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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走进房去,却见那叫“胡公公”的太监坐在一张书桌前;旁边立着几个小太监。
“公公万福!小女镶蓝旗那拉玉燕。”玉儿见那太监坐着,其他太监却站在他身旁,料定这胡公公定是有些品级的,说不定还是皇上身边的人。因此不敢大意,礼数到了,总没错吧?
“唔。这个秀女,很有礼数,相貌也端庄,只是不知,才学如何?侍候皇上,不能什么都不懂!”胡公公有几公赞赏也有几分尖刻的说到。
玉儿不知道要怎么办。说什么好?
“过来。”胡公公说。
玉儿走上前去。
“背首诗来听听。”胡公公说。
诗啊?这下可难倒玉儿了,她哪知到有名的诗都是唐以后的居多,她死时,李杜之流还没出生呢!
怎么办?
情急之下,玉儿想起了北魏王建作的《十五夜望月》,便吟了出来:“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胡公公听罢。说了句:“诗不错,你的声音也好听,就是这诗听起来怎么愁云惨雾的?以后若是侍候皇上,可不要影响了圣上的心情!”
玉儿一听,糟了!自己只是为了应急,才随口念了这首,却没细想这诗颇有愁意。
心念一转,便把一个荷包拿在手里,走到胡公公身边,悄悄儿把荷包塞给胡公公,说道:“公公好耳力,好意境!玉儿以后还望公公多多提点!”
这荷包里装的是一些银锞子,用六爷给的金瓜子换的。她还有好几个这样的荷包,就是为了打点这些太监宫女用的。她受了六爷提醒,也知道皇宫里,这些人最是势利,若是没点儿好处,自己定讨不了好去。
胡公公接过荷包,用手捏了捏,还算满意,便点了点头,说道:“姑娘是个懂事的。诗不错,不错,很有才情。声音也好听。若是他日侍候皇上,必定龙心大悦。”
玉儿这才放下心来。
“好了。镶蓝旗那拉玉玉,留牌!”胡公公说。
“多谢公公!”玉儿再次施了一福。唉,老是施礼,玉儿感觉腰都要断了……
她却不知,本来后面还有让她做的,因为她那个荷包的缘故,胡公公便都省了。
其他不明白这些的秀女,可惨了……
胡公公一声“留牌,”让玉儿留下了。
她跟着另一个小太监来到另一处地方,还没回过神来,却见几个嬷嬷围了过来,就叫玉儿进去脱衣服。
难道到了“摸玉”了?玉儿迟疑着,动作有些迟缓。
那些个嬷嬷见玉儿不动,领头的不耐烦的说到:“姑娘快些儿,后面还有人要查呢!”玉儿才回过神来,这正是“摸玉”了。一直以为会隔很久才会“摸玉,”不想就是现在。
玉儿忙又拿出一个荷包,塞给领头的嬷嬷:“嬷嬷辛苦了!小小心意,请嬷嬷们喝茶!”
