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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舟办差前一日,终是踏着夜色回了府。
只是宋锦茵已是困倦不已。
饶是听见了他回来的动静,也始终睁不开眼,只发出细微的嘤咛声,似乎在表达着她的不满。
身子突然跌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宋锦茵有些不适地动了动,最终却又在那熟悉的味道下平静下来。
“今日倒是睡得安稳。”
裴晏舟看着怀里怎么都没睁眼的人,无奈轻笑,语气里透着微不可察的宠溺。
许是要离府多日,许是差事越来越重,裴晏舟就这么看着熟睡的人,伸手轻轻拨开她垂落脸颊的乌发,像是得了片刻的松快,迟迟不愿熄灯闭眼。
“不等世子妃进府了,明年开春我便给你一个名分,你乖一些,往后就算没有子嗣,我也不会真让你被旁人踩下去。”
听着像是温柔耳语,宋锦茵眉心蹙了蹙,却又因着昏沉,再次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外头天色依旧黑暗,身侧却已经空空荡荡。
宋锦茵睁开眼,还未完全清醒,却已经抬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
她没能见到裴晏舟最后一面。
今日过后,无论成功与否,她都不会再回来此处,她与他,终究有了了断。
起身时,宋锦茵拿出那件早已经准备好的男子衣袍,看着厚实,但袍衫之下,是她缝好的布袋,里头装着她的银钱和没有标记的首饰。
还有她收拾的简易包袱,给旁人瞧见的地方,放了块茶饼,包着一些她自己做的糕点和饼子,瞧着当真就和裴慕笙想的那样,做着出城游玩三日的准备。
碧玉进来时,宋锦茵刚好关上木柜。
她回头对着来人笑了笑,眉眼温柔,“碧玉姐姐来得正好,这个荷包送给姐姐,这趟出行正好能用上。”
碧玉认出这个荷包是宋锦茵前些日子为着分别而绣,如今她暂不用离开,荷包却还是放到了她的手里。
“这个荷包颜色比其他要深一些,我是想着姐姐要办差,色浅的物件打眼又容易脏,便自作主张选了这几样配色,姐姐莫要嫌弃,往后,往后愿姐姐万事顺遂,平平安安。”
“好端端的,怎得突然说起了这些。”
碧玉接过荷包,鼻尖突然有些酸涩。
没人会同她说要平安,也没人会在意她喜不喜欢这样的配色。
“就是这趟出城高兴,想让姐姐同我一起戴着新荷包,我们走吧,趁着天未亮,好赶路。”
宋锦茵踏出这间她住了八年的屋子,关门时,她定定看了一眼屋内,目光不自控地落向了裴晏舟躺过的位置。
昨夜他的话虽有些模糊,但她一字不落全听了进去。
只是眼皮沉重,一直睁不开眼,
不可否认,夜半烛火摇晃之际,裴晏舟的话里透出了一丝没有防备的真心。
可他的真心依旧是要困住她。
还有他的承诺,他的那句乖一些,何尝不是对着未来世子妃的看顾。
裴晏舟怕她倔强地对上不该对上的人。
他要她乖巧的陪着身侧,要她懂事温柔,可若真有了那样的乖巧,她便不再是宋锦茵,也不会再入裴晏舟的眼。
木门终究被关上,发出的声响比平日里更为突兀。
宋锦茵转身再未回头,只拉着碧玉往前行,可明明她心中存着这几年来最大的希冀,踏出去的步子却像是被抽了力气,有些软,有些落不到实处。
“不过就去个两三日,三姑娘那自有丫鬟伺候,怎得你还背了这么多东西。”
碧玉察觉到她的异样,想要接过她身上的包袱,却见她摇了摇头。
“不累,上马车就好了,三姑娘不带婢女,只有一个侍从跟着。”
“那你为何......你可是在想世子爷?”
