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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安沛尔回美国后,安沛伦有了一些改变,他常常蹙眉暗自沉思,或者久久凝视着乔以欣却不发一语。每个人都察觉到他的不安,尤其是乔以欣,偶尔半夜醒来,她总会发现他瞪大双眼注视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但她没有问他,她知道有些事必须他自己下决定。
而安沛伦一直在要不要让乔以欣知道他的身分上犹豫不决。他不知道乔以欣会对他的真实身分作何反应,他希望能保持原样不变,但若不是呢?
然而事情要是经上天注定了就半点不由人,就在他的决定还保秋千两边晃来荡去之际,他的身分就莫名其妙地暴露了。
开学不到十天就碰到天摇地动的大地震,震得整个台湾都乱了,摇得整个台湾的黑暗面全都被翻.出来摆在台面上了。连续的停电下来,pub只能暂时歇业。晚上大家就点蜡烛摸几圈麻将来打发时间,不太会打的安沛伦只能坐在乔以欣后面“吃包子喊热。”
“碰!碰!以欣,碰啊!”“吃,等一等,我们要吃!”
"胡了,胡了,我们胡了,快,快拿钱来!”
“怎么那么多台?你作牌哦!”太多话的结果就是引起公愤,而引起公愤的惩罚就是被勒舍不准开口。安沛伦委屈十足地噘着嘴干瞪眼,乔以欣好笑地拿颗苹果哄他。
不够?再来一杯鲜奶好了。
鲜奶!
安沛伦瞪着左手上的鲜奶哭笑不得。
打牌时忙的是手,既然嘴巴闲着也是闹着,大家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啦咧”起来了。
“听说很多捐款都被吃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去买发电机时还看到人家载了一卡车的发电机来卖,上面都写着‘贩灾专用’,还不是照样送出来卖了,当时我心里一火就不买啦!”
“真没良心,这种钱他们也敢要!”
“嘿,嘿,我还听说”何希玉朝身后黑暗处望了望,再吞了口口水后才接下去说:“我听说在南投为灾民兴建组合屋的工人们晚上都会碰到那个出来喔。"
江亦雷抖了抖。“喂,小辣椒,这种事别乱说哦!”“真的,不盖你,我同学他哥哥就是组合屋公司的工头,他都在那儿监工,他说他也碰过。那些、呃、那个好像都是在睡梦中saybybye的,所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照样起床、上班哩!"她搓搓自己的手臂。“说不定还会出差到北部来呢!”
愣了愣之后,大家不由自主地开始左右张望起来了。黑漆漆的夜里,只有摇曳不稳的烛光发出诡异的光芒,徐徐吹来的夜风从凉爽一变而为冰冷,无需用电的鸡皮疙瘩工厂立时开工生产。
“该死!”廖如凯轻咒一声。“不要再说了,小辣椒,你想吓死大家多添几条游魂吗?”
“我”何希玉噘起嘴。“我只是无聊说一说嘛!”
“你真的是很无聊耶!”廖如凯骂道。“无聊不会说些别的?譬如你们系上”
“她们都在说这个啊!”廖如凯翻翻白眼。“受不了!我们系上也是在说这些;阿彦,你呢?你们系上不会也这么无聊尽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吧?"
裘时彦摇摇头。“没有。”
廖如凯马上精神一振,他向何希玉示威似的瞄一眼后,摆出一副很有兴致的神情问道:“说吧,你们系上最近有什么大事?”
“伦特尼安。”
没人注意到鲜奶杯震了震,荡了一片似乎永无止境的涟漪。
“伦特尼安?碰!”廖如凯问。“你说那个天才钢琴家吗?”
江亦雷探头往前瞧一瞧被碰了什么。“你们在说谁啊?”
