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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会。
说的也太夸张了。
也不过就四年多一点快要五年不见才开高中同学会。
大家还算捧场,几乎全员到会,就算人在国外的同学也赶了回来,更别提分散在南北两路的英雄好汉们了。
吃吃喝喝,时间过得很快,等碧纱回过神来,中原时间凌晨了。
挥别想要送她回家的同学,这时候她才惊觉,男同学们个个都有车,女同学呢,不是有专用司机接送,也都是有车一族,像她这么没长进的,简直是稀饭里面的一颗屎了。
一个她努力想忽视却黏着她不放的人走过马路朝这边来。
“碧纱,搭我的车,我送你回去。”指着四平八稳的蓝宝坚尼,霍一飞摆脱了一干想搭顺风车的女同学,情有独钟这个近水楼台的隔壁月。
“你确定不会一路洗脑,叫我让你开坛作法,逼我吞香符,驱邪化煞?”她没有工作歧视,只因为过往的经验实在不愉快的居多。
“你说话还是一样好笑。”
“哪里好笑?眼睛脱窗还是鼻子流脓?”她哪里好笑了,也没他装神弄鬼起乩的时候那么可笑。
“怎么可能,你是全校最优的女生。”除了符水以外,他的米汤也灌得不赖。
“你说的是幼稚园小班的事情吗?”
“你不要对我凶。”他竟然有几分委屈了。
“你不要一天到晚说我家妖气冲天就好。”恢复邦交?再说吧。
霍一飞还想辩解,看了看都快走空的人,他先退一步“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就让我送你回去,这么晚没公车了,除非你想坐十一路公车,用走的。”
说的也是。碧纱叹口气,承认自己的腿不够飞毛。
“好吧,那感恩不尽了。”
ya!霍一飞弯弯腰,美人先行。
“她不坐陌生人的车。”半路杀出的车子泊在夜深人静的马路,程咬金脸色阴沉,像吞了一排的子弹一样。
“贺”碧纱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这种地方出现。
“过来!”他把她当自家人使唤,招招手,要人自投罗网。
她,该不该飞蛾扑火?
没能想周全,贺潠东猿猴一样的胳臂已经把她扯了过去。“去那边站好。”
嗟,还站卫兵咧。
“你,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贺潠东。”霍一飞从那天碰了一鼻子灰后,回家敲着木鱼想,总算把公然掳走他“盘中飧”的抢劫犯给想出来了。
“好说。”
这天兵,想把他的人,哪边凉快哪边去!
“你又回来?”霍一飞大大不以为然。
“有什么不可以?”他没什么耐性陪个大男人闲话家常。
“基本上,有自知之明的人都会选择躲得远远的,或者,老死不相往来。”
贺潠东抿紧唇,只用湛蓝色的眼珠死盯着霍一飞。
话中有话,他不是白痴。
他会查出来的。
“霍一飞!那是我家的事,你太超过了。”她家的事,她老爸跟贺潠东的事,她跟他的事,都不关他霍一飞什么。
“我知道了。”霍一飞也知道自己拿捏不好,逾越了该有的分寸,他很有风度的退后。“你自己小心,难保他哪天又把你扔下跑得不知去向。”说完便转身离开。
“回去了。”经过碧纱身边,贺潠东撂下话,连看她一眼都没。
她可不想去探索他心里头打的是什么结,只是觉得大事不妙。
车子以狂飘的速度纵横在公路上,看得出来贺潠东在拿车子出气。
乘客只能系紧安全带,以求自保。
“你居然喝酒?”低低的咆哮回响在不是涸祈阔的空间。
“只是几杯酒精量低的调酒。”碧纱诚实招来。
他冷哼一声。
“拜托!我都成年了好不好。”婆婆妈妈,又不是她娘,找碴啊。
“你敢回嘴!”贺潠东恼极,口气蛮横。
“我又没叫你来接我,你生什么气?”他老大不爽的样子,就算她脑子里面还残存酒精也给骇光了。
她也气得要命。
无理取闹的王八蛋!
“下车,我要吃蚵嗲,你去买。”用来抚平他逛遍整个精诚路的愤怒。
碧纱不甩他。
“你发神经,在你身边的人也跟着要哀鸿遍野你才爽啊!我不是你的佣人,要吃自己下去买!”非得要搞得生灵涂炭他才觉得天下唯他独尊啊?变态!
“不下去,”他踩煞车。“小心我踹你!”
