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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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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僻的郊外坐落着一栋简陋的小屋。

    小屋由几片红瓦与墙砖所砌成,因长年无人居住,已显得残破不堪;蜘蛛网缠满了小屋的角落,厚厚的灰尘堆积在长满杂草的地面,一阵风吹过,激起了大片沙尘,模糊了站在屋前的窈窕人儿。

    练守纱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随风飞扬。

    远远的,成群鸟儿在天边翱翔,绘出了一道美丽的剪影,她冷冷的注视着,美

    丽的唇边浮起了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一双水眸则像是正计划着什么似的闪闪发亮,好似又回复到了最初野心勃勃的她。

    没一会儿的时间,一群身穿火焰图腾披风的男子已俐落的自天边窜出,整齐划一的停在练守纱面前,恭敬的向她颔首。

    “圣女。”

    练守纱点点头,眸光淡得一如平静无波的水。“教里一切还好吧!”

    “教主要我们请圣女不用担心,只吩咐圣女尽快消灭神门,同时派我们协助圣女,如果圣女有需要手下的地方,请圣女尽管吩咐。”

    练守纱看了他们好一会儿,眸中的光芒一闪而逝。

    “拿着。”她掏出怀里的一卷羊皮纸卷,神色清冷。“这是神门院落的位置与分布图,我已经仔细研究过了,好好收着,将来或许有用。”

    为首的男子伸手接过,看了一眼便迅速藏入袖里。

    “圣女有何计划?”

    “我已经顺利混入神门了,一切也都在我掌握之中,必要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的。”练守纱简单的一语带过,不想透露太多。

    “教主要我们提醒圣女您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冷然的言语钻人练守纱的心口。

    她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也知道教主这么做的用意,身为圣火教的圣女,她的存在就是为圣火教奉献、牺牲,他们绝不容许叛变或是任何不利于圣火教的事情发生。

    有如大石般沉重的压力,在不知不觉间盈满了她的胸口。

    “我知道,你们回去告诉教主,我一定会在三个月内消灭神门,不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们轻举妄动,听见了没?”

    “是。”

    “好了,你们回去吧!等我的信号行事,这一段时间我必须先取得他们的信任,这样才有机会彻底歼灭神门,免得计划功亏一篑。”

    “遵命。”话声甫落,几道身影已如来时般飞快的隐没天际。

    “消灭神门”练守纱呆愣的低喃着,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原本晶亮的大眼不知为何突地黯淡了几分,显得有些茫然。

    “我是圣火教的圣女,我是圣火教的圣女”

    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似的,她重复了几次,终于,原有的自信与势在必得的把握又重新回到了她闪着耀眼光芒的眸里。

    “对,我绝不能辜负教主所托。”

    坚定的声音像道深刻的烙印,清晰的浮现心头。

    自练守纱私下与手下会面后又过了五天,五天的时光像流水般静静的流逝,一切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般,沉静得令人心慌。

    待在神门期间,她一直与所有的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她与神君恋更是在神门二老的同意下结拜为姐妹,一切就如同上了轨道的车轮般顺利的往前行进,仿佛在等待抵达尽头的一刻,释放出最耀眼的火光。

    她处心积虑的计划着一切,一点一滴深入所有人的心,但偶尔也有吃瘪的时候,那就是在面对神君曜时。

    虽然神君曜未再试图揭穿她的伪装,一切也好像回到了最初平静的原点,但在内心深处她深知,那不过是他为了防备她所制造出来的假象罢了,或许他正等着在最适当的时机里,一举揭发她不为人知的一面;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她有了行动,决意让一场精心策划出来的诡计在寂静的夜里展开。

    眼看着几道俐落的黑影翻过高墙跃入神门,练守纱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不打算出手。

    暗夜中,空气里仿佛传来了阵阵血腥的气味,弥漫了整座宅院,练守纱仍是不动声色的笑着,她知道优秀的神门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解决一切。

    阵阵杀戮声由远而近传来,在夜里更显清晰。

    “可别丢了我的脸,倘若丢了脸,回去定要你们好看。”调笑似的语气轻轻地自两片红嫩的唇瓣间逸出。练守纱扬起衣袂落坐在一旁的大石上,天真的神色完全让人无法想像她拥有决定一个人生死的力量。

    秋风飒飒,卷起沙石狂飞,在诡异的夜里掀起了血腥屠杀的序幕。

    练守纱仍是静静坐在大石上,神色间净是愉悦的神态,一双青葱般的小手轻轻交握着,全然无视数尺外的刀光剑影。

    神门在江湖上可是人尽皆知的武学世家,教授出来的子弟皆有最精湛的身手,所以即使她的手下有着与她同样高超的使针手法,要伤了神门任何一个人,简直可说是比登天还难。

    再者,她的手下绝不是神门人的对手,倘若利用偷袭的方式或许他们还有可能胜出,但若是正面冲突,他们绝没有丝毫胜算,这也是她之所以会如此优闲的坐在这里等着最后的结果,而不插手的原因。