“伦特尼安,音乐奇葩,天才中的天才。”何希玉犹豫着不知该打哪一张牌出去才好。“虽然他是古典音乐界的有名人物,但是他的名声在现代音乐界也非常响亮,你居然会不知道?真是太孤陋寡闻了!”啪!她打出三万。“据说聆听他的演奏是一种幸福、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即使是无人性的动物听到他的乐音也会静止下来聆听,鸟类的歌唱家黄鸳也不敢在他面前现丑。”
“太夸张了吧?”江亦雷哺哺道。
“不夸张。”廖如凯摸进牌来立即笑了。“各位,我听牌了喔,满台,请小心!”他得意地扫视一圈。“我爸妈去听过一次伦特尼的演奏,我妈说当他弹奏李斯特的‘灰色的云’时,全场都哭了,但是又不敢哭出声来騒扰了演奏,却又愈听愈心伤,结果就有人跑出去大哭哩!"
安沛伦低头大声喀嚓喀嗓咬着苹果。
“阿凯,我们到美国后,你一定要带我去听听他的演奏会喔。”何希玉说。
“古典的那,你也要去听吗?”
何希玉重重点头。
‘当然,我一定要去听听他的演奏到底是如何神奇法。听说何比汉考克无意中听过他的演奏之后就一直想办法要拉他进人爵士乐界,而其他的爵士乐界大师也因此好奇陆续去听他的演奏,结果也一样迷上了他,同样拼命想将他拉进爵士乐界,他的名声才因此而传人现代音乐界的。”
“老天,一张票三千美金,两张就六千,要是买不到票就得买黄牛票”廖如凯哺哺道。“从八千到一万美金都有可能天哪!我们最好从现在就开始省吃俭用存钱!"
“何比汉考克他们怎么会这么迷他?"江亦雷又问。
这次回答的是乔以欣。
“因为他的天赋。听说他能感受到隐藏在所有音符里最深刻的感情,再将它尽情表达出来,听过他的演奏的人都说他的音乐是从他门心散发出来最撼动人心的天颓,而爵士乐的即兴演奏正是以发泄感情为基础,所以何比汉考克他们都一致认为以伦特尼的天赋来发扬爵士乐的精神是最合适不过了。”
“胡了!”江亦雷突然叫一声。“不好意思,阿凯,你‘放枪’了!”
“操!”
安沛伦刚刚松下精神,一片洗牌声中却又跑出廖如凯的问话。
“阿彦,你们系上有什么关于伦特尼的大事啊?”
“他失踪了!”
一片惊咦声起,大家全停了下来。
“有没有搞错啊?伦特尼失踪了?没听说过啊!”何希玉叫道。
只剩下裘时彦一人仍在洗牌。“因为他的家人都尽量在隐瞒,直到最近才逐渐露出风声来。”
“他失踪多久了?”
大家恢复洗牌、搭牌,但是双眼的注意力仍留在裘时彦身上。
“不太清楚,只知道在三月左右,他的家人突然取消所有伦特尼预定的演奏会,包括一年一度的巡回演奏,理由是伦特尼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然后呢?”
裘时彦慢条斯理的搭牌。
“很多人去探访都被婉拒了,直到有一些他实在不应该拒见的大人物居然也被阻在门外时,大家才开始怀疑。追问的情况如何并没有透露出来,只知道有很多寻找伦特尼的人员早已出动多时了。”
掷骰子、抓牌后,何希玉的催促再次将安沛伦的心提到喉头。
“阿彦、继续。”
裘时彦抓牌。“今天还听我们教授说,伦特尼的家人愈来愈紧张了,甚至还麻烦fbi帮忙找人。”
“为什么?”
“因为有两场推拒不了的演奏会迫在眉睫。”
“推拒不了?为什么?”
“因为对方的身分太高贵了,一个是英女皇、一个是梵谛冈教宗”
突然,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甚至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乔以欣缓缓收回抓牌的手转向身侧的安沛伦,其他人并没有慢太多,在八道犀利目光的投注下,安沛伦忐忑不安地垂下眼眸一气口喝光鲜奶。
“牛奶喝完了,我再去倒一杯。”他说着就站起来转身向后
“阿伦!”
安沛伦震了震,止住了脚步,但没有转回身来。
“请回来坐下好吗?阿伦先生,我们有点事想请教一下。”
迟疑了好一会儿,安沛伦才拖拖拉拉地转回来。“我要去倒牛奶。”他可怜兮兮地说。
“阿伦先生,请坐下!”
"那”安沛伦哀求地望着大家。“倒开水就好了。”
“阿伦!”
“好嘛,好嘛!”
