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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的清晨总是清新的,空气中充满着生机和活力。
喜欢晨练的人们已经走出家门,走出院落,走出了胡同口,走到了空气清新、视野开阔的海边去。
持家的妇人们已经早早起来,先用水桶从水井里汲上一桶桶清水来,快捷利落地洗涮一阵,然后踅进后院那间共用的大厨房里开始忙碌起各自的早餐来:有煮泡饭的;有往冒烟的油锅里投进葱花,然后用炒碎的鸡蛋在铁锅里翻炒起米饭的;有煎荷包蛋的;有煮面条的,好一派繁忙的景象。
等到天光大亮时,那些早起走出去晨练的人们便都踅回来和那些已经被叫起床,要赶着去上班、去念书的大人和孩子搅和在一起,将后面的院落塞堵的满满当当。人们忙着用塑料桶从水井里往上汲水洗脸刷牙,涮洗手中的毛巾和小物件。
一阵麻利的忙碌过后,各家便走回各家的屋里去,围坐在餐桌旁尽心尽意地用起早餐、吃喝起来。
院落外的胡同里不时传来卖“茴香豆”、“切糕”以及“煎饼果子”的吆喝声。
那些用完了早餐赶着要去上班,要去念书的大人和孩子便会手推着各式的自行车,肩挎着各式的书包走出家门,从胡同里穿梭而过,伴随着小贩忽高忽低的吆喝叫卖,组成了港城里独具特色的一首晨曲。
还在井台边忙碌的陈妈看见张杏菊提着木桶走过来,便很热情地提高了嗓音打起招呼来:“才起呀,杏菊?待会咱一起赶市场去?”
张杏菊笑脸相迎地回答说:“陈姐,你们去吧,今天我有事儿。”
“那我们就不等你了。”陈妈收拾起一大盆涮洗好的衣物,端回到自家屋里去。
望着陈妈怪怪的样子,张杏菊满脸木讷的表情。
徳君将一锅昨晚剩下的饭菜掺和在一起做成的汤泡饭从厨房那边端回来,忙着用碗分出四份来放到饭桌上,冲着蓝瑛、蓝芳姐妹俩招呼说:“你俩能不能快点儿,都什么时候了,吃饭还要人伺候啊?”
“呃,哥,这就来了。”正在为蓝芳梳头的蓝瑛把手中的一根橡皮筋套在了她精心编织的一根小辫子上,满意地欣赏了一下,拍了拍蓝芳的肩膀催促道:“快,抓紧吃饭。”
陈伯从自家屋里走出来,在门旁一张带靠背的木椅上坐下来,拎起小桌上放着的一个塑皮暖水瓶,往一尊刚从屋里拿出来、已经放好一大把花茶的白瓷圆肚的大茶壶里注入了满满当当一大壶冒气的开水,沏上了一壶待喝的早茶。
陈妈一双纤手正拧着毛巾在擦拭手上的水渍,极不满意地朝陈伯这边瞪了一眼,数落道:“你个死老头子,你就不能出去买些早点回来啊?每天都是我伺候你,倒成习惯了。”
陈伯屁股没挪地方,回应地说“我倒是想出去买,可我兜里没钱。这个家不是由你在掌控着吗?”
“唉”,陈妈重重叹口气:“都是我自找的,天生我就是受累的命。”陈妈努着一张嘴叨唠着从板壁上取下一个专门盛装早点的椭圆形塑料漏浅来,模样悻悻地走出院落。
徳君扒拉完自己那份汤泡饭,放下了碗筷,开始往两只胳膊上套起书包的背带来,回过头关照地对母亲说:“妈,您去做那个货架子,最好多问几户人家,先到市场上去看看那些买卖人用的货架子,照着人家的样子,问清楚他们定做的价格,免得被那些作铝合金货架子的人宰了您的价。”
张杏菊一边应着一边催促:“快走吧,妈全记住了。妈知道该怎么做。抓紧儿走吧,你们几个上学可别迟到了。”
“妈,那我们走了。”蓝芳朝母亲挥了挥手。临出门时又回过头来招呼了一声:“妈,您抓紧吃饭,都凉了。”
“知道了。快走吧!你们三个过马路时小心点,放学的时候一块儿做伴回来。”
“知道了。”
望着走出去的三个孩子,张杏菊的脸上现出满足的、从内心感觉到有所收获似的漾起一丝甜甜的、充满****的微笑。
海运局新分的那套刚刚装修完毕的住宅套房里。
一缕晨阳,从那面没有拉对好布帘子的大窗外,透过缝隙带着责怪辛辣辣地照射在依然蒙被懒睡在床的肖义脸上。
放在枕边的手机骤然鸣响了起来。肖义条件反射似的惊坐起来,望了望墙上的时钟,再望一眼透过晨阳的窗外,打着哈欠,迅速抓起手机接听起来:“喂……是红霞啊?我猜别人不会这么准时把我催醒……我正准备起床哩,真的没骗你……别忘了给我买份早点,在大门口等着我。十分钟以后我准时赶过来。拜托啦。”
肖义撂下手机,从旁边的沙发上抓起自己的长裤,迅速地穿衣提鞋,迅速地踅进洗漱间里拧开阀手用清凉的哗哗流的自来水快速地刷完牙,洗完脸,然后抓起枕边的手机塞进腰间的皮套里,带好防盗门,快速地奔到楼下,从车棚里推出自己的摩托车,带起头盔,用脚一蹬打着了火,身子一挺,摩托车快速地离去……港城仪表厂门口。
肖义那辆摩托车奔过来,“吱”一声在刘红霞面前停下来,用手往上推了推头盔的玻璃防护罩,扫了一眼门卫室墙上的大闹钟,很得意的样子问起刘红霞来:“怎么样,我够准时,没迟到吧?”
