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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曾姥姥对刘姥姥的劝说 2

作者:被遗忘的糖果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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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红霞的悟性特好,蓝瑛只用了两个晚上就教会了刘红霞驾车。第三天夜晚在蓝瑛的陪伴下,红霞从港城至北戴河轻松地跑了一个来回。从第四天晚上开始,每晚在市区内轻车熟路地驱车三小时熟练驾车技能。半月之后,蓝瑛花钱托人给刘红霞办了个快照。拿到驾照后的第二天,刘红霞驾车载着蓝瑛驱车去唐山游玩了一天……自此,蓝瑛对刘红霞给予了放心且又大胆的放飞。

    刘红霞的半年产假在婆母张杏菊的悉心照护下很快就到日子了。刘红霞又回去上班了,夕阳和彩屏这两个小把戏被完整地托付给了张杏菊。刘红霞只是中午赶回大杂院吃午饭或者晚上下班彻底归附大杂院这两个时间段才能够从容地解开纽扣撩起****让自己的两个孩子舒服又贪婪地吸自己的乳头。其余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张杏菊用奶瓶调适好温度适宜的奶粉再加进去一小勺预防上火的蜂蜜去喂养夕阳和彩屏;再慢慢地就喂些细软的蛋羹;往后,正餐的时候就调以奶糕粉和精米粉糊,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他俩;再往后,就用碾碎的细米煮成软饭佐以猪肉再加进去葱姜用刀剁得细碎之后又打入蛋清、滴些酱油、撒些细盐、味精,再加进一小勺豆粉粉调好上锅蒸出来的气水肉,兑上软饭用嘴吹凉之后再一勺一勺轮流地去喂夕阳和彩屏。

    无论喂奶粉还是喂食物或者用小勺子去慢慢刮及出来的苹果糊时,张杏菊的声音总是恰到好处地配合起自己手里的动作:“来,夕阳,奶奶喂哦。”

    “听奶奶话,彩屏,张嘴再吃一口。”

    夕阳和彩屏的悟性都很强,灵性也特好。也许是发自他俩内心真诚的感激奶奶对他们的悉心又周到的呵护和疼爱,出生八个月后的某一天,他俩异口同声发出的第一声“婴语”却是“奶奶”。

    惊喜的张杏菊搂着两个孙子不住嘴地亲热,逗得夕阳和彩屏不住嘴一个劲儿地咯咯笑着。高兴使得张杏菊也不自觉地流出了眼泪。

    这段时间里,刘红霞的父母到访过几次大杂院,意寓抽空过来看望自己的两个外孙,其实是来和张杏菊谈条件:能否慷慨一点地在两个孙辈之间让出一个来归附他们来呵护?也使他们的晚景生活饱含有童稚的欢乐。见张杏菊对两个孙子疼爱有加又不肯撒手的姿态,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到肚里去。

    每次刘红霞的父母都是满怀希望而来,却又总是被亲家母张杏菊的热情招待和反复推敲之后总显得合情合理的肺腑之言给完整地噎住了。张杏菊是这样说的:“亲家母,你俩身边好歹还有个孙子陪伴着你们,我身边除了夕阳和彩屏这两个还不会说话的小把戏所能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之外——他俩的一声嬉笑、一声吵闹或啼哭都能使我感到肩负的责任和生活的充实……正春有他自己的责任和事业,常年走船漂泊在外,能呆在家里的日子十分有限;肖义又被厂里抽调去跑业务了,十天半月难得回来一次;德君离我很远的在大连上军校;蓝瑛,女大十八变,有她自己的社交、追求和乐趣,现在她肩上又担起了‘阿杏’的一种责任,十天半月难见她回大杂院……不见蓝瑛的踪影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蓝芳现在寄读在‘美智岛’贵族私立学校,每月只准许她探家一次,能在家里呆上的时间也是有限的两天半……我若没有夕阳和彩屏这两个孙子陪伴,红霞上班一走,整个一个大家庭只撇下我孤身一人了!这种寂寞,你们应该体谅才是。”

