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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贵人、丽贵人、文贵人、琬贵人到!还没进寿康宫,门外的太监已经大声的通报了。
随着太监的通报,玉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自己以前不就是高高在上受别人拜的么?现在只是换了角色而已!不要怕!
她迈着小碎步和其他三位贵人一起进了寿康宫。因为这是第一次请安,所以,贵妃来到了太妃的宫里,一起受请安。
“给太妃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四个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后面,还跪着各自的宫女和陪嫁丫头。
静太妃坐在正上方,钮钮祜禄氏坐在静太妃的右下首。静太妃并没有立即让她们。起来,而是端着茶,慢慢的喝着;些时天气已经开始转热,四人头上不禁冒出了汗水——不知道静太妃这闹的是哪一出。
钮祜禄氏看着她们跪在地上,细细的汗珠已经泌出了脑门,有些不忍,转过头对静太妃开口道:“额娘……”
静太妃并不答话,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略一抬头,用很沉稳的声音说:“如今你们已是皇上的妃嫔,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吗?”
四人突然听到静太妃这样一问,都不敢说话,也不敢互相看对方,只是跪着,身子伏在了地上,也顾不得铺有地毯的地面仍是那么的冰凉。
“怎么?你们的教习嬷嬷没有教过你们后妃之德吗?”静太妃的声音严厉了起来。
“回太妃的话,教习嬷嬷教过嫔妾等:身为后妃,要尊从三从四德,不能犯七出之条,侍候皇上,繁衍子嗣。”玉儿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试试吧!壮着胆子抬起头,语气恭敬的回到。
“很好。看来,你很用心的学了。你是兰贵人?”静太妃声音里听不出一丝表扬的味道。
“回太妃的话。嫔妾是兰贵人。”玉儿只觉得腰都快断了。现在直挺挺的跪着,不是好玩的,其他三人还趴在地面上不敢起来,想必,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吧!
“哼哼,果然是一个美人儿,你既知道后妃的职德,那就好!希望你好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都起来吧!”静太妃发了话,钮祜禄氏这才松了口气,她觉得静太妃今天太反常了。
“谢太妃!”四人分别站在了两边,大气儿也不敢出。她们各自的宫女也赶紧站到了自己主子身后。
“谁是文贵人?”静太妃眼睛一扫四人,问到。
文贵人忙又上前行礼:“回太妃的话,嫔妾是文贵人。”
“起来吧。都坐吧。”静妃终于让她们坐了。
四人皆是只敢挨着椅子坐一点儿,身子往前倾着。
“四位妹妹,可真是国色天香呢!特别是丽贵人,那皮肤,像牛奶一般呢!”钮祜禄氏见四人拘禁,开口打破僵局。
“贵妃娘娘谬赞了,娘娘才是仪态万千,嫔妾哪及娘娘十中之一。”丽贵忙说到。
“我看文贵人,很是端庄,很有大家闺秀风范呢!听说文贵人,写得一手正楷,是个才女呢!”静太妃说。
“太妃过奖了,嫔妾只不过是闲瑕时练着玩儿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文贵人也忙说到。
“你的这些个名声,我是早就听说过了;你很好,不是那种以貌取悦,然后会恃宠而骄之人;以后多来来我这寿康宫,陪我坐坐,你可愿意?”静太妃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文贵人忙答应了;然后静太妃又和她闲扯了一些;
钮祜禄氏本不善言辞,见静太妃和文贵人说着话儿,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玉儿、文贵人、丽贵人都坐在一旁,只得强装出笑脸听着静太妃和文贵人说话。
好一会儿,静太妃才终止了和文贵人的闲谈。对其余三人说:“你们都是皇上看中的,自然有你们的强处,才能进得宫来;这后宫里,你们都知道,嫡庶尊卑的道理吧?”她不往下说,而是用眼睛瞟着她们。
这三人,忙都答应了,静太妃这才继续说到:“后宫争奇斗艳,女人,就像花一样,随处都是,而位份,是很重要的,像你们这样的小主,可以要多少,有多少,别以为,皇上看中了自己,就可以飞上枝头,也要看看那枝头,是不是能承受得了你这只鸟!兰贵人,你觉得呢?”