安沛伦慢吞吞地坐下,满脸委屈的受虐儿神情,唇边还有两道白色的担胡子痕迹。他双手放在膝盖上,中间还夹了个杯子,一副做错事等待惩罚的认命态度。
大家都差点失笑,但是这件事太严重了,当然不能随便笑笑就算了,于是大家努力板起脸来。乔以欣忍着笑帮他拿走杯子,而廖如凯首先发问。
“请问阿伦先生,既然你是在美国生长的,你一定有英文名字吧?”
安沛伦垂下脑袋。“嗯。”“嗯什么?说说你的英文名字是什么呀?”何希玉不耐烦地说。
脑袋几乎碰触到胸前,安沛伦嗫懦道:“伦特尼安。”
虽然是意料中的回答,但是经他亲口证实,大家还是忍不住吓了一大眺。
“狗屎,你真的是那个天才钢琴家?”江亦雷大叫。
“我不是狗屎,而且那个天才也不是我自己想当的嘛。"安沛伦咕哝。
"阿伦,你为什么要,,
在瞧见乔以欣的眼神示意后,何希玉马上改口说:“好吧,我们不问你为什么离家,只问你打算怎么办?”
安沛伦夺着脸。
“我也不知道啊,我不想回去,可是那两场演奏又逃不掉。而我只要一回去,他们一定会把我关起来。就算我幸运再次逃出来,我也不敢有把握这次还能避过他们的追寻。”
“把你关起来?这算什么?你又不是他们的奴隶!”
安沛伦长叹。“我父亲是个不容许子女反抗他的的”
“暴君!”乔以欣接口道。“跟我祖父一样。但是沛伦,你不能因此而打算痹篇他一辈子呀,你必须当面跟他把整件事解决掉才行。”
‘我我”安沛伦呐呐道:“我不知道"
“别忘了。”乔以欣握住他的手。“你还有我哩,你认为我会让你军打独斗吗?我只想问你,你愿意为我和他对峙吗?你要知道,除非你当面和他说清楚,否则就算你暂时痹篇了,万一哪一天不幸被他逮
到了,你还是会被抓回去,那时候我又该如何呢?”
安沛伦凝视她片刻后反握住她的手。“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他温柔但坚定地说。
乔以欣歪歪脑袋。“你确定?”
安沛伦郑重点头。“我很确定。”
“是吗?”乔以欣斜睨他。“那你刚刚还那么犹豫"
安沛伦轻叹。
“也许有那么一会儿我真是很畏惧面对我父亲的怒气,那是过去的习惯使然。便是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提醒我、鼓励我,我会知道我该怎么做,也会坚持去做,只要有你,以欣,只要你愿意一直留在我身边,我愿意做任何事!”
乔以欣不觉荡起喜悦的微笑,但她仍嘴硬地说:"你不会一见到你父亲就后悔了吧?要是那样的话,你最好现在就先把话说清楚,等你一走人,我就当作你不会回来了!”
安沛伦眨眨眼“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怎能这么说?难道你已经玩腻了想甩掉我了吗?”
大家哄然失笑,乔以欣红了脸,她轻眸一声。“不知道你乱七八糟的在说什么!”
“你不能抛弃我。”安沛伦怨妇样十足。“如果我有了你的孩子怎么办?孩子没有母亲好可怜哩!”
江亦雷拍桌大笑,何希玉趴在桌上还猛捶桌子,廖如凯指着安沛伦却笑得说不出话来,乔以欣哭笑不得地甩开他,站起来转身就往卧室里走,背黑的马尾扬起一道优美的圆弧。
"不跟你胡说了!”
“以欣,”安沛伦忙追上去。“不要不理我,我什么都听你的要不,以后都让你在上面好了”
“砰!”亦雷笑倒在地上。
“你要是喜欢用鞭子、蜡烛,我也会忍受"
“砰!砰!”何希玉和廖如凯也摔到地上了。
“还是你要用”
“闭嘴!安沛伦!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阿鲁巴’到死!"
