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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加坡的丽池酒店入口广场--
一辆辆进口黑色加长型轿车纷拥而至。侍者殷切恭敬的打开车门,迎接一个个步出车门的宾客。
今天是亚洲商界龙头“台阳集团”长公子的婚礼。
凭着在亚洲雄厚的财经势力,集团包下整个酒店的宴会厅,就为了风风光光办好这场世纪婚礼。应邀的宾客来自世界各地,连前来采访的媒体记者就多达百余人。
除了不能错过精采的婚礼,在场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抱持着同一个理由与会,那就是想亲眼看看传说中神秘美丽的新娘。
穿梭在大厅的宾客,每个人脸上都有着雀跃且期待的笑容。
走进挑高三层、缀满粉红玫瑰和白色缎带的大厅,一幅新人的甜蜜合照马上映入眼帘。
照片前宾客群中不时传来赞叹,当中也有不少低声议论的声音。
“听说这个凯萨琳小姐是日本皇族的后裔,可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台扬集团对这个准媳妇保密得很,怎么问他们都不透露,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啊?”
“你可别胡说。走了走了咱们快进厅里,去听听其它人怎么说。”
一群低声交谈的中年贵妇簇拥着走进宴客厅,同时,一个站在新人合照前的高挑身影才转过来,瞅一眼她们的背影。
谈羽顤手插裤袋,再度将视线转回照片上。
“是她,绝对是她。”
他盯着娇媚且一脸幸福笑容的新娘,瞧了好一会儿。微蹙的眉、炯炯目光透出的冷冽,几乎将人看穿。
按理说,身处在这种充满华服美钻、名流仕绅的场合中,一般人很难被注意。
但谈羽顤一百八十八公分的身高,身形伟岸,穿起西装更是英气勃发。浓眉、挺鼻,星子般闪亮清透的眼,配上坚毅双唇、方正下巴,充满阳刚味的外型一出现自然就吸引不少目光。
身为国际刑事组的领导,他出众的外型不但成为困扰,也造成许多不便。为了避免无功而返,许多案子的搜捕行动他尽量不出现,只担任幕后总指挥的工作。
但今天--他却独排众议坚持要亲自出席。
一方面因为这是他花费心血追了两年多的案子;另方面,他必须亲自解开存放心中两年的谜团。
“谈sir。”一个穿著灰色西装的男子凑过来低声说:“兄弟们都部署ok了,您可以进去了。”
谈羽顤点点头,伸手掏出口袋里的婚宴请帖,低头看了一眼,随即转身,信步走向宴会厅的入口。
“凯萨琳小姐,您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新娘,总裁娶了你真是幸福啊。”
站在镜子前,凯萨琳微扬下巴,大方接受众人的赞美。
樱红嘴角拂过一丝浅笑,她将波浪般的卷发拉到胸前,高贵骄傲的凝视镜中的自己。
她有张完美的鹅蛋脸,黑亮大眼,眼梢微扬,颇有三年代古典美人的韵味。高挺圆润的鼻,悬着小巧菱角嘴,黑缎般的卷发垂在纤细的肩头,更将她的优雅气质衬托到极致。
对周围那些人好奇打探的目光,凯萨琳脸上没有在意的神情,她依然含蓄微笑,适当展露一个新嫁娘该有的娇羞。
所有人都被幸福的气氛感染,沉浸在欣羡的喜悦中,没人发现偶尔从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忐忑不安。
她拉拉拖曳的裙襬,左右转动身体,从镜中检视自己各个角度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很美,但她始终不解--为何对这张无瑕的脸孔有说不出的陌生呢?