玉儿没想到,静太妃竟几次点名自己,又忙跪下:“嫔妾谨听太妃教诲!”
“很好,这就对了,做好一个后妃的本份,才是道理;我希望宫里,随时都要保持着安宁,别让我知道,有些人持宠而骄,忘了嫡庶尊卑!以为皇上另眼看待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起来吧!”
玉儿很是委屈,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位太妃,处处都针对自己。而那个钮祜禄氏,看上去确实像是个宽厚之人,不像武氏那样,心机极深。看来,以后想在这后宫之中立足,还要靠着这钮祜禄氏才行。
“你们来了半日,也累了吧。都跪安吧!”静太妃见自己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经达到,就不再多说了。
“是,嫔妾等告退。”
她们走了,钮祜禄氏坐在那里也觉无趣,怎么额娘她今天会这样?平常,她都是很好说话的,怎么今日看起来,处处都在针对兰贵人?
“额娘,我也告辞了。”钮祜禄氏觉得再呆下去也无趣,想走了。
“你留下一会。额娘有话要和你说。”静太妃并不让钮祜禄氏走。
“是。”钮祜禄氏无奈,只得又坐下。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很奇怪?”静太妃问。
“额娘说到哪里去了,额娘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口里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但又不敢说出来。
“你不说,我也知道。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静太妃和颜悦色的对她说到。
“嫔妾不知。”钮祜禄氏老老实实的说,这不就是承认了刚才没说出来的想法吗?
“你素来仁厚,额娘知道;如今你是这后宫之中,位份最高之人,也是目光集中得最多之人;你若是不树立起威信,以后,这些个人,都会爬到你的头上来,额娘是为你好,你知道吗?”
“是,嫔妾知道了。”心里却不怎么以为然,后宫等级何等森严,岂是谁想禁越就可以的?
“你还是自称儿臣吧,和她们区分开来,在我心中,你才是我的媳妇。”静太妃又说到。
“是,儿臣知道了。”这话里却听不出欣喜。
“好吧,你先回去吧。以后,她们都是单个儿见你,给你请安,你自己要拿出主子的样子来,可别叫那些个只会哄皇上的人,骑到你的头上去。”静太妃伸出手,往贵妃手背上拍了拍。
“是,儿臣告退。”
静太妃看着钮祜禄氏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叹了口气:这孩子,虽说跟着皇上好几年了,宫里的那些却还是学不会;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让人给算计了。
这位静太妃,刚才和钮祜禄氏说和话,只说了一半。她确实是要给这些新来的人一个下马威,以免她们日后得了宠,不把自己和钮祜禄氏放在眼里;特别针对兰贵人,一是因为她的姓,总觉着不祥;二是她是咸丰持意选入宫的,明显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好,你选进来是吧,进来了更好,后宫之中,现在还是我说了算,皇上再宠你,后宫的事他也管不着,我定不会让你这个兰贵人,得了好处去。
钮祜禄氏哪里知道静太妃的心思,只道是她真对自己好,不过,静太妃这样做,好像不太好吧!怎么说,她们都是皇上选来的人,皇上喜欢她们,明天,她们单独来给给自己请安,定要好好抚慰一下兰贵人……
四人出了寿康宫,已是没了来时的谈话心思,各人都想着心事。文贵人想不通为何静太妃会对自己青眼有加;琬贵人倒不觉得什么,只是觉着这位太妃不是很好说话;丽贵人则气呼呼的,钮祜禄氏和自己说着话呢,就被静太妃给把话头抢了过去,明摆着没给自己好脸;
玉儿则是更加委屈,她想不通,自己还没见着皇上呢,静太妃就这样针对自己,要是皇上真的对自己怎么样了,那静太妃还不把自己给吃了?
一路之上,大家都默默无语,文贵人大概觉得这个气氛很不好,开口对丽说到:“妹妹,你可是多心了?”丽贵人还在气头上,“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既不如姐姐端庄,也不是才女,哪里有资格多心!”
