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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姚黄皱起眉,眼底的关心表露无疑。
他正往红妆阁的路上,却碰巧遇见她。远远儿的,就见她步伐踉跄,走近一看,女子洁白的衣裙沾了泥上,及腰长发凌乱,素净的脸上有些许狼狈。
“我”乍见他,她有些惊讶,实在不太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他,白素心不落痕迹地靠住墙,轻描淡写地笑笑。“没什么。方才在街上见到几个欺负老人家的小混混,我出手教训他们,没料到他们竟是化成人形的小妖,一时不防,被他们暗算了。”
她避开人群走在洛阳城的小巷里,但人算不如天算,却让她和姚黄碰个正著。
“看来洛阳精怪不少。”他仍打量著她,见她的气色不若往常“真没事?他们有没有伤到你?你可别瞒著我。”
“你瞧,我不是好好儿的吗?”面对他的关心,她心里有几分暖意“放心,我还应付得过,就是他们人数众多,耗去我下少法力,让我得一步一步走回客栈,才让你看到我这狼狈模样,咳咳”她忙转过身,拿起罗帕捣住唇。
“还说没事!看来我得押著你先到我那儿了,让我帮你疗个伤吧。”
“不用了,才一点小伤。你不是有事?我不愿耽误你。”他出来应该是有要事吧?方才瞧他走得有些急。
“没什么事,我原是要到魏紫那儿去的,倒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可以晚一些再找她。”提到她,姚黄眉眼添了几分笑意,才一日不见,便思念起她来了
“魏紫”听见这名字,白素心有些失神。原来他形色匆忙是为了她
“走吧。”姚黄不容拒绝地说著,她回过神,只得跟上他的脚步。
房内香气四溢,白素心舀起一瓢飘著兰花花办的水,往长发淋烙邙下。隔著屏风,轻烟袅袅,房内虽只有她,她脸上却忍不住泛起红晕。
这是姚黄的房间。她打量著,她心中事、意中人的卧房
她勾起唇角,想着方才姚黄在这儿时的对话。
“我看你呀,还走去问问客栈老板,看这儿还有没有空房。”姚黄轻笑“你我也好有个照料。”
“谁叫我刚来洛阳时这儿的生意这么好呢?我也只好往别间客栈住了。”她不经意的回答,看看身上泥土印“这下可好,我还得这样回去呢。”
“你这身衣裙,乾脆在这儿梳洗了再走吧,我去请夥计为你烧些热水来,再去街上帮你弄套乾净衣裳。”
就这样,他留她下来。
明知他没有什么其它心思,但,他没有去找魏紫,却是替她买衣裳去了。他正帮她挑衣裙吗?他喜欢她穿怎样的衣服?
想到此,她不禁垂下眼睫。
我愿打扮成你最喜欢的样子。姚黄呀姚黄,你可知我女儿心事?
感觉到自己脸上发热,她撇开情思,再掬起水反往优美纤细的颈项淋下。
屏风外传来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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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细想着他说过的话,他的保证,他的温柔。
新别后,才不过一日,自己的耐性竞失却了这么多。
魏紫聆听著当季的风,那风紊乱了她的发。
她对藥儿提过了隐遁的想法,然而,甫从宫中归来的藥儿,眼眸却仿佛仍在别处飘荡,也许,是留在另一个人身上了。
魏紫明白情执之难解,这事不能急。但,总还要向姚黄说说吧?
