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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宫烟柳被带回宫家后,她便不言不语,整天将自己闷在房中,任谁都劝服不了她,就连在她身边专司耍宝的小奴都拿她莫可奈何,众人仅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自己封锁起来,好不焦急。
“小姐,我的好小姐,咱们别再待在房里了好吗?房里好生闷热呢!咱们一同到外头吹吹风。”小奴是左一句小姐、右一句小姐哄着她,小姐若再不出房门一步,恐怕会闷出病来。
“烟柳,你告诉娘,仇绝让你受了什么可好?把话说出来,你心底会好过些。”眼见女儿消沉至此,殷秋离跟着难受。表面上,烟柳的伤是痊愈了,可实际上,她知道女儿的心还在淌着鲜血,不断抽痛着。
爆烟柳像是失了心神般,无视于家人温情的呼喊。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仇绝温柔待她的画面,可是每个画面的最终都是以李泉所说的话画下句点。
一切都是骗局!她不过是仇绝用以引来爹爹,要伤害爹爹的棋子,他对她根本不曾付出过真心。
为何要骗她?又,既然骗了她,为何要让她知道?她宁可一辈子被他欺瞒,也不想知道这残忍的事实真相。
“夫人,小姐她一直都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小奴一再叹息,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怪来怪去都怪姓仇的!他伤了我的宝贝女儿,使得烟柳不肯睁开眼,看看我这个做娘的有多伤心。”殷秋离恨恨道,说了再多的话,烟柳不肯看,她也是无计可施。
“就是啊!夫人,我们一定要老爷好好教训那个姓仇的,替小姐报仇。”一想到心爱的小姐受到伤害,小奴就不能原谅那个恶意伤害小姐的人。
“小奴,你以为老爷好脾气到可以放纵旁人欺侮他的女儿,而闷声不吭吗?”殷秋离冷冷一笑。
“夫人,您的意思是指,老爷早就行动了。”小奴双眸射出喜悦的光芒。
“这是当然。”
“太好了,夫人,老爷他究竟是怎么回报姓仇的?”小奴十分感兴趣。
“你真想知道?”
“当然啦!夫人。”小奴特意在宫烟柳面前和夫人对话。就算小姐不理会她们也没关系,她可以说给她看,每天重复再重复,就不信小姐可以永远死守在她的硬壳中。
“我问你,你可知道一名商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殷秋离嫣然一笑问。
“信誉。”
“没错。
“夫人的意思是,老爷让姓仇的无商场信誉可言。”两人一搭一唱,硬是要将她们的谈话灌人宫烟柳的脑子里。
“不只如此,老爷还要他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谁要他听信谗言欺负我的女儿。”殷秋高慢条斯理道,完全不觉丈夫复仇的手段有何不妥。
“哈!活该!这下他可就知晓咱们宫家人不是那样好欺负的。”小奴玩着发辫咯咯直笑。
两人互使眼色,留意着烟柳的表情。或许她是执意要将心封闭,可当旁人的谈话牵涉到她心底的那个人时,不论她如何努力,也是没有办法不使自己去看旁人怎么说。
“不过哪”女儿总算是稍稍活了过来,殷秋离可以放心些了。
“不过什么?”小奴机灵地代小姐问出心中疑问。
“不过姓仇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完全不反抗.任由老爷毁坏他的信誉,破坏他的生意,吭都不吭一声,大抵是知晓理亏在先。小奴,你就张大眼儿等着看他如何被你家老爷给扳倒吧!”女人的心总是比较软,在气愤过仇绝亏待她的女儿后,又见女儿为了情爱心伤,她的心就跟着难受。尤其是得知对方已经失神丧志,整日沉浸在悲伤中,这要她如何再狠得下心来?
