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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挂着“工作中”的牌子,敲打键盘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从门缝里传出。
房间内张蕙琦顶著一头乱发、眼眶发黑的坐在书桌前,死命地盯著电脑屏幕,这种紧张的表情,只有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快快快,时间快来不及了!加油啊!小姐。”她眼睛瞥向墙上的时钟,嘴里喃喃自语著,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就在这分秒必争的时刻,突然响起一阵铃声,刺耳地叫张蕙琦皱眉,但她还是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哇咧是哪个不识相的!竟然在这时候打来,啊不管了!”
敲完最后的句点,按下存档键,等她回过神时,电话居然还在响。
“到底是谁啊?还真是不死心耶!”张蕙琦赶忙起身接电话,还不小心撞到放在床边的行李。
“噢小姐,你是睡死啦!响这么久才接!”话筒这里传来女人的抱怨声。
“头啦!刘静萱,是你自己搞不清楚状况,还敢在这喳呼,不是早跟你说我正处在最后阶段,是朋友还敢打来騒扰我!”唉又多一个瘀青了。张蕙琦耳朵挂著电话,边揉小腿边回到电脑旁,启动印表机列印文稿。
“是喔!不知道是谁,老要拖到最后一刻,才在那里拼老命地写。”刘静萱凉凉的反驳。
这女人一点都不认分,才刚在市面上出了几本小说,就染上一票作者都有的惰性“拖稿”真不晓得出版社的编辑会不会被她气白了头发。
“呵呵反正我也写好啦!你没听到列印的声音吗?”我咧一句话就将她堵地死死的,真是够了。为避免这话题越扯越臭,她赶紧将话筒贴近印表机。
“你现在打来干嘛?要问我行李准备好了吗?放心吧!这假期我可是等很久了,早在昨晚就先把衣物全放进行李袋里了。”张蕙琦将话筒重新贴回耳边兴奋地说道。
嘿嘿,日本樱花季我来啦!一想到那美美的风景,她连晚上睡觉都会笑。
“呃这个呃”问题来了。刘静萱脸上浮现多条黑线。
“你想说什么?”听到好友吞吞吐吐的声音,张蕙琦的神经马上绷紧。
这个女人该不会想取消行程吧?
“呃这个,对不起啦!这也不是我愿意的,你知道我的工作本来机动性就很高”刘静萱努力想着要怎么说比较好。
“请说重点!”张蕙琦打断她言不及义的解释。
“好啦!就是我不能跟你去日本玩了。”唉!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啦!
就知道她要爽约!张蕙琦的脸马上垮了下来。
“你不要生气啦!我又不是故意不去的,要不是大陆四川之行的劣谟临时出车祸,头头也不会临时要我停止休假啊!你知道我也很想去日本玩的,对不起!对不起啦!”好友的静默,令刘静萱紧张地猛赔补是。
“那现在怎么办?飞机今天早上十一点就要起飞了,你叫我现在上哪找人陪我一块去?”张蕙琦失望地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好烦哦!怎么会临时冒出个大麻烦?再说她的朋友除了刘静萱,没几个日文很溜的,就连她也一样。
“你要不要试试一个人去自助旅行啊?反正我们的旅馆、机票都订好啦!”刘静萱马上提出之前就想好的腹案。
“问题是,我的日文没你好。”
“哎哟不会啦!我听过你和日本人对话,不会差到哪去的,再不行就用英文啦!”她开始鼓吹。
“小姐,我的英文比日文还破好吗?”哇咧张蕙琦只差没翻白眼了。“在说你不去,我一个人去预算要多一倍耶!”
“要不然我还是帮你分担一半的旅费嘛!”刘静萱阿沙力的说道。
反正这次带团的奖金比平常还多。
“这样不好吧?”张蕙琦的声音有著迟疑,但心里已经蠢蠢欲动了。
“去啦!去啦!反正计划都定好了,你不是很想去看樱花?”
