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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
杜聪文请他的经纪人mario.montuori,在他下榻饭店的西餐厅吃晚饭。
mario.montuoril是西班牙裔的法国人,已近中年,留着满脸络腮胡,圆滚的啤酒肚顶着桌边,仍不放弃大啖美食的机会。
mario啜一口高脚酒杯中金澄的美酒,以英文跟杜聪文交谈:“james,你真不够意思,突然决定待在台湾也不事先通知我,害我被英国国家音乐厅的mr.bosen责备了一顿。现在延到二月底,你一定要挪出时间来;这次要是再失约,老哥我在这个圈子可就混不下去了。”
杜聪文不置一辞地任他夸张地诉苦。在国际乐坛,谁敢不买金牌经纪人mario。montuori的帐,他手中握有数张音乐界的王牌世界第一女高音、男高音、小提琴名家,几个知名的室内乐团等等。
“james,你九月在维也纳做完音乐会即马上回台湾,所以不知道传播媒体给你取了一个新封号叫‘钢琴大帝’。以前我还担心你老是不甩那些媒体记者,他们会封杀你,没想到反而增加了吸引力,让他们争相报导你的消息,有实力就是不一样。”mario在商言商,三句不离本行,他看杜聪文意兴阑珊,换个话题又说:“我真想看看那个吸引你横越半个地球的女士,你怎么不带她过来让我们见个面?”
听mario提起汤晨星,杜聪文的表情一振,看看腕上的表,汤晨星在才艺班打工到八点半,现在应该到家了。他喝光杯里的酒:“我得走了。”
“这么早?我听说台北的夜生活很精采。”mario说道。
“我让人陪你去。”杜聪文建议。
“唉!算了!我明天下午的飞机走,还是待在饭店里养足精神。”mario这趟台湾之行纯粹是来探望杜聪文,表达对他的重视。
“一路顺风。”杜聪文起身.两人握手告别。
“我们二月英国见。”mario不放心地再次提醒他。
杜聪文回到家,发现汤晨星还没回来,打给才艺班的电话也没人接。他心里不禁担忧起来,较平常她回家的时间已经晚了两个多钟头,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该不会是在路上出了意外?他不应该听她的话,应该坚持接送她随着时间的滑过。他心中的恐惧渐渐加剧,他霍然决定开车到才艺班,一路上找找看
“铃铃”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杜聪文倏地抢到电话机旁抓起话筒:“喂?”
“你终于回来了!”汤晨星低颤的嗓音中有压抑的恐惧。“我打了好几次你都不在”话筒传来明显的哽咽声。
杜聪文用力握紧电话,关切地低吼:“晨星,你在哪里?”
“你可不可以到仁爱医院来,我”
“你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不是我,是百依,她自杀了你能不能来陪我?”汤晨星不联贯地说着,显出心里的慌张。
强烈的松懈感自偾张的血管冲上他的头脑,杜聪文摇摇晕眩的头说:“我马上去!你等我!”
汤晨星坐在急救病房外的一排椅子上,除了偶尔快步走过的医护人员,长廊上只有她孤单一个人;庄百依的同胞哥哥庄百顺正在服兵役,她不想让他操心,慌乱中,她唯一想到的人是杜聪文,心里渴望他能在这里陪伴她,与她分担一切。
在等待他的途中,汤晨星不时茫然无助地盯着闭紧的门,不断在心里祈祷,希望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帮助病房内情况危急的庄百依,她不停地祈祷,好似自己一停才来庄百依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间、永远离开她
哒哒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在离她不远处停了下来。
杜聪文看到闭着双眼紧张地咬着下唇、双手顶着下巴祈祷、神情憔悴的汤晨星孤独地坐在空荡的长廊。他心中满是不舍。
他轻唤她的名字:“晨星”
她猛抬头,跳起身奔向他,却在离他一步远的距离时停住,迟疑地望着他杜聪文主动上前将她纳入自己的怀抱、提供安全的屏障;领悟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又进了一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接近他,也是第一次她毫无拒绝地接受他所愿意提供的!杜聪文内心满溢感谢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晨星、感谢所有的一切!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在此刻变得完整!
汤晨星双手环抱他结实的腰部,脸颊深深埋入他的胸前,汲取他身上令她安心的力量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孤单的个体,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随时保护她、支持她,有人可以倚靠的感觉真好!