在心中找定一个去见姚黄的理由,魏紫唇畔勾弯,乘著风信,她走进那一夜她重新体会温柔的斗室。
然而她的通体肌肤却同时感觉到一阵惊心动魄的战栗如同一千余年前她曾有过的预感。
一股虽然幽微,却是她很难错认的香气,一袭因为沾染泥埃而解下正披挂在屏风上头的白衣裙。
她怎么会忘了呢?除了那场祝融之火以外,还有一道存在她与姚黄之间的险阻藩篱。而她的信任只怕要比黄喜更薄弱了魏紫的脚步在屏风之前止住。她的眼眸反而更加清澈了起来。
如果她走进去清溅的水声,飘摇的人影,依稀预言著一种破碎。
魏紫沉静下来。
她不再向前,反倒是,脚步开始向门外移动,但却每一道步子都清晰可辨,像是刻意地,要让屏风之后的人明白她的存在。
“是谁?”白素心疑惑并提防的声音明亮。
魏紫没有回答,然而随著屋内人的出声而证实猜想,她全身有如置身冰窖,一记一记将她摧折。
你就这样走了,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你跟他的甜美爱情?你难道真的可以无动于衷吗?错了!你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你还是不信任他,你根本介意得要命
“紫,你来了?”房门再次被推开,立在眼前的正是温文尔雅的姚黄。
“我来了吗?我为什么要来?”魏紫无意识地自喃。
姚黄乍见魏紫的喜悦之情,被魏紫的哀伤神情冲淡许多,他不明白
“我以为你来是已经做下决定。”
“我是有了决定。”魏紫苦笑“只不过来之前与之后,却是不同结果。”
“为什么?”姚黄不懂,他循著魏紫的眼光望向屏风,然后瞳孔跟著扩大“你是怎么以为的白姑娘因为与妖道缠斗,一身脏污,所以我留她在此梳洗,但我绝无半点非份之想,这不过是作为朋友的道义而已,无论对方是男是女”
“我知道你。”魏紫眼神空洞,声音幽幽:“我知道你。别说了。”
不再面对房里的一切,下再看他,她转身,夺门而出。
“魏紫”姚黄瞥了一眼屏风,匆匆放下手中衣物,反手带上门,追著出去。
屏风后的女子悄然站起,拾起衣裙,却再没有心思再看剪裁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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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她行走疾疾,他却如风一般地追至她身旁,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离大街,转至小巷。
“放过我吧。”猛地挣开他的手,不知何时满脸泪痕的魏紫让姚黄吃了一惊。
“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我方才解释的,你就一点儿也不信吗?”见她固执的神情,他有些气急败坏“我和白姑娘,一直就只有同修情谊啊!”“是啊,你是君子之心。可是我呢?原以为我真能不介意,但毕竟只是空想。”
她苦笑“千年前如此,现在依然。你总是对人好,可我心眼却不宽。”
“对不起,我说著要原谅你,可是如今才发现,我不能原谅的是自己。”她退了几步,拉开与姚黄的距离“我真的想要信任你,可是我好怕我做不到。你又为什么爱我?她是那样美好的存在,我想我无法与她比较”
她一直是骄傲的,但却在再次面对白素心时,失了自信。虽未亲眼见到白素心,但魏紫相信她仍如以前般清朗明亮。更重要的是,她和姚黄之间,有著她无法触碰的情谊
白素心是个将位登仙班的兰花仙子,而自己呢?该是名让姚黄头痛得不知该如何渡化的精怪吧?
“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对我而言,你和她的意义从来就不一样,也无法这样相较的。”乍听她的言语,姚黄不知该如何反应。她问他为了什么爱她他想着。这可是件能想明白的事?他又会怎样的爱她呢?在另一次意外中保护她吗?
事情没有真正发生,他无法给任何承诺。
如果他要渡化她,他大可再说一次打动魏紫的好听话,可是现下,姚黄却无法再以这样的理由回答魏紫。
这是怎么了呢?好像心
心想要尽情吐露自己想说的答案,不再有任何前提与目的。
认真的回应她。
“罢了。”再说多少话,总只能怪自己的个性,真要这样继续感情,伤害姚黄也伤害自己吗?她再次回身,不让他见到红了的眼眶。一咬牙,她知道怎么让他死心。“我答应你不再害人,这样、你的目的达到了,就别再来招惹我了。”
就这样吧
听见这话,他猛然咽下方要出口的话语,表情一僵!“这就是你对我的看法?”
她没有回头。
“目的?招惹?原来我在你心中,早就这么不堪。”突然想笑“还说什么呢?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千年前没有,现在也不曾。”
“你你要这样想也无所谓,你不是今天才认识我,难道不知道我这个人心眼狭窄,处处计较,毫无信任可言。你费尽心机讲故事给我听,看来是白费了。”
魏紫笑容凉薄,甚而扬起一抹自嘲“你这可看清楚了吧?我跟你的白姑娘根本不能比较。”
“对。”
魏紫其实想要听他一句安慰,她对自己感到卑微而迷惘。她外表骄傲,但那只是她武装自己卑微的盔甲她没料到姚黄的答案。
“你的确不能够跟她比,你比不上。”姚黄的声音平稳,但与魏紫平常所熟悉的不同“白姑娘绝不会这样执迷不悟,钻营任性,还一味奢求别人的容忍。”
“姚黄!”魏紫脸色刷白“这才是你的真心话?什么思念我、什么温柔、要我相信,都是虚无你若要登仙,能容得你情字挂碍终日思念吗?说不定,就连你会出现在那晚街上也只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都是假的”
魏紫脱口而出,只是心中气闷,故意说话来激怒姚黄,不料这话最是令姚黄心中愧疚,他一时语塞,既受著欺骗的罪恶感煎熬,残余的理智又下能让他将一切说破。出口的,变成更加严厉的指责。
“你非得用妖道的心肠将别人的善意都曲解成恶行吗?”
“妖道的心肠是啊,我是妖道,你们神仙最瞧不起的那种,我要害天下、害苍生,你若还有一丝悲天悯人的胸怀,乾脆就收了我吧!”