    “经过这一晚,可说是离成功又更进了一步了。”她意有所指的说着,一双秋瞳闪烁着极为得意的神色。

    突地,黑夜里窜出了抹耀眼的光芒,燃起绚丽的火花,练守纱一瞧,马上不疾不徐的自大石上起身,唇边依然挂着闲适的笑。

    “没想到手脚还挺快的。”

    才来到前院,耀眼的火光已充斥在四周,只见两方人马厮杀了起来,神君恋则神情紧张的护着神门二老退至角落。

    练守纱乘隙奔了过去,原本优闲的神色在瞬间转为担忧。

    “发生什么事了?”

    神君恋一见到她,一颗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纱姐姐,你没事吧,刚才没看到你,我们大家都好担心,还以为你怎么了。”

    练守纱垂下头,藏去眸底的那抹心虚。“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君恋攒起两弯黛眉,心急如焚的望着前方的刀光剑影。

    “不知道呀,这群黑衣人突然混入咱们神门,大哥他们耳力好,马上就察觉不对劲,不过才来到前院就与那些人厮杀起来了,我也不晓得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练守纱连忙转向神门二老。“伯父、伯母,你们受惊了。”

    向梓苟摇摇头,白着一张脸握住她的手。“守纱,你没事吧?”

    “没事。”她转头望向前方,就见她的几名手下已在厮杀中挂彩,另一边的神君曜三兄弟则毫发无伤,姿态从容。

    练守纱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的手下果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抹光芒突地窜人她的眼底。“我去帮他们。”

    神君恋却用力把她拉了回来。“纱姐姐,你别跑去送死呀,有我大哥他们就行了。虽然他们的身手不够俐落,不过还是很狡猾的,你就别去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才说完,她已加入战局。

    神君曜一看到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跑进来做什么?马上给我出去。”

    练守纱瞟了他一眼,全然没把他的话听在耳里。“你不是老是怀疑我吗?既然如此,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只能这么做了,”

    锐利的刀锋在夜里反射出了刺眼的光芒,照得神君曜一张脸更显阴沉。

    “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帮得了什么忙?想要活命就马上给我滚开,刀剑无眼,要是待会儿伤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练守纱不怒反笑“你这个笑话真是太可笑了。”

    话不过刚说完,几个黑衣人突地将目标转向一旁护着神门二老的神君恋,跟着放出袖里的针;眼看着那袖里的针就要射出,练守纱连忙扑了过去。

    “小心!”

    数根银针迅速射入练守纱的手臂里,她痛呼了声,踉跄翻落至地面,黑衣人见她中针,彼此相视一眼便纷纷翻出高墙,消失了踪影。“该死!”

    神君曜低咒了声想要追出去,却让其父神定谊给阻止。“穷寇莫追,守纱的伤要紧。”

    见她受伤,神君恋早巳红着眼眶扑了过来。“纱姐姐,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都怪我。”

    练守纱白着张脸摇摇头。“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只是在没人看到的刹那,一抹轻笑爬上了练守纱的唇角。

    事实的真相到底为何,只怕已是昭然若揭。

    点点雨丝在初秋的午后不断的飘落。

    练守纱坐在亭子里欣赏着雨景,优闲的啜饮着泛着香气的热茶,想起这一次计谋成功,得意的神色便忍不住爬上她眼底。

    受了伤的手臂已被仔细的包扎,她不得不承认神君颀有极为顶尖的医术,虽然那针上的毒已让她事先服下的解葯化去,但威力还是不容人小觑,那神君颀却能在如此短促的时间里,逼出她体内残留的余毒。

    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她已接近痊愈的阶段。

    她又啜了口香茗,笑得既满足又愉悦。

    没想到她这一招苦肉汁使得还真是对极了,如今几乎神门上下所有的人全把她当成了宝,对她细心呵护得简直可以说是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而她也同时成功的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所以她受这点伤可真是太值得。

    想着想着,得意的笑又爬上了她美美的唇角。

    其实她本来没打算用这招的,但那神君曜早看穿了她的伪装,所以她想顺利留在神门同时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可说是不可能.逼不得已,她只能选择这个方法;不过事实证明,她还真是押对了宝。

    她伸手抚了抚包着纱布的伤口,在脑?锛苹乱桓霾街琛?br>

    那神君曜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几天竟又如之前一般紧盯着她,像是盘算、计划着什么,让她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起来,但她自认切天衣无缝、毫无破绽,他应该瞧不出什么,可还是忘不了他那一双如刀般犀利有神的黑眸。

    “实在太可怕,不能大意。”她下意识的喃喃自语着,全然未觉身后一道身影正以极其轻缓的步伐靠近她。

    “什么不能大意?”

