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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丞风一边留意外面的车况,一边在心中数数。
今天他eq超低的,偏偏让它跌落到谷底的正是身旁这个祸首。
整天公事不顺心,早上被总经理刮了一顿因为总经理觉得他被董事长一派给拉过去了。他费了好一番心思解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以消除顶头上司的疑虑。中午除了请最爱缠着他的女性客户用餐外,又加请下午茶,谁知竟会看到意想不到的人。
在他见到柳茱敏和一个陌生斯文的男子走进茶艺馆时,还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确定没看错人时,他才觉得自己的肚子被人重重踹了一下。
第一个闪进他脑袋的想法是怎么会?
第二个想法是她背着他偷人!?
只是,她跑到台北来?那儿子呢?儿子的现况如何?
本来想马上起身去探问,但正和客户谈到最关键之处,他不想打断,于是只得忍耐着,他用三分心思听着那个讲话十句中有七句是废话的女人叽哩哇啦,用七分的注意力留意柳茱敏和那男子的互动。
他们似乎交谈得颇为愉快,他看见了对他总板着一张木脸的茱敏,不时绽放甜美亲和的微笑;他看得到坐在茱敏面前的男子脸上轻松的笑容,还有专注倾听的神情,以及不时的点头微笑表示赞同。然后他记起自己与茱敏也有过同样的时光,大学在系学会共事时,他们有着休戚与共、互动良好的伙伴关系。
他可以信任她为他打点所有的一切,遇到事情,也习惯征询她的想法做参考
突然,他觉得光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一直盯着那男子,想知道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让茱敏亲自跑到台北来跟他对谈呢?
前方红灯亮起,他减速停下,手指轻点方向盘,一直部积着的闷气,终于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不会跟我商量任何事,你想到哪就到哪,我也未曾干涉过你,但是,你到台北来,甚至还带着儿子一起上来,你觉得知会我一声,会很困难吗?”
茱敏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是上来跟出版社谈事情的,一谈完就会离开,没打算在这边耽搁太久,只是台北的天气出乎我意料的恶劣,我怕崇祺受寒,再加上你人也在上班,所以才会麻烦你爸妈照顾对这样麻烦别人,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所以我不想加重你的心理负担”她可以不解释,但突然觉得有这个必要。
是这样吗?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反而让他心头压力更沉重,她凡事想得周到,是不会“麻烦”到别人,但
突然间,他觉得好累、好累!都三年了!这样的状况还要持续多久?
他们的人生,似乎都在那一刻成了一滩死水
“茱敏,我们该怎么办?”他很轻、很轻地开口问道,心里头有个感觉,仿佛他正走在一座又细又长的独木桥上,只要一阵强风吹来,那桥就会断掉,而他整个人会跌落至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他的话顿时让她怒气全消,接着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意。
怎能问她呢?他们都深陷泥沼,谁也帮不了谁,谁也救不了谁!
她深吸口气,开口说出她依然认为是最好的、唯一的解脱之道。
“你还是可以轻易地摆脱这一切,我从没指望”
啪!桥断了!
他开始猛踩油门,加快速度,一辆车子超过一辆。
茱敏脸色大变,她抓紧车顶的把手。“你在干嘛?为什么要开那么快小心!”
丞风望着前面,冷笑道:“你不是说要‘摆脱’吗?我们现在就来‘彻底摆脱’!”他继续加快油门。
当他闯过一个刚由黄灯转红灯的十字路口时,茱敏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你疯了!快把车子停住!”
身后传来一片紧急煞车声,雨水使道路湿滑不已,轮胎打滑的摩擦声惊得人心决要蹦出胸口!
“疯?没错!我早疯了!你以为你说的话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吗?‘离婚’、‘不用你负责’?这几句话你说的很容易,可你有没想过,这些话快把我给逼疯了!我算什么?这一切的一切到底算什么?”他脸上的神情狂乱得吓人,茱敏则已经完已前进,他却没有减速的打算,还是想闯过去!眼看即将
她尖叫一声,用手抱住头。
“不要啊”尖锐的煞车声响起,车子打滑了几下,然后是
静
丞风大口大口地喘息,两眼直视前方。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不顾一切的闯过去
手松开方向盘却依然颤抖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红灯转绿,车后的喇叭声响起,要他别挡在路口,他这才再度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慢慢向前开了一点,然后左转驶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弄中,好巧不巧地停在一间教堂前。
丞风瘫坐在座位上,缓缓地转过头看茱敏,她的手指依然抱着头,身躯微微发颤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举起手想碰触她,可又颓然垂下。目光注视前方,原先狂乱的神色,如今只是一片死寂。
突然,强烈的吸气声从他身旁传来。
“你混蛋!”