    红霞妈只好悻悻然打道回府,一路上嘴撅得都能挂上个酒瓶子。回到家里就冲着老实巴交的红霞爸大放厥词:“你这人简直就是个废物点心,在家时咱俩商量好的,到了那里时咱俩一致对外,口径一致的务必争取到夕阳或者彩屏到自己身边来,没想到你到了那里却成了哑巴!光由我一人唱独角戏,黑脸白脸全由我一人扮演,你真让我丢死人了。”

    红霞爸只是一个劲儿的陪着笑脸,也不急于反驳,等老婆子把话说完,把气对他撒完又气定神闲之后这才平心静气地对老伴解释说:“不是我不想配合,而却是无法配合。杏菊的理由多充分啊!自己的孙子,自己疼爱有加——绝对没错,合情又合理——好歹我们身边还有洪强的儿子刘波相陪。杏菊眼下除了夕阳和彩屏之外还能有谁啊?正春常年不在家已使得他那个家冷清了一半,加上德君又远离他妈,蓝芳又读的是寄宿学校,蓝瑛和肖义又有自己的事情要倾心去做……杏菊那么大的一个家庭空落落的只剩下这两个童稚的声音,只有晚上杏菊才能和红霞说上几句知心话儿——就这么一点童稚的欢乐,你也忍心夺走啊!这完全不像你的性格。你以前是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却变得心胸狭窄、私心太重起来了呢?以处境比处境,再以心比心,你该知足了呀。”

    话说到这么至理的言语上,红霞妈没有理由不服气,这事儿就这样将就过去了。

    张杏菊不是个冷面女人,她有她的思考、有她的偏激和私心,更有她的通情达理。晚饭之后,红霞要去收拾碗筷,被婆婆张杏菊用手制止住:“你去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好好安慰一下,替我明确告诉他们:五年之后,等蓝芳考上重点高中,也就是夕阳和彩屏过他俩五周岁生日的时候,我这两个孙子随你父母挑谁要谁,我都舍得给,但是现在不行。我的心思你懂得的,我相信你父母会更懂的。”

    刘红霞很感激更理解地冲婆母张杏菊莞尔一笑,说:“我还是回我父母那边一趟吧,这样取得的效果会比电话强很多。”

    张杏菊很欣赏更赞同地点了头,看着红霞抱起夕阳和彩屏分别在两个孩子的小脸蛋上各亲了一下,目送红霞走出家门再走出大杂院。

    刘红霞开车很快回到她父母那里。

    刘红霞怎样劝说她父母的我不得而知。反正张杏菊哄逗着夕阳和彩屏渐渐入睡,自己打开电脑准备浏览一下新闻的时候,放置在一旁的手机提示振动了起来——是红霞妈亲自发来的信息:我们全听你的。我们理解你。

    张杏菊的眼瞳里有晶亮在闪动。

    蓝芳每次从“美智岛”探家回到大杂院母亲身边时,在这两天半的时间里蓝芳久聚心头的那种渴望爱怜的情结会消失殆尽,心口总像被堵了团棉花似的让她感觉很不顺畅,嘴巴总是撅起老高。蓝芳极其真实的感觉到了她在母亲面前的最大失落——母亲已不再像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去疼她宠她了——虽然母亲从小女儿跨进大杂院自家门槛的那刻起会欣喜又情不自禁地拥她入怀,再仔细地端详一番,然后告诫在一旁愣怔的夕阳和彩屏:“你们的小姑姑回来啦。”那种热情眨眼即过,随后母亲好像忘了身旁还有她这个女儿似的,只顾悉心照看夕阳和彩屏。

    蓝芳每次都渴望母亲能仔细询问一下她在“美智岛”学习和生活的情况,然而母亲只是清淡地问一句:“蓝芳,这段时间你还好吧?”就没了下文。蓝芳多么渴望母亲说:“妈可想死你了……”这样会使蓝芳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每次母亲这样问时,蓝芳只是郁闷地轻“嗯”一声,回声“还好”完事,把早在心里黙念过许多次的“知心话语”统统烂在自己的肚肠里,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哄逗一旁的夕阳和彩屏。

