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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飞凡满面忧色的站在百叶窗前,透过缝隙,注视着里面的医生有条不紊的进行抢救。
到了这种地步,陆雅宁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只默默的站在他的身边,希望无声中,可以给他一点鼓励支撑。
里面的医生们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静默了几秒,然后纷纷撤了出来。
“有位姓陆的小姐在吗?病人要见你,家属可以通知其他人过来送他最后一程了。”
陆雅宁心里咯噔一下,眼眶迅速就红了。
她走进病房,项承竟然撤了氧气面罩,他的眉心微微蹙着,低哑的咳嗽声没持续太久,“雅宁。”
这可能是回光返照。
项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陆雅宁心领神会的握住他骨瘦如柴的手,“项伯伯,我在。”
“熬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发现,始终是我对不起蓝依。”
陆雅宁哭着道,“项伯伯,你没有对不起谁,秦阿姨始终还是爱着你的,她只不过不想辜负婚姻带给她的责任,选择把这份爱深埋在心里,你看,我带来了秦阿姨生前的日记本,里面记录了你们相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嗬......”项承费力的喘息着,眼神也开始有些涣散。
“终于......终于我就要去陪她了,太沉重了,每日每夜被这份爱压的太沉重了,无法喘息。”
陆雅宁哭的不能自已,从包里拿出那个日记本。
在项承缓缓合上眼睛之前,翻开一篇轻声念着。
四月六日,太阳正好,承今日在樱花树下吻了我,他说,蓝依,盖了戳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我故意跟他唱反调,那如果有一天你弄丢了我怎么办?他把我紧抱在怀里,那我上天入地都要找到你......
项承的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
仿佛时光倒转,年轻英俊的项承看着仰着头娇俏可爱的秦蓝依,对她许下了这一生不离不弃的誓约。
如果丢了你,我上天入地都要找到你。
项承的唇角带着一抹释然的笑,蓝依,我终于要见到你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的推开,黎敏带着哭腔冲进来,扑在已经没有了呼吸的项承身上,“阿承,医生你快来救救他。”
医生看着监护仪上趋于一条直线的屏幕,直接宣告了死亡时间。
黎敏悲痛欲绝的哭声在整个病房里回响,“不会的,不会的,阿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阿承。”
“妈,爸爸已经去了,”项飞凡从一旁架住黎敏。
黎敏突然把矛头对准一边的陆雅宁,狰狞着扑向她,“你对阿承说了什么?刺激了他?”眼尖的看到她手上的日记本,上手抢过来。
“又是那个女人的东西是吗?”
“不要!”
在黎敏要将那本日记本一撕两半之前,出现了一双大手,把日记本抢夺了回去,陆雅宁定睛一看,是沈铭易。
他上前拉住陆雅宁,狠声训斥,“不是就给你十分钟吗?一定要让我上来接你吗?”
不由分说的拽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身后是黎敏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秦蓝依就算死,也休想跟阿承埋到一起去,她永远入不了项家的墓地,他们死都不能同穴。”
“妈,你一定要这样,让爸爸不能入土为安吗?”
黎敏听了项飞凡的话,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儿子身上,泪流满面。
她从嫁入项家门的这一天,因为得不到项承的爱,生生嫉妒了秦蓝依几十年,即使最后秦蓝依死了,她也竞争不过一个死人,让她怎么能不生怨恨?
她不要项承对她的亏欠不要愧疚,不要对不起......
现如今连他的人都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黎敏冲着雪白的墙就要撞上去,被项飞凡拦腰死死的抱住,“妈你冷静一点,别做傻事,医生!!!”
已经被刺激到已近疯癫的黎敏哪里听得进去,最后迫不得已,医生给她注射了一针安定。
陆雅宁被沈铭易拖着走出医院,坐上车之后还一直啜泣个不停。
“人死不能复生,哭就能把人哭活吗?”他的语气虽然森冷,仍是抽了纸巾糊在她的脸上,“难看死了,赶紧把眼泪擦干,开车!!”
看着她伤心的泪,他心里就莫名的烦躁。
陆雅宁擦了擦泪,轻轻的靠过去,头枕在他的肩上,疲惫的开口,“铭易,我们一定不要像项伯伯和你母亲那样,相爱的人不该各安天涯的,”她抽了抽鼻子继续道,“还有,铭易你有怪过项伯伯吗?这件事......”
沈铭易知道她要说什么,冷冷的打断她,“我在你眼里就是不明事理的昏君吗?我信任母亲的为人,怪他有什么用?母亲的死不是他造成的。”
怪只能怪那个男人不懂珍惜不懂反抗,生生把所有誓约亲手放逐掉。
那天他还是允许项承进入到母亲生前的那个房间。
里面的所有摆设和清扫,沈铭易从来都没有假手于人,都是自己在做。
项承压抑着喉咙中的低咳,苍白枯瘦的指尖划过母亲曾经用过的梳妆台,躺过的藤椅......
静寂的空间里一片死寂,沈铭易就站在门口,看着项承蹒跚难以成行又沉重非常的步伐,心下一片荒凉。
这一世,他们都活的太累了,只希望来世不要遇见了。
项承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沈铭易虽然极其不情愿,为了陆雅宁还是屈尊降贵的跟着去了现场。
免得这个女人一时心软,对项飞凡那厮做出什么举动,又上明天的头条。
经受这么大的打击,大儿子去世,二儿子锒铛入狱,项家老太爷也病倒了。
这个家的所有重担,都同时压在了项飞凡的肩上。
比之陆雅宁上次在医院见他,又瘦了一些,他眼眶发红的亲自念着悼词,几次因为哽咽中断。
随着项承的入土,也结束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
回程的路上,沈铭易嗓音低缓的凑近陆雅宁,“上次的故事说到一半,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下半部分补上?”
陆雅宁躲避着沈铭易的亲昵,这个男人每次凑近她都没有好事。
反抗的下场就是,三两下就制的服服帖帖倒在他的怀里,耳垂又被他咬了一下,陆雅宁怒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咬我,我的耳朵都要被你咬下来了。”
“咬下来正好,反正你也不听话,要不要无所谓。”
陆雅宁气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