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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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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逢堂舅生日,舅母打电话过来邀请母亲和我过去小住几天。

    这是一个荷花盛放的季节。小表妹告诉我他们家在山洼那边有一块很大的山塘,种满了莲藕,莲塘边的水田种了茨菰。我知道茨菰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地下的球茎是可以吃的,乡人多用来做菜食用,市场上也有卖,煮熟了吃味道香中略带清甜,倒有点似吃菱角的感觉。我很喜欢这种味道,但它不象吃菱角那样麻烦,它没有菱角那层硬壳,就象莲藕一样,莲藕与莲籽也是我最爱吃的,尤其是莲籽羹。但现在我更乐意去赏荷花,感受一下那清凉的世界。

    于是便缠着小表妹让她带我到山塘去赏荷花。表妹无奈,唯有主随客便的带我去荷塘了。

    一路上,林子里的蝉声阵阵,远远的,我们的说笑声传了开去,蝉声便戛然而止。到达荷塘所在的山坳时,仍未到中午,望眺山间烟霏云敛,而路旁的山稔却熟透了,我见了不禁垂唌欲滴,猛地咽了几下口水,小表妹见了笑着说:“表姐,这山稔很甜的,我们摘些待会儿饿了可以吃它。”这小东西真是善解人意,难怪表兄弟表姐妹们都那么喜欢她了。

    荷塘边空气潮润,池水澄澈,波光流转,田田荷叶碧绿碧绿的,不沾尘芥,清雅怡人,置身此处,远离人世间的纷扰和喧嚣,让人有出尘的感觉。

    站在塘边,我踮着脚尖,把脖子伸得长长的,刚好够着荷花的边儿,深深的吸了一口带有浓浓的清香的空气。

    荷塘里间中也有几枝紫色的、深红色的、或白色的睡莲,水面上时而可见到一些浮游生物,塘中不少鲤鱼、草鱼、鲫鱼等穿插于莲叶下嬉戏着。

    远望山坡,果树枝叶扶疏;眼前,出水芙蓉婀娜多姿,柔情绰态,尽显娇美,还有不少蓓蕾欲绽的花骨朵儿悄然立于水中,荷塘里间中露出三几片残叶,略显苍凉,很容易便赚取了骚人墨客的那一点恻忍之心。

    突然间,一只小蜻蜓落在了荷苞尖上,我见了猛然想起了杨万里的小池诗中“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你看,新荷刚出水面,睡眼将开未开,那小小的蜻蜓已自立于其上,诚斋此诗气韵生动,情趣盎然,他彷佛是一高明的摄影师,用快速镜头捕捉到这稍纵即逝、妙趣横生的一瞬,在一瞬间将之定格留下永恒。

    在我打愣的当儿,原本立在荷叶上的翠鸟“扑扑”的几下飞上了塘边的树丫上,得意洋洋的望着我,似在对我卖弄般的慢慢地梳理着它那身翠绿的羽毛。

    突然不知那里传来了一声“咕咕”的响声,细听之下,原来是肚子饿瘪了,它在发出了抗议之声,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已挂在正头顶上了,方才发觉风景原来是看不饱的,还是找点东西充饥吧!小表妹摘了一个莲蓬,把里边的莲籽挖了出来放到我手中说“表姐,这莲籽很脆,味道也不错的,你尝尝。”我头一回吃新鲜的生莲籽,尝了一颗,嗯!感觉不错!于是一口气将手中的莲籽吃了个精光。小表妹说:“表姐,如果你觉得好吃,你回家时我摘几把送给你带回家慢慢吃。”我连忙说:“好!好!好!”生怕应迟了表妹就不给我摘了。

    塘边,停泊着一条小竹筏,据小表妹说这是表弟用来钓鱼用的,望着这小小的竹筏,不禁想起了唐开元进士储光羲的钓鱼湾来:垂钓绿湾春,春深杏花乱。潭清疑水浅,荷动知鱼散。”诗的表面上是说主人公在垂钓时,俯着碧潭,水清见底,因而怀疑水浅会没有鱼来上钩,蓦然见到荷叶摇晃,才得知水中的鱼受惊游散了,实际上是暗喻小伙子这次约会成败难卜“疑水浅”无鱼,是担心路程多阻,姑娘兴许来不成了,一见“荷动”又误以为姑娘轻划小船践约来了,眼前不觉一亮,谁知细看之下,却原来是水底鱼散了,心头不免一沉,失望怅惘之情不觉在潜滋暗长,这一联刻画小伙子在爱情的期待中那种既充满憧憬欢乐,又略带担心疑惧的十分微妙的心理变化,可谓丝丝入扣,惟妙惟肖。我不禁想:表弟是不是也象此诗中的主人公一样在此等着他心仪的姑娘呢?

    表妹见我望着竹筏出神,她问我够不够胆上竹筏,如果够胆量的话我们就将它划到塘中央去。我自问自幼在水边长大的,游泳虽然不敢自夸高手,但万一落水自救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我牛气十足地说:“这有什么不敢的?你会游泳吗?到时别让我担心你就行了。”于是我们将竹筏往塘中央划了进去,然后停在那里一边品尝鲜莲籽一边赏荷花,时不时的洒一点水到对方的脸上、身上去,整个山塘里洒满了我们的笑声。累了,往竹筏上一躺,摘一片荷叶扣在脸上睡上一觉。哎!千万别以为我们象易安居士所说的“误入藕花深处”但此情此景倘若不幸被哪位骚人墨客不觉的碰见了,绝对是写诗、作画的绝妙素材。

    自古至今,以荷为背景的诗词如恒河星薮,如杨朴的莎衣里“蒹葭影里和烟卧,菡萏香中带雨披”描写的是在那芦苇的婆娑影子里,在那浮动的水气中,披着蓑衣卧在渔舟之上,在那如盖的莲叶影里,在那清幽的荷香中间,披着蓑衣御着雨。读此联你的眼前于是便展现了一幅渔人乐趣图:波光潋滟,烟雾迷蒙,如溅珠迸玉,此间一叶扁舟,舟上卧着披了雨衣的渔人,这景象,充满了诗情画意。而姜夔的湖上寓居杂咏十四首中的第九首后两句“荷叶似云香不断,小船摇曳入西陵”白石不写花香,偏爱叶香,清泠之气独得,亦其襟抱使然。

    此次观荷,返家后意犹未尽,于是把压在箱底的宣纸翻了出来,展开,磨好墨,调好颜料,在宣纸上先勾出塘边石、树、与塘里荷叶、荷花的轮廓,然后或皴、或点厾,随意挥洒。不久,一幅荷花图跃然纸上,图中小荷初绽蓓蕾,画面自右向左横出两片新叶,一鸟藏于叶后作顾盼状,显现出清晨新荷,万物生机勃勃、人间最美的时光。画完后仍觉不解瘾,于是再展开宣纸画了一幅画面自左向右横出的荷叶,深红的荷花半露其间,似一亭亭玉立的、风姿绰约少女以桃扇半掩粉脸似露未露的娇羞神态,画完后在上面歪歪斜斜的题上咏红莲:“深红出水莲,一把藕丝牵。化作青莲籽,心中苦更坚。”虽是涂鸦之作,但也着实的自我陶醉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