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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婠婠的头隐隐作疼,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不,奢望。她去了医院,挂了妇产科。
即使她从头到尾畏畏缩缩,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紧张又忐忑,但最后的结果对这条还像个孩子的美人鱼还是不怎么温柔。
她再也不是孩子了,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两个月大的宝宝。
啊一线奢望也没有了。
姜婠婠这下彻底懵了,拿着检查结果下楼,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但她竟然还能分神去纠结肚子里是人宝宝还是人鱼宝宝。而这个纠结又立刻让她受到了更大的惊吓,如果是人鱼宝宝,那要如何是好?如果在医院生,她们母子都会被送到研究院去的,但是,她也不能回大海里生啊。
姜婠婠受到了惊吓,不由自主就怪起宝宝的爸爸来。
虽然当时她和苏先生正是热恋,苏先生想要孩子,她也是默许的,但她真的没有想到,她热恋时候采的花会在分手以后结果啊!
是的,姜婠婠想,苏先生可不就是一朵牡丹花么?
而她,就快要死在牡丹花下了。
姜婠婠的脸上就是个大写的纠结,她的脚步异常沉重又异常缓慢,身后一个一个的人越过她,从她身边走过,大都形色匆匆,也有一两人会看她一两眼,或是拿余光不动声色瞥一瞥她,实在是因为她那个样子
“看到那姑娘没有?肯定是失足少女,年纪轻轻不学好,未婚怀孕。”
一对中年夫妻从她身旁快步走过,女人以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和丈夫这样说,但她的嗓音略显粗沉,实在不怎么低,后面的姜婠婠听了个一清二楚。
姜婠婠眼睛都直了,这,这都是什么人啊!
你才不学好呢,你全家都不学好!
姜婠婠垂眼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纠结霎时就变成了内疚。
她的宝宝还没出生呢,她就让它受了委屈。
姜婠婠轻叹一声,捏着手里的报告,她要告诉苏先生吗?
可是假如苏先生知道了,那意味着什么,她知道吗?
姜婠婠简直太知道了,她已经可以想到苏先生即将会做的事。
一定是结婚,立刻结婚。
这让姜婠婠又立刻退缩起来。
不过她的退缩没能持续太久,最多一分钟。因为下一分钟,她就听到有人在叫她:“婠婠。”
这个声音太温柔,太好听,还有藏都藏不住的惊喜当下就把姜婠婠吓得双肩一抖。
姜婠婠抬眼,只见前方的男人身长玉立,清贵不凡,正大步往她走来。
医院大厅里的灯光一直很亮堂,可此刻苏先生眼睛里的点点光芒竟把灯光也压了下去,大厅变得暗淡模糊,而苏先生整个人就像发着光。
他眼里温柔的笑意拢在她身上,姜婠婠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没动,怔怔望着他。
苏则走近,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深深看着她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大概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的手在发抖,可是手心滚烫。热量传到她的手心,她顿时觉得无比安稳有力。
“婠婠”
有那么一瞬间,姜婠婠想过,假如苏先生问她来医院做什么,她就告诉他,她是来应聘的。懂不懂医术无所谓,骄傲的美人鱼是万能的,世间之事就没有她不会的。
总之,一定不要告诉他,她怀孕了。
但下一个瞬间,姜婠婠又开始纠结该怎么告诉他。用什么样的词语,用什么样的语气,还有什么样的眼神?最重要的是,她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但事实上,这些纠结全没有用,因为姜婠婠对苏先生说的第一句话根本就没有经过脑子,她望着苏则,紧张地问:“如果是只人鱼宝宝要怎么办,以后我要把它养在哪里才好?”
苏先生,愣住了。
下一刻,男人忽然用力抱住了她,他的胸腔震动,低沉的笑声传到姜婠婠的耳朵里,无比骄傲而畅快。
姜婠婠:“”姜婠婠的担心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世间之事,本来就有许多说不清楚。如果事事都清楚,姜婠婠也就不会变成人了。
对此,苏先生一再安抚她:“放心,我们都是人,孩子一定也是人类。”
姜婠婠不这么想:“可我的芯儿是人鱼啊,万一宝宝随我,那要怎么办?我不要和它分开”
如果宝宝真的是人鱼,那也只能让它回到大海。可是,她从前没有父母,难道现在还要和自己的孩子分开吗?
