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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个钧窑的钵子。”纪应洵五十多了,有些花眼,从形制看就知道是个什么,却没太在意,但等他带上花镜以后立马就变了脸色,“这是你淘的?”
以纪应洵的水准,看一件东西用肉眼就可以判断个五分,剩下的再借助工具,如果连第一关都过不去,那就可以直接拒绝了,所以当他看到这个钵时,马上就变了颜色。
“怎么样?还不错吧?”富金有带着笑意的目光看了眼何冲,后者同样以眼神回报。
“北宋的,正窑口钧瓷,富老板,这是你淘的?”纪应洵一脸的不可思议,在他印象里富金有除了点票子利索点外,看古玩简直比小孩子还不如,怎么忽然的就拿出这么件牛叉的东西来。
“啥?啥时候的?”富金有听到这句话差点没从椅子上一头栽过去。
基于之前何冲的表现,虽然富金有没有怀疑这件东西的新老问题,但也仅仅只觉得是个普通的钧瓷而已,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正窑口的,而且还是北宋的。
北宋的正窑口那是啥概念,只比官窑低一线而已,如果当时的工匠再仔细点去做,那绝对是可以堪比官窑的。
要知道宋代以后的钧窑基本就只是民用了,再加上连年的征战,根本没有什么太好的品质可言,所以价格更是低的要命。
一个好点的金代钧瓷,拍卖价绝对不会超过六十万,元初的也差不多这个价,就这还得是好器形才行。
要是品质差一些的那干脆连拍卖都上不去,民间交易最多十万到顶,贵一毛都没人要,甚至还有几千块就能拿下的。
但如果是北宋的,而且是正窑口的,拍卖价最少一百万起拍,拍卖都是有记录的,最便宜的一个北宋钧瓷,落锤价是二百万。
所以当富金有听到这东西的年代后才会吓了一大跳,刚才他还完全没当回事,哪想到这东西都可以当自己的镇店之宝了。
“北宋的!”纪应洵很是严肃的说道,“而且是钧州正窑口出的!”
“我的娘啊!”富金有都开始喊娘了,他现在非常庆幸把何冲拉进了自己店里,要是去了古石坊,那自己这亏吃的可就大了。
滨海市古玩圈才多大,真要让何冲把东西卖给了别人,第二天保准圈里人都会知道这事,到时候他宝来斋见宝而过的‘美名’可就传开了,这不仅是丢人的事更能影响到自己店铺的生意。
“富老板,你这东西是哪来的?你自己收的?”纪应洵太清楚富金有的为人了,他才不信是淘回来的。
“这是小何两千块淘的。”富金有突然想起何冲之前说过的话,嘴都快气歪了,“就在古玩街的地摊区。”
富金有之所以会因为这句话生气那是因为纪应洵也每周都去转,而且他去的更早,因为要看店所以六七点钟就会来,结果也就是这么勤快一人,竟然生生的放过了这么件值钱的东西。
“这是你淘回来的?”纪应洵闻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何冲。
“是啊,就上礼拜六,在地摊上,我先弄了个紫檀木框的算盘,然后才找到的它。”何冲故意如此说着。
“那个金算盘还算一般。”纪应洵没听出来话内含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嘴上却说道,“这个钵虽然是北宋的,但成色也不是太好,还可以吧。”
何冲心中冷笑,要知道周六那天他可没见到过纪应洵,如果不是跟李航有通气的话又怎么可能知道算盘的事呢,而且何冲刚才明明说的是紫檀木,他却说金算盘,这话的痕迹不要太明显。
至于纪应洵的后半句话何冲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他这是想故意贬低,方便以后收的时候可以压价,都是老套路,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不好吗?无所谓,能卖钱就行。”何冲哈哈一笑,也不当回事。
富金有在旁边早就红了眼,今天要是把这东西放走了那自己就真成蠢蛋了,但他更恨纪应洵,还号称大拿,结果两件东西全都走了眼,真能气死个人。
“小何啊,反正都是卖,你到不如让我收了呢,大家都这么熟了,也知根知底。”富金有装作很轻松的哈哈笑道。
纪应洵本来不想再说什么,但当他看到富金有那想杀人的眼神后便知道自己今天如果不出声是绝对不行了。
“是啊,小何,何必舍近求远,干脆就让给我们得了。”纪应洵非常勉强的咧出个笑脸,却比哭还难看。
“也行,只不过价钱嘛……”何冲把声音拉长,故意不说完。
“我也不让你吃亏,八千块怎么样?”纪应洵用手比划了两下,“这虽然是宋代的,但品相不好,小何你也入行不短了,知道品相对一个物件有多重要。”
纪应洵太了解何冲了,平时为了块八毛的都能急赤白脸的半天,现在自己一下让他赚六千块,那还不得美翻了?
“八千么?”何冲琢磨了片刻,似乎是很认真的在考虑,但突然嘿嘿一笑,“你说的那是高仿的价吧?我这个钵最少也得一百万!”
“你说什么!”
富金有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满脸的惊愕,纪应洵倒没站起来,但是眼神里却都是怨恨。
何冲要的这个价虽然高,却不贵,纪应洵心里很清楚这个钵子的价值,如果放在外面稍微运作一下,最少也是两百万的价格。
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前两天刚被自己和李航合谋坑了三十万的何冲怎么就在三两天内来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甚至还两次把自己的面子踩到了地上。
要知道如果这个钵子被自己先找到的话,那就是为富金有挽回大几十万的额外支出,现在虽然收回来一样能赚钱,但终究是差了许多。
“说实在的,我也知道价高了点,但没办法,前阵子刚出了档子事,特别着急用钱。”何冲叹口气,“富老板,你要是觉得不行那我就找别家,没事,真的!”
纪应洵的脸色现在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穷的连饭都快吃不上的臭小子怎么就能咸鱼翻身。
富金有俩眼瞪的和牛铃铛一样向纪应洵看去,那眼神是在询问价格是否合适,后者明白是什么意思,虽然不愿但手还是在桌下面比划了两下,头也跟着点了点。
“不,我收!”富金有明白了价值立马就喊了出来,但还是尝试着问道,“可是我现在也没这么多现金,这样,你再给我便宜个二三十万的,行不行?”
“没问题,那就按富老板说的,七十万给你!”何冲爽快的很,当即给免了三十万。
听到这话,纪应洵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富金有已经开始不信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