    早前,红霞在家歇产假,每次遇到蓝芳回来就热情地忙乎着去洗菜做饭,但在炒菜时总是张杏菊亲自去掌勺——因为母亲最懂得自己女儿的口味咸淡。红霞趁这机会就会一边哄逗着夕阳和彩屏开心去玩耍,一边去细问一些蓝芳的近况,多少给了蓝芳一些安慰。有时候红霞亲自驾车带蓝芳出去遛上一圈,或超市或商城的总是满载而归,吃的、用的、穿的应有尽有——红霞极尽所能地讨好蓝芳,以她应有的方式去弥补婆母张杏菊为了照顾两个孙子而造成自己对小姑子的极大亏欠。

    蓝芳很满意也很感激二嫂对她的“心细”,有话都愿意对刘红霞倾诉。这样一来仿佛女儿与母亲之间显得似乎疏远了些。

    当然,这一切瞒不过张杏菊的眼睛——她把这一切都看的明白也看的透彻,晚饭时特意为女儿蓝芳夹了几筷子她最爱吃的菜肴,算作一种补偿。

    红霞的半年产假很快过去。刘红霞整个一个人儿又恢复到从前她上班时的那个样子总是忙碌的早出晚归儿,中午赶回来吃顿午饭也是匆匆忙忙地撩起衣衫分别给俩孩子喂个奶水而已,嘴里敷衍似的询问一句:“蓝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蓝芳总是千篇一律地回答说:“我回来有一会儿了。”然后闷声不响地拿碗盛饭。

    红霞先是会意地一笑,然后一语道破地说:“该不会是夕阳和彩屏这两个不懂事的家伙又尿湿弄脏了你漂亮的衣衫吧?”

    蓝芳很委屈地噙住眼眶里的泪滴没让它滴落下来。

    张杏菊莞尔一笑说:“作为回应,蓝芳也狠掐了夕阳和彩屏两人的屁股。”

    红霞赞不绝口的称道:“掐的好,该掐。”那种滑稽的表情总能使蓝芳破涕为笑,化干戈为玉帛。一顿午饭便在匆忙中草草收场——刘红霞撂下碗筷道声:“抱歉。”开车匆忙走了。蓝芳收拾起碗筷在后院的井台边涮洗干净再归集到碗橱里去之后便和母亲挨坐在了一起。

    张杏菊明目张胆地询问起来:“蓝芳,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一句话勾勒的蓝芳心里一酸,晶亮的眼泪在双瞳里打起晃来,被蓝芳强忍住没有滑落下来,嘴硬地回答说:“没有。”

    “你瞒不过你妈这双眼睛。”

    蓝芳再也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洒落下来。

    张杏菊一把搂过女儿,自己的眼眶随即也湿润了。

    “你是妈的女儿,我这个当妈的最了解你不过。”张杏菊语重心长地说:“可你没有理解妈肩上的责任比以前多了许多也添重了许多。现在你所处在的这个家不是以前我们那个小家,以前我们那个小家光有我、你哥、你姐再加上你总共四个人,怎么对付它也是一个家,分不出偏袒和庇护。可现在妈面临的是一个大家庭,面对这个大家庭,你哥嫂在我的眼中都是新成员——同样我们的四个人在他们面前也成了这个新的大家庭里的最新成员,我们不仅同呼吸共命运,还有需要一起承担的责任。你是妈的亲生女儿,你应该理解妈才对,妈应该把以前对你的那种关爱分出一些甚至全部拿出来给肖义和红霞都不为过……整个大杂院,整个一条胡同里,包括整个社会都在审视我这个当后妈的对不是亲生的儿子儿媳是否偏心——妈在用实际行动真诚地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我要把夕阳和彩屏当成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一样去疼爱,使他们对我的感情和依赖达到血浓于水的程度——这是一个起点也是一个休止符,是妈用心在打点的亲情。妈计划用五年的时间把这种亲情培育成果实,五年之后,妈保证把欠你的都补偿给你。”

    蓝芳很坚决地用手擦去眼泪,一副通情达理的姿态说:“妈,这些道理我都懂。”

    “你真要是懂了,妈也就宽心了。”

    蓝芳回家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了。不回来时,蓝芳总有借口搪塞——或补习或备考的去应对。最后怕母亲唠叨,在学生归家的那几日干脆关机,让自己整个完整地蒸发掉。