可是她的夫婿就不同了,他正在气头上,不论谁去劝他都没有用,是以她便由着丈夫执行报复计划,反正只要不太过分就好,她会让事情有挽回的地步。
罢刚刚刚刚娘和小奴在说什么!她们的嘴一张一合快速在她眼前晃动,她是看得清清楚楚,却无法在一时间内了解她们的谈话。
她什是否说爹爹正在报复仇绝?她们又说仇绝毫无反应吗?怎么会这样?他不该是这样的,她以为以为仇绝至少会反击一下,万万都没想到他就这么任人宰割,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娘还说仇绝自知理亏?这是什么意思,她恢复神智.紧张地看向母亲。
“等他被扳倒之后,我一定要去买一长串鞭炮回府施放庆祝”小奴可爱地嘟嘟嘴。
“届时不管你要放几串鞭炮都随你。”殷秋离笑着同意小奴的庆祝方式,她刻意不去理会女儿焦急的表情,她要等烟柳主动开口问她。
爆烟柳轻轻拉住母亲的衣袖,千言万语凝结在眼眶中。多日未与人进行交谈,使得她退怯,也是因她脑中依然记得李泉要推她人崖前所说的话。
她是个身有残疾的女人,她不配得到幸福,也不配妄想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不管她怎么努力全都是枉然。
因为种种自卑积压在心间,使得她更难开口说话。
“怎么了?烟柳,你想说什么?”殷秋离温柔地问着女儿。
她用力摇头,不明白母亲怎会不明白她眼神的涵义。母亲是最了解她的人,母亲该看得懂的不是吗?她再看小奴,小奴跟了她多年,明白她的心思,小奴可以解释她的忧虑。
“小姐,你怎么了?”小奴佯装看不懂地问。
爆烟柳为之气结,不明白为何短短几日,母亲和小奴就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挫败得想哭泣,可心底又万分担心仇绝的情况,尽管他狠狠伤了她的心,她仍旧是无法狠下心来不管他。
可悲啊!
“烟柳,你不开口说话,娘怎么会知道你心底在想些什么呢?”殷秋离心疼地抚着女儿的脸庞。
爆烟柳用力摇头,仍是执意不开口说话,她不要再显露出她的缺点,再也不要了。
殷秋离及小奴见状皆是长叹一口气,不知她何时才能醒悟。
“既然你没事要告诉娘,那我就先离开了。小奴,好好照顾小姐,知道吗?”
“是”
爆烟柳见母亲就要离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满腹委屈不断涌上,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哭出声,像个孩子般拉住母亲的衣袖不让她离去。
“良娘”好久没开口说话,使得她的发音有些错误。
“告诉娘.他是怎么欺负你的。”她肯哭出来.
让殷秋离及小奴都松了口气。她们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她等女儿哭上好一阵,才抬起女儿的小脸蛋,为她拭泪问。
爆烟柳呜呜咽咽、断断续续说出她和仇绝认识的经过,及李泉所说的话,和他们的计谋,说到最后,又是泣不成声。
“傻丫头,还记得爹娘对你说过的话吗?不管旁人怎么笑你、说你,在爹和娘心中,你都是最完美、最无价的宝贝,你怎能因旁人恶意的言词而自我否认呢?”她心疼地搂着宝贝女儿。
“可是可是”嫌弃她的人不是别人,是仇绝啊!
“你有亲眼看到仇绝这么对你说吗?不是吧?”
“但”
“没有但是,倘若今日真是仇绝本人嫌弃你,我得说是他配不上你,而非你配不上他。你懂吗?在意这点小事的人不可能对你付出真心真意的。”女儿受的伤害够多了,况且她还不是很了解究竟仇绝对烟柳抱持着怎样的情感。若真有情,她也是会想办法凑合两人;若是无情,那就算了,继续让她留着宝贝女儿在身边好好疼爱。
“真的吗?”她真配得上仇绝?
“当然是真的啦!任谁都晓得我的好小姐最棒了,只有配不上她的人,可没有她配不上之人。”小奴昂高下巴骄傲地跳出来道。
“你们就会哄我。”家人是基于爱她的心态在哄她,不过也达到目的了,总算让她止住泪水,不再痛哭。
“呵,是事实,怎会说是在哄你。”抚了抚女儿柔细的发丝,殷秋离温柔无比地道。
“就是啊!小姐。”小奴调皮地吐吐舌头。
“好了,别再难过了。好吗?你哭得娘心都拧了,你爹他也很担心你,还有你哥哥、嫂嫂和小琉衣,你没发现,小琉衣都不敢来找你玩了吗?你可是吓着她了。”特意抬出可爱的小琉衣来,就是要她振作。
“我知道错了,娘”她低头忏悔。
“知道错了就好。”殷秋离也不忍心再责怪她。
“对了,娘,您刚刚说仇绝受人蒙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猛然忆起漏掉最重要的要点,一脸着急地问。
“唉!所有的事都是李泉一人编造出来的”
殷秋离缓缓道出李泉的背叛及欺瞒。
“啊怎么会是他!”宫烟柳不敢置信地以手捂住唇。
现在的仇绝一定很痛心也很失意,尤其是,他最信任的李泉背叛了他。为何会这样呢?