三年前的一场车祸,她虽然幸运的幸存下来,却足足花了一年时间复健。
现在,身体的伤复原了,但因为当时强烈撞击伤及了脑部,使她失去了记忆,至今她仍对自己的过去一片空白。
这些日子以来,表面上她已经是个健康的人;但私下却没人知道,她不但深受失眠之苦,就连白天也不时被破碎、无法连贯的记忆干扰到头疼欲裂,有时严重到几乎无法下床。
就在她恍然失神的片刻,新娘房门突然被推开,只见一个穿黑衣的瘦高男子无声的走进来。
“柏先生,您好。”
大家纷纷问候,吵杂的声音将凯萨琳拉回现实。
她从镜中对他浅浅一笑,无意识的拉着头纱遮住锁骨上的伤疤。
“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柏元铠站在她身后,轻搂着她问。
“你上哪去了?一早上都没看到你,我以为”
柏元铠手指略略施力掐住她的手臂,暗示她闭上嘴。
“你们先出去,我要单独跟小姐说话。”
一声令下,房里十余人纷纷停止手边的动作安静地离开。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柏元铠脸上紧绷的神情才稍稍舒缓下来。
他坐上沙发,顺手点了支烟,沉默的吞吐起来。
他很少笑,话也不多,瘦长脸庞有种疏离的冷酷。
他总是穿著质料极好的深色西装,抽着烟,独来独往,几乎没有朋友。
见他深锁着眉头,露出少有的疲惫,她不禁好奇是什么事让一向冷静的柏元铠困扰。
她撩起裙襬,移坐到他身边问:“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说过隔墙有耳,不要在公共场合谈论工作的事。”柏元铠再次制止她的话,语气充满斥责。
但她却毫不畏惧,微扬下巴为自己反驳:“我担心也不对吗?你一天一夜不见人影,既没留话也联络不到,我是怕你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真有事,你们根本帮不上任何的忙,只要按照计画行事就行了。”
“我们已经说好,要是婚礼开始前你没出现,我们就撤退了。”
“谁允许你们这么做?”他撇过脸,目光冷冽的瞅着她。
“我不能让他们冒险,万一”
“没有万一,就算我死了,计画还是照常进行。”
“可是”
柏元铠脸一沉,语气马上转趋和缓,试图化解紧绷的气氛。
“我说了没事。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
“真的没事?”
“嗯。”柏元铠伸手帮她整理头纱,嘴角露出难得的微笑。她惊魂甫定的望着他,心里却还是不踏实。
当她从车祸的昏迷中清醒到现在,始终只见过元铠一个亲人。
她不是没问过他关于自己的过去,但表哥元铠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她的父母早逝,亲戚不是过世就是散居各地,早已失去联络。
她十岁起就跟着他,两人相依为命,一直生活到现在。
但湛柔对这些说法始终存疑。
尤其是出院后,元铠对她做的一连串训练,还有之后的生活型态,都是促使她想找回记忆的原动力。
她跟着元铠世界游走,从不在一个城市停留超过三个月。
表面上,两人是穿著入时、身分高贵的名门之后,但事实上,柏元铠不但是许多国家缉捕的国际要犯,还是许多大企业闻之色变的神偷。
只要有人出高价,他便暗中窃取大企业财团的商业机密贩售。
他所领军的团队里,各色人种齐备,除了各项专精的技能外,易容、化妆更是基本功夫。
湛柔当然也不例外。
凯萨琳就是她这半年来精心伪装扮演的角色。
“怎么,不舒服是吗?”见她低头沉默不语,元铠想起自己刚刚的语气似乎太重了,于是按熄了烟,扶起她的肩说:“再忍忍,车子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我们分头进行,婚礼开始,我们在另一边拿到东西马上就直奔机场,到英国好好渡个假。”
她挥开他的手,抗议的走到梳妆镜前,恨恨的瞪着镜中的自己。
“我不想回英国。”
“那你想去哪?”
“我哪都不想去。”她又转过身,直挺挺站在他面前“我厌倦了东奔西跑,我不想冒充别人,更不想再骗人了。你不是答应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耍性子?”
“是你先食言的!”她扯下头纱,脸颊微微胀红,声音因失控而扬高:“你答应要收手,为何一再骗我!你知道我多恨凯萨琳,多痛恨冒充别人!”
元铠拍拍衣领,起身捡起头纱,往她面前一站,用没有起伏的声调说:“这是工作,没有喜恶可言。”
“我不做了,我退出!”
元铠将手指嵌进她的肩头,警告的说:“为了布这条线,我花了半年时间,投注的金钱更是难以估计。眼看成功在即,我绝不让你坏了我的事。”
“难道我们不能过正常的生活吗?凭你的条件、人脉,找一份正当工作不是难事,为何偏要做这骗人的勾当?”
