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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嫔努力的定下心神,她搞不清楚,她现在究竟是谁,身在何方,恍惚中自己好像是咸丰的妃子懿嫔,又好像是被武媚打死的王氏,被封到了一面铜镜里的魂魄,她勉强问到:“你是谁?我是谁?为什么,我觉得我好混乱,我是在哪里!”
那声音叹了一口气,她更觉得耳熟了:“你的声音好熟啊,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我现在在哪里,我记得,我好像死了。”
“你现在没死,不过,如果你还是不能走出你的记忆,那你不旦会死,你腹中的孩儿也会死。”那声音说到,不带一丝的感情色彩。
“我没死?但我会死?我的孩子也会死?”懿嫔喃喃的重复着那声音的话,心下更是迷惘了,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没死,还有了孩子?
“有人,在你的房间里,下了蛊,那是一种苗疆巨毒,无色无味,能迷人心智,先是贪睡不起,恶梦连连;然后最后让中了蛊的人,陷入昏睡状态,在恶梦中心悸惊吓中死去,而这种蛊,只对有身孕的人起作用,所以,你才会陷入了你最恨的回忆之中,然后在回忆中死去。”声音现在的语调,平静得像一汪清水,没有一丝波澜。
“啊!为什么?”懿嫔想不到,自己会是这样的死法,她的头一片混乱,想不知道她倒底,是谁,又怎么会,让人在她的房间里放了蛊?而且,她不是已经被打死了吗?
长春宫里,皇后与众人都提心吊胆的看着懿嫔,许是太医的药有效了吧,她现在的状态像是平静了许多,烹雪给她的主子小心的换了寝衣后,发现懿嫔下体的血已经止住了,欣喜的叫到:“主子没见红了!”
皇后也忙过来看,果然,懿嫔新换上的寝衣上是干净的,吊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一半,转过身,让等在寝室外的太医进来:“你们过来,看看懿嫔怎么样了。”
在外候着的太医们,听到皇后此时的声音不像先前儿那么焦急,心里略踏实了些,进到内里,一个遵照皇后懿旨再给懿嫔把了脉,一个则去看懿嫔的眼珠,做完这一切后,脸上俱是惊恐不解之色,全都跪下对皇后说到:“回皇后娘娘,懿嫔娘娘她,她气息微弱,只怕,只怕臣等回天无力了。”
“啊!”皇后惊叫一声,退后了两步,指尖颤抖着指着太医说到:“怎么会!她不是已经止住了红吗?你们,你们怎么会这样说?”
烹雪等一听太医这般说,都哭了起来。
太医跪在地上,身子如筛糠般抖着,颤着声答到:“回皇后娘娘,臣等给懿嫔娘娘灌下的药,确实起了安胎止血的作用;但不知为何,懿嫔娘娘脉相紊乱,且有下沉闭息之相,像是魂魄逐渐离体一般,臣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皇后一听这话,脸色惨白,差点站立不稳,旁边的宫女忙扶住才没摔倒,“为什么会这样?你们就想不到办法吗?”
太医们互相看着,大冷的天,竟然一个个都湿了衣裳:“回皇后娘娘,依臣等看来,懿嫔娘娘恐怕是中了邪了,不如,不如请萨满来驱邪试试看吧。”
皇后一听这话,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眼里一亮,忙吩咐到:“杏儿,你快去请萨满法师来一下,碧儿,现在已是四更,你去园子里请皇上回宫!”
宫女们听到了皇后的话,忙不迭的去办了。
烹雪扫梅也都升起了希望:主子,你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呀!
京城的三月,还是寒风刺骨的季节,人们都盼着温暖的天快来,让这个冷得掉耳朵的天儿快些过去。俗语说“冬冷皮,春冷骨,”现在正是开春的时候,那凛冽的寒风,吹打在人的身上,就像是会把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每个人都巴不得呆在舒服的屋里不出去,但也有那些达官显贵们,丝毫不觉一点难过,对他们来说,天儿是什么样的,都无关紧要,他们有的是冷不到自己的方法。也有的是快活的地方。那些赚他们银子的地方,还少了么!
最神秘的,莫过于位于京城里,离皇城最近的一处酒楼——汇丰楼。那气派的装潢,一看就是普通人家敢都不敢进去的地儿,可不是吗,进进出出的,都是衣着华贵,前呼后拥之人,甚至,还有皇带子!