姜婠婠想到这里,痛苦地别开头去,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苏先生:“”虽然姜婠婠关注的点有点奇怪,但却让苏先生欣喜若狂。因为自从知道了结果以后,姜婠婠最关心的就是孩子,这说明她是想要这个孩子,喜欢这个孩子的。
要知道,苏则追来医院的这一路,整个人其实都处于失控状态,他的情绪在极度的喜悦、极度的恐慌和极度的痛苦之间来来回回转换,复杂又迅速的转换把他折磨得几乎崩溃。
一会儿想到婠婠怀了他的孩子,他整个人就喜悦到几乎癫狂;一会儿想到婠婠对这个孩子可能的态度,他又极度恐慌。毕竟她还没有结婚,她可能会不要它,她可能会更加恨他,恨他故意让她怀孕,想要拿孩子牵绊住她,并因此更加憎恨,从此和他彻底走远。这样的结果,即使只是想想,也把他吓得浑身冷汗,心跳骤紧。
姜婠婠见到他的时候,只看到了他外表沉静,却不知道他心里灼灼的煎熬。而她更加不知道,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无异于将他救赎,毫不夸张。
懂得了姜婠婠的态度,苏则之后说话做事起来就格外有底气了。
趁着姜婠婠心不在焉,车子直接就开到了市中心的别墅。
姜婠婠从对人鱼宝宝的亦喜亦忧里回过神来,才发现不是回的西山,她不高兴地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却仿佛看不到她的不高兴,含笑温柔地对她说:“婠婠,我们先来试试婚纱。”
姜婠婠:“”他什么时候买的婚纱
苏则说:“试完婚纱我们就回去,我知道你今天很累,可是婚礼必须要开始准备了。我们的孩子已经两个月,再晚穿婚纱就不好看了。这是两个月前我就定好的,不知道现在还合身不合身,不合身我得让人尽快改。”
姜婠婠:“”心里好堵怎么办?
她气呼呼地靠在椅子里,瞪着苏则提醒他:“我们已经分手了,婚纱合身不合身都和我没有关系。”
苏则侧过身来,手掌轻轻落在她的小腹,笑道:“怎么会没有关系?连老天都要让我们在一起,这是天意,连上天都站在我这一边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姜婠婠:“”苏先生可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上天都站在他那边么,以他们当时那样恩爱的程度,她不怀孕才奇怪了呢!
明明是他自己做的事
见姜婠婠撅着嘴巴不说话,苏则又问:“难道你要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
姜婠婠耷拉着眼皮,不吱声。
“让孩子长大以后每天问你,妈妈,爸爸去哪儿了?”苏则学着小孩子萌萌的声音,他素来清冷,偶尔滑稽起来格外有趣。
“还有啊,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就我们的孩子没有爸爸,你想过它会有多委屈多难过吗?”
姜婠婠睫毛颤了颤,苏则的话让她想起了医院里那个误会她的女人,还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她怎么会不懂?她可是在大海里自生自灭了三百年呢。
苏先生就是个最会拿捏人软处的混蛋,可是姜婠婠偏偏无力反抗,只能闷闷不乐地跟着去试婚纱。
婚纱放在卧室里,由世界最顶尖最昂贵的婚纱设计师亲手剪裁缝制而成,华丽奢侈,美轮美奂。纯美的白色,巧夺天工的刺绣,又长又亮的裙摆自然垂曳在地毯上,单是裙摆就至少有3米长,占据了大半个房间。并且璀璨夺目,闪闪发光,把整个房间都带得亮了起来。
姜婠婠仔细一看,才发现裙摆上镶着钻石,不是水钻,是南非钻。一颗一颗火彩夺目的钻石镶在裙摆上,像是一条闪闪发光的鱼尾,巧夺天工。
姜婠婠有片刻的屏息,她一直都知道,苏先生用心的时候非常浪漫,而这样的浪漫无比吸引人。就像这样一件婚纱,该是多少闺中少女的梦呢。就是姜婠婠,此刻也有了一种就算不结婚也可以试穿看看的心态。
姜婠婠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心动,她问苏则:“两个月前就做好的?”