“你你”她快要得内伤了。
她简直快被贺潠东阴阳怪气的“人参气”给气得吐血,为了不要再莫名其妙被他牵着鼻子走,她抵死不从。
两人激起的火花可以烧掉一辆车了。
为什么他要低头?贺潠东用指节敲着方向盘。
“我还没吃晚饭。”
碧纱眨眼。都凌晨了,他几点出门啊?
心一软,手已经自动打开车门,往行人道上的小摊子走过去。
她能够感觉到背后叫人寒毛直竖的眼光一直跟着她。
回程
“喂我。”贺潠东大剌剌的提出要求。
碧纱叹了口气,用竹签叉了一块蚵嗲放到他嘴巴。
是的、是的,开车的人是老大。
看他吃得嘴角露出满足的微笑,她想了很久,觉得应该趁这机会稍微跟他沟通一下。
“你讲话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她还在想措词。
“不近人情?”他流利的接口。
果然,食物有着神奇的安抚作用,刚刚还狂吼狂叫的狮子现在温和多了。
“嗯。”“我为了你错过购物频道的九点特卖活动,你还说我难相处?”这么一点口头亏都不肯吃。贺潠东的视线盯住她平肩收腰的刺绣小花裙,贴身的剪裁露出她诱人的乳沟。
她为了今晚的同学会特意打扮过。
因为坐得近,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格外诱人,女生跟女人之间真难定论,有时天真未凿,一眨眼,成熟的娇躯已经是性感尤物了。
他甩掉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法,猛嚼蚵嗲,心里又呕又闷。
“到底是谁告诉你我来开同学会的?”在脑海中过滤一堆嫌疑犯名单,碧纱没注意到他眼中属于男人的欲望。
“榭爸。”他像嘴巴含着卤蛋的回答。
她就知道。
“你不用因为觉得欠我爸的人情而他说什么你都去做,要是他哪天发疯要把我塞给你你也接手啊?”他是那种企业界精英,不可能随人摆布。
“我会。”
“神经!”她不是蕃薯,也不是萝卜,还买一送一咧。
贺潠东连话都懒得回了。
小白痴!
“我说你是不是牙疼?”好久才感觉气氛又走样的碧纱瞧来瞧去,作出结论。
砰!他完成倒车入库,不甩的下车走人。
碧纱也下车追上去。
“我说你呆咩,不会变通,电视看重播不就行了喂!”他还在为没有看到电视特卖生气吗?
贺潠东把纱门拉得乒乓响。
碧纱可没见过哪个男生是这样生气的。
很幼稚欸。
“你都不看电视的吗?”回家就找遥控器的他窝进沙发,顺手把路上没吃完的蚵嗲打开摊在桌上。
“有什么不对吗?”她就是不爱看。
“从来不看!”大大的不对。
贺潠东露出今晚第一个赏心悦目的笑容;其实碧纱认为这个笑比较像猎人巡狩到猎物的奸笑。
直到她被罚“陪看”电视,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可怜的猎物。
辐射线对人的影响有百害,无一利。
尤其后遗症这玩意真的很可怕,睡觉睡到一半,她不过起来上小号,便在厕所门口看见一个女鬼,她就从她眼前飘过去,还必恭必敬的朝她鞠躬
妈啊,女鬼八度空间的东西,怎么理解?
“啊”她惊逃诏地的尖叫起来。
“你鬼叫什么?准备把整个社区的人都叫起床啊!”半夜被鸡猫子鬼叫吵起来的人,岂是不爽两个字了得。
“有鬼啊!”像漂流在大海中见到浮木的人,碧纱不介意这时候当无尾熊,紧紧抓著“木头”不肯放。
“哪来的鬼,我只看到你这只半夜上厕所不关灯的鬼。”拽着门框,贺潠东简直要喷火了。
“真的有嘛,她还跟我鞠躬,一百八十度的那种耶。”
“你果然是电视看太多了。”他后悔逼迫她陪看电视了,凌晨嘛,血腥暴力色情,随便按都是这些。
她果然太纯洁了。
“都怪你啦!”碧纱呜咽着,嫩芽似的声音到后来变得咬牙切齿。
都怪这个混蛋,逼迫她陪看电视,她只听过陪酒、陪睡,没想到居然也有“陪看”的,这一看,看得她眼花撩乱,足足被折腾了五,六个小时他才放人,害她分不清东西南北摸进房间倒头就睡。
也才有之前的梦魇。
“不对,不对”她从贺潠东的怀中抬头。
“哪里不对?”虽然说不是花前月下的美人在怀,但也不赖!她真是香,虽然被吵起来,有睡眠不足之虞,可也满值得啦。
念头一落,手空了。
一旁,纷纷探头的人也包括了王榭,他没有心理准备的接过像钢弹般冲过来的女儿,差点被她撞得得内伤。
这是什么突发状况?