“哼!什么是正常〔么是正当?你不是不知道那些西装革履、姿态优雅的上流人士,私下什么骯脏龌龊的事都干。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觉得我比那些人高尚多了。”
湛柔抚着额头,紧紧闭上眼,身子悠悠的晃了起来。
“我真的好累”
柏元铠一个箭步上去,扶住她说:“头疼是吗?来,坐下休息一下。”
元铠先将她扶坐在梳妆抬前,然后转身倒了杯水,喂她喝下。他抽了张面纸擦拭她额头上的汗珠,轻叹口气说:“我知道你累,但我何尝不是?收手这件事必须收得干净俐落,我还要为那些伙伴想好退路目前看来,还不到时候。”
湛柔绝望地看着他,把准备要说的话全又吞了回去。
“不瞒你说我得到消息,国际刑警组织已经盯上我们,所以这案子一了结,我们就必须马上离开,沉潜一阵子,等风声过了再说。你说的,我会趁这段时间好好考虑的。”
湛柔垂下眼,不想再做任何争辩。
“今天这场压轴戏千万不能出错,答应我,别再胡思乱想好吗?”柏元铠把头纱重新为她戴上,语气是少有的温柔:“等回到英国,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帮你详细检查。”
“我没事了。”湛柔无精打采的接过手,自己整理头纱。
“外面宾客很多,我怕会有国际刑警混在其中,所以一步出这间房,你要小心注意四周变化,随机应变,知道吗?”
“嗯。”他看看表,拍拍她的肩说:“我出去看看,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
柏元铠打开房门,招呼等在门外的一干人等进房继续工作。
就在他缓步朝大厅走去的途中,手机突然响起。
“喂,我是。嗯我刚到。”
他沉默的听着对方说话,许久才应:“我知道那个姓谈的已经盯上,不过放心,绝不会有问题。你要的东西我会照约定送到你手上。”
他没等对方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站在三楼栏杆前,他向下望着宴会厅里穿梭的宾客。这出戏落幕在即,散场后,他又将为下一场戏做准备。
这就是他的人生。
但此时此刻,当他冷静脑子不断浮现出湛柔绝望哀求的神情时,他的心竟开始浮动,久久无法平复
在招待的带领下,谈羽顤大方走进宴会厅,坐在预定的位子上。
他轻松的与邻坐的人点头招呼,姿态轻松的与一般宾客无异。但在视线快速移动的片刻,他没放过任何一个穿梭在大厅的脸孔。
“欢迎欢迎”
新郎--也就是“台扬集团”的长公子,正一脸兴奋的穿梭席间,与前来祝贺的宾客握手寒喧。
他方头大耳,身材壮硕,满面红光的脸在白色西装的衬托下更显喜气。
谈羽顤的视线才刚停驻在他身上,便马上被身后一个面色阴沉、鲜少笑容的男子吸引过去。
“是他!”
虽然剪了短发,晒黑许多,但柏元铠那犀利如鹰的眼神丝毫没变。在这样充满喜气的场合中,他的不苟言笑格外引人注意。
羽顤拿起酒杯,巧妙地遮住半张脸。透过杯缘,他看见柏元铠正附耳跟新郎说着话。
羽顤为避免提早曝光,放下酒杯时很自然的撇过头去,尽量拉开与他视线交错的机会,但心底还是不免为这重大进展感到欣喜,看到柏元铠,就等于证明那神秘女子一定就在不远处。
他的心霎时因这期待而不住的狂跳起来。
快三年了。
他忘不了那一天,在搜集的资料照片中发现“她”时所受到的震慑。他盯着照片,全身像是触电一般无法动弹。
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吗?
这女人竟然跟死去的汐雅长得如此神似!这究竟只是巧合,还是上帝开的玩笑?
羽顤不信。
也就因这股执拗的坚持,他一路追查,竟像寻宝似的不断发现令人惊奇的事证,让他觉得这个诈欺集团,似乎跟三年前的一宗车祸意外有着不可思议的连结。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锲而不舍的追捕行动到今天终于可以欢快收网了。
一想到此,他就忍不住端起红酒为自己庆贺。
但就在他放下杯子时,视线好巧不巧刚好跟正要转身的柏元铠对上。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两人同时愣住。
羽顤以静制动的握住酒杯,柏元铠却急忙退了两步,随即转身跑开。
羽顤见状,立即起身,同时按下西装领口的紧急发报器,通知下属提前展开围捕行动。
接着,只见他身手矫健、行动敏捷的穿越人群,大步追着柏元铠。
宾客们还搞不清楚状况,但随着许多人被推倒,玻璃杯坠地发出声响,他们纷纷鼓噪,甚至大声尖叫。
柏元铠动作迅速的退出大厅,不到一分钟便来到新娘房。他推开木门,巨大的声响把在房里梳妆的人全吓了一大跳。
“有状况,快走!”