嬷嬷拿着荷包,才满意了些,也没那么不耐烦了,把玉儿带进里屋,叫玉儿脱了衣物,看了看玉儿身上有无疤痕,查看她是否有异味。
“很好,姑娘可以穿上衣服了。”嬷嬷收了荷包,只是略看了看,没有不妥便算过关了。
虽是略看了看,但是,玉儿心中却感觉到了莫大的屈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父母丈夫,她还没这样光溜溜的让这么多人看过。她不知,清宫第一次侍寝,更会让她难堪……
屋里虽生了火盆,玉儿还是冷得直打哆嗦。这天气,可冷着呢!不要着凉了才好。
见嬷嬷们发了话儿,说自己过关了,她忙忙的穿好衣服,才穿好,出得小房间来,又被一个等在外间的小太监领到了另一处屋子。屋子里坐着几个秀女;显然,这都是之前过了关的。
屋里的秀女们都大家互相打量着;有几个秀女看来是熟识,窃窃私语着;看到玉儿进来,她们那眼神,却是说不出的隐隐的敌意。
“各位姐姐好!”玉儿打着招呼。有的应了她一声,有的则装没听到,各自说着话。
玉儿到了一个回应她的女子身边坐下。说道:“这位姐姐怎么称呼?我是镶蓝旗的,那拉玉玉。”她想,自己刚过了这么些关,这些人也是,不要把关系搞得太僵,说不定,以后大家都同是“姐妹”了,套套近乎,拉拉人情,以后说不定会用得上。
“这位妹妹客气了。我是正蓝旗秀女佟佳佳雯。”这个女子鹅蛋脸儿,和善的说。
“是佟佳姐姐啊。玉玉有礼了。”玉儿很客气的说。
“妹妹不必多礼。我们既都是同为秀女,将来可能还会再相处的。妹妹很漂亮呢!”佟佳氏说。
“哪里!还是姐姐美。”玉儿谦虚着。
几个宫女上了茶。没想到在这里终于有水喝了,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在经过那些个关卡之后,玉儿又饿又渴。
“姐姐渴了吧!没想到选秀这么累呢!快喝点茶吧!”玉儿从宫女手里接过茶,却先让着佟佳氏。
“是啊。还真挺累的。妹妹也喝点吧。”看来这个佟佳氏是大户人家出身,习惯了让人奉承。
“哼,献什么殷勤!就像是人家已经是皇后了一样!”一个秀女突然冷冷的说到,言语之间颇有挑衅意味。
玉儿看过去,却是那个如西子般的美人武佳氏。
“这位姐姐,何出此言?大家都是秀女,互相照应是应该的。”玉儿不想和她吵。这个武佳氏,怎么如此小心眼儿?看来,以后要对她多留心些才好。
“我哪像你啊,还没入宫,就先挑着高枝儿了!互相照应?我可当不起!”武佳氏的嘴很利害。
“你!”玉儿想发作,又忍了下去,不再和她斗嘴,回身和佟佳氏喝茶。
这时,又进来了一个女子。大家都看过去,玉儿也跟着把目光转过去,啊,这个女子,真美!美得就像,就像,她!是她!玉儿心下吃惊,她怎么也来了?
只听武佳氏说道:“丽芸妹妹,你也来了?”
原来这女子是叫丽芸。怎么,会和她长得如此相像?一样的美丽,一样的如乳汁般的肌肤,还有,那如狐媚一样的眼睛。不知道,她来,是否也和自己一样?若是与自己一样,那,这世的自己,不是又要多了个死敌了吗?
玉儿顿时觉得压力大增,正想着这人是不是心中所想那人,却见这个叫丽芸的女子,走了过来。
“佳雯姐姐也在啊?看来,以后我们姐妹,倒是可以时常在一起了呢。”丽芸说着,拿眼睛看了玉儿一眼。
“是啊,你也选上了?”佟佳氏不急不徐的说。
“这位妹妹是?”丽芸见佟佳氏脸色淡淡的,转过头来看玉儿。
“哦,我是镶蓝旗的,那拉玉燕。这位姐姐怎么称呼?”看来丽芸并没认出玉儿是谁,也许,她只是和她长得像吧!