杜聪文弯身轻触她的额头:“你吓死我了!我回到家发现你不在,接着接到你从医院打来的”
汤晨星突然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生涩地以唇封住他的唇,点燃杜聪文火热的心,他倏地接过主导权,威猛地攫住她的嘴、她的唇,侵入她每个喘息,以炽焰的吻。发抒心中对她愈来愈难自制火热的爱他霸占了她每一寸的感官知觉,散发炙人热气的男性躯体包围着她,融化了她所有的理智。世界彷佛只剩下他和他的吻,汤晨星如溺水者攀着浮木般的攀在他身上。
杜聪文因胸腔极度缺氧勉强放开汤晨星,猛换口气又无限爱怜地顺着她的耳根啃舔而下。在脉搏急速跳动处稍作停留,摩裟地经啄,挑逗她灵敏的神经,惹来她嘤咽的抽气声最后,他用力吻了下她湿润肿胀的唇瓣,从她迷离闪亮的眼眸中看出她仍沉浸在他激发的热情中
杜聪文再次兴起强烈结婚的欲望。他渴望合法地拥有她,确保自己对她的所有权;但该死的场合、时间都不对!医院不是求婚的好地方,尤其她正为庄百依担心他受挫地叹口气,把汤晨星搂入怀中,揉搓着她的背,粗嘎地说:“我爱你!那么地爱你,你一定感觉得出来的。永远不要离开我”
汤晨星身子一颤,仰首看他,对他们的未来许下承诺:“我不会离开你的。”
总是真实面对自己的汤晨星,愕然发现自己的心中是一片笃定,对他、对自己、对这个一生的承诺。也许在不知觉中,她对他渐生的好感早转为爱!一种她不曾尝试过的情感!汤晨星嫣红的脸蛋缓缓绽放欣然的笑容,迎向杜聪文覆盖下来的唇
稍后,杜聪文傍着汤晨星坐在急救室外等待。
“我到了才艺班,老板跟我说百依没到才艺班上课,打了一天的电话到她住的地方去都没人接,所以我下课以后就绕过去看看。门锁着,我就用她给我的钥匙开进去,才发现百依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昏睡,床边留了一张纸条”汤晨星想到当时的情形,声音一紧,杜聪文支持地搂进她,她吸口气又说:“百依因为男朋友建力的移情别恋吃安眠葯自杀。我叫了救护车送她到医院来,医生说,有生命危险,我发现得太晚了”汤晨星因自责黯然地垂下头。
“傻瓜!那又不是你的错。”杜聪文爱怜地仰起她的头。印上一个安慰的吻。
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护士推着病床出来说:“谁是庄百依的亲属?”
“我就是,她怎么样?”汤晨星跳起来说。
“她吃下的安眠葯数量很大,而且已经超过四个小时,我们替她洗过肠,但效果不大,现在只好不断注射点滴,加速新陈代谢排出葯性;今晚得留在加护病房内观察,像她这样的情形有时会睡上好几天,只要她能醒过来就没事了。”
“我留下来照顾她。”汤晨星帮着护士小姐推病床。
“加护病房里有护士会负责,明天早上你可以过来探视她。加护病房开放探病的时间是上午八点至八点半、中午十二点至十二点半、晚上六点至六点半。”护士小姐将她挡在加护病房外。
“我们先回去,明天早上我再送你过来。”杜聪文自后方握住她下垂的肩膀,温柔地说。
“我想留在这里陪她。”汤晨星眼巴巴地隔着玻璃窗向内看。
“不行!”杜聪文坚决地转过她的身子,霸道的说话方式又冒出来了!“你不能在这里等上八个多钟头,你得跟我回去休息。”
“我不要,我不要百依醒来的时候没有人在身边。”汤晨星挑战地昂起脆弱的下巴,露出执拗的表情。
“你也听到护士说了,百依有可能睡上好几天,你要是这样逞强不顾自己,也许百依还没醒来,你已经倒下了,到时候谁来照顾她?”杜聪文知道他高压的态度总是会引起她的反弹,遂改弦易辙,采低姿势说:“你知道我天生不是照顾人的料子,你一个人就够让我手忙脚乱了,我绝对顾不了她的。”
汤晨星沉吟一下,不情愿点头:“好吧!明天早上我再来。”
汤晨星等了两天,庄百依才清醒过来。
她被送入普通病房后,汤晨星接到通知赶来医院。
庄百依一看见汤晨星,眼泪就断了线似的扑簌扑簌地滴落
“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为了那种滥情的男人自杀值得吗?你有没有想过,百顺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会怎样想?你的父母用死亡逃避现实害苦了你跟百顺,难道你还没得到教训?也要用这种方式拋下百顺?”汤晨星劈头数落着她,几天的担心与关心,瞬间爆发出来。
“不要说了!”庄百依摀住脸痛哭失声。“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我全心全意对他,却被他背叛了,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百依,你不要哭了。”汤晨星的火焰都被她的泪水冲熄了。她笨拙地靠过去拍着她因哭泣抖颤的背。
“晨星!”庄百依兀然扑靠在汤晨星肩上,惊逃诏地地嚎啕大哭。“我打电话到营区去找他呜意外知道他,请假一天,还天真地以为,他瞒着我是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呜那天是我的生日。可是,我等到中午他一直没来,我就跑到营区去找他结果,看到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呜呜”
“你不要哭了嘛。为这种男人哭不值得呀”汤晨星愁眉苦脸地安慰她。
“我知道,可是我心里难过呜呜”
汤晨星无助地望着天花板,平常遇到什么都能沉着应对的她,拿这种落泪的场面就是没辙。她眼中突然迸出光芒杜聪文推门进来。他下课回去看到汤晨星留的字条后,也赶到医院来了。
“你来了!”汤晨星睁大的眼。不断打出求救讯号。
“怎么了?”杜聪文立在门口纳闷问。
庄百依哭啼声蓦然止住,惊愣地回头说:“杜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汤晨星忙着使眼色要他别说出他们住在一块儿的事,这件事她一直瞒着庄百依。可惜杜聪文跟她没啥默契,直话直说:“我看到晨星的留言,知道她到医院来了。”
换句话就是说:我杜聪文是为她汤晨星而来,跟你庄百依没有关系。
“咦?”庄百依又转回头看汤晨星,她敏感地嗅出不寻常的味道,暂时忘了自己的伤心事。
汤晨星投给他埋怨的白眼说:“我住在他家。”
“欸?你们同居?”庄百依惊骇地后仰、双手定在半空中,两眼“骨碌骨碌”地来回看着个性相克的两人,这种事怎么会发生?