这个汇丰楼,它的装修也很有特点,两层的房屋,一楼的门面,却没有常见的桌椅,却只有一个柜台,中间一个戏台子,戏台下连个座儿都没有——也不知道就算是戏台上开锣了给谁看。但细细一看,却发现,有一些儿很隐蔽的包间,时不时的有店小二从包间里进出,或是拿酒菜进去,或是把空盘儿端出来。
而通往二楼的楼梯,竟还有人守着,更是让这个酒楼添了浓重的神秘感。
没有人知道,现在二楼的豪华包间里,正坐着当朝第一红人,正与另一人得意的说着话,喝着酒。
“雨亭兄,没想到还没等我们动手,那老女人就先下了手,这下,我们省心了。”一个大胡子男人笑哈哈的对另一个看上去阴沉的男人说到,两人现在面前的桌上堆满了美味珍馐,房间里放着几个大大的银炭炉,使得这屋里竟像是夏天一般燥热。
面色阴沉的男人,大约三十来岁年纪,那双如鹰般的眼睛,让人看了有一种不寒而粟的感觉,虽说现在他的脸色还算不错,但看上去还是很让人害怕,他并不像对他说话的那个大胡子那样高兴,只是不紧不慢的说到:“你以为,只有她动手了吗?哼,要不是我让喜塔那氏透个风儿,你以为,那种无色无味只对大肚子有效的药就那么好找么?”
“啊,雨亭兄,原来你还有这么一手,我服了你了!”大胡子惊讶的说到,但仍不减高兴之色,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又要敬那个男人。
“哼,我肃顺是什么人,我要做的事,岂有让人明白的理?”那个浑身散发着让人害怕气味的男人说到。原来他就是当朝第一红人,皇室的宗亲,肃顺。
“哎,你老兄这么厉害,我们都知道了。只是可惜了,皇上几年未有子嗣,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却……,不过,他有的是女人,还怕没孩子!”大胡子听他如此说,只是一怀接一怀的喝酒,好像他是个酒坛子一般。
“穆萌,你高兴得太早了,昨儿晚上皇后突然去了她的宫里,并在那里呆到了天亮;而且这个一向没什么主见的女人,居然想到了请皇上回宫,并且还请了萨满来驱邪!今儿小柱子来说,那个女人还没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肃顺的眉皱了起来,怎么这个女人这么难对付!一次两次,她居然都安然无恙。
穆萌却不以为意,哈哈笑到:“老兄你多虑了,就算是皇上回宫了又怎么样?她是中蛊,又不是,咳,反正你知道的,那药是没有解药的。”
“希望如此。好了,走吧,要是有了什么风声,再到这里来碰头。”肃顺想到了他还没办好的事,不想在这里看这个没什么大脑的穆萌灌酒。
咸丰此时已经回了宫,他本来在四春那里乐逍遥呢,突然就传来了懿嫔出事了的消息,他想来懿嫔现在有了龙种,心下大惊,顾不得原本想以看望老太妃的借口入园逍遥的打算,匆忙的回去了。
静太妃那里,也时时传来懿嫔那里最新的消息,在得知皇后找了萨满来为懿嫔驱邪的事后,一丝冷笑,挂在了静太妃的嘴角:萨满?也救不了你的命!
幸灾乐祸的,不止是静太妃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心里正得着意。在天亮后,各宫的妃嫔,都听说了懿嫔失魂的事,都为了表示关心,纷纷去了长春宫探望,而这个人却称不舒服,躲在自己的宫里一步门儿也不出。
来看望的各人的心里,多少都有些小心思,去到那里,却看到皇上与皇后都在,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幸好来了,不然,皇上和皇后不知道会怎么想她们呢。
而这个人,就是永和宫的丽嫔,她现在正准备着琬贵人给她说的事儿呢,而且,懿嫔那样不吉利的事,她也不想让自己腹中的胎儿受到影响,因此干脆就不管,皇后反正也不在她自己的宫里,请安都免了。静太妃那里嘛,她本来就已经不去给她请安了,只在心里得意:哼哼,你比我先有了龙种又怎么样?现在你自己都快保不住啦!
长春宫里,此时很热闹。而这种热闹,却不是因为来的人多,而是因为,连夜请来的萨满,正在给懿嫔驱邪。咸丰皱着眉,坐在懿嫔寝室的外间,一言不发,两只轻敲着手边的小几;皇后更是一脸的焦急,在咸丰面前踱来踱去。
“皇后,你不要再走了。朕的头都晕了。”咸丰开口,声音有些疲惫。他昨儿晚上与四春玩闹了大半夜才睡,天还没亮就接到了懿嫔出事的消息,忙忙的赶回宫里,见到懿嫔像个死人一样的躺在床上,心里也担忧了起来。
皇后停止了踱步,挨着咸丰坐了下来,面带担忧的说到:“皇上,懿嫔她,她一定会没事的,皇上别太担忧了。”
话虽如此说,她的脸却比任何人都急,只因为,懿嫔肚子里有龙种啊!那将会是一出生就是她的孩子啊!