他冲过去驱开围在湛柔身旁的人,抓着她便往房门外走。
湛柔连问话的机会都没有,但看到元铠脸上从未有过的慌张,已经约略猜到事态有多严重。
一出房门,元铠便捧起她的脸说:“千万不能被抓到,知道吗?接应的车子就停在花园的围墙外,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快!”
湛柔点点头,元铠仍不放心的再次叮咛:“小心,不要受伤了。”
“我知道。”
湛柔拉下他的手,两人同时转身。
她拎起裙襬,正想从左边的楼梯口下去,眼角余光隐约看见走廊那端晃出一个身影,急步地朝她而来。
“等等!”
谈羽顤对着她大喊,但湛柔根本充耳不闻,只是加快脚步想逃出他的视线之外。
虽然戴着长头纱、拖曳长裙,脚下还蹬着三吋高跟鞋,但经过严格训练的湛柔依然身手灵活,遥遥领先数十公尺。
她沿着走廊奔驰,沿路引起不少宾客议论纷纷,为了闪避人群,更使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湛柔朝左右一张望,意外发现许多便衣刑警正朝她的方向聚拢。
当下,她毫不迟疑的踢掉高跟鞋,光脚跳过花园前的矮树丛,直奔约定的围墙。紧追在后的谈羽顤一看见她纵身跳进花园,心里忍不住一阵喜悦。
像她这样美丽的女人,或许跑得快,但说什么也不可能跃上墙、翻越而过,迟早她还是得乖乖束手就擒。
这念头才闪过,湛柔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背上长了一双白色翅膀,轻盈的飞跃而上,跨过半面高墙稳稳坐在墙头。
羽顤一时以为自己眼花,愣了两秒,眼看她就要跃下墙去,他马上一个箭步奔上前,冲着她大喊:“汐雅!等等”
湛柔听到这名字时怔了一下,她冒险的回头,由上而下疑惑地望着他。
她一眼就认出这叫住她的男人就是谈羽顤。
因为两人是誓不两立的死对头,元铠早就将他的资料查得一清二楚,连照片都不知反复给他们看了多少回。
令湛柔较意外的是今日亲眼一见,他竟然比照片还要英挺俊逸。那宽阔的胸膛像山一样结实,俊美五宫中,一双墨黑的深眸尤其动人。
在他凝视的几秒里,湛柔觉得全身像是被点了穴,根本无法动弹。
谈羽顤同样也被这“初次见面”给惊吓住了。
虽然他至今仍无法推翻关汐雅在车祸中丧生的事实,但两年多来,他经过无数次的现场重建、科学比对,种种分析之后,几乎可以确定照片中的人就是“关汐雅”
“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羽顤开口的同时,手也跟着伸向她。
湛柔如梦初醒,马上收回目光。
只见她双脚一蹬,轻盈的向前飞跃,头纱和裙襬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随即,就像流星般消失在墙的另一边。
但就在往下坠落的同时,湛柔突然感觉头部有股力量在拉扯。她惊呼一声,稳住身子站定后,才发现是头纱被扯掉了。
她抚着头回望,接应的人马上从车窗探出头来,急忙呼叫:“湛柔!快!”
她回神,立即奔进敞开的车门中。还没坐稳,司机就急踩油门,接着只听见刺耳的加速声,车子便像火箭一样往前急驰。经过一个大转弯,车子及时闪过对向来车,随即便像一阵烟似的隐没在车潮中。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站在墙这头的谈羽顤手里抓着头纱,呆站在原地不动。
训练有素的下属兵分两路继续追击。
几分钟后,一个留着平头的组员上前回报最新情况。
“谈sir,我们已经派了五辆车追上去,不过柏元铠已经失去踪影。那接下来呢?”