茱敏解开安全带,发狂似地捶打着他。“你以为你在干嘛?你在做什么?”
他不躲亦不回手,任由她打着。
“你他妈的混蛋!你怎能这样?”她一直打、一直骂,直到力弱声竭,然后她瘫在座位上,掩面哭了出来。
他应该感觉到痛,因为她打人的力道不轻,可他麻木了,一股不熟悉的热辣跑进他眼中,他别过睑,用轻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开口说道:“茱敏,你告诉我,我还要为那一夜接受惩罚多久?就算是死刑,也有订下枪决的日子。”他费力吞下喉咙的酸涩,哽咽地说道。“我们还要试凄多久?求求你,给我一个时间,求求你”茱敏抬起头,眸中仍含着泪,狂乱地大喊:“我不知道!它该多久就多久!你不要问我!我比你更想知道!”说完后,她拉开车门跑了出去。
大雨兜头落下,她盲目地往前跑,没几步便因一个颠踬,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前扑倒。
痛!身体的疼痛和心痛,内外交加,她是勉强爬了起来,却无法站起,只能坐在地上。
刻意遗忘和忽视的伤口被这样毫无预警地撕开,她才知道自己的愤怒和恨意虽隐藏在结痴的疤痕下面,但却是那么的深刻强烈。
“那死亡可以解决一切吗?”丞风也走出车外,他蹲在她的身旁,轻轻地问道。
她深深一震,然后望进他的眼。
泪水和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仍可以清楚地从他眼中看到
绝望、沮丧、挫败、悔恨、矛盾而这些都令她感同身受。
试凄的人,不是只有她
在滂沱大雨中,他们泪眼相看,动也不动,任雨打湿了他们的发、他们的衣、他们的身、他们的心
忽地,一把雨伞出现在他们头顶,为他们挡住了雨,他俩缓缓抬起头,看见一个外国神父,撑着伞,一脸关心地俯望着他们。
“你们没事吧?”
他用极标准的北京话问道。
两人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茱敏低头不语,丞风只有代为回答。
“没事”
茱敏手撑着地面想爬起来,但脚痛让她无法顺利站起来,丞风伸手欲扶住她,她没马上接受,看了他的手一会儿,才缓缓搭上去。丞风扶住她的腰,协助她站稳,直到这时,才发现两人全身已淋湿了。
“你们快进来!别一直淋雨了,瞧你们两个全湿透了。”
“不用了,神父,我们回车上去”
丞风欲扶着茱敏转回车上,孰料,神父却稳稳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去。
“别客气!我那边有干毛巾和热茶,你们先将身体暖和一下再走,而且这位小姐脚受伤了,不赶紧上个葯,会有麻烦。”
神父所提供的正是他们此刻所需要的,他们互看了一眼,茱敏默默点个头,算同意了,两人这才一跛一跛地随神父进了教堂。
才刚走进教堂,冷冽的空气随即袭向他们,丞风小心地扶着茱敏到前方的椅子坐下。神父要他们等他一会儿后,便走进后面的内室。
不知是不是有开空调?教堂内的空气有股冷凉的气息,令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再加上他们的衣服全都湿透,感觉也就更冷了,茱敏用手臂环住身子,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颤。
“你还好吧?”
感觉到她的颤抖。“很冷吗?”他底声问道。
“嗯。”他的衣服也湿了,所以无法脱下给她保暖,他迟疑了一下,向她移动了一些,看能不能用自己的体热温暖她,但,她却像被针扎到一般,往旁拉开了距离,他闭了闭眼睛,停住不动,不想再拿自己的热脸贴冷屁股。
幸好,神父很快就拿来了干毛巾和衣物。“你们先脱下来,我这儿有烘干机,可以帮你们把衣服弄干。”
他们感激地接过衣物,然后各自到一旁的厕所更换。
茱敏见贴身衣物犹未湿透,就没脱下,直接将神父拿来的淡黄色连身洋装套上,虽大了点,但以目前的状况而言,也没什么好讲究了。
换下黏身的湿衣,感觉干爽多了。她掬水洗了把脸,然后再将头发擦干。她低头检视脚伤,虽然穿着长裤,多了一层防护,可跌下的力道不轻,膝盖还是磨破了皮,渗出血丝,她扯下几张卫生纸,打湿后,开始清理伤口。脚踝的部分则有些肿起来,幸好她穿的是便鞋,还不致太难受,但走起路来,仍会隐隐作疼。
当她一切都弄好走出来时,就见到云丞风已经在和神父闲聊了。
他已脱下酉装,换上大号t恤和及膝的短裤,模样看起来有点可笑,但在这样的状况下,谁也没有想笑的心请。
“这里有烘衣机,我先把这些衣服拿去烘干,你们在这里等一下。”热心的神父接过她的湿衣服后,又朝内室走去。
“我来帮你擦葯。”丞风拿着神父交给他的医葯箱走向她。
“不用”这两字差点就直接脱口而出,可她发现目前自己再也没有力气拒绝他了,所以只有由他扶着她到长椅坐下。
“伤到哪儿了?”