反正,被你这样厌恶,把这场纠结混乱结束掉也好“你别以为我没有能力”
“我从来不敢看轻你。我只怕你”她勾起了他的下颚“下不了手。”
“魏紫!你简直冥顽不灵!”姚黄反手即捻成一个司花印,浑身香气因著怒火而更加放肆,却薰人欲泪。他的束发由于骤起的术动而进乱四散,张狂飞扬!周周身都浸淫在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气焰之中。
魏紫虽有就死之心,却无束手之意。她将发上羽带抽出,瞬间质地由软而固,竟是一柄秋水剑,剑脊是牡丹怒颜,剑身木纹结节,照下出人影。是以本相为器。
她手捏利刀,虽未动武,却宛如已刺在姚黄心口。
姚黄失望至极,可手中的花印酝势而难发。
难道他真的要下手毁她吗?那么,他之前的苦苦相劝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心实在太乱了,魏紫刚烈,必定会求玉石俱焚
“紫!即使我今日不收你,但你不赎前罪不归正途,他日必然有人”
“所以我但求死在你手!”
死在我手?姚黄心中陡然一惊,而魏紫的攻势已然展开,他一面退挡,一面转过好几个念头。
紫,你难道以为杀了你的我会有多么快活吗?你真的认为我对你只是为求一桩渡世的功德福报而已?你不懂我,竟是如斯!
“够了!”
花印击出!魏紫身摇如烛,容颜身形如水波泛开涟漪,终于不见。
姚黄的身体慢慢软下来,跪跌在地。
他怎么做,原来都不够
魏紫无意识地坐到菱花镜前,缓缓解下发带,那是她今早精心结上的,还来不及分辨自己为何打上这缠绵花样的心思,就已被姚黄一记花印击得飘摇散乱。
他终于还是出手了魏紫硬是压下喉问涌出的腥甜味。左手捣紧心口,好痛!想来他的出手很重吧?那为什么不直接了结她?
但求死在他手,不是随口说说,赌气而已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脑海忍不住啊起那日她见到的、刻在石版上的文字,她的眼泪突然扑簌簌地掉下来。曾那么坚定地告诉自己这是姚黄的手段,却也曾在夜阑人静时矛盾地、甜蜜地吟诵著。
而就在这几日,她就要相信了
其雨其雨,呆呆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她趴在梳妆台前低低饮泣起来。这样的结果不正是她想要的吗?为什么又要为了他的话哭?
你的确是不能够跟她比,你比不上。
她是矛盾,但他又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温和轻柔的音调,一字一字划在魏紫心上,血淋淋地。
从来不在意与任何人比较,除了她
原来尽管自己表现得再骄傲,仍是卑微的魏紫。
斜阳照深院,当她再抬头,已是黄昏。
约莫是自己哭得累了,便困了吧。魏紫慢慢移动发麻的双腿,缓慢地站起来。
只是诗人有愁梦酒醒时,自己恐怕是午醉醒来愁末醒了。
藥儿不知上哪儿去了,是找她去了吗?她无力再想。吩咐其他丫鬟打了盆水,正想醒醒神,房门外传来秋波丫头的声音。
“紫姑娘,妈妈方才为你接下一名客人,说是上回来过的穆公子,不能得罪的,要我先来知会你一声,请你先梳妆打扮一下,别再推辞了。”这紫姑娘这两天不知是怎么了,总说身体下适,不接客。“等会儿我们就领他上来。”
穆执里?魏紫楞了一下。她这几天是不怎么见客人,除了上回那个叫谷禹的道士让她心生警戒之外,想随姚黄向善的心意也是一大主因。
现在想来,倒可笑了。魏紫心中冷冷地想着:你既然瞧不起我,那我又何需再有什么顾虑呢?
她想起花会时姚黄努力想维护这年轻皇帝的神情
“行了。就让他上楼来吧。”
她唯一的顾念是藥儿。但看穆执里这男人,还不是一样薄情寡义吗?他看不见藥儿的真心,倒又上妓院找她魏紫来了。
魏紫纯熟地拿起象牙梳子挽起发髻来,偏执地想着,便什么也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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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体态婀娜,步若生花。她眉黛粉腮,香弥十里。
绛紫云纱柳丝束,髻学盘桓堕流苏。
他目光一亮,不枉相思。
穆执里一个箭步向前,忍不住出言盛赞:“髻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一月不见,想不到我刻意铭记在心的紫姑娘,还是比不上真实的风华。
就算是曹子建心目中的美洛神也不过如此。”
“公子后宫三千,粉黛娇娥,能得到公子你这样的夸誉,反叫魏紫汗颜。只不过洛神浸淫于水,魏紫却是扎根于上呢。”魏紫示意,与穆执里回到客厢落座。
“哦!这是我思虑不周了。魏紫是牡丹之后,自是下能用洛神相比。”穆执里轻摇鼻扇。“说起牡丹,说也奇怪,后来我向陈尚书问起他府中那位锄花郎,竟是怎样也下见消息,就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似的。不然,他的名字与你恰好是一对,姚黄姚黄,花中之王也。”
魏紫听见这名,笑容一时僵住,好一会儿才镇静下自己紊乱的心脉。“说不定那位姚黄公子正是天上的牡丹仙人化身,因为知道地上的君王恩宠牡丹花,特地前来为公子助兴呢。”
魏紫微笑斟酒“话说回来,公子平日忙于国事,怎么今日会得空前来魏紫这陋居素室?莫非是藥儿那丫头不知进退,在宫中的时候闯了什么祸事?”