难得回家过夜的郦生、小丝跟王榭,用探照灯一样的眼光直射贺潠东。
无辜的人摊手。
三人两面包抄过来。
“小子,我们是不是需要好好的men'stalk一下?”看起来他们需要好好的沟通。
“我们是清白的!”他是很愿意被栽赃,不过,事与愿违。
“纱纱,到底怎么回事,跟爸爸说。”
老爸,其实一点都不老。
碧纱抬起头来,看了王榭没有一条皱纹的脸,还有两个叔叔一眼,这才放下紧抱王榭的两条手臂。
她不由得尴尬起来。
“我刚刚看到幽魂。”
她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在贺潠东的面前找爸爸,不知道他会怎么想,骂她是还没断奶的娃儿?可是,老爸在她眼中的确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她没有妈妈,从小,都靠他一个男人把屎把尿把大她,就算作恶梦找的人也是独一无二的他。
“幽魂?”家中的四个男人有三个互觑了一眼。
“是真的,她穿电视演的那种古装衣服,绑两个包包头,上面还插蝴蝶珠花,很可爱。”刚刚,其实不知道谁吓到谁,那小女鬼似乎一脸惊骇的模样搞不好她天下无敌的尖叫还吓着了鬼哩。
这样想,碧纱突然觉得超不好意思起来。
“蝴蝶珠花”王榭的表情有些僵硬。
“很可爱的女生。”他又说。
屋子陷入诡谲的气氛。
“老爸!”碧纱唤了一声。
“嗯,”王榭回过神来,他振作了一下,表情有些严肃。“纱纱,这件事不要随便说出去。”
“我才不会。”当她长舌妇啊!她才不是那种人。
不管外面人家说的多难听,她都听过了就算,回来绝口不提,何况这种事的真实性有待商榷,也许是她的乱视闯的祸。
“那早点回去睡,你不是还要上班?”王榭又恢复云淡风清的神态。
“好啦。”
不知不觉问,贺潠东铁腕干政的夺回小女生的“监护权”他把碧纱的小手捏在手心。“榭爸,你放心,我会负责看好她的。”
王榭点头,有些不是很放心,又回过头叮咛“小纱纱,要是你又看见她跟我说。”
他这么一讲,大家都呆掉了。
小丝跟郦生相视一眼,打哈哈的开口“别捕风捉影了,也跟着小孩子闹,神经!”
王榭的脸色一下青、一下白,什么都没说转头回二楼的房间。
小小的风波乍歇表面上看起来起码是这样。
翌日,大家该上班的上班,没人再提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经过昨晚的闹剧,要不是早上起来吞了一颗头痛葯,碧纱相信自己又要请假了。
这个月,她的千元大钞恐怕不会太多。
鲍园的拼花贴磁砖还没完工,偏生她手上的工作多,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喘口气喝个水,辣妹105又丢过来空包弹,趁机轰炸她。
“你又在发呆,万年课长已经盯你老半天了。”她用手往脖子一划“你不怕杀鸡儆猴哇。”
“拜托!我忙了一早,到现在才摸个鱼,她有什么罪名可以安的!”
“我们一个月的试用期要满了,你知道你一进来这部门她就看你不顺眼,别给那个老处女逮到把柄,要不然死得冤枉。”碧纱的勤奋是镇公所出了名的,多数来洽公的老阿婆、老阿公都抓着她问碧纱的生辰八字,为什么她每天美美的坐在柜台却无人问津,老天爷就是不公平啦。
“不会啦,我觉得课长对我还满照顾的,很多事情都交给我,也等于是给我实习的机会。”不是碧纱自欺欺人,很多事情换个角度想就不必钻牛角尖了不是?
“你是装的还是说真的?”辣妹105感到不可置信。
整个镇公所都知道公关部门的老处女课长对碧纱的爸爸心存爱恋,从年轻暗恋到过了一枝花的年纪还不肯嫁人。
这早就不是新闻了,当事人的女儿浑然不知也就算了,还送上门来给人凌虐,更可恨的是还乐在其中,她来打小报告简直是枉作小人!
让她“屎屎”了算了。
“你天生劳碌命,我不敢恭维。”
鲍家机关,大家领的就那么一点死薪水,混水摸鱼都来不及了,这个阮碧纱还把吃苦当吃补喔,害她颜面神经严重失调!