汤晨星叹气地摇摇头,这哪像自杀刚获救的人?她应该为这么容易就转移庄百依的注意力感到庆幸,可是,想到这么一来就得接受她不休止的盘问,顿时她觉得头好痛!
忽然庄百依招手暗示汤晨星靠过去,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根本什么事也没有,我只是跟他同住在一个大房子里。”汤晨星认真地否认。
“你骗我!什么事也没有,杜少爷会在这里出现?”庄百依骤然升高的声量与她凑在汤晨星身旁耳语的姿态,实在对比得好笑。
“又没有人规定他不能来医院。”汤晨星掏掏受震的耳朵,不着痕迹地拉开彼此的距离。
“你别”庄百依不放弃地张口再问。
汤晨星迅地出手摀住庄百依的嘴:“百依,既然你体力充沛到有闲情逸致管别人的闲事,那我就不必留在这里陪你了;我头痛,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汤晨星冲到杜聪文身边拉着他的手。以逃命的速度往外走,浑然不觉这样的举动看在庄百依眼里已清楚说明了事实。
他们真是“惦惦吃三碗公”事前一点迹象也没有,忽然就变得这样亲昵?对照自己残缺的爱情,更令庄百依心头一片苦涩、百感交集。
门“碰”地打开
“你一个人别胡思乱想!你要是再敢给我出事,我就不交你这个愚蠢到家的朋友了!”汤晨星不放心又踅回来警告她。
“碰!”门又关上了,这回汤晨星真的走了。
庄百依对着门扉苦笑,汤晨星就是这样爱教训人。
杜聪文任汤晨星拖着他在病房外跑进跑出,心里介意着她为什么不在庄百依面前大方承认她跟他的事?
汤晨星扯着他的手走了一段路才问:“你又不高兴了?”
“嗯。”他反手握住她扯在他手臂上的手,控制她走路的速度,不吭声地牵着她的小手在医院的庭园里散步。
他反常地不逼问她。反而令汤晨星觉得过意不去,自己先开口解释:“我觉得那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为什么要让大家都知道。”
“你要我一直当你的黑市男友?”杜聪文闷闷不乐地问。
“你真的不介意别人知道我们的事?”汤晨星反问,她从没仔细考虑过他的立场、意愿。
“只要你允许,我会让我们的消息马上见报。”
“神经!我们又不是名人。报上才不会登这种无聊的消息。”汤晨星瞋他一眼。
“你不信?我们打个赌?”杜聪文嘴角勾起阴谋的微笑,只要他一放出消息,明天报上就会出现杜氏财团重要继承人、名钢琴家杜聪文与一名名叫汤晨星的女子陷入热恋。听说婚礼在即这样的报导,汤晨星马上会被贴上杜家的卷标。
“我不要。”她聪明地拒绝,打碎了杜聪文的美梦。
唉他无声叹口长长的气。汤晨星就是不让他日子好过。
“你别叹气嘛,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跟别人分享私事,下次我都不表示意见,随便你怎么说都行。”汤晨星妥协地说。将自己私密的事暴露在人前,总令她心里头觉得乱奇怪的,可是,都已经答应永远不离开他了,对于他这种怪癖还是早一点习惯才好。
“真的?都随我说?”杜聪文眼中又迸出奇异的光芒。
“没有的事你绝对不能乱说,还有我们反正小孩子不能做的事你都不准说。”
“小孩子不能做的事?那是什么事?”
汤晨星脸上莫名飞上红晕,她白他一眼,心里怨道他是真不懂。还是装蒜?
“到底是什么?”杜聪文停下脚步,一根手指挑起她泛红的脸蛋。
“亲吻嘛,笨蛋!”她羞赧地低下头,又猛地仰起头警告他:“你真的不能说哦,你要是说了,我会一概否认的。”
“不能说,可不可以做?”杜聪文奸笑逼近她,在朗朗乾坤下,他正大光明地覆上她惊讶张启的唇,吞没了她不及发出的抗议声。
“不行!”男人说。
“为什么?”女人问。
“不行就是不行。”冷厉的嗓音抑制地低吼。“为什么不行?”女人咄咄逼人地追问。
汤晨星与杜聪文两人在庄百依的病房前对峙,他俩高矮的悬殊、互不退让的姿态,吸引过路者的注目
今天是庄百依出院的日子,杜聪文陪汤晨星来接她出院;两人却为了汤晨星想搬去陪伴她而起争执。
“你答应过永远不离开我。”杜聪文控诉地搬出汤晨星的承诺。
“我又不是真的离开,只是到百依家陪她住一段时间,等我确定她心情恢复了,就搬回去。”
“我不喜欢这样。”他霸道一吼。“不是所有的事都要照你喜欢的做。不错,我是答应过你,可是事有缓急轻重,现在百依比较需要我,你稍微忍耐一下,不行吗?”
“我要你在我身边!”他坚持地强调,提出折衷方案:“让百依搬到我们家去,这样你看得到她;我也看得到你。”
汤晨星还想为自己抗争一番,听了他的建议一想,他都做了这么大的让步了,自己也不好再固执己见,她轻轻一点头:“”“对不起,打个岔!”