“可是我妈那边”去与不去,她的理智和想玩乐的心正在拉锯。
樱花啊樱花,漫山遍野的樱花,一定漂亮到令人感动的想哭;可是张蕙琦想到几年前曾经一个人跑去台北看展览,差点没吓坏家里的人,这要是让老妈知道她一个人跑去日本玩,她不被打死才怪。
“哎哟小姐,你都二十几了,学著独立点吧!难道你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还是怕自己出去会傻傻地被骗啊?”刘静萱为之气结。
唉,受不了,真搞不懂张家人的想法,女儿都这么大个人了,外出有门禁,就连出去过夜都要再三要求,磨蹭很久才肯放行。
“我才不会被骗!”她讷讷地的反驳,眼睛则看向地上的行李。
“那就一个人去度假啊!你不是想找灵感,说不定没有我在,你还会有艳遇哩!”反正蕙琦现在还是单身,能出国谈个恋爱也不错。
说真的,蕙琦的长相、身材虽不是顶级,但也是个中等美女,再加上个性开朗、说话不扭捏,可是有不少男人挺欣赏她的。
“神经,还艳遇咧能有新的灵感就不错了。”她才不会抱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嘿那你的意思是要去罗?”刘静萱露出得逞的微笑。
“对呀!我自己一个人出去玩玩也不错。”冒险之心战胜理智,至于老妈那边,只能用瞒的了,嘻“那就这么说定了,祝你玩得愉快啊!”一只背包、一袋行李,张蕙琦便搭上前往日本的班机。
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这次是她第一次一个人飞到陌生的国度,她的心情有一丝忐忑,但有更多的期待。
吃过机上不怎么好吃的食物后,她决定先去上个洗手间,再回来小睡一下,以补充前晚熬夜赶稿所损失的睡眠。
“啊!”才刚站起想踏出走道,肩膀一阵旋风式的痛意袭来,她整个人又坐回椅座上。
好痛!是哪个冒失的家伙,没看到她站起来吗?张蕙琦气鼓鼓地抬头寻找原凶,果不其然,见到一个穿著一身黑,有著宽阔背膀的男人,正朝机尾的方向走去。
这个人没感觉,还是没神经?撞了人就跑,真是太没礼貌了!她越想越火,啪的一声,便从椅子上跳起,直接冲动那男人面前。
“喂!你刚刚撞到我了,我要你道歉!”
“你是什么东西?”泽川清彦隔著墨镜,嫌恶地瞪著挡住他去路的女人,基本上凡是长相普通、身材又没什么看头的女人,他根本连理都懒得理。
“我不是东西,我是人。”张蕙琦皱著眉头,非常不满他轻蔑的话语。
这这个男人实在高得不像话,她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也不过和他的肩膀齐高,不行!输人不输阵,没有身高的优势最起码气势不能输人!她双手搽腰恶狠狠地抬头挺胸瞪向他的脸。
“你想做什么?”不简单!这女人竟敢反驳他的话。泽川清彦双手抱胸,倒想听听看她有什么企图。
哇咧这人是什么态度,好像她在无理取闹似的!她没搭话反而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瞪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本钱可以摆出臭架子,虽然不知道他有著什么样的一双眼,但光是那直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就够吸引人了。
啧这上天也太不公平了吧!傍他吓人的身高就算了,居然连一张魅力十足的脸孔也赐给了他。
“你看够了没?”哼!长的不怎么样,还敢像个花痴似的盯著他不放。泽川清彦不耐地打断她的凝视。
“怎样!你是天皇老子啊!不能让我看吗?”回过神的张蕙琦想也不想地就回他一句,心里则暗骂著自己怎么看人看到发愣了。
“你拦住我,不是为了要看我长什么样吧?”意外的,他没有生气,发而觉得这个略嫌圆润的女人反应挺有趣的。
“哦!不,我要你向我道歉!”张蕙琦可没忘了她的目的。
“道歉?”如果她是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那她用的伎俩未免也太差劲了。
“你没神经吗?你刚撞到我了,你不知道吗?”看他一脸无知的表情,张蕙琦有点生气地说道。
“哦是吗?”原来是这点小事。他耸耸肩,不当一回事的想直接走人。
“站住!”张蕙琦先一步挡住他的路。
哼!他这是什么态度,简直就不把人看在眼里,亏他还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却是不折不扣的混蛋。
“现在是你挡住我的路吧!”他特别强调“现在”两字。
“你聋啦!我说的是刚刚!有人说是现在吗?”不行!这么贴近看他的脸,脖子实在太累了。张蕙琦自动地向后退一步。
“那你想怎样?”他回想一下,方才好像真的撞到什么东西。
“我想怎样?”她扬高声音,不可思议的怪叫道。
哇咧#$%她真的很想开口爆国语骂人,都说了几次了,他还不要命的“问她想怎样”?
“对,你想怎样?”泽川清彦发觉她的表情实在很多变,不由得兴起逗弄她的心情。
“道歉!”