“膝盖”她凝视着他,他就半跪在她面前,将医葯箱打开。不知怎地,面对他这样接近的姿势,她突然感到羞窘和不安,得竭力克制想跳开的冲动。
丞风找到他要的葯品后,抬起头准备检查她的伤口,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她换了一件连身洋装,如果要看她的伤口,势必得先掀开她的裙子才成。
他抬眼看她。“可以吗?”
她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然后自己动手拉高裙子,露山受伤的膝盖。
看到那白皙匀称的小腿,他突然想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茱敏穿裙子的模样,她总是将自己包裹在宽大的t恤、和宽松的牛仔裤中。他注视此刻露出的小腿和膝盖,皮肤白皙、线条优美
他真不懂,她为什么不愿意将自己美好的部分展现出来呢?
正如她的心,总不轻易让人懂得。
他过久的注视,令她不安地动了动。“你到底”
“你的伤口清洗过了?”他拿出棉花棒沾上碘酒。
“刚才用水擦了一下,嘶”碘酒的刺激令她反射性缩了一下。
他靠近伤口轻吹,将那刺的感吹掉。“忍耐一下。”
他的吹气,令她的肌肤起了疙瘩,他察觉到她的异状,不禁抬起头问:“冷吗?”
她别过脸,不敢和他的视线相交。他们靠得太近了,近得让她浑身不自在。“有点。”但愿声音没有泄漏出她的不安。
“你是教徒吗?”他一边撕开ok绷,一边问道,试着想缓和气氛。
“不是,你呢?”
“我也不是,这是我第一次讲来教堂。”他将她的伤口处理好后,站了起来。
是吗?她也是,但,很讽刺的,他们却是在这样的状况下闯进来,像是闯进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间中型的教堂,大约可容纳五十个人。在基督神像背后是一大片彩色玻璃,光线从那透进时,会营造出绚烂美丽的效果。
而置身在其中,似也能被这神圣的气氛所感染。
随着与丞风拉开距离,原先喘不过气的感觉消弭了不少,但在松口气之余,另一波?酆图且湟灿诖耸毕稀?br>
方才所经历的情感起伏太剧烈了,令人难以负荷,但
死亡可以解决一切吗?我们还要试凄多久?
这几句话却不停地在她脑中回响。
为什么他们都会有试凄的感觉?明明生活都已经步上了轨道,他们也尽量让自己好过一点了,不是吗?
她转向他,他亦有所感的抬眼看向她,两人的视线远远交会着。
为什么?她想问。
为什么?他想问。
但谁也没先开口,似乎怕一出声,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一如方才的失控,几欲将人逼至绝境。
当神父端了一壶热茶走进这冷凝的空间时,她竟有如释重负之感。
“来!喝些热茶暖暖身子,你们的衣服大概再十分钟就会烘干了。”
“谢谢!”两人同时致意。
喝下一口热红茶,渐渐感觉到身心都开始暖和起来,茱敏紧紧捧着杯子,一口接着一口啜饮,慢慢从中获得气力。
“神父,你中文怎么讲得这么好?”丞风开口问道。
“我以前在北京学中文。”神父笑道。
“来台湾多久了?”
“有两年喽!”提到这个话题,神父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述他在台湾与北京的所见所闻,比较两岸中国人的不同之处。
仔细看这神父,发现他挺年轻的,年纪应该只有长他们几岁,但眼神却充满了平和与睿智,想到他俩方才的窘境被他尽收眼中,就不免觉得尴尬,但神父并没有询问他们发生什么事,也没提要如何帮助他们,反而东拉西扯,让他们放松下来。
“其实这是很有趣的现象,长达数十年,生活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政治体制下,人的心理、文化、思想都有不同的呈现,跟两边的人谈话很有意思,不过我得承认,在传道上,台湾这边还是比较容易沟通”内室的电话铃声响起,神父投给他们歉然的一眼。“不好意思,我先去接个电话。”
随着神父袍子的窸?声淡去,教堂内再度恢复了静寂。
他与她,各坐在一张长椅上,中间只隔了个走道,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岂止这么短?
茱敏抬头看着耶稣基督神像,即使被钉在十字架上,她的表情依然慈悲。
为什么会试凄?为什么神要为世人背上十字架呢?