两人同时掉头望向说话的人正是引起两人“热烈”讨论的主角庄百依,她一手倚在门框上,极具趣味地打量他们。
“我有话要说”他们两人在走廊上旁若无人的高声喊叫,全传入庄百依的耳里,她对他们招招手:“你们先进来再说。”
她可不像他们喜欢在大庭广众下发表意见。
“晨星,我不需要你搬来来陪我,我也不打算搬到你们住的地方去。”庄百依伸手阻止汤晨星插嘴。“我不会再为任何男人伤害自己,我不想再依靠男人来过日子,我已经决定好了等我存够了钱就出国去念书。”
“百依”
“晨星,我说的都是经过我仔细考虑过的,绝不是一时冲动。”庄百依握起她的手诚挚地说:“你不要再替我担心了。”
“如果你真的想出国去,我存了些钱可以先借给你。”
庄百依摇头说:“你的钱自己留着,我们都是无依无靠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需要用钱;出国念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要花上好大一笔钱,我想努力工作几年,经济上无后顾之忧后再去。”
一进门,汤晨星反身跳上杜聪文高昂的身躯,给了他一个啵啵作响的吻。
杜聪文结实地接住她往下滑的身子,鼻尖顶着她的颈项处咕哝问:“我做了什么?能得到这么棒的奖赏?”
“谢谢你。”汤晨星在他发顶印上另一个吻。“百依都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杜聪文警觉地病捌鹧郏俑咛莱啃牵每辞逅谋砬椤?br>
“你帮助她出国念书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要不是今天在机场,庄百依临上飞机前偷偷地告诉她,她还被蒙在鼓里纳闷百依如何在一个月内申请到加州大学的奖学金、安排好出国事宜?原来是他替百依支付了一切费用学费、食宿费用,连旅费都是。
杜聪文倏地放下她,背过身,不悦地说:“我叫她别告诉你的!”
“我不懂你做的又不是坏事,为什么怕我知道?”
“我不要你因为这件事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我很感激你为百依做的一切,那”
“我做的事不值得你感激!我帮助她出国念书,完全是出于自私,我不要她霸占你太多时间。”杜聪文气闷地转身面对她。
“什么意思?”她疑惑不已。
“我知道你想多找一份打工帮她存出国费用,我接到家教中心打来的电话。”他干脆全盘托出。“他们提供的工作统统被我回绝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她还在想,怎么家教中心一直没跟她联络。
“最近你常常去看她,根本没时间陪我,要是再多兼一份工作,我更不可能见到你,所以,我决定一劳永逸把她送走。”他口气中有浓浓的不满,像个抢不到糖吃的小孩。
汤晨星听了觉得啼笑皆非,这个杜聪文,处理事情的思考逻辑真是自我独裁得很,但他所做的都是为了她,又让汤晨星怎么也生不起他的气。
她无奈叹息:“你不能老是这样跋扈独裁,有问题应该提出来一起商量,不应该独断地替我作主,我不喜欢这样”说完,她一甩头不理他,想给他个教训。
杜聪文从后方环住她的腰。虚心地说:“你不会真生我的气吧?我不敢保证一定,但我尽量改,好不好?”看汤晨星仍僵着身子没软化的迹象,他大声叹气,困顿地说:“你不觉得,我自从认识你以来改了好多了吗?以前我从来不曾为人费过这么多心思,拼命压抑自己的脾气,迁就”
“如果你后悔认识我,现在还来得及”汤晨星采硬姿势道。
杜聪文突然粗鲁地转过她。紧张地盯着她说:“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放弃我!我真的有决心要改,只要你再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成为你理想中的情人、理想中的丈夫!你一定要”
汤晨星动容望着他诚挚流露的真情,不曾有人这样无保留地爱她她上前拥抱他:“你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跟你开开玩笑,对不起啦!对不起”
“你没在生气?”他愕然住口,双手自动环上她的背。
汤晨星贴着他的胸前摇摇头:“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我都要谢谢你为百依所做的,让她这么快就能实践自己的梦想,那对她有很大的意义,谢谢你!”
杜聪文浑沌了一会儿,脑筋才开始运作:“既然你这么感谢我,我可不可以有个要求?”
“你说吧!”
又来了!汤晨星躲在他怀里偷笑,他又要求婚了!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每一次都被她驳回,但他还是不放弃努力,逮到机会就提出来挑战她的意志。
他清清嗓门说:“你愿不愿意跟我”
“铃铃”杀风景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我去接电话。”
汤晨星松开他的手,杜聪文懊恼地低咒
“喂,我就是”她脸色忽然大变,吞咽一下说:“你确定吗?嗯,没错嗯。就这样谢谢你。”她恍惚地放下电话,呆立不动。
“怎么了?是谁打釆的?”杜聪文关心地上前。
汤晨星茫然的眼神中有些许惊慌,她嗫嚅道:“他们找到她了!”
“谁?谁找到谁了?”
“征信社的人找到我妈妈了!”
“欸!”杜聪文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汤晨星是个孤儿?