“没有,藥儿姑娘蕙质兰心,反倒是我宫里的牡丹花让她照养得十分好,我都快要舍不得把她还给紫姑娘了。要不是”为了有藉口来看你“我今日来,就是要亲自向紫姑娘你道谢的。”
“喔”魏紫轻声叹息,似有股遗憾“那是魏紫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紫姑娘何出此言?”
“没什么。”魏紫勉力一笑,然后转过脸去,小动作地用丝帕擦拭眼角。
“紫姑娘,你”穆执里心中觉得不对劲,忙要她正面相对“是什么人让你受委屈了?”
“魏紫一个卖笑女子,能有什么委屈呢?”
“紫姑娘这话,莫非是不把穆执里当作朋友?”他正色道。
“就是因为魏紫心中有强求,不想甘于”魏紫声音细微,有如自言自语,但每一字都恰恰能让穆执里听分明。
“你是说”穆执里大为惊喜,本以为只是襄王有梦,没想到原来神女竟也有情。
“魏紫自知出身低微,不敢妄想与公子厮守,但求一分温柔。”
“紫”穆执里眼神放柔,轻声唤她,但这一声,却引起魏紫的激烈反弹。
“不!”她突然反面,别过了穆执里的手,穆执里奇怪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之所以拒绝的理由“哦!我只是、只是不习惯别人叫我紫。”
“嗯。”他眸光放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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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棂人影,灯火明灭。
她踌躇的脚步在一扇平日再熟悉不过的门扉之前,茫然无所觉。
随著烛光的黯淡,她的心情,仿佛死去。
她原本还在奇怪,为什么姑娘今夜留宿,没有要她在旁边照应伺候,原来
怎么能相信?怎么能相信!房内是两个她心中份量最重的人,她是那样一心一意地为著他们啊。
姑娘不是说,他不是她们可以接近的人吗?
月华如练,晈洁地照在藥儿艳红的衣裙上,却让她的脸庞更无血色。
她想起姑娘看穆执里的眼神,那看似娇媚下真实的冷淡。她,不会错看的。
姑娘真正在意的,是那名叫姚黄的男子吧?那日在花会上,他的出现姑娘并不惊讶,后来许多和从前不一样的行为应该都是为了他
他隐隐的仙家之气,绝非她的错觉。
但、眼前的事实又该怎么说?
先不论姑娘爱不爱穆公子,却知道那是她藥儿在乎之人啊!
她跟随了魏紫这么多年,难道她就不顾念一点儿她们之间的情分吗?
藥儿在房门口徘徊,放轻脚步不愿惊扰房内该是缠绵的两个身影。
姑娘是不是下手伤了他?如果不是,那姑娘是真的和他、和他
藥儿只觉心中有股郁闷圣极的情绪,想宣泄却无出口。两者都非她可以接受的推论,但却又没有别的可能。
她蜷曲著身子,在魏紫房门口。千头万绪在她脑海翻滚。
懊敲门的,就装作无心,什么都来得及打断。你为什么还要刻意放轻脚步?
没有用的,藥儿你否认不了
她挫败地将脸埋进掌心,靠上双膝,一种残酷的认知排山倒海般席卷了她,让她无力再做出任何举动,她缓缓抬头,呆呆地倚著绮窗,望着漆黑的天空。
那个俊雅风流的男人,心甘情愿地进了魏紫的罗纱帐。
那颗想凭藉赠芍藥以厚结恩情之心,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微不足道。就像此时天边的星子,不管多闪亮,都是如此遥远,如此渺小。
她站起身,望向纸窗。视线愈来愈模糊,白纸窗隔著雕花,倒像是片片飘在风中的芍藥花办。
芍藥,终究比下上牡丹的国色天香吧。
相遇之后,她总是默默在旁看着他,看他为牡丹心折,她羡慕,却从不是嫉妒。
因为多年来魏紫待她如姊妹,在青楼相依,她全心全意相信魏紫,也承认魏紫的确有值得人著迷之处。
如今如今,也不过是转眼问,人的感情原来竟是那么容易改变。
她真诚以对,魏紫又是拿什么来报答?
一股意念在心里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