谈羽顤垂眼望着手上的头纱,失望的摇头说:“叫组长全部到宴会厅集合。”
“是!”话才说完,就听见宴会厅那头传来很大的鼓噪声。
谈羽顤远远望了一眼,将头纱交给属下,然后大步往宴会厅走去。
“一派胡言!你再胡说我就告你!”
准新郎将扯下的领结扔在地上,气急败坏的指着谈羽顤骂。
见新郎如此理直气壮,一旁亲朋好友也跟着斥责起来,整个厅堂闹烘烘的,像极了一九九吃到饱的廉价餐厅。
谈羽顤面对这场已经结束的闹剧,始终面无表情。
他冷漠的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因为吵杂而提高声调。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这婚礼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
“胡说!凯萨琳的身分我早就请私家侦探调查过,她千真万确是日本皇族后裔。我还不止一次见过她日本的家人,难道那些宫殿、楼阁都是假的!”
谈羽顤不再赘言,直接将厚厚一叠照片扔在桌上让他自己看。
亲友们全围了上来,仔细端详照片里的人。
新郎口中的皇族们,在这些照片里至少都以三个不同的装扮出现,其中湛柔千变万化的造型,更是令人啧啧称奇,比起好莱坞明星的角色扮演,一点也不逊色。愈往下看,新郎和亲友的脸色就愈难看,原本喧闹的大厅这才稍稍安静下来。
羽顤点点头,指示下属收起相片后,语带同情的说:“所谓的皇族后裔并不存在,神田凯萨琳是个假身分,身边的人也是,他们全都是国际诈骗集团的成员。”
“这这怎么可能”新郎跌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的喃喃自语。
“那些人都经过严格训练,戏演得比专业演员还要精湛,道具、行头更是讲究,受过训练的刑警有时都会看走眼,你们当然看不出破绽。”
“可没道理啊!这几个月来,她既没有要求分股份,也没有加入集团运作,开口要钱更是少之又少,照你这么说,她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新郎一改几分钟前气焰高张的跋扈样,一脸茫然的看着羽顤。
“根据资料,这次行动是为了一份逾千亿的都市开发计画蓝图。”
“什么!完了完了我已经把保险箱的钥匙和密码告诉她了!”
新郎的脸色霎时由青转白,张着口,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情势至此,不需要羽顤再浪费唇舌多解释什么了。
他简短的交代下属做好收尾的工作,然后起身,迅速离开大厅。他快步往停车场走去,连点烟时脚步都没有放慢。
他掏出钥匙打开车门,留着平头的下属快步追了上来。
“谈sir,跟车的兄弟们已经回来了,车子跟丢了。”
羽类摇头轻笑,一脸无奈的说:“算了,把证物收好带回去,然后收队。”
“是。”下属点点头,才转身又回头问:“那头纱怎么办?”
羽顤看一眼他提在手上的纸袋,沉默的接了过来。下属微微欠着身子,恭敬的跑回大厅。
羽顤熄了烟,侧身坐进驾驶座。
他将手从发动引擎的钥匙孔移到纸袋旁,记忆马上将他拉回几十分钟前,脑海浮现出穿戴这头纱的美丽女子面容。
他拉出整个头纱,用手指轻触镶工精美的珍珠头饰,眼一瞥,突然发现白纱尾端沾染了污泥。
羽顤很自然的用手轻拍,这时,一阵风刚巧从车窗吹进来,接着就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整个空间。
他将头纱凑近鼻子,呼吸那熟悉却又令他魂牵梦系的香气。
这千真万确是汐雅身上的味道,他怎么也忘不了那令人迷醉的茉莉香。
羽顤的心同时被两股力量拉扯--他一方面因更加确定而喜悦着;但另方面却又陷入更深的泥沼当中。
若她真是汐雅,当初是怎么从车祸现场逃生的?又怎么会跟柏元铠那个大骗子牵扯在一起?
当他叫她时,她回望的眼神为何如此茫然?彷佛他们根本不认识。
为什么?为什么
羽顤用力拍打方向盘。但,除了疼痛,他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他呕气似的将头纱扔到后座,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他不想回局里讨论那些无用的部署行动,此刻的他已经深陷迷雾之中,毫无判断能力。
他现在只要安静,只要一个不被打搅,能冷静深思的地方。
闭上眼,灵光一现!
他马上转动方向盘将车掉头,决定先回饭店收拾行李,然后直奔机场回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