上天待他未免太不公平,先是在他幼年时剥夺了他的家、他的父母,使得他日日抱着仇恨成长,到了现在,又给他狠狠一击,让他了解到他长年仇视错人,真正的仇人就在他身边。这教他情何以堪?如何接受?她情愿情愿他恨的人是她!
她的喉头又开始发酸,心疼的泪珠缓缓坠落。多想回到仇绝身边,好好安慰他,要他不要难过,可是她不能!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他对她终究是无心,她又何必再回到他身边给他添麻烦。
“好了,你也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好吗?”殷秋离拍拍女儿的手背叮嘱道。
“娘,爹爹他是否真要对付仇绝?”她不想他在最失意的时候,又遭受到任何打击。
本已起身离开的殷秋离,缓缓回头看着女儿道:“不是要,而是你爹已经开始对付他了。”
“啊!”她心头一震,无言地垂首。她想帮他,不管他怎么伤她,不管他如何算计她,她还是想帮他“娘,您帮我求爹可好,您求求他不要对付仇绝,女儿没事的。”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母亲身上。如果说世间有谁能说服得了父亲,惟有娘亲了。
“唉!你爹自有打算,不是我能说得动的。不过,你放心,你爹暂时没有要他命的意思。”眼见女儿傻气至此,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娘”她还想请求母亲,可母亲已打断她的话。
“休息吧!小奴。”
“是,夫人。”小奴意会地轻拉烟柳。
“小奴!”
“小姐,你就好好休息,别管那个姓仇的怎么样了,当是给他一个教训嘛!”小奴死拖活拉,就是不要她的小姐浪费口舌在仇绝身上。
“小奴,你不懂,你不懂”宫烟柳不断地心伤摇头。如果她可以看得开,她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是啊!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他欺负了我的好小姐。”
爆烟柳低叹口气,眼角噙着泪水,一颗心已无法克制地朝他远扬而去;她的人不能跟他在一起,至少让她的心陪他度过这一段。而失去了仇恨的他,现在还剩下什么?
她不敢去探索答案,怕他所剩的只是一具空躯,早失了灵魂。
仇绝苦笑地看着宫家耸立的大门,是曾想过他终有一天会踏上宫家的土地。那可,是为了复仇、是为逞一时的快意,绝非像是今日带着悔恨的心情而来。
这些日子以来,他想了很多,也痛苦地挣扎过,他甚至想罔顾自身情感,放弃这段感情。他开始自我欺骗,骗自己从头到尾没对宫烟柳动过情、启过心,日复一日,带着假笑活在假象中。他可以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与人谈生意,可以不去理会宫邪城对他的打压,在旁人虚伪关心他的状况时,他可以不在乎地扬声大笑。
他过得很像他。不!懊说他过得很像仇绝,在外,面对万大豪疯狂为女报仇时,他可以面无表情地挑了万剑门,让万剑门自此成为历史;可是当他回到家中,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再也笑不出来了,苦涩的滋味像蚂蚁般一寸寸啃噬着他的心,日日夜夜提醒他这痛
不管他如何自我说服,说不想她、不念她、不爱她,她的身影却不时出现在房内的各个角落;当他再也受不了冲出房门外,却仿佛又可以瞧见她坐在树干上温柔地对他笑,如同那一夜。
承受了这么多痛苦与折磨,他知道他再也忍不下满腔相思。如果再不去找她,他会疯掉,绝对!
所以他来到宫家,乞求老天爷垂怜,给他一次见到她的机会,就算是躲在幽暗的角落像个鼠辈似的偷看她,他也愿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讶异于李泉的出现,还以为李泉早消失了,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宫家,且就跪在宫家的大门口?钊欠绯酒推偷难涌雌鹄垂蛄瞬恢灰蝗眨饬钏纳蝗獭?br>
“少爷!”李泉欣喜能再次见到他家的少爷,眼角为此泛着泪光。
“为什么跪着?”他试着不带任何表情问。天知道,他多想一把拉起更显老迈的李泉,但目前他只能不停隐忍着。
“我我来请求宫家的谅解。全是我的错,我不想宫姑娘一辈子都误会少爷您。”李泉说出他的目的。他已在此跪了好几日了,可惜宫家的人说不见就是不见,实在是让他无计可施。
“你年纪大了,别再这么跪着。”仇绝的心终究不是铁打的,他轻轻地将李泉扶起。
“不!少爷,大错是由我铸下的,该由我来收场。”李泉拒绝起身。
“如果他们一辈子都不见你呢?”