文贵人一听这话,知道丽贵人还在生气,遂拉着她的手说:“妹妹,我也不知道静太妃是如何得知我的事的;但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去做谄媚邀宠的事的。”
丽贵人也知道,静太妃只是想给她们一个下马威罢了,但依她的性子,哪能就这样消气?当下甩开文贵人的手:“姐姐言重了。我哪里有什么想法!这边是回妹妹宫里的路了,就此别过。”说完,与玉儿她们点了个头,自己去了。
“兰妹妹,你呢?你可是……”文贵人又和玉儿说到,她感觉玉儿的性子要比丽贵人的平和些,大家都是一同进宫的,可不要闹僵了才好。
“文姐姐,你放心吧。我没有什么想法的;太妃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我们身位卑微,哪里能知道她的心思!你放心回去吧,丽姐姐就是这个性子,过不得两日,准又好了。”玉儿知道,进了宫,就要以封号称呼人了,只是自己一时改不过来;现在文贵人已经称呼她为“兰妹妹”,也就改过来,不叫“佳雯姐姐”,改称“文姐姐”了,只是玉儿还不习惯把自己称为兰儿,只得说“我,”大家都是平级,也不算禁越了。
“是吗?还是兰妹妹你心思细。希望如你所言吧!好了,这里是你回长春宫的路了,你先去吧!”文贵人露出一个微笑,对玉儿说到。
“那文姐姐,我先走了。”玉儿对文贵人行了半礼,这才回去。
寿康宫。
“你可看真切了?她们果真是那样的?”静太妃手里拿着书,头也不抬的问。
“是。奴婢一路看着四位小主过去,直到她们分手了才回来的。”袁嬷嬷把她看到的,都细细的告诉了静太妃。
“那丽贵人,果真气呼呼的走了?”静太妃又问到,眼睛虽看着书,但眼神飘离,显然只是听着袁嬷嬷的回话。
“是的。”
“琬贵人呢?”
“她一路之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倒是那个兰贵人,从寿康宫里出去后,脸色一直如常,看起来,很是温驯呢!”袁嬷嬷低声回到。
“温驯?那是她有火不敢发!知道刚进宫,要收敛光芒,不能树敌,由此看来,此人心机极深,在我这里受这么大的委屈,都能忍得住,她今年多大了?”静太妃一提到兰贵人,声调就高了起来。
“回太妃,兰小主今年虚岁18.”
“嗯,比钮祜禄氏还大上了两岁;但她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真不简单;当年,我生了老六,才学会一切都忍,我倒要看看,这后起之秀,能有些什么能耐!”静太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太妃明见,太妃现在是后宫之首,谁都不会是太妃的跘脚石!”袁嬷嬷跟了静太妃半辈子,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只得拣静太妃喜欢听的说。
“我就是要让她们起隔阂,一个一个的分开;这后宫之中,是绝不能有结党的现象的!”静太妃说着,随手把手里的书,一页一页的给撕成了碎片。
“小主,小主不觉得委屈吗?”烹雪对回到长春宫里的玉儿小心的问到,玉儿一回来,就只顾写字,什么都不说。
“委屈?有什么好委屈的?她现在是后宫这首,皇后还没定下来呢,她就是最大的那位;说什么,骂什么,我们都得受着,你没听她说吗?‘尊卑有别,’那是在给贵妃立威呢!”玉儿放下手中的笔,自己不能比别人差了去。回想自己,除了这副长相,还真没什么值得让人夸耀的。
“小主,你能有这份心思,小主将来必定是个有福的。”烹雪跟在玉儿身边已经好几个月了,越呆得久,就越觉得这位小主不简单,像今天的事,她居然就可以轻轻的带过了。也许,这就是爷看中她的原因吧!