“砰!”最斯文收敛的裘时彦终于也阵亡了。
pub歇业,但是学校照样要上课,翌日,安沛伦近十点睡醒时,家中除了他空无一人。他盥洗过后来到餐厅,打算找找看乔以欣有没有留什么残羹剩肴喂他,不一会儿,他很高兴地发现乔以欣虽然昨天被他逗得很尴尬不爽,但是她还是没忘记要填饱他的肚子?痴窒掠兴牡碌牟穗龋苏峙砸惭棺偶刚胖教酢?br>
伦:要吃的时候先微波一下,不要吃冷菜。
马拥有点塞,去买罐通乐来整瓶倒进去,记得要过一个钟头以后才能使用马桶。(注意:虽然颜色很漂亮,但千万不要去摸它,更不要去吃它!)
如果电来了记得赶紧洗衣服,只要按一下蓝色的开关就可以了。洗好了赶紧晾起来,否则会发臭。
欣
嗯,是他心爱的以欣。
阿伦:今天晚上帮我省六千美金如何?
阿凯
省六千美金?什么意思?
你惨了,阿伦,我今天一定会帮小玛莉准备好道具,鞭子和蜡烛,是你自己说的哦,嘿嘿、等着好好享受吧!
没有下款,但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变态小辣椒是也!
阿伦:留点凉粉给我如何?小玛莉说那是你喜欢吃的,居然连一口都不给我吃,大狠了!好心留一点给我吧!
阿雷
留盘子给你洗吧!
安沛伦笑咪咪地到后院去按下洗衣机的开关,再回到餐厅把菜拿到厨房里用微波炉加热,而他心中的快乐实在无法形容。
即使他们都知道他的身分了,但是没有人的态度有任何改变,在他们眼里,他依然只是安沛伦。
平凡的安沛伦。
校园隐密一角落,三男两女正召开紧急战务会议。
“我们必须要考虑到每一个细节,否则他一回去就回不来了!”
“小玛莉,你能确定他的心意吧?”
“可以也必须,如果我不信任他,什么事也成功不了。”
“那好。我们一步一步来,事先把每个可能发生的状况都设想出来,再考虑每一种情况的应付步骤。”
“首先,就是怎么回去的问题。是偷偷摸摸的去参加演奏会,还是正大光明的回去?”
"这个嘛我认为最好是”
康如凯打开门刚踏人一步便回身嘘了一声,后面的人莫名其纱的噤声跟进去,而进人几步后便明白了。大家蹑手蹑脚地朝隔音室靠过去,舒畅美妙的钢琴声从微开的门缝传出来,廖如凯轻轻推开门。
不是古典乐曲,是柔和感性的“i’llbetheve"
原本合目筑浸在自己弹奏中的安沛伦,在廖如凯一推门时就张眼朝门口望过去、一瞧见他们?他便露齿微笑。大家轻手轻脚走进去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只有乔以欣,她在安沛伦的眼神示意下在他身边落座。
优美轻快的旋律流泄满室,串串音符抖落一地悠然,廖如凯搂着满脸痴迷的何希玉随着音乐轻轻摇晃,江亦雷闭目陶醉,裘时彦悄悄站在安沛论身后不远。
安沛伦始终望着乔以欣微笑,直到乐曲将终,他突然眨了眨眼,乔以欣正感茫然,渐弱的琴声突然缓缓爬升,以一种巧妙的转折接续“satomi-hakone-den”的前奏。
大家会意地微笑,听着安沛伦以温柔多情的歌声倾诉他内心深处的依恋。
“idon’twantthisnighttoenddont’ssaygoodbye,justholdmeclose,mydaring”
乔以欣轻轻叹息。
“ohmydaringlovemetonight,andchangethe摸rningshadowwithyoourheavenlylight,ifindmystrengthinsideyourarns,solovemetonight,andkeepmyheartbesideyouwhenyougo”
乔以欣樱唇微启,无声吐出“我爱你”三个字,安沛伦双眼发亮,爱意更炽,笑容益深。
琴声在重复数次尾奏后是四小节清脆优美的单音旋律侨以欣立即听出是男女混唱的“iremember。”
而接下去的居然是快节奏的摇宾歌曲。每个人都兴奋地跳起来围在钢琴边摇摆,边惊异地盯着修长漂亮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翱翔飞舞。