唉!饶了她吧!
“好吧,不说这个,”她重整了下心绪,说明真正目的。“我说前天接你下班那个帅哥是谁,很眼生,不像我们这地方的人耶。”也很养眼,看得她心儿怦怦跳,回家差点茶饭不思。
碧纱实在不想继续跟辣妹105哈拉下去,她好不容易偷得休息时间,却必须浪费在以打探她身家为终身职志的女人身上。
“你说谁?”她装傻,她对贺潠东家的祖宗八代没兴趣,也没想过要提供给狗仔队。
她不想当谁的免费提供八卦机。
“阮碧纱,你再装就不像了。”辣妹105要端不住形象,即将原形毕露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要工作了,你也赶紧回去,我看服务台前排了很多人,你看,黄姐在叫你了。”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呼。辣妹105不甘愿的撤退。
“阮碧纱”
啥?她用眼睛询问。
辣妹105一笑。“阮碧纱,你们家怎么每个人的姓氏都不一样啊?”
临走,也要刺她一下。
烂友情!
碧纱捏住抽屉的把手,很呕的想!
贺潠东的车子准时、刺眼的停在镇公所的大门前。
碧纱臭着脸上车。
“你脸色不好喔,是不是mc来了,还是谁给你脸色看?”十几个小时前她投奔别人怀抱的事件他还没算帐,如今她又给脸色看,他呕啊。
“贺潠东,你是社会精英,企业人才,学识专长叫人敬佩,可是为什么你这么不懂女人?”
她是女生,需要温柔的爱情。
“你来找架吵吗?”她今天哪里不对劲了?
“你少不要脸,我们没那交情。”
“是吗?”他凝起眼眸中的风暴和情欲,挪身体弯下身,用大手固定她的下巴,以唇覆盖。
碧纱惊觉要推开他,然而他如蛇攀过另一边,禁锢她的腰,让她变成他的俘虏。
他吻她,像狂风扫过一样。“我们这交情如何?”
她觉得被侮辱,身体难以遏制的发起抖来。
喜欢一个人是一回事,要从喜欢踅进爱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在侮辱人!”
“我的爱情对你来说居然是侮辱!”贺潠东气得想杀人,尤其眼前这个没长眼睛的女生。
经过的人都看见了。
碧纱可以从那些同事的举动看到种种不同面带讥笑的表情。
她不能明白,一个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爱字的男人如何能说爱情。
他的爱情是什么样貌?
她真的不懂,不知道他爱上自己的什么?
“你今天最好给我说明白,要是你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工作地方的人给你罪受,这个工作是你自己选的,被人呼来唤去,你早该有心理准备,工作能力是决断一切的凭证,谁欺负你,反击回去啊,除非你有喜爱被虐待的倾向。”
“其实,我不觉得你在这种环境能学到什么东西,你这个草民,笨得随便让别人利用却把气发在我身上,就算读美工的出来没啥好出路,画广告看板也强过在那个鬼地方被人家差遗使唤!”妈的!他都不敢随便指使她做事了,那些人竟然让她心情不好!
“你渴不渴?”相较于贺潠东的激动,碧纱反而冷静得不寻常。
谁来把他的利牙拔光?
每个女生对爱情都有憧憬,要心无芥蒂的面对他无止境的尖牙利嘴,那必须要有很过人的勇气。
她没有。
“你妖怪啊,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贺潠东,你把我当什么?”因为他不经大脑的话又让她受伤。
“你要我把你当成什么?”她眼中有著令贺潠东提高警戒的光芒,他不由得收敛了下,很老实的反问。
“你为什么离开了那么久还要回来?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发展,没有前途的乡下地方,他大可在台中市区买屋或者租屋,钱方面她相信他绝对没有问题,也有这个能力。
住到她家,没有一样对他来说称得上是方便的,他这样大费周章,为什么?
“我跟家里闹翻了,不想在家里看人脸色。”她要翻旧帐,好,他陪!
“我听爸爸说过,你二十岁生日以后就离家了。”他不想说实话就算了。碧纱不想逼他。
“阮碧纱,你想说什么?只有这些?还有没有?”他弄不清楚她的重点在哪里。
“你没有回答我,你回来这里做什么?”
贺潠东的眼睛明亮如火。
“你非要知道不可是吗?我就告诉你,我是来追你的!”
“你对我用心机?”
“我还挑拨离间呢。”当他是森林里的老巫婆啊!
碧纱点点头“的确是。”他看不起她的工作。
贺潠东快要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