“那我就跪一辈子。”李泉十分坚决。
“你这是何苦。”仇绝低叹。
“不苦!老奴一点都不觉得苦,只要能帮少爷,就算是要老奴马上死去,老奴也心甘情愿。”在他和少爷分手后,他以为少爷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也不会见他和他说话。没想到少爷还肯对他开口,他真的是好开心、好开心!
“你起来吧!”
“少爷!”
“倘若他们真要见你,早开大门让你进去了,不会让你跪上这么多天的。”他轻声劝着李泉。没有显露出太多情感,他和李泉的感情早超越主仆,他们像是父子般,所以他才会那样难以接受李泉的背叛。
可是经过这些日子心情上的沉淀,他要自己学会放下仇恨,不管多久,他总要学会不再去仇视别人,否则他的人除了仇恨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的,少爷,老奴知道他们也软化了。他们还会派人送饭给我吃,天冷时,还会替我加件外衣,下雨时,还会派人替老奴送把伞过来,他们就快要让我进去了,少爷。”李泉很有信心,他相信他的诚心可以感动对方。
听李泉这么说,他内心苦涩不已,知晓李泉是真心在忏悔,真心想弥补对他的亏欠。
“你还是休息吧!”仇绝摇首。无论如何,他不会再让李泉这么残害自己的身体。
仇绝的出现,早引起宫家守门人的注意,他们已有人先跑进去通报此事。
出来的人是殷秋离,她静静看着仇绝释怀地要李泉休息,或许他已经想通了,否则是不会到宫家来的。
“你是来求我放过你吗?”宫邪城也出现了,他严肃地盯着仇绝看,朗声道。
“相公”殷秋离望向丈夫。她已抢先一步出来,没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如果他慢点出现,她可能会放软让仇绝踏人宫家大门。
“是的,我是来求您的,但不是求您放过我,而是求您让我见烟柳一面。”他态度坦荡荡,宫邪城要截断他生意的命脉就让他截断吧,他根本就不在乎。
“你做梦!”宫邪城想都不多想,直接拒绝。
殷秋离担忧地望着丈夫,仇绝的出现就代表事情有了转机,不希望硬脾气的丈夫就这么把人赶跑,她可要她的女儿得到幸福啊!
“我求您答应让我见上烟柳一面!”仇绝心一横咬着牙下跪请求。
此一着,让在场所有人惊得倒抽口气,尤其是李泉,他心中好生不舍。他的好少爷被他害得要向人下跪,当年他们过得再苦、再穷,日子再难熬,少爷也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跟人跪过,瞧他做了什么好事!当场让李泉哭得老泪纵横。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么做,难道不知道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吗?”宫邪城睨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相公!”殷秋离倒是替女儿感到不舍。
“我知道我这么做会让人看不起,但我爱她,我知道我已失去拥有她的资格,但,我求您让我再见她一面,只要一面就好!”他抿着唇,放下自尊,低声请求。
一番真情告白惹得在场人士心都软了,每个人都望向宫邪城,希望他的态度能软化下来。
爆邪城定定地看着仇绝。他知道要向人下跪请求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换作是他恐怕也办不到,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今日,仇绝为了烟柳这么做,老实说,他也被感动了。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太为难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他清了清喉提出交换条件。
“可以。”仇绝想都没多想直接答应。就算是有千百个条件,只要能见上烟柳一面,他都会答应。
两个男人当下达成协议,殷秋离看着丈夫,隐约明白丈夫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大姑姑咱们一块儿去玩水好不好?”小琉衣爱娇地拉着烟柳的手央求。
爆烟柳笑笑地看着可爱的小侄女。自从她找回亲娘后,就老爱缠着大嫂及大哥,怎么今日会突然跑来说要找她玩水呢?她感到十分好奇。
“天气好热呢!大姑姑,你就陪陪小琉衣可好?”小琉衣见她还没行动的打算,偏着头问。
“嗯。”见她这么可爱,宫烟柳自是不会拒绝她的要求,由着她牵着到庭院去。
“你爹爹和娘娘呢?”