杜聪文牵着汤晨星冰凉的小手下车,停在一栋三层的高级别墅前
“还是算了,我不是真的想见她”她难得出现犹豫。
“如果你不想见她,就不会花钱请征信社调查。”他理智地回答。
谤据汤晨星收到的征信社报告拋弃汤晨星的那个女人名叫赵美华,二十年前,在酒店卖唱维持家计,生下汤晨星不久就离开酒店到台北去了。她到了台北以后改了名字叫赵宜珊,初时仍在酒店里卖唱,后来不知为了什么到一家公司去当职员,不久就跟公司经理李良友结婚,两人育有两子一女。
“我要回去了。”汤晨星突然咕哝一声。
杜聪文扯住她,不让她临阵脱逃:“既然都到了,就进去瞧瞧吧!”
他径自按了电铃。
一个中年的妇人出来应门。有礼好奇地间:“请问你们找谁?”
“赵美华不,赵宜珊女士。”杜聪文自然显出高傲的气势。
“我们太太?”中年妇人露出讶异神色。
“她在不在?”杜聪文冷硬的嗓音夹着一丝不耐。
“在,请进”中年妇人不敢得罪他,马上请他们进去。
汤晨星几乎是被杜聪文硬拖进去的,她被杜聪文箝住腰间动弹不得,只好乖乖地坐在他旁边。
“呃,请问两位贵姓大名。我好通报太大。”中年妇人送上茶后问。
杜聪文命令道:“告诉她我们是从圣德育幼院来的,想跟她谈谈二十年前的事。”
“我们不该来的”汤晨星打量四周的陈设道:“不该这样打搅人家的生活。”
“既来之,则安之。”杜聪文不在意地拍拍她的手。
“或许,她根本不想”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汤晨星忽地屏住气。
“对不起,我们太大说她没听过圣德育幼院,也没兴趣见两位,请你们回去。”来的是刚才那位妇人。
“你告诉她最好马上下来,否则”杜聪文拧眉竖眼地说。
“不要了。我们回去吧!”汤晨星截断他的话。哀求地睇凝道:“我真的不想见她了拜托!”
禁不住她哀求的眼光,杜聪文只好顺从她的意思。
上了车,他才问:“为什么?”
“既然她不想见我,勉强见到她也没有意义。”她露出牵强地微笑说:“来这趟也好。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还是我汤晨星,她还是过她的日子。”
另一方面
“他们走了?”赵宜珊紧张万分地问。
“都走了。”接待汤晨星他们的中年妇人答道。
“要是他们再来,千万别开门!”赵宜珊严厉地交代。
“是的,太太。”
“还有,这件事别让先生知道。”
“是的,太太。”中年妇人对赵宜珊异常的反应感到奇怪。
“没事。你可以下去了。”赵宜珊注意到她探究的眼神,遂克制自己的情绪。侍中年妇人走远。她一个人坐在宽敞的起居室里,瞅着膝上的杂志喃喃自语:“我不能让她破坏我的生活!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为什么现在来打搅我?不行!绝不能让良友知道我在婚前曾经不,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我现在拥有的一切,贫穷的日子我过怕了!我再也不要回到那样的生活”
“为什么我必须陪你去?”汤晨星对着镜中的杜聪文质问。
“你不必,但我真的希望你能陪我出席这种无聊的酒会。”
杜聪文没空抬头。双手在汤晨星的头顶忙碌着;他已经出了一身大汗了,仍然没办法让她的头发固定成他想象中的形状,唉!她的头发就跟她的人一样非常有个性,没有一次肯乖乖就范。让他顺利搞定。
“去干嘛?提供你娱乐吗?”她正襟危坐在镜子前面,让他摆布,已经失去耐性。
“不是。”他不肯多作解释。“你刚考完期末考。应该出去轻松一下。”唉!又失败了,他挫折地看着好不容易用发针盘住的头发,又开始投奔自由了。
汤晨星咯咯地笑:“早告诉你了,我的头发太短,你偏不信!”
“再让我试一次。”杜聪文决定效法国父的革命精神。
“不要,好无聊。”汤晨星猛摇头,更多的头发落下。
“你不要乱动!”他话声刚落。汤晨星已经恢复半个钟头前直发的样式,完全看不出被他折腾过依然直挺亮丽。他抱怨地说:“你的头发真不听话!”
“哈!它们吃我的、喝我的;你凭什么要它们听你的话?”她乐不可支地拨弄自己的头发。
唉!
“你快去换衣服吧!时间差不多了。”他抬起她的玉臀。
“真要去?你不是说那很无聊,为什么还要”
他用最直接的方法堵住她的嘴,连吻她两下,趁她不备迅速将她推入更衣室:“给你二十分快点换!我在这里等你,随时准备提供援手。”
“你滚吧!我才不需要你的‘狼’手。”汤晨星在里面吼着,硬绷起的声音有藏不住的笑意。
离开她的房间以后,杜聪文脸上的笑容渐渐凝重起来他希望能永远让她感觉幸福快乐,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执意要她去参加今晚的酒会。
他知道赵宜珊的事仍在困扰着汤晨星,在她以为他没注意的时候,她的眼中总显出阴影;汤晨星嘴里说不在乎,其实她的心里很是在意的,他不要她再欺骗自己。最好的办法是,让她面对事实,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胜过压抑在心里、折磨她自己。
他冷酷一笑,赵宜珊躲着不肯见汤晨星,他自有办法让赵宜珊送上门
“杜聪文!你来一下”汤晨星在房里扯着喉咙大吼,他买的这是什么鬼衣服?还是她一个礼拜内长胖了十公斤?