即使弹得再快再强,安沛伦始终轻松自然地随着节奏摇晃,完全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他弹出的每一个音,不但明朗,更具有一种独特而优异的美感。
他灵活地扭动手腕,随心所欲地舞动着十指,使琴声从玻璃一般透明的弱音到混合各种音色达到雷霆万钧之势、万马奔腾之感的最强音。他的音色变化更是奇妙惊人,神鹰乳燕、马鸣风萧、怨慕泣诉,应有尽有,在细腻的力度中以多样性的变化组合表现出音乐的内涵与感情,令人“叹为听止。”
从来不知道钢琴也会说话,但是在听者的感受中,在安沛枪手指下的琴键的确在说话。或喜、或怒、或悲、或乐,每一个音符是一个字,每一串音符是一句话,完全在安沛伦的操控下—一诉说殆尽。
他们终于了解为什么听过他演奏的人都会迷上他,因为他的音乐是不可思议的动人心弦,任何一位听者都会情不自禁地融人他的情绪世界中,随着他的心情起伏荡漾。
一首接一首,没有人愿意喊停,相信就算再来一次天摇地动的大地震,也没有人会考虑到逃命的问题,大家都太沉醉了,早已失去自我现实的存在。直到乐音突然改变,虽然是同一首歌曲,但大家都感觉到明显的变化,微愣之下,所有人的反应就是朝他望去。
安沛伦盯着门口,脸色有点僵硬,有什么事困扰了他,但他的双手仍挥舞着。
伦特尼安从不间断他的演奏。
众人本能地随着他的目光望向门口,满脸震惊、不敢置信的涂明山赫然站在洞开的门口。没有人出声或动作,门外门里都是沉寂一片,除了依然优美却僵硬的琴声透露出弹奏考的心情,同时也影响到周遭的听众,于是,大家便僵硬成一堆了。
最后一个音符终于消失,魔咒解除,但是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门内的人都知道涂明山也是音乐界的人,而发他的资历经验,他只要一听到安沛伦的演奏就会猜到弹奏者是谁,音乐界的人都听说过伦特尼安的琴音魔力,全世界也只有他拥有这种眩惑人心的魔法。
良久
“你”涂明山咳两声,清清干涩沙哑的喉音后才继续说:“你就是失踪半年的伦特尼安?”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只有乔以欣镇定地站了起来。
'他是,但他现在是安沛伦,平凡的安沛伦。”
徐明山当然了解她的意思,他点点头。“我明白。”
“谢谢。”乔以欣颔首。“有事吗?到客厅说吧。”
来到客厅陆续落座后,第二个恢复过来的廖如凯问道:“几点了?电来了吗?”
“快六点了,开开看,也许来了。”回答的是何希玉。
果然来了。在明亮的灯光下,大家显得有些不自然,依然是乔以欣打破尴尬的气氛。
“涂大哥,你是怎么进来的?”
涂明山耸耸肩。“你们的大门没关。”
怔愣之后,所有的指责目光同时扫向江亦雷,他是最后一个进门的。
“啊,我、我”江亦雷不安地指指门口,又指指隔音室。“因为那个我”吞吞吐吐地说了几个词之后,他终于认命地叹息一声。“对不起,我错了!”
“这个月的碗。”何希玉简单地说。
“是。”江亦雷沮丧地垂下脑袋。“我洗。”
“徐大哥!”
始终以奇异眼光注视着安沛伦的涂明山一惊,回神。“嘎,什么事?'
乔以欣笑笑。“该是我问你什么事才对吧?”
涂明山随地地搔搔脑袋。
“对不起,我实在不敢相信我居然能够见到伦特尼本人,而且还听到他”他突然顿住,随即双目一凝。“你是第一次弹奏古典以外的歌曲吧?”
安沛伦想了想。
“算是吧。刚开始接触现代音乐的时候,我是弹过几天蓝调,可是后来都改拉小提琴了,直到今天才真正弹奏现代流行歌曲。”
徐明山惊讶又崇敬地深深叹息。“第一次就能如此扣人心弦你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安沛伦耸耸肩。“我只是把我的感觉表达出来而已。”
“可是你有练习过吧?”