“啧!大姑姑,爹爹和娘娘暂时不能理小琉衣啦!”小琉衣嘟着小嘴抱怨。
“为什么?”她奇怪兄嫂怎会“暂时”不理小琉衣。
“因为我偷看到爹爹不住抱着娘娘偷亲,我就不敢去打搅他们啦!”接连打断爹娘好事,她已被爹爹用眼神警告多次,下回再这样,得小心自个儿的小屁屁遭殃,是以这回她说什么也不敢再冒冒失失冲进去。
听到小琉衣口无遮拦地诉说兄嫂亲密的私事,她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小琉衣则是觉得有趣,直冲着她瞧。
“走啊!你不是说要玩水吗?”匆匆移转话题。
“是啊!”小琉衣狡猾一笑,边唱着小曲儿,顺手采了朵小花儿玩。
两人很快来到庭园中特地命人挖的小池边,小琉衣快速地脱掉小鞋与小袜,快乐地踢着水花玩。
可是此时,对面不远处,一抹伟岸的身影使宫烟柳的双眸无法注意小琉衣的行动,她痴痴然直望着前方挥撒着汗水拿着锄头不停松土的男人,真的是他吗?
他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她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再不然就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对他的思念过于强烈才会误以为他出现了。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来,远方那一块贫脊的小泥地上,不过是名寻常的家丁在松土准备栽种新的花朵。
可是,这种幻觉却是美好幸福的,至少,她可以自我欺骗说他来了,终于来找她了。
她心满意足,嘴角噙着笑,温柔的眼瞳中则闪耀着泪光。
一旁的小琉衣看得是咯咯窃笑,她可是把奶奶交代的事给办得妥妥当当了,绝不会让奶奶失望。
“大姑姑,你也跟小琉衣一块儿下来玩水嘛!”
明知她背着她听不见,小琉衣刻意大喊,就是要在远方埋头苦干的那个男人听见。
稚嫩的童音传得老远,引起了不停辛勤松土的男人的注意。仇绝擦了下汗抬眼望,便见梦中所想见的伊人站在不远处凝望着他瞧。他停下了手边工作,痴痴望着她。
两两相望,千言万语凝结在彼此的眼瞳中,前尘旧事历历飞逝而过。
小琉衣见任务达成,乖乖提着鞋袜悄然退下,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痴望的心弦颤动,宫烟柳忘了身在何方,冲动地往前行,就这么猛然踏入水中。
“小心!”仇绝见状,丢下手中的锄头,施展轻功飞跃过来,拥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再次不小心往前栽。
她尚来不及惊呼,整个娇躯就已被置人安全的胸膛之中。
“真是你?”她没去理会被清凉池水浸湿的鞋袜与裙摆,小手颤抖地抚上他的脸,仍是不敢相信。
“真的是我。”他低语,双目细心地看着她的娇容。她更显清瘦了,是否心底在怨他冷血无情?
“你为什么来?”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过于唐突,她连忙缩回手,不愿再让他搂抱,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可仇绝不容许她这么做,他像是怕她会突然间消失,将她拥得紧紧的。
“我是为你而来。”他和宫邪城的交换条件是他为宫家在一块贫脊的土地种满花草后,便能躲在暗处看烟柳,不让她发现。但他做梦都想不到她会出现在此,能说是上天同情他,所以为他带来希望吗?