听到汤晨星的呼唤,他严酷的表情瞬间融化
“什么事?”他迅速出现在她房前。
“你看,你买的衣服大小了!”汤晨星转身让他看卡在背部的拉炼。“我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杜聪文猛吞口水,舍不得眨眼地盯着裸露出来的光滑玉肌,脑筋“轰”地一声跑到天外天去了。
汤晨星只听背后一阵自喉间发出的叽哩咕噜的声音,却没听见他说话,回头问:“你到底有没有看见?”
有,该看见的都看见了!杜聪文倏地把视线定在天花板上的某一点,佯装绅士地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你在做什么!我叫你看这件衣服,你干嘛盯着上面看?算了,这件衣服我穿不下,你那么想去,自己去好了。”
那怎么行!杜聪文的视线马上掉回汤晨星身上,转过她来,正经地研究问题出在哪里?这衣服是按汤晨星的尺寸订做的,没有道理不能穿。他试着拉上拉炼,松了口气说:“没问题,这是弹性布料,用点力拉上就好了。”他拉了一半忽然又停下动作,盯着她横在背部白色细带,不知该如何开口
“又怎么了?有问题吗?”汤晨星问。
“穿穿这种贴身的礼服里头是不能穿内衣的。”
“欸!那怎么办?”汤晨星惊骇地回头。
“你先脱掉内内衣,我我再帮你拉上拉炼。”
“我不要。”她的脸不听使唤地染红了。
“去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都这么穿。”杜聪文特意用稀松平常的口气说话,然后激她一下:“你不会这么胆小吧?”
“你使这种老掉牙的激将法没用的。”她很沉得住气的。
“你自己不脱,我来帮你!”杜聪文作势把手伸进她的腰侧,威胁地按住她裸里的嫩肤
“啊!”一声,汤晨星冲进更衣室。“你别碰我,我自己脱!”
等她再从更衣室出来,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她高昂着头。做出不在意貌,对杜聪文命令道:“快帮我拉上拉炼!还有,眼睛不准乱瞄!”
“是!”杜聪文照令行事,不敢跟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制力挑战,他频频挥走不请自来的遐想她皎白的背,好逗人!还有那柔嫩的触感
宴会入口,服务生等着接过来宾的大衣外套一位高大的男士正在跟娇小的女伴争夺一件女用外套,最后出男士获胜,他推着不情愿的女士入场。
“不要看我!”汤晨星一抬头,还没开口,接触到他充满笑意的眼睛。脸上的红晕就加深一层。
“我没有”才怪!他在心里补述。
她红扑扑的娇羞模样。让他怎么也移不开视线。现在他才真正了解“秀色可餐”这句话用来形容女人是多么贴切;他真想把她一口吞进肚里他专注的目光精溜溜地滑过汤晨星被黑色紧身礼服包里住的娇小玲珑的身材,最后停驻在胸前拢起处,猛吞口口水
“啪!”他头上挨了一记。
“你又在偷看!”汤晨星怒瞋他一眼,害羞地护住胸前机密。
“你别紧张,没有人能看透这么厚的布料的。”杜聪文拉开汤晨星的手握在身边,好笑地俯视她。
“往上看!”汤晨星别扭地命令:“你要是再”
“聪文,你们来了。”杜永丰从他们进来就一直在注意他们。
“爸。”杜聪文拉下脸,简短地打声招呼。“杜先生?”他怎么也来了?杜聪文既然忘了告诉她汤晨星费劲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杜聪文若无其事地加大手劲,不让她的小手脱逃,低声问父亲:“我邀请的人来了吗?”
“来了。”
杜永丰不知杜聪文葫芦里在卖什么葯,心里狐疑地思忖:聪文这次主动参加公司年末餐会,又要他代邀一家贸易公司的副总经理李良友夫妇出席,这到底是为什么?杜永丰实在有点担心;不过,能看到杜聪文跟汤晨星亲昵的样子,两人似乎大有进展,又让他觉得欣喜,看来,他的事业后继有人了。
“人在哪里?”杜聪文问。
杜永丰回过神,指着乐团旁边的餐桌:“我安排他们坐在那里,咦!他人呢?穿紫色旗袍坐着的那位是他的太大,他哦!他在那里跟庄董谈话。”
“晨星,我带你去见个人。”杜聪文不顾他父亲,径自带走汤晨星。
“见谁?你的朋友吗?”汤晨星好奇问。
“她是我的朋友还是敌人,端看她对你的态度决定。”杜聪文淡淡说。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汤晨星眉头蹙起,还没来得及再发问,就被他带到餐桌边
杜聪文示意汤晨星坐在一位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对面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汤晨星小姐;这位是赵宜珊或是赵美华女士,我想你们有些话需要当面谈谈”他转身留下表情皆呆愣的两人。
汤晨星没注意到他的离去。她如遭电极地盯着对面的女人看。原来她的妈妈是这个样子!
“就是你到我家去找我的?”赵宜珊先恢复镇静。她一听到那个遗忘已久的名字,再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女孩,似曾相识的脸孔,就明白了!
赵宜珊不大和善的语气令汤晨星一敛神,克制情绪保守应道:“嗯。”赵宜珊不安地晃一眼周围,还好李良友顾着跟人说话,没注意这边。
她不自然地站起来:“我们到外面谈。”
汤晨星被动地跟着地出去。被突发的情况搅乱了心神;到了饭店的中庭,赵宜珊停在隐蔽的树丛间
“你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她咬牙问。
“欸!?”汤晨星讶异抬头。
“你开个合理的价钱。我马上开支票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她惶然,她不懂这个该被她称为母亲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三番两次来找我?”赵宜珊不信。
汤晨星鼓起勇气问:“你从没想过我吗?”