碧玉犹豫了片刻,突然问道。
这几日世子回府极少,哪怕是回了一趟,亦是踏月而归,披星离府,难得瞧见人。
联想到三姑娘来寻过宋锦茵几次,而宋锦茵这两日的神情也愈加低沉,碧玉难免就想到了外头传开的话。
“虽然是宫里头传出的消息,但陛下见了许姑娘,不见得就是为了世子爷的婚事,且世子事忙,不会有那么多耐心将儿女之事放在心上,你莫多想。”
宋锦茵目光扫过朱色廊檐,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她没听过这件事,只是陛下召见许幼宜,若不是为了裴晏舟,这消息就不会传出。
宋锦茵还在想,他昨日为何突然就提起开春要给她名分之事,原是宫里头提起了他的事,想来定下也不过是这几月光景。
只是她不想同碧玉解释。
她适才确实是在想裴晏舟,但不是在想他娶妻。
她只是有一点点后悔,后悔今日没有早些醒来,瞧他最后一眼,给自己这些年求最后一个圆满。
失神不过一瞬,宋锦茵摇头,眼中倏尔清明。
“我怎么会去想世子的婚事,等世子后院人多起来,我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躲清净。”
碧玉听罢,又看了宋锦茵一眼。
她知晓她似乎不太在意那些,只是这些日子宋锦茵温和了不少,她便以为,小姑娘渐渐认了命。
......
马车里放着一些吃食,还有直接温在小火上的粥,裴慕笙瞧见二人,将东西往前头推了推。
“奴婢多谢三姑娘。”
宋锦茵没有扭捏。
她如今不是一个人,若是不多吃一些,今日起得这般早,还得不停赶路,半路她许是会吃不消。
“既是都出城了,就别自称奴婢,赶紧多吃一些,我适才问过李大厨了,马车这一动,说是要到陆山镇才会停,今日若是行得慢,我们便在镇上落脚。”
宋锦茵喝粥的动作未停,唯有长睫动了动。
她听过那个地方。
陆山虽只是个小镇,但那处却尤为繁荣,且四通八达,是各处商队来京都城必经的地方,自然去往别处,也尤为便利。
马车准备出发时,外头突然传出些许动静,像是有个细微的声音在喊宋锦茵的名字。
她掀开车帘,瞧见了一路跑来的翠玉,手中抱着一件斗篷,上气不接下气。
身后跟着的是仓凛,瞧见她,朝着她点了点头。
“这几日许是就变天了,王管家忆起锦茵姑娘是做男子打扮,便吩咐人给姑娘送件斗篷备着,我不好进姑娘屋子,便请了翠玉姑娘过来。”
宋锦茵心中微沉,面上却弯着唇,带笑下了马车。
她给翠玉留了一个小匣子,里头放着一些银钱首饰和一封信,怕事发后惹怒裴晏舟,昨夜睡前她特意去寻了翠玉,将那小匣子偷偷放进了她的木箱里。
等今日离开后,起身的翠玉换衣,刚好能瞧见。
只是眼下她还未走,不知这小丫头是不是已经发现,尤其是在仓凛面前,若是真瞧见了,也不知会不会被瞧出端倪。
“多谢王管家和仓凛大哥,我这衣裳厚实,没有斗篷也不碍事。”
说罢,宋锦茵又迎向停下的翠玉,接过东西,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别跑这么急,仔细吃了冷风难受。”
翠玉圆溜溜的眼在瞧向她时没有丝毫城府,故而里头的焦急和欲言又止清晰明了。
只是许久来人都未出声,只回握住她的手用了些劲,冰凉之下还带着些轻颤。
宋锦茵明白,翠玉该是发现了。
她瞧见翠玉那双眼一寸寸被染红,有水雾弥漫又消散,死死咬着的唇在平复后终于松开,对着她开了口。
“斗篷还是要给姐姐送的,路上风大,姐姐只有穿暖了,一切才能稳妥,也才能,行得更远一些。”
宋锦茵听出了话里的道别之意。
眼眶有一瞬间的湿润,她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刻,宋锦茵知晓,眼前这个小丫头,终是有了能护住她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