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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想回去?”
沈玉鹤带笑开口,像是江湖话本里的打抱不平。
这样的询问让宋锦茵微微一愣,好像若是她点头,面前的人就能护在她跟前,替她拒了玄二的话。
旁边的人都没有开口,目光顺势落到宋锦茵的身上,像是在等着她回答。
唯有玄二皱起了眉,见那手只是拉了一下又放开,心里才轻轻松了口气。
“我适才听你说,你今日并不算当值,若是不想回去,便也没有被旁人强迫的道理。”
沈玉鹤虽在同她说话,但那目光却落到了玄二身上,唇角的笑意也冷了下来。
可宋锦茵虽感受到了那份好意,却还是对着沈玉鹤摇了摇头。
她还没强大到,可以当着旁人的面忤逆裴晏舟。
“多谢沈公子。”
宋锦茵福了福身子,“玄二大哥平日里也不常来唤人,今日特意寻到我,想必是竹雅院里临时来了差事,往后哪日得了空,我再带上谢礼,去毕春堂拜访公子。”
“倒是我唐突了。”
沈玉鹤见她如此模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既是没法子帮你善后,适才那打抱不平,到底是有些滑稽。”
“沈公子......”
宋锦茵眉心微动,眼中闪过诧异,随即便是感激。
面前的人什么都明白。
她原本因着玄二的出现有些无所适从,也被裴晏舟的霸道压得有些难受,但此刻看来,她没什么好不适的。
她从来都是被动的那一个,若是可以,她也不愿低头。
“两位公子,三姑娘,那奴婢便先回府了。”
目光看回裴慕笙,虽想问一句三姑娘回不回府,但见她兴致勃勃地出来不过一个时辰,便也没再开口扫兴。
喧闹街口停着一辆马车,宋锦茵一步步走得有些慢。
鼻尖涌上酸涩,可不过一瞬,又被她给生生压了下去。
临上马车之际,裴慕笙还是从后头跟了上来,许是这么一折腾没了心思,她也起了回府的念头。
只是看见宋锦茵明显没了适才灵动的脸,她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若说不在意,她大哥的所作所为,也不像是没上心的样子,可若说在意......
连只见过几面的人都察觉得到宋锦茵的渴望,可偏偏,她那位大哥,却一点点地给掐了个干净。
察觉到马车里有些沉重的气氛,裴慕笙将适才挑的东西放到小案上拨了拨。
“这玉钗拿出来便没这么水灵了,你瞧。”
宋锦茵看过去,顺着点了点头。
适才三姑娘一番风风火火,把那个管事吓了个半死,但到底是她出言嫌弃在先,最后也没拿那管事如何,只让他提着心赔了小半个时辰的罪。
眼下瞧三姑娘的模样,那气应当是消了个干净。
“适才三姑娘只顾着吓唬那管事,这些物件都没有仔细瞧。”
“我也就是买着玩玩。”
裴慕笙拿起簪子转动了一圈,“其实说起来,金丝楼里的人瞧不起来客这种事,我倒是喜闻乐见,左右那买卖做不下去的也不是我。”
马车缓缓而行,见宋锦茵强撑着笑,越发没了出府时的惬意,裴慕笙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认真地看向她。
大哥近来对三房有些微妙,对她也似乎比之前多了些和煦,裴慕笙越加确信,那次踏进大哥的屋里探望宋锦茵,确实是明智之举。
尤其同宋锦茵接触下来。
她并未觉得这个丫鬟有旁人议论中的那般势力有心计,反倒像是让人爽朗的夏风,偶尔还能抚平人心中的燥意。
裴慕笙轻咳了咳,其实说起来,她并不愿宋锦茵失了这份宠爱。
不管是因着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因着宋锦茵这个其实算得上可怜人的身世。
“其实你不必太过在意此事。”
裴慕笙看着她,“往后我还是能想法子带你出府,今日大哥兴许就是担心你,而且你不觉得,他这般想把你带回竹雅院,更是说明他在意你?”
宋锦茵唇瓣微张,听见这声在意,却突然不想说话,只扯出一抹笑。
裴晏舟对她的禁锢确实可以寻出无数缘由,但这里头,偏偏不会有在意。
他的命令总是偏执又霸道,将她放在最低的位置,而后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偶尔会带着心血来潮的怜悯,像逗弄豢养的鸟雀。
这从来都不是在意,宋锦茵向来都有自知之明。
“奴婢知道的,就算世子不说,今日也该早些回府才是。”
她嗓音干涸,垂眸乖巧地点头。
她与裴晏舟的区别,大抵就在于,一个想拉着人沉沦,一个却曾想过要将他拖出深渊。
只是如今她清楚明白自己没有这个本事,这样高尚的事,大抵只能由旁人来做。
......
马车终是行回了裴府,而二夫人齐氏,正好被扣押了下来。
二老爷亲自护送,要将人带去郊外的庄子上。
瞧见裴慕笙时,二老爷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只是对着小辈,也只得强装出来镇定。
“慕笙回来了。”
“二伯。”
裴慕笙行了个礼,拼命忍住想要去看齐氏发髻散乱的模样。
“你二伯母会去庄子上住个几月,替你祖母祈福,其余的事,我欲同你父亲再商议一二,你回院后派人去同你父亲说一声,等晚些时候我送完人,再去院里寻他。”
二老爷说罢又看了看旁边的宋锦茵,目光里有些许打量。
宋锦茵不欲再被盯上,先一步退下,回了竹雅院。
这几日的忙碌多少让她有些吃不消,只是今日三姑娘一提出府,她还是忍不住点了头。
到底还是存了些盼头。
一路行到屋门口,宋锦茵推开门,正想着去哪寻一寻碧玉,劳烦她帮着上上药,便突然被人一把扯了过去。
后背抵上了木门。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温热的手掌挡在她还未完全愈合的后腰。
尖叫被咽了回去,鼻尖的冷竹香像是比平日里更加浓郁。
“世子怎么会在府里?”
“怎么,不想瞧见我?”
男人低头看她,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住。
面前的人布衣未换,仰着头时,少女便多了些禁忌之感,看得人喉间发紧。
“适才我让你回府,你不愿意?”
“奴婢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愿。”
裴晏舟眸色渐深,嗤笑间想起适才听到的消息,又冷冷开口:“一个戴着面具的还不够,又多了个沈玉鹤?说起来,他确实同你有缘,你这般难得出一趟府,竟还能与他碰上,只是......”
顿了顿,裴晏舟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摩挲间传来了些许凉意。
“只是他什么身份,替你出头?”
“世子何必迁怒旁人?”
宋锦茵虽不知眼前这个本不应该回府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她屋里,但她明白,此刻的裴晏舟正压抑着怒气。
她不能为沈玉鹤说话,哪怕一个字。
“奴婢同沈大夫并不相熟,奴婢只是难得出府,一时舍不得外头的热闹。”
“那他为何会在你身侧,嗯?”
指尖的力道加深。
裴晏舟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想起适才听到消息后生出的怒意,眸底有不停翻涌的情绪,裹挟着欲色。
他试图压下,可偏偏又被面前的人无意识蛊惑。
“......奴婢当真只是与沈大夫在长街上碰巧遇见,三姑娘也在,奴婢若是......唔!”
裴晏舟不想再听,见她眼尾因着急切染上红晕,他俯身低头,直接便堵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