她有开口问神的冲动,想知道他们的命运为什么会被这样安排?
他们又该怎么走,才能停止那一夜所造成的痛苦呢?
她双手握紧,片刻后,鼓起勇气望向丞风,此刻他也是一脸迷惘地看着神像。
他的困惑和无奈,并不亚于她呀!
看着他俊逸的侧面,心突有所感,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没有好好正视过彼此,他们不再搜寻记忆中的面容,因为那些记忆已成为负担
此刻他与她就像是陌生人,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遥远。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飞扬,宣告要有个不凡人生的年轻小伙子,如今的他,虽未满三十,却已比同龄的男子更多了一份成熟与落寞,大学时代那有如阳光般明朗的气息已不复见,思及此,她的心不觉一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恨他!
她不恨他!
这两种情绪她都有,矛盾得不能再矛盾了
丞风终于意识到她的凝视,转过头迎向她。
她的表情是那样的严肃,关于他们的未来,她是否已经有了答案?是否就要宣判了呢?
他不禁双拳紧握,屏息以待。如果从她的口中,依然吐出要他永永远远离开她与孩子,他也不得不依从
“我”她深吸口气才开口。“一直以为让你自由,由我一个人承担这份选择是最好的办法,所以当我对你说‘离婚’、‘不要管我们’时,我是真心的,即使那意味着,我依然会恨你,会把所有的过错理所当然的归咎到你身上”
把话说出口后,她不禁若有所悟,也许就是因为带着这种“仇恨”的想法,所以她才会始终放不开而作茧自缚了。
丞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我不懂你所定义的‘自由’,三年来,我依了你所希望的方式过日子,但从没感觉到自由过茱敏,即使今天我们正式离婚、分开,我都不会得到自由,你可以笑我是自找罪受,但我的良心让我永远无法轻易放开,更无法完全不管我的儿子,我忘不了,就是忘不了”
“那你想怎样呢?”她的方法既然不好,那他可有自己的办法?“该怎么做对我们才是好的?正确的?”
她闭上眼睛,缓缓地说道:“你要我订下刑期,你要我说,我已经原谅你,这样你才能解脱吗?”
丞风颓然不语。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想怎样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了,所以才会如此沮丧、无力、痛恨
只是她说对了一点,那的确是他要的。
他慢慢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她仰头看着他,然后
她睁大眼睛。“你”云丞风在她面前慢慢跪下来与她平视,她手掩着唇,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垂着头,低声说:“你愿意原谅我吗?因为那一夜”他的嗓音变得沙哑。
一声呜咽抑不住的从她喉头窜出,热泪迅速盈眶,心好酸、好疼呀!
他曾向她道歉许多次,但从没像这一次如此深刻地打进她的心中。
那一夜
她眼泪掉得更凶,咬住手背,想阻止哭声逸出,但没用,悲凄的哭声从她灵魂深处窜出,她无法自主地哭泣,全身不住地颤抖着。
云丞风也哭了,他低垂着头跪在她的面前。太久了压抑得太久了,只想在此时尽泄而出。
一切都是从那一夜开始的
能吗?她能原谅他吗?打从心底,真正、彻底的放掉那怨恨吗?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望着跪在她面前请求原谅的他,她究竟还要恨他什么?还要恨他多久?
他亦在此时抬起头,泪水在他脸上漫流,他们泪眼朦胧地相互注视着。
或许是他先伸出手,也或许是她先伸出的,他们的手在空中交会,然后紧紧握着,两人的头靠着紧握的双手,许多记忆。情感和矛盾,只有他俩能懂,而这重重的锁链,也得由他俩才能打得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的哭声渐渐止住,尽痹妻到头痛、眼痛、喉咙干痛,可脑中却是一片清明,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和选择。
在心底深处,她或许是清楚的,只是理智上无法承认自己所带给别人的是伤害,尤其是对他,她可以对别人宽容,为何对他却无法
“好!我愿意原谅你,真心真意的。”她声音嗄哑,轻轻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丞风缓缓抬起头,红着眼睛望着依然低垂着头的她,费力地吞了口口水。“你愿意?”脸上交织着不敢置信和期待的神情。
“对!”她抬起头,望进他的眼。“也希望你能原谅我。”
“原谅你?”
她点点头。“为了过去那样对你”他伸出手指堵住她的唇,不让她再说下去。
“我了解,我不会怪你的”他更加紧握住她的手,然后,他轻轻地把头靠在她的手上。“谢谢你、谢谢你”见到他这个模样,原本止住的泪水,又再度滴了下来。
就像是算计好时间似的,去接电话许久未出来的神父,脸上带着灿烂的笑颜对着他们说:“你们的衣服都干了,可以拿回去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