“练习?”安沛伦似乎有点困惑地歪歪脑袋。“为什么要练习?我没听过感觉也要练习的呀。”
不只涂明山,每个人都任愣地盯着他。
不需要练习?
安沛伦看看大家,又说:“即兴演奏时谁练习过?没有吧既然是即兴,当然就是把当时的感受弹奏出来,所以每一次弹出来的东西都会不同,因为心情不同嘛。一样的道理啊,一首歌的基本旋律架构知道后,剩下的就是将你在这首曲子中感受到的表达出来而已嘛,爵士乐不就是这样的吗?”
是啊,是这样没错。问题是能真正做到的没有几个,而能做的仿佛呼吸一样轻松自然的根本就没有。
难怪那几位爵士乐大师那么积极地想要将安沛伦拉人爵士音乐界,古典音乐虽然能凭藉技巧将歌曲本身的情感挖掘出来,但爵士乐却可以根据主和弦来依据心情不同而做各种旋律、节奏、甚至和弦上的变化。于是同一首歌曲可以自由做出各种心情诠释,以不同的风貌展现出来,这才是音乐的真正解放。
有些人虽然能演出一段外人听来极为完美的即兴演奏,但他自己却明白那并不是他所要表达的东西。而大部分的人则常常要在各种音符、和弦中寻找附和自己心境的旋律,但当你在寻找时,很可能心境又改为了,于是你找到时又不适当用于当时的心情了。
而安沛伦却根本不必找,他只是把它拿出来用而已。所有的旋律、节拍、强弱、转折都正是他所要的,他是真正能将那一时、那一刻的心情立即且正确无误地表达出来,不是前一刻,也不是后一秒。
真是令人嫉妒的天赋!
“安沛伦,我嫉妒你!”江亦雷很明白的表示出来。
安沛伦愣住了。“嘎?”
“阿伦,”廖如凯叹气。“你为什么不能含蓄一点,譬如说你练了好久什么的,为什么一定要引起公愤呢?”
“呢?”安沛伦无助地望向乔以欣求救。
“别看我,”乔以欣静静地说。“你晚上睡觉时最好小心一点!”
安沛伦马上垮下了脸。“以欣”他可怜兮兮地拉拉她的衣服。
而何希玉则冷哼两声。“小玛莉,我从戏剧社借来的鞭子,今天晚上可以派上用场了吧?”
“耶!”安沛伦惊慌失措地咽了口口水。“以以欣,你不会吧?”
乔以欣斜睨他两眼没出声。
“怎怎么这样?”安沛伦委屈无助地嘟嚷。“我只是说实话嘛!'
而一直在口忆着安沛伦弹奏技巧的裘时彦这时突然问道:“阿伦。你刚刚弹的琶音音阶是”
安沛伦嘟着嘴。“什么琶音?”
裘时彦微微一愣。“你刚刚弹的”
“弹什么?”
裘时彦又是一愣。“钢琴啊!”“我不会弹钢琴!”安沛伦突然大声说。
每个人都猛然转头瞪着他,他却赌气地哼一声转开头。几秒后,乔以欣首先暖昧笑出来,然后是何希玉、廖如凯、涂明山、江亦雷,而刚刚一直没有注意他们对话的裘时彦则一脸莫名其妙。
“好啦,别生气了。”乔以欣抱着安沛伦的手臂。“逗你玩的啦!”
安沛伦的脸孔仍然撤一边。
“去!”何希玉翻翻眼。“这么会生气,你是男生耶,应该大方一点嘛!”
“他这个样子摆出去,谁会相信他是大名鼎鼎的伦特尼安啊!'廖如凯笑宣。
“我第一个不信。”涂明山喃喃道。
“偶像破灭,喔?”江亦雷调侃。
乔以欣轻轻将安沛伦的脸转回来,再扳下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别生气了,喂?大家都在笑你了呢。”
“以后再也不弹给你们听了!”安沛伦咕哝。
低低的一句话马上引起大大的反弹。
“那怎么可以?好啦!我道歉,我道歉,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玩你了!”廖如凯首先叫道。
江亦雷也马上摆出谄媚的嘴脸。
“我也道歉。阿伦、不、安大哥、大爷,您大人大量,请不要在意我满嘴放屁!”