“没有!我为什么要想起黑暗的过去!”赵宜珊残酷地否认。“我费了好大的工夫才脱离只会奴役我、把我当赚钱工具的家人,脱离穷困的日子,我恨不得能将黑暗的过去,从我的生命中抹去”
“包括跟你生下我的男人?他是谁?如果你不爱他,为什么生下我?生下了我又为什么不要我?”汤晨星嘶哑低问,问出她从懂事以后,就想知道的问题。
“哼!他只是个懦弱、没用的人!一知道我怀孕,就拋下我跑了;我还寄望他会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娶我,让我能脱离那样的生活结果,我下错赌注,落得挺着大肚子被视钱如命的父母痛打一顿!可惜他们打得不够厉害,没让我流产,最后还是留下你这个麻烦!”赵宜珊提起前麈往事,仍有说不出的恨意。“你不该来找我的,是他先不要你的,你应该去找他!”
汤晨星贝齿陷进下唇,听着赵宜珊无情地宣告事实她真是没人要的孩子!
从小在不被人看见的内心深处。她总是编织幻想的美梦,不断告诉自己,她的父母是不得已放弃她的,有一天,他们会回来接她,她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孤单的个体,因为,她有爱她的父母多么荒谬的梦想啊!现实的她不该抱着这样的奢望长大,她不该试着想要圆梦,她真希望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现在所拥有的家庭、富裕的生活,是我单独奋斗争取的。你没有权利跟我分享!我不会让你随意破坏的!”
汤晨星挺起胸膛,用尽全身的力气说:“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一切,也不想勒索钱财;你不会再见到我了。”
她扭头要走,赵宜珊多疑地搂住她的手臂
“你是不是要去找我的先生,揭露我的过去?”
汤晨星面无表情地回头盯着抓住她的手,以克制的声音说:“请你放开我,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
赵宜珊瞥见李良友和杜聪文朝她们走来,尖锐的指甲掐进汤晨星的手臂,气急败坏地怒骂:“你这个贱人!你故意引开我,好让你的同党去良友面前揭发我的过去你毁了我的生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她几近疯狂地拽着汤晨星。
“宜珊!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放开汤小姐!”李良友荚篇自己的老婆,不断作揖跟杜聪文道歉:“杜先生,真抱歉!内人一时失态,完全都是误会,对不起!对不起!”
“你还好吧?”杜聪文保护姿态地护住表情空白的汤晨星,她全身冰冷、神情木然任由他关怀的眸子梭巡扫过。
“你发了什么神经!为什么对汤小姐这样动手动脚?”李良友辟哩啪啦地责骂赵宜珊。
他还不知道?赵宜珊讶然望着自己的先生,心头一松,他什么都不知道!
“还不快跟杜先生道歉!你在做什么?”李良友焦急地拉过发愣的赵宜珊。
杜先生?举办年末餐会的杜氏财团?赵宜珊刚松口气,无来由又出了身冷汗。眼神仓皇打量汤晨星与杜聪文两人,心里恐慌加剧,看这位杜先生与她关系非比寻常,要是她藉杜家的势力来打击他们,同样也会毁了他们,让他们一无所有!
“你的手”杜聪文骤然发现她手臂上瘀红的抓痕。他双眼发出杀人的光芒射向赵宜珊:“该死的你!”
赵宜珊惊心一颤,开口想编些理由弥补事实,李良友抢先说:“杜先生,真抱歉!我会负担医葯费用。汤小姐,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赵宜珊接着话尾说:“汤汤小姐,刚才发生的事都是误会,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以前的错误,谁都想拥有像你这样的女儿”她别有暗示地说。
“是呀!是”李良友奇怪地瞪老婆一眼,说这什么话?“呃,找个时间我做东,大家把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误会”汤晨星幽幽地说,忽然抬头直盯着杜聪文,双眼缓缓浮出水雾。以气忿的斥责掩饰心中所受的伤害:“该死的你!不该独断安排我跟她见面,我说过不想见”她骤然闭上眼,泪水自眼角溢出滴落脸颊;来不及说完,她的身子也往下坠落
“晨星”杜聪文接住她。
“这是哪里?”汤晨星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杜聪文双手盖着脸坐在床边,倏然抬头:“你醒了?”
“嗯。”她从床上坐起,发现自己换了睡衣,询问地看向杜聪文。
“我们在饭店楼上。你晕倒了。我要他们送你到医院去,可是饭店的医生说,你休息一下就会醒来。所以你不要起来!”杜聪文着急起身。
“我没事了。”汤晨星回避他扶持的手。“我的衣服在哪里?”
杜聪文深深看她一眼,默默地递过去
“谢谢。”汤晨星逃避他投注的眼神,态度有些僵硬躲进浴室。
她不肯原谅他的擅自主张!杜聪文心头纠结成块她说过不喜欢他独裁专断的个性;他保证会为她改变!他真该死!他背弃自己许下的诺言,还让她受了伤害,她不会再相信他了!