“如果我不呢?”泽川清彦的眼睛带笑,只是隔著镜片没人看见。
“喂!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到底有没有学过公民与道德啊!?”他真的很陈水欠扁,张蕙琦气得很想给他一脚直接踹下去。
“什么是公民与道德?一本书吗?”他不解的问。
“你算了好女不跟男斗,我就当时被疯狗咬到好了!”他在装白痴啊!深吸口气,还是不能平息心里的怒气,她甩头走回座位,连原本要上厕所的计划都忘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泽川清彦本想追上去,突地他停住半抬的脚。
为什么要去追她?像她这样貌不惊人的女人,根本构不上他选择女人的条件。
这么一想,他随即转个身,往厕所走去。
坐在位子上,张蕙琦越想越气,忽而一个想法窜入脑中。
好啊!烂人一个,既然连声道歉都不肯给,哼!要要把他的恶劣行径写下来,告知大众。
说到做到,她马上从包包里拿出纸笔把遇到的事写出来,以备后来加入新稿之用。
成田机场
下了机,张蕙琦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土包子,她跟著旅行团的人办理入境手续,随即走到行李运送处等著行李出现,不料又遇上那个没礼貌又无赖的家伙。
这次,她刻意痹篇和他打照面,绕到最前面的输送带,一看见自己的黑色行李箱,她马上提了就走,完全没发现泽川清彦正若有所思地注视著她的背影。
这女人是怎么搞得,刚刚还直吵著要他道歉,怎么这会儿连见到他都像见鬼似的?不过也真难得,居然有女人没被他的魅力影响,硬是要他道歉,呵。殊不知“道歉”这两个字,大概从他小学毕业之后,就消失在他的字典里了。
以往只有顶极美女,才会让他留下印象,其他的通常是过目即忘,而这谨谨堪称小家碧玉型的女人,居然能让他留下深刻印象,就连现在,他还可以清楚的描述出她的长相。
严格说来,她的五官十分明显,圆圆的脸配上一双浓密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在生气时所发出的晶亮光芒,最是吸引人,厚厚的红润唇瓣在巴拉巴拉抗议时,居然会让他情不自禁的想尝看看是什么滋味
等等!他在想什么!别忘了公司还有一堆事要忙啊!他居然还有心情站在机场输送带的尾端,他不疾步徐地跨步过去,也没多留心拿了就往出口去。
搭了一个多小时的新干线火车兼计程车,张蕙琦终于来到热海的松枫庄旅馆。由服务生带领著穿过古色古香的日式庭院,她不觉得停下脚步欣赏著四周的一草一木,直到服务生走远,她才连忙敢上去。
踏进和式房间,向服务生道谢之后,她整个人瘫在榻榻米上,鼻息间尽是窗外飘散进来的花草香,她终于有了度假的感觉。
好半响,她才起身整理放在脚边的行李,一打开拉链,她吓一大跳。
“喝这是什么?”
她忙不失的翻出行李箱里的所有东西一套黑色西装,两套黑灰色的“男用”休闲服,还有一只黑色小包包,除此之外,她的东西一件也没有。
“啊!怎么会这样!?我的衣服呢?”瞪著散落一地的衣服,她喃喃地说道,整个脑袋不停地回想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槌了。
啊咧让她死吧!她居然难错行李了!张蕙琦脸上顿时出现多条黑线。
“要死了,小姐,你长到二十几岁,竟然还会出这样可笑的状况!”她边敲自己的头边骂道,回头翻翻行李上都会挂上的牌子,只写著“泽川清彦”四个字。
“泽川清彦啊,泽川清彦,你嘛帮帮忙!就写这四个字,连个地址也没有,我是要怎么送行李回去啊?说不定你刚好也拿了我的行李呢?”她自言自语道,盘算著再回到机场的可能性。
突然,她看见一旁的黑色小包包,嗯搞不好里面有资料可以找。侧头一想,张蕙琦决定冒著窥人隐私的风险,打开包包里的东西,果然,包包里除了一些杂物外,还有几张名片。
“哇咧公司居然在东京!我才刚从那边来耶!”她脸上又出现几条黑线。
唉远归远,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她快速地将衣物重新塞回行李,拿著它,再抓著自己的背包起身离开旅馆。
到达泽川株式会社时,已接近下班时刻,无心赞叹整栋楼高五十几层的大厦,张蕙琦直奔柜台用最简单的日文找人。
“对不起,敝姓张,请问泽川清彦先生有来上班吗?”