刘红霞很严肃地咨问起肖义:“我要不准时叫醒你,你还能这样准时吗?”
“这……哪能哩,其实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醒着准备起床哩。”
“是这样吗?那好,从明天开始我就停止我的‘催醒术’,省的我每天早晨老是担心你起不来,老是担心你上班会迟到……我累不累心啊?你看看我,抬头纹都有了。”
“没那么严重吧?快让我看看……我说,你可千万别不管我。”
“我凭什么非得管你呀?”
肖义涎着脸说:“咱俩不是……”
“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啦?”
“那还不是迟早的事嘛!”
“我还没考虑好是否心甘情愿地嫁给你。”
“你,怎么一晚上就变卦啦?比伊拉克战争来得还快?”
刘红霞被肖义的样子逗乐了:“我就猜到你没说实话。手机响了那么长时间你才接听。连撒谎都不会。肖义,你就不能改改这种懒惰的毛病,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没办法”,肖义苦笑一下,笑的万般无奈:“我妈死得早,没教会我这些。你没听,到处都在唱‘没妈的孩子像棵草’吗?”
“我看你不像一棵草,倒像是一棵光秃秃的树苗。”
“你啥意思?”
“自己不结果实还怨土地不肥沃。”刘红霞说完忍不住笑起来,随即提醒道:“快走吧,别在这耍贫嘴了,不然要迟到了。”
刘红霞将早点递一份给肖义。“中午我在饭堂那边等你。”
张杏菊正坐在自家屋子里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拉着那碗汤泡饭。一边吃着,一边抬眼注视着对面肖正春家那扇依然紧闭的红漆雕花的方格子木门。
“吱呀”一声轻响,紧闭着的木板门慢慢地被拉开来,肖正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眼瞥见坐在自家门前的陈伯,主动打起招呼来:“早起啦,陈哥,今天你休息啊?”
“嗳,是老肖啊!昨晚回来的?”见肖正春肯定地笑着,又点了点头,接着说:“我九点半才去招待所里接班,现在时间还早。你这趟回来该好好歇段时间吧?”
“是该好好歇歇了。好好的收拾收拾屋子,该洗的也该洗洗了。”
“你呀,简直就是个大忙人,闲不住。”
“习惯了,一闲下来就会闹病的。怎么,你还没用早点?”
“老伴出去买去了,这就要来了。”
隔壁的白茹催促着两个孩子走过来:“快点儿,都啥时候了,你们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抬眼看见了肖正春,很客气地打起招呼来:“是他肖伯伯呀,您回来啦?”
“回来了,你这是去上班呀?”
白茹发牢骚地回答说:“上班管什么用呀!厂子里的痰盂卖不出去,工人发不出工资来,就拿积压的痰盂顶工人的工资,让我们自己想法子去卖。这不,赶着去摆地摊哩。”
“怎么都这样啦?”肖正春很关切地询问起来:“好卖吗?”
白茹自艾自怨地回答说:“哪里好卖呀!现在城市发展了,到处都在盖楼房,配套的都有卫生间,有几家还用这玩意儿?谁家买个痰盂不用上十年八年啊?差不多都饱和了。我这就走了,不和您唠啦。”
白茹催促着两个孩子急匆匆走了出去。
肖正春有所感触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