苏则点头:“早就定好了,我们去岛上那天做好的,我让阿未送来了这里,本来打算回来就结婚”
姜婠婠垂下眼皮,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苏则低头亲了亲她的眉眼,轻叹:“万幸没有错过。婠婠,我想让你知道,只要我们之间终有这一天,不管过程多么漫长煎熬,我都可以等。”
只要还能再让她穿上,等待并不算什么。三百年来,他早已明白了这个道理。
只是试穿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因为太繁复太精致裙摆太长,姜婠婠一个人根本穿不上。
她脱了衣服在房间里折腾了好久,把自己折腾得脸都红了,还是没穿进去,还差点踩着裙摆绊了一跤。
苏则在外面问她:“婠婠,好了吗?让我进来看看。”
姜婠婠:“好什么好?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试婚纱呢?”
苏先生不知道婚纱试穿都要有专人帮忙的吗?他想得到定做婚纱,想得到让她试婚纱,怎么就想不到找个人来帮她呢?
笨!
姜婠婠徒劳了半天,婚纱没穿好,脾气倒上来了,一个人气呼呼地对着轻纱吹气。
正在这个时候,苏则却忽然开门进来了。
姜婠婠听到声音,转过头去,霎时四目相对,姜婠婠尖叫一声:“谁让你进来的!”
一面连忙拿婚纱挡住自己光溜溜的身体:“臭流氓!你进来做什么?出去出去!”
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深邃莫测,神情却是略无辜,他解释道:“你刚刚的意思,难道不是让我进来帮你吗?”
姜婠婠气得跺脚,她哪里是这个意思了?
“我说的是,婚纱太复杂了,你应该找个专业人员来帮助我穿。”而不是让你进来帮我穿啊!
苏先生真是笨透了!
姜婠婠跺着脚赶人:“出去出去!”
苏先生却没有出去,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也可以帮你。”
说着,他就往她走了过来。
姜婠婠吓了一跳,有那么一刹那,她真的以为他是在说笑,可是看他神色自若,她立刻明白过来,他说真的。
的确是说真的,苏则见她退,还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无比清淡的样子对她说:“和我躲什么?我们都有孩子了。”
姜婠婠:“”他说得太好,她无言以对。
可是姜婠婠实在太了解某个男人了,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在某方面的意志力就是无以伦比的薄弱,甚至经常不分时间地点。不然她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让他帮她换衣服,这要是换作从前,那她绝对是在自己作死。
姜婠婠对他的警惕心很重。
对此,苏先生失笑:“你怀着孕,就算你想要,我也不给。”
姜婠婠:“”啊啊啊!什么叫她想要啊!混蛋啊!他们两人中,她才是清心寡欲那个人好么!
最后,姜婠婠还是不情不愿地让苏则帮助了她,一来是因为她的确喜欢这件婚纱,今天都被勾引得心痒痒了,不试实在可惜;二来是因为苏先生的嘴巴其实特别毒,她不知道如果她再拒绝下去,他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好在过程里,他温柔仔细,和她自己比起来,的确让她少受了不少罪。
后来,苏先生就坐在床上,含笑欣赏她穿着婚纱在他面前臭美,两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无比满足。姜婠婠抬头挺胸,下巴抬得高高的,像是公主一样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走完一圈又一圈。
她现在不能穿高跟鞋试,索性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偶尔又忍不住踮起脚尖,一会儿走到镜子前,一会儿走到男人面前。而因为裙摆太长,即使是小小一个转身的动作也要绕一个大大的圈,于是姜婠婠就这么绕着卧室来来回回走了至少几十圈,并且还乐此不疲。
这件婚纱是彻底把姜婠婠作为女孩的公主梦唤醒了。
最后,还是苏则提醒她:“很美很合身,换下来吧,婚礼的时候再穿。”
姜婠婠撅着嘴巴,不置可否。
什么婚礼,她还要看某人的表现才决定要不要有婚礼呢。
苏则起身走到她身后,帮她拉下拉链
穿的时候相安无事,没什么问题,脱的时候,情况却有些失控动情的男人很可怕。
姜婠婠始料未及:“苏则你要不要这么流氓,我还怀着宝宝呢!”