    半带点揶揄似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毫无防备的练守纱惊呼了声,猛地转过头,就见神君曜一脸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吓着你了?”

    练守纱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恼怒的瞪着他唇边那抹可恶的笑。

    “废话,你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当然吓到我了,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还是你又看不惯我,所以想再来戏弄我?”

    神君曜挑起眉,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很有意思。

    “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何必如此生气?还是因为你觉得心虚?”

    他的话有如青天霹雳,狠狠地打得练守纱措手不及。

    “你到底在说什么?”回过神来,她气炸了。“我为什么要觉得心虚?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

    神君曜突地转移话题。“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练守纱谨慎的望着他,心中升起了丝狐疑。“你问我这个做什么?”她沉下一张脸。“我的伤好不好不关你的事吧,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

    神君曜似笑非笑的瞅箸她。“四弟说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咬了咬唇,勉强忍着怒气“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如果没事了,请你离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怎么,下逐客令了?”

    他的话虽说得云淡风清,练守纱却听得怒气冲天。

    “这里可是你的地方,不是我的,我哪有什么资格下逐客令;还有,我实在不懂你来这里和我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突地凑近她,低头拿起她一绺发丝置于鼻间嗅闻着。

    “你当真不明白我来这里的目的?”

    练守纱被他的举动吓住了。“你做什么?”她连忙抽回自己的头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真是受够你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干脆直说好了。”

    她的拒绝神君曜非但不以为意,反倒更加暧昧的环住她纤细的腰。

    “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睁大你的双眼看看吧,你就会看到我那颗赤诚的心,它正因你而跳动。”

    练守纱呆愣的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之前他不是一直都很排斥她,还恨不得能在众人的面前揭穿她虚偏的面具,怎么不过几天的时间,他的排斥就变成喜欢。

    练守纱仰超头望着他,眼底慢慢注入了然于心的神色。

    “你玩够了吗?”被羞辱的恼恨盈满她的心口。“这样戏弄我很好玩吗?别骗我了,你页以为我会相信你那些花言巧语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她气坏了,气得怒火中烧。

    游戏结束,神君曜环起手臂,冷冷的眸子淡淡的瞅着她。

    “我没有心情和你耗下去,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练守纱咬牙切齿,大眼里闪着两簇怒火。“我不懂你的意思,很抱歉,我身体不舒服,想回房休息。”

    神君曜突地用力捏住她的手臂,疼得她抽气出声。

    “不把话说清楚,你休想离开。”

    “放开我。”练守纱愤怒的低叫着,脸色一阵惨白。“放开我,你这个野蛮人、魔鬼,难道你就只会欺负我这个弱女子吗?”

    他不以为然的冷哼“没有人会认为你是个弱女子。”

    练守纱愤怒的倒抽了口气“放开我,你弄痛我的手了,该死的,好歹我也救了你七妹,你就非要这样以暴力的手段伤害我吗?”

    神君曜唇边的笑好冷。“你真的救了恋儿吗?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只怕那一场戏是你事先设计好的吧!”

    练守纱忽地一震,只能震惊的瞪着他。“你说什么?”

    他冷笑“怎么,被我说中了?”

    无数的可能闪进练守纱的脑?铮痪醯媚源黄瞻祝疚薹u运闹缚刈鞒霰绮担蛭幻靼姿侨绾慰创┧砸晕煲挛薹斓募苹摹?br>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咬牙否认,死不承认。“那一夜的一切不是我策划的,我也的确救了你七妹,你不要故意抹黑我。”

    他嘲弄的瞅着她“是不是,你心知肚明。”

    惧意褪去,猛烈的怒火晕红了她愤怒的双颊。

    “神君曜,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对你已经够忍让了,你却得寸进尺的欺负我,你真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我从来不以为你是个好欺负的人。”

    他声音里明显的嘲讽更加激怒了练守纱。“你现在就是。为了救你七妹,我险些丧命,而你居然该死的以为那一切都是我设计出来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

    他挑了挑眉,淡淡的瞅着她。“难道是我误会你了?”

    “正是!”她气急败坏的指责,脸色早已涨红成一片。“你不仅误会我,而且还刻意污蔑,你这是把我的好意丢在地上践踏。”

    神君曜放声大笑。“老实说,你实在很会演戏。”

    练守纱全身僵硬的瞪着他,一双小手因愤怒而紧握着。

    “很荣幸可以让你这么高兴,虽然我根本不想理会你的指控,但我还是必须要说,你还是放弃吧,你整不倒我的,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认输的人。”

    神君曜缓慢的扬起唇角。“你的意思是你默认了?”

    练守纱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强忍下胸口那亟欲窜升的怒火。

    “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也不想懂,跟你这种人说话也是浪费时间,怒我无法奉陪。”

    话声甫落,她马上沉着脸转身离去。

    而天边,细雨依然持续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