“烹雪,你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会愿意跟着我吗?”玉儿话锋一转,人也随之抬头,那锋利的目光,竟看得烹雪心里一颤。
“小主,奴婢只是一个奴婢,跟了谁,就认谁作主子,自然是要对主子忠心的。”烹雪虽说惊,也只得强笑着说到。她哪里敢说出是六爷叫她来侍候这位小主的啊。
“是吗?可是我一个未入宫的小主,你都可以这样上心,为的,是什么呢?”玉儿嘴角带笑,语气却还是很平和,仿佛只是在与烹雪聊家常一般。
“奴婢只认主子!定会忠心啊!”烹雪只觉这个小主,真的是太不简单了,两句话,就叫自己差点答不上不来。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你若是不忠心,我也不会带你和扫梅进宫。对了,你们,可知道贵妃是什么来历吗?会不会像静太妃那样?”玉儿接过扫梅递过来的茶,看了扫梅一眼。
“这个嘛,奴婢略有耳闻,听说贵妃娘娘钮祜禄氏,很早就服侍皇上了;一直到了宫里,都只是个位分不高的贵人;但是静太妃很喜欢她,常常夸她,最近,皇上才一连封了她,直到前几日小主进宫前,刚晋了贵妃。”扫梅答到,她还记得六爷的话:“你们要把兰小主当成我一样的忠心,一定要对她尽心。”所以,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很好,答得很好,我想要的,都知道了。你们果然很忠心,不但是对我,还对派你们来的人。这个派你们来的人,应该也是让王员外送我房地的人吧!他这样对自己,有何用心?但看得出来,并无恶意。玉儿喝了口茶,只是“嗯”了一声,脑子里转着她想出的答案。
“你们还知道什么?”
“奴婢只是听说。这贵妃娘娘性格宽厚,不善言辞,也不会争宠,所以,为什么她会当上贵妃,很有可能是静太妃之力。”烹雪也把自己的想法说来了。
好,这下我更肯定了,你们,都是一起的,但是是帮我,还是是害我,我日后会知。玉儿放下茶:“我累了,休息一会。午膳时再叫我起来。烹雪,你去把我带过来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找一件宫外的好玩之物出来,明日,我要送给贵妃娘娘。”
“是!”
两个丫头,你们知道的真不少,很好,对我很有用。现在,要等的,就是皇上的召幸了。玉儿眯着眼,看着这两个丫头,忙进忙出。
贵妃钮祜禄氏第二日便早早的起来,向静太妃请过安后,回到自己宫里,等着新来的四个贵人的到来。
她坐在等待四人请安的正座上,两手握着一个如意,眼神有些飘浮,回想起昨儿早上静太妃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恐怕会伤了后宫的和气,自己还是安和些,以免她们有什么想法。
刚回坐下来不一会儿,已经向静太妃请完安的四美就来了。
“贵妃娘娘吉祥!”四个美人跪在地上行礼。她们的表情,出奇的一致,看不出有什么。
“妹妹们无需多礼,快起来吧。看座。”钮祜禄氏忙挤出一丝笑容,这是她第一次以贵妃身份接受新人请安,有些儿不适应。
“谢贵妃娘娘!”四美告了座,钮祜禄氏的宫女端上茶来。
“妹妹们都辛苦了,这一大早的,妹妹们真是难得。”钮祜禄氏看0来并不会怎么说话。
“哪个后妃不是这样的?皇后还差不多,天天在宫里等别人来问安。”丽贵人没敢把这话说出来,口里只说到:“哪里。向太妃和贵妃请安是嫔妾的本份。”
“哦。丽贵人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呢!更衬得妹妹这肌肤晶莹似雪。”钮祜禄氏见到丽贵人,看到她那皮肤像牛奶一般,昨天便赞过,今天忍不住又赞。
“娘娘过誉了。嫔妾哪里比得上娘娘!”丽贵人只是口里说着,脸上却为出了不耐的表情。
“贵妃娘娘,你这真是好茶呢!是雨前龙井吧?今年的新茶里,就数这雨前龙井珍贵呢!”文贵人喝了一口茶,赞到。
“文妹妹真是厉害,这是前儿个,皇上赏给我的,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呼妹妹们,让妹妹们见笑了。”钮祜禄氏笑着说。
“贵妃娘娘的东西,当真就是比别处的都好。我们这两日喝的,都是去年的陈茶了。”玉儿听到这略为刺耳的话,回头看了看说这话的丽贵人,嗬,她就是改不了她的脾气。
而丽贵人心里想的却是:哼,不就是皇上赏了点茶叶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妹妹如果不嫌弃,回去的时候我让莺儿给你包上点带回去如何?”钮祜禄氏并没听出话外之音,仍是笑着说到。
“谢过贵妃娘娘了!嫔妾可担不起!贵妃娘娘还是自己个留着吧!”丽贵人才不想要呢,自己将来,会得到比这更好的一切!
一时间,钮祜禄氏觉得很是尴尬,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了,脸上的笑容,也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