“我知道,我只是想亲一亲我们的孩子。”男人温柔地在她耳边说着,一面把她抱上了床。
姜婠婠:“”姜婠婠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婚纱要放在他的卧室里了。她刚进来的时候还在想,别墅这么大,哪里不好放婚纱,偏偏要放到卧室里?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卧室做某些事多方便啊。
想通这点也就很容易明白了,为什么知道要定制婚纱、知道要试穿婚纱的苏先生,却不知道要找个人帮她试婚纱,原来就是早有预谋!
姜婠婠想想自己刚才竟然还会以为他笨,真是懊恼死了,她才笨呢!这世上还有比苏则更精明的男人吗?
不过精明的男人还算说话算话,果然只是在亲宝宝。他覆在她身上,温柔眷恋的吻来来回回在她的小腹上流连,亲一会儿她的皮肤,又看一会儿她,目光无比虔诚而深情。
姜婠婠一开始好尴尬,不穿衣服被他这样亲着,身体尴尬,心里也尴尬。可是亲着亲着,随着男人温热的吻,她心底又仿佛渐渐涌出了什么,温温热热,将她的整颗心都填满了,非常舒服熨帖。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幸福的感觉,即使是当年和苏将军爱得缠绵的时候。从前是快乐和爱,此刻是幸福。是的,幸福,那种圆满的幸福感。有爱人,有孩子,她再也不是大海里自生自灭孤独流浪的美人鱼了。
姜婠婠的手缓缓抬起来,轻轻放到男人的头上,她这个动作微弱,却让苏则浑身一震。他抬起头来,看她的目光全是惊喜,眼睛里却渐渐有了水光。
姜婠婠也看着他,四目相对,她的眼睛也逐渐酸热,最后,眼角有泪水滚落。可她却笑了,她哑声问:“苏先生,你感觉到它了吗?”
苏则就看着她,良久,他拿手盖住了眼睛,姜婠婠只看到他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往上。
后来,苏则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姜婠婠默默地回抱着他,两人相拥躺在床上,却谁也没有再说话。姜婠婠忽然明白,就像苏先生所说,只要这一天终于能够到来,那么从前的等待、寻找和煎熬,她都可以当做是过程。她之前为什么要那么傻,因为过程太艰难,就忘记了初衷,否定了最初的梦想呢?
苏先生和孩子,还有他们带给她的幸福,可不就是她最初的梦想吗?
姜婠婠想明白了,而苏先生也知道她想明白了。他以为还要等很久,原来她终究还是舍不得他。
男人的吻落到她的脖子里,从最初的如蜻蜓点水,到逐渐动情深入
姜婠婠在他怀里软哒哒的,笑眯眯地拿他刚才的话反问他:“你刚刚不是说,就算我要,你也不给吗?”
男人亲了亲她的嘴唇,目光灼灼,灿若星辰,直直看着她的眼睛:“给,你要什么我都给,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
姜婠婠笑得眉眼如月。
后来,苏先生还是亲了别的地方。
虽然怀孕了,但怀孕了也有怀孕的亲法嘛。
姜婠婠:“苏先生,说话不算话哦。”
苏则:“这不是说话不算话,这是苦尽甘来的奖励。”
姜婠婠:“”奖励谁的?臭流氓!
其实苏先生那绝对是心里话。
世事真是奇妙,就在昨天,他还为了婠婠而辗转难眠,不知如何解开她的心结。他们的感情山重水复,只能靠他煎熬而执着地坚持着。哪里知道,不过过了一天,一切就柳暗花明了。只是小小一枚受精卵,竟然彻底扭转了局势,让他们和好如初,奇妙又幸运。终究,他们还是得上天眷顾。
可不是苦尽甘来吗?得来多么不易。
得来不易,所以婚礼更加刻不容缓。
婚纱已经试好,第二天,苏则就正式去姜家拜访姜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