坐在柜台里的两位小姐,一听见她要找的人名,马上抬起头来,上下打量著她的长相,穿着。
她们那严厉审视的眼神让张蕙琦感到十分不舒服,但人在别人的地盘上,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忍著不悦再度询问。
“请问泽川清彦先生在吗?”
“请问您和总裁有预约吗?”她们两人在交换个眼神之后,才由松本收起嫌恶的眼神微笑地问道。
“对不起,没有。”张蕙琦摇头。
原来这个叫泽川的士她们公司的总裁啊!难怪她们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怪物似的,想来和她轻便的穿着有关吧!
“很抱歉,没有预约,我们总裁是不会和你见面的。”另一个名牌上写著吉田的小姐,马上换了个脸,不客气的说道。
这小姐变脸也变得太快了点吧!张蕙琦皱起眉头,将手中的行李啪一声,重重的放在柜台上。“可以麻烦你通报一下吗?这是你们总裁的行李,我是拿这个过来还他的。”
她的个性向来是别人敬她一尺、她回敬别人一丈,相反的,若别人对她不屑,那她也不会客气了。
“我们总裁的行李?”两人都吓了一跳。
“对!我那错了你们总裁的行李,可能他也拿错了我的,可以请你们通报一下吗?”说你们时,张蕙琦还特别加重语气。
两人面面相觑,吉田随即摆下脸色说道:“我们总裁下午二点多就到公司了,如果是拿错行李,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拿来?请你不要用这种蹩脚的借口来纠缠我们总裁。”
“笑话!你们总裁是三头六臂,还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要纠缠他!?他长什么鬼样子,我根本不知道!”你嘛帮帮忙!别再发花痴了,好不好!最后一句,张蕙琦硬是忍了下来不骂出口。
“你们到底要不要通报?还是要让我站在门口等也没关系,等到你们总裁出现,我会亲自向他要回行李的!”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们一眼,作势拿回行李准备走出去。
“等等!小姐!对不起,请你等一下!我马上帮你通报。”松本一听,马上伸手压住行李。她虽然怀疑行李拿错的真假,但也知道事情的利害关系,如果真让总裁知道她们的待客之道,这可会让她们丢了饭碗的。
什么嘛!大家都说日本是最多礼的国家,在她看来都是狗屁!张蕙琦沉著脸等她打电话。
不多久,松本便挂上电话,换上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语气,亲切和善的说道:“张小姐,我们总裁请您坐电梯到五十二楼的总裁办公室,他要当面谢谢您替他拿回行李。”
“我不想到楼上去,可以请你帮我去换回行李吗?”对于她的转变,张蕙琦只觉得虚伪,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她可不想再受气了。
“对不起,请原谅我们方才的无礼,我们总裁特别交代,务必要请您到楼上去。”
“好吧!”想想是自己拿错人家的行李,亲自上去道个歉也是应该的。张蕙琦也就不再有所坚持。
“张小姐,麻烦请往这里走。”松本毕恭毕敬的要她往一旁的电梯走。
向来以工作第一著称的泽川清彦,马不停蹄的回到公司,顺手就将行李丢在大型沙发上,随即处理起堆积如山的公文,完全把在机场遇见的奇特女孩抛到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发现桌前的电话闪着红光,才打断他的动作。
“阎凯,什么事?”
“总裁,柜台接待员打内线上来说,有一位张小姐送来您的行李,现在正在楼下,您要接见她吗?”机要秘书阎凯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
“我的行李?”他的行李不是好好的躺在沙发上,难不成他那错了?泽川清彦的脑海中不其然地又冒出了那名态度奇异的女子。“你等等,我看一下。”
他起身走向沙发,打开行李一看,不禁皱起眉头,里面全是一些女性衣物,再掏出塞在袋里的名牌比对“张蕙琦”的草写体上面,确定真是他那错了。
回头正想按下通话键,叫阎凯进来将行李拿下去换,突然间脑中一闪,令他停下动作,或许拨几分钟见见她,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阎凯,你帮我请那位张小姐上来拿行李。”
“是。”
敝了,清彦这次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会浪费工作时间,特地叫他去请那个小姐上来拿行李,难道他认识她吗?身为泽川清彦的机要秘书兼好友,阎凯眼中露出了好奇,随即拨内线请人上楼,自己则到电梯门口迎接。
伴下手中的钢笔,泽川清彦又想起那名在飞机上和他争吵的女人。
他事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太久没找女人了?皱起眉头推翻脑中的人影,他站到大片落地窗前等人,不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他转身,当他和她四目相接时,他不禁脱口而出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