“为我怎么可能?”她不相信地于笑着,也是不敢再去相信。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真是为你而来,我也晓得以前我对你说过许多谎言,但请你相信我,所有爱语,皆是出自肺腑,我是真的爱上了你。”他决定面对事实,不再隐瞒,也不再放过老天爷给他的机会,或许借此机会,他可以挽回他的爱。
“骗人”她很想相信他,真的很想,可她不敢,实在是之前所受的伤害太大了。
“没有骗人,我不再骗你也不再骗我自己了。”他摇摇头。
“怎么可能”
“你是这般美好,我又怎么可能不爱上你,还是目前你心底还恨我算计过你?”他怕,怕她对他存有恨意,直到现在,他方晓得,原来恐惧被人恨的感觉是如此难受,尤其那恨来自他的至爱。
“我我不知道。”其实她早就不恨他了,其实她一直心疼他的遭遇,其实她的心一直还是爱着他的,可是她不敢说。
“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他低叹一声,不忍见她左右为难的表情。
“我”她欲言又止,不断踌躇。
“我还得继续松那块土地,好种上花,我答应了你爹,而他也答应等我弄好,他会让我偷偷看你一眼,我没想到会在这里就见到你”他自嘲笑道,双臂缓缓松开了她。
在两具身躯分离时,他的心狠狠揪痛着,可他无视那痛,咬着牙去做。
离开了温暖安全的胸膛,她的心怅然若失。
“是我爹让你松土的?”这情形,她恍若见过,脑海中马上浮现从前聂宇为了朝阳上门时所发生的事,当时爹爹要求聂宇去后院挖一口枯井,而现在爹爹要求仇绝松土,两者之间看似毫无关联,却又有小小的雷同。
是否是否爹爹已经原谅仇绝了呢?是否是否爹爹可以接受仇绝?是否是否爹爹觉得仇绝说的是实话,他对她不再有欺骗?
那她呢?她要不要相信他?可不可以再交心一回?而这回她会不会再受到伤害?
“是!我先带你回到岸上吧。现在天气虽然热,但还是多少得注意些,不然仍会受寒。”他苦涩地笑着带她到没水的地方,小心不使她受凉。
望着他温柔的动作,她的心悄然冀求。
他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回去继续松土。看着他离去,她的泪珠随即不试曝制地滚落,再看着他努力松土的模样,她哭得更是凄惨。
到底她该怎么选择?谁来告诉她。
她好想他!真的是好想、好想。
没有人能给她答案,她的双腿已先一步替她作下决定,她一步步往前走,一步步走向心之所依。
终究,她还是深爱着他,无法漠视对他的爱恋。
仇绝咬着牙,佯装没受到任何打击地继续松他的土,可只要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他每一次锄土都是无比用力,像是要将他的绝望发泄在此。
然后,敏锐的耳力听到了后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声接一声,稳稳踏入他的心房。他停下动作,没有回身,心跳如擂鼓般等待着,双手不住发颤,期待那一线希望。
一双小手自后方紧紧环住他的腰,炙热的湿气灼烫着他的背脊,他深吸口气,不敢相信他会有得到幸福的资格。
“在我尚未能作出决定时,我爹已经帮我作了决定。”她想通了,她该信任他的人,信任他的爱,他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他自己也很痛苦,难道她要因一时的心伤而就此放弃他吗?难道她要狠心地使他品尝仇恨之后所带来的苦痛吗?
不!她不要,她要以爱来治愈他这颗被伤透的心,她要教他学会快乐、学会生活,她不要让彼此抱憾终生。
娘说的没错,她有资格得到幸福,且她也有自信能带给他幸福。
“烟柳,谢谢你、谢谢你!”她的动作已说明了一切,他感动地闭上眼,大掌紧紧握住置于腰间雪白的小手,透过温热的掌心,他们得知了彼此的情意,无需更多累赘言语。
不再分离,不再有仇恨,在他们之间,所剩即是爱
庭园的暗处躲着一对不住偷觑的男女,夫妇俩见他们幸福快乐地拥抱在一起时,便知道可以开始着手准备嫁女儿的事宜。
“如何?很崇拜我吧?娘子。”宫邪城牵着娇妻的手离开了庭园,往主卧室走去。
“是呵,相公,你想听我说什么?要娘子我说您英明神勇还是聪明过人?”殷秋离柔媚地瞅着丈夫看。
“你现在可以说我聪明过人,为两个女儿都找到了好女婿,而待会儿等咱们回房后,你可以不断地告诉我,我有多英明神勇。”他意有所指瞅着爱妻看。
“你讨厌!”殷秋离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两人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小,不过不时可以听见欢愉的笑声自宫家逸出。
虽然正值炎炎夏日,但在宫家,就是彻底的春天了,一对对的爱情鸟正快乐地在家里欢唱。
本书完
编注:(一)关于聂宇和宫朝阳的爱情故事,请看妾似朝阳
(二)关于宫穹魈和虞丝萝的爱情故事,请看妾似丝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