“我是镶黄旗的,他他拉丽芸。”这个叫丽芸的女子,自顾的坐下说到。
“原来是丽芸姐姐!”玉儿忙打着招呼,心里的念头,千回百转。
这他他拉氏,好像和佟佳氏、武佳氏是旧相识,只不过她和佟佳氏都不怎么理睬武佳氏。
“姐姐可识得刚才与你打招呼之人?”玉儿问,她感觉佟佳氏和他他拉氏家境应该不错,但武佳氏,可能和自己差不多,从她身上的穿戴就可以看出来,而她与丽芸打招呼,丽芸也不对她不理不睬。
“认识,她是骁骑营一个副都统的庶女,名武佳若云。”丽芸喝了口茶,不在意的说。
庶女,就是小妾生的女儿,通常都没什么地位,难怪丽芸她们对她不怎么理睬。
“佳雯姐姐也认识她吗?她看上去很是厉害呢!刚才那几句话,就像是针对你来的。”玉儿不着痕迹的挑拨了一下。
“几面之缘吧。听说她在家里不是很得宠,身份低微,说那样不得体的话也是意料之中。”看来这个佟佳氏是宽厚之人呢。
“她刚说什么?”这个丽芸一听玉儿这样说,忙问到。她的这个性子,真是像极了她。
“哦,没什么。她只是说,我对佳雯姐姐好,是像在讨好皇后呢!”玉儿故意说到。
“什么?她竟敢这样说?现在这个时候,她以为她是谁?哼,若我在,绝不饶她!”丽芸一个火爆脾气。越看,越像她了。
“丽芸,算了吧。她又不是有心的。随她去吧。”佳雯开口道。
陆续的,又进来了一些美人,玉儿已无心与她们套交情什么的了,她的心思现在全在与自己同坐的两个女子身上。
和这两个美人在一起,玉儿觉得自己没什么优势了,要是最后那关,是皇上亲自挑人,若自己偏是和这两人站一块,那皇上的眼睛,能不能转到自己身上还不一定,希望面圣的时候,和她们分开。
大约一刻钟后,一个嬷嬷带着几个宫女,宫女手里捧着点心盘进来了。
“各位姑娘都饿了吧?这是御膳房为各位姑娘准备的点心,请各位姑娘用吧。用完了,就要面圣了。”说完,让宫女放下手里的几盘点心,走了。
大家看来都饿了,全都围了过来;只听武佳氏叫道:“哇,皇宫的东西就是不一样,那么精致!”
各个秀女,大凡有些家世的,都掩嘴而笑;而武佳氏却浑然不觉,拿了块最大的点心吃了起来。
佟佳氏和他他拉氏也吃了起来,她们家世不错,只是挑了些自己喜欢的吃着。玉儿也选了自己爱吃的吃。她上世既为富贵,自然什么好点心都是见过的,虽来到清朝,富察氏家贫寒,但她却不受之影响,贵族气质犹存。
佟佳氏和他他拉氏初见玉儿,见她身上穿着云锦做的衣裳,头上的钗环也是上品,再看她的吃相和选的点心,心中便都认为这个那拉氏也是出生名门望族,武佳氏是远远比不上的,好感便增加了几分。
一会大家都吃好了,又恢复到用点心之前的样子,各说着话儿,或是整理自己的仪容衣裳,只有武佳氏还在点心盘前吃得包不住嘴,秀女们无不掩笑。
正笑着,一个太监进来传话:“请各位姑娘们都到门外排队,准备面圣啦!”
大家都忙忙的站起来;武佳氏正咬了一口点心,还没咽呢,听到传话,也忙部站起来,感觉不对,忙忙的咽又咽不下去,吐出来又不好看,只得一狠心咽了下去,却不料被噎着了,好一阵咳嗽。
秀女们这下忍不住了,都笑出声儿来。
“哎哟,这位姑娘,你倒是慢点儿呀!又没鬼在你后面,你急什么!”那太监也觉好笑。
“咳、咳!是!是!”武佳氏的脸都咳红了。
“各位姑娘,请跟奴才走吧!”太监尖着声音说。
终于要面圣了吗?皇上,是个什么样子呢?听说他还很年轻,会不会长得很丑呢?会不会很凶?会和李治一样无情吗?玉儿忐忑的想着。想到李治,不由又想起了天禄,不知道,上次一别后,他怎么样了?
此时的皇帝,咸丰,正和静太妃等几位太妃坐在寿康宫里等着见新选上来的秀女。
皇帝心里很是兴奋,这是他登基的第二年,前一年,他要为先皇守孝,不能选秀,已是感觉不爽了;但碍着是为先皇守孝,又不敢造次,只能悄悄的和一些宫女交欢,好不容易过完了守孝之期,便迫不急待的选秀,充实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