“嗯。”咸丰懒懒的应了一声,却发现来的妃嫔之中,没见到丽嫔的影子,心里闪过一丝不快:好歹懿嫔也有了朕的孩子,你怎么也不来表示一下!但随即,又释然了:她也有了啊,只是除了自己和皇后,别人知道而已,现在这个情况,她不来也好,免得这里的事对她腹中的孩子起了什么冲撞。
萨满此时正戴着面具,穿着奇怪的衣服,在懿嫔床前跳来跳去,口里发着谁也听不懂的叫声。
而躺在床上的懿嫔,仍对身边的这一切,毫无感觉,她还在她的梦魇里,和那个声音对着话。
“你果真已经陷入了混沌之中了,唉。我本想,就以此,让你完结你这一生,但,明知天意如此,我却不可违,这千古的罪人,我,还是要做。希望你,能听我的一句劝:‘善待他人,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个声音现在听起来,其名多了一份伤感。
懿嫔却听不懂这声音说的是什么,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摸不到,只有这个声音,听得真真的,就是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你是谁?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我在哪里,我不是死了吗?”懿嫔努力的回忆,自己好像死了,那这又是哪里?
“前世的你已经死了,你现在只不过是一缕魂魄封在我的身体里。我让你看了看你转再世为人后的一些片段。”那声音里透着无奈,仿佛在为难什么。
懿嫔大脑里一片空白,还是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前世,什么现在?她努力的回忆,总算是想起了,身为懿嫔时的一切!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是有孕了吗?怎么这个声音说她只是一缕魂魄?有一些让她头痛俗裂的记忆,不断在她的脑子里翻搅起来。
“唉,我本想,让你体会一下,你再世为人后的生活,你是否还是愿意过那样你争我斗的日子,再决定你还要不要再世为人。怎奈,你的记忆里的恨,太深,你太执着。且现在时间不够了。”那声音苍凉了起来。
“我只有,唉,现在就送你去。不过,我送你过去后,对我先前儿让你知道的,包括你入了宫,已是懿嫔等等一切,都会消失不见。”那声音越说越苍凉。
懿嫔只觉自己越来越没有意识,自己那缕魂魄,也好像要随时散了去一般。突然红光大现,她清楚的看到了,武媚!是的,是她!她的记忆,犹如洪水般卷来,现在的她,不再是懿嫔,而是被武媚打死唐高宗原皇后——王玉燕。
她只记得,她被武媚打败了,被废为废后,与同样命运的萧淑妃萧云儿一同被关在了冷宫的暗室里,遇到了皇上,皇上答应救她们出去,却被武媚给活活打死,还被砍去了手脚,魂魄被封到了镜子里。
“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武媚,三十年了,你一步一步的成位地位稳固的皇后,天后,神圣皇帝;我不甘心!”王玉燕现在记起,已经在镜子里封了三十年,看着这个害死自己的女人,不但成了皇后,还正式登基,成为了一代女皇!
“你醒了吗?都记起来了?”一个声音倏的响起,王玉燕吓了一跳,“你是谁?”
“呵,你现在想起来,你是谁了吗?你还是那样的不甘心吗?”那声音,若有若无,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你是谁?为何与我说这些?”王玉燕吃惊的问到,她被封到镜子里三十年了,从来没有发现有人,或是魂,或是鬼出现过,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她还真的吓了一跳。
“唉。不用问了,我知道你不甘心。记住我的话,你,可以出去了,还可以再世为人,我,会送你一程,须知‘天意不可违’,看来,我这块炼彩石,是注定要成为千古罪人了!但我送你下凡尘后,希望你能保持善良的本性,不要祸害人间!”
“啊,我可以出去了?你是镜中之神吗?”王玉燕惊喜的叫到,除了镜神,还会有谁?她已经在镜子里呆了三十处了!她惊喜的想着镜神的话,真的吗?她可以再世为人了?
“好了,我送你去吧。你记住我的话。到时我会你与再见的。”那声音说完这句话,也不管王玉燕是不是明白,竟再没任何响动了。
王玉燕飘在原地,愣愣不知所以,这个声音不是答应让自己出去再世为人的吗?怎么不说话了?正想着,却只觉眼前天眩地转,迷雾一片,慢慢的,就失去了知觉。
“玉儿!玉儿!醒醒!醒醒啊!你别吓额娘啊!快醒醒啊!”
王玉燕恍惚中听到有人叫自己,慢慢的把眼睛睁开,看到了一个中年女人坐在自己面前一边哭一边叫着自己的小名,但,自己并不认识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