而何希玉呢-
“阿伦,这样吧,今天晚上我把鞭子用在阿凯身上让你观赏,包准你看了一定爽!”
“你好没良心哪,小辣椒!”
廖如凯的怪叫声和众人的大笑声同时进出来,安沛伦则一脸兴奋地猛点头。
“好啊,好啊,吃过晚餐后就可以开始了!或者我们可以边吃边欣赏嗯,嗯,鞭打阿凯,蜡滴阿凯,不错,不错”
涂明出大脑滑稽地挤挤眼。
“需不需要手铐啊?我那儿嘿嘿!正好有一副,若是不够,还有麻绳,喔,还有伺候、咳咳、‘玻璃’的用具”
“涂明山!”
既然让涂明山知道了,他当然也被拉下水啦。
柄中还没毕业就出来混的涂明山,虽然目前已经改邪归正做一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但是从过去的经验,他懂得的人性和奸谋计策当然比这些大学生要多,许多大夥未曾考虑到的情况都在涂明山的分析了—一现形,而且他也提供许多应对方法,不但干净俐落的多,还漂亮得很。
私底下,涂明山也曾拉着安沛伦叽哩咕噜地教授了许多秘诀,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是狠招。
当然,以上那些准备不一定都用得上,但有备无息总是比临时遇上再慌慌张张抱佛脚好得多吧。
十一月,计划已定,大夥首先跑了趟公证处。五个都已满二十岁的成年人在登记处先行大吵一架,争着做安沛伦和乔以欣的结婚证人,差点被警卫赶出去。最后五个人抽签,涂明山和江亦雷抽中大奖,贱得二五八万似的在结婚证书签上大名后,一踏出公证大楼就被其他三人海k顿。
接着,安沛伦打了一通电话给安沛尔交代一些事。
“一切保密,ok?”
安沛尔立即允诺。“没问题,说吧。”
“我会传真给你图样,你拿到第凡内订做,钻石要最高级的,做工要细,一个星期内要,不管多少钱都无所谓,你先帮我垫上。”
“什么东西啊!”“结婚戒指。”
抽气声。“你要”
‘不是我要,是已经。”安沛伦得意地轻笑。“结婚戒指是后补的。”
“已经!”安沛尔惊叫。“耶酥上帝!爸爸会宰了你!”
“无所谓。”安沛伦轻松不在意地说。“从今以后,我的生命要由我自己来安排,绝不再受爸爸妈妈的控制了!”
沉默片刻,安沛尔突然发出笑声。
“到时候一定很有趣。伦特尼,你和爸爸对面时场面一定很热闹精采。你确定你搞得定吗广
“有以欣在我身边,我什么事都搞得定!’安沛伦坚定自信地回道。
安沛尔哇了一声。“她也要来?到那时一定是爆炸性的历史镜头!”
“记得拿摄影机录下来,嗯?”
“你不明白,”安沛尔笑得很乐。“从你寄信给爸爸告诉他你会回来演奏,叫他不需要再派人找你开始,爸爸和妈妈就积极在部署,打算你一回来时就马上让你和安妮塔结婚。”
“天杀的,他就是不肯放过我是吗?”安沛伦喃喃诅咒。
“当然这一切都会瞒着你,你会直到宣布踏人结婚步骤的那一刻才知道,而那将是在教宗面前。”安沛尔顿了顿。“他认为你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再坚持下去,否则大家都会很难看。”
“在以前,这一招绝对有效,但是现在'安沛伦冷笑。“不过白费心机罢了!”
‘废话!你已经结婚了嘛!”
'别走漏风声哦!”安沛他笑笑。“这样才有趣。”
'老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顽皮的?”安沛尔头痛地说。“你到底打算如何啊?”
“见招拆招。”
“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胸有成竹,是吗?”
“没错。”
安沛尔叹息。“好吧,那就继续吩咐吧。”
“ok,记住,我会在演奏会开始前”
何希玉负责替乔以欣找人代上课一一点名、录音兼抄笔记,男生则负责琐碎杂事。人多好办事,一切顺利准备妥当,就在圣诞节前三天,安沛伦和乔以欣出发上阵,作战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