一阵椎心之痛刺向他,懊悔、自责也不能弥补他自以为是的安排所带给汤晨星的痛苦。一思及她昏倒时。脸上令人心痛的泪痕,自疚更深
汤晨星有些迟疑地推开门。她惭愧地回想自己责备他的话。她不该把心中的伤痛发泄在他身上;他没有错,如果没有他今天的安排,她会永远逃避去碰触事实真相,因为她害怕所构筑的父母幻象会破灭,她一天不长大,在她的心里她永远会是个渴望爱、却又怕被伤害的孩子,她的心找不到真正的自由与安定!
杜聪文双眼渴求地定在汤晨星半掩在阴影中的身影,深吸口气说:“我知道你很气我瞒着你,不顾你的意思安排今天的事;我没有借口请你原谅我,只是我做这个泱定时,真的以为这对你比较好!我没想到她会伤害你”他口气霍然转硬,因想起赵宜珊燃起熊熊怒火:“我不会饶过她的,她必须为她对你做的事付出代价!”
“不!她不必。”汤晨星突然走向他:“我不要你为我做这样的事。”
汤晨星的拒绝令杜聪文全身一震。她不想让他帮她!?
她匆匆又说:“我不想再让她的事,干扰我们的生活。”她有些迟疑地快速看他一眼接着说:“你会因为我是个没有人要的孩子而看轻我吗?”
她声音中的一丝不确定令他心碎,他猛地跨上前急欲表现自己的真心:“不会的!在我眼里你是最珍贵的,谁也比不上你!”
他伸出欲拥抱她的双臂突兀地停在半途中,害怕她会再次拒绝他
汤晨星含泪微笑轻语:“谢谢。”对他的爱激荡在心中,情不自禁奔进他敞开的胸怀
杜聪文因突然的冲力向后退了一步,下颚开了又合、合了又开,不相信自己能得到这么好的对待!他双手收紧?卫蔚匚ev鼗炭值谋砬橄袷堑玫搅宋藜鄣恼浔Γ?br>
“你你肯原谅我做的事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汤晨星仰头,闪耀泪光的明亮眼眸发出柔情看他:“我还没告诉你,早就不怪你了吗?”她踮起脚,吻触他倏然掉落的下颚:“对不起,忘了先告诉你。”她轻轻献上第二个吻。“我不该怪你的,相反地应该感谢你!”稍作停歇,她仰起头献上第三个吻。
杜聪又如鹰集般准确攫住她奉献的唇,如释重负的松懈戚,引燃了他体内的爱火。他不知靥足地占据她的唇,掠夺她的所有,以热濡的舌邀请她与他共舞,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听着他以跟自己同样频率狂跳的脉搏声,汤晨星脸上的红潮尚未褪去,她坐在他的腿上,放松地靠在它的肩窝上,杜聪文抚着她的背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叹!
汤晨星试着剖析自己的内心与他分享:“从小‘爸爸’和‘妈妈’这两个名词是抽象的,在我的心里那是两个脸孔空白的人;在我的心里一直有这样的渴望,希望有一天能替他们涂上脸孔,让‘爸爸’、‘妈妈’变成真实存在的人。但但是真实的‘妈妈’并不像我想象中的她不爱我,我想她不懂得爱人;我当然会觉得失望、难过,但那也使我忽然领悟我真正寻找的,不是对我毫无感情的父母,而是一种归属感,一种拥有与被拥有的关系,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你的心都不会觉得孤寂”她仰头问:“你懂吗?”
杜聪文为她所说的话感动。沙哑地低喃:“我懂。只要你愿意,我”
汤晨星轻掩住他的嘴,轻笑地说:“有些话我想先告诉你。免得你穷紧张。”
他表情僵硬有如聆听宣判的犯人。“什什么话?”
“我发现那样的感觉不一定要来自亲情爱情也能给人这样的归属感;原来我渴望许久的早在我身边”她美目含情睇凝,轻舔变得异常灼热干渴的唇说:“就是你给我的感觉。”
杜聪文的反应是彻底地楞住!约略一分钟,他脸部表情保持不动,直愣愣地看她;下一秒,汤晨星发觉她撞上了坚实的肌肉,他发出兴奋的叫声抱着她转圈,直到她头昏脑胀发出抗议
他突然停了下来,将她放在沙发上,神色严肃蹲在她跟前,屏住气问:“你愿意嫁给我了吗?”
汤晨星略一吃惊,随即绽出一朵神秘的笑容他真是锲而不舍,不放过任何机会!
杜聪又一看她笑而不笞,心中叹口气,对她随之而来的拒绝有了心理准备
汤晨星双唇开启:“我愿意。”
“真的?”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真的。”
她给他一个肯定的笑。他的心脏恢复跳动,欢呼跃上喉头
“不过”她坏坏地拉长语音。
简单的两个字,让他雀跃的心以超光速的速度下坠无底深渊
“不过,我比较喜欢简单的婚礼。”汤晨星俏皮地扬眉,以自己的捉弄为傲。“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他没有一丝拖延,快速地回答,小心地再确定一次:“这样你真的肯嫁给我?”
“嗯。”她昂起秀气的下巴。
杜聪文轻颤地捧住她的脸:“我不会让你后悔的”他欲印上深情的吻,为这个誓言封缄。
在紧要关头,汤晨星挡住他,杀风景地说:“还有”
“我什么都依你,别再吓我了!”杜聪文装出凶神恶煞貌,威胁说:“闭上嘴,让我好好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