    开始,张杏菊并没有在意,渐渐地感觉不对劲时,亲自驾车去了“美智岛”,校方告知:早被她姐接走了。

    张杏菊打电话给蓝瑛询问缘由,却遭遇蓝瑛的关机。张杏菊只好惨呼一声:“哀——呀。”

    北戴河度假村高档客房里,蓝芳斜倚在一张沙发里,手持遥控器毫无情趣地在搜索着电视节目,对面不远处那个大屏幕的液晶画面在她的刻意遥控下急速跳跃地变换着屏面。

    夜已经很深了,蓝芳的心情很烦躁,索性关掉电视的同时抬手揿灭了壁上的灯具控制开关,使整个房间瞬时变得漆黑起来。只有主门旁边那个沐浴间里的灯光把正在里面冲淋的蓝瑛的一举一动折射在沐浴间那扇用精美的图案拉毛了的遮挡玻璃上,给外面的蓝芳一种既真实又懵懂的就像在演皮影戏般的感觉。蓝芳一直这么无聊地欣赏着,直到蓝瑛裹着洁白的大浴巾拉开镶了拉花遮挡玻璃的浴门欲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一片漆黑,惊叫着冲她大声吼叫道:“蓝芳,你闹鬼呀!干嘛把灯都关了?”这时,蓝芳才彻底回过神来,抬手揿亮了屋里所有的灯具,使屋里瞬刻变得透亮了起来,然后两眼直直地盯着蓝瑛。

    蓝瑛仔细审视了一眼蓝芳,快速地走出来又走过来,走到蓝芳坐着的沙发旁抬手轻轻揉了揉蓝芳黑亮的长发,关切地问道:“小公主,你怎么啦?是不是今天玩累了?”

    “没有。”蓝芳轻摇头作答:“姐,你今天带着我去冲浪然后又蹦迪的让我玩的很开心。”

    蓝瑛诧异不解道:“既然玩的开心,那你干嘛还紧锁眉头呆发愣儿?”

    蓝芳央求道:“姐,咱们回家吧。”

    “不行。”蓝瑛很干脆的样子:“咱俩可是说好的:绝不心软,绝不心疼妈,怎么才一天工夫,你就想变卦啦?”

    “姐,咱们这样,妈会急死的。”

    蓝瑛藐视地一笑,说道:“我的小公主,你毕竟太年少,经历的事情也太少。你应该用你特有的方式让妈真正着急起来,这样你才能在妈的心里占据主导地位,妈才能静下心来细细考量她对你的亏欠。蓝芳,你应该学会像姐那样……”

    “不,”蓝芳否定说:“我不想学姐的样子……那样完全是在糟蹋自己……那是对自己也是对妈的不负责任,仔细想想你失去的比你想要得到的可是多得多!你丢了学业,丢了本来可以为之奋斗和炫耀的资本,甚至连自己的青春也搭赔了进去,我都为你感到可惜和痛心……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我不会让妈,更不会让这个家庭的其他成员把我看成是小心眼的人。我要用另一种方式让妈和所有的人都一致认为我蓝芳是最勤奋最上进且最有出息的好孩子,我要让妈感到骄傲,让妈感到我的重要,这样得到妈的真心疼爱才是有价值的。”

    蓝瑛满脸的沮丧和不悦:“蓝芳,你是不是在耻笑我呀?”

    蓝芳否定地摇头说:“姐,我没有耻笑你,也不敢更不会那样,倘若我那样了,我就不是你的亲妹妹了……我只恨我当时年纪太小,没有为姐拿出个好主意来。哥又是个男孩子,一门心思只知道照妈的吩咐去死抓他的学业,根本考虑不过来你的事情,也不会细心去思量你的事情,更谈不上给予你任何帮助,一切全凭姐自己去刻意谋划和盲目操作,后果是失大于获。”蓝芳抬眼仔细看着蓝瑛问道:“姐,我用直言说出了你内心的遗憾,你不会怪我恨我吧?”

    蓝瑛苦笑一下,坦白地说:“确实心里有点恨你这么直率……谁让我俩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姐妹哩!”

    蓝瑛踱到梳妆台边伸手从一听中华牌的过滤嘴香烟中抽出一支来点燃了叼在嘴上狠吸了一口,吐出浓重的烟幕来:“蓝芳,你真的长大了,学会自己去想问题了,姐以后不能再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