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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起的看着一只鹅黄翅膀的小蝴蝶掠过眼前,停在了他的指节上,竖着蝶翼,没有半点的惧怕。安慰的话已到嘴边,怕吓跑了这小东西,她沉默着望着这个男子,仿佛能感觉到他那股清寂如莲的气质,这样干净。
“殿下!殿下——”
却无忧和清翎都忙抬起头来,再低头时,蝴蝶已经没了踪影。
“殿下,我可找到您了,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快与我回宫休息用膳吧,太医找了你好久要诊脉呢……”
顾清翎笑了,这个小丫鬟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没一点主仆的规矩,却一心生怕却无忧出了什么事。也是,如却无忧这样的人,对待自己的宫婢想来也同样温和,哪来的威严呢?
“我该回去了。”他颇为尴尬的看着顾清翎笑了笑,“之前三哥与三嫂成亲之日我都没能前去祝贺,今天就补上一句,祝三嫂与三哥携手相伴,白发齐眉。”
前来的宫婢忙给她行了礼,她吩咐了一句“回去好好伺候殿下”就让却无忧回去了。望着轮椅上的那个人逐渐远去,白衣消失在视线中,顾清翎心中终于释怀了一些,之前还以为七殿下是怎样一个城府极深的人,让却无欢都不免顾及。现在来看,实在有些过虑了。
可却无忧那一句“携手相伴,白发齐眉”反而让她高兴不起来。
之前别苑的事她还是心有芥蒂,只是这些天忙于大事只能搁下。可一想到却无欢背对着她与墓碑说抱歉的那一刻,心口仿佛就压着一块巨石让她连呼吸都是不畅的——这个世上最无可挽回的便是死亡。
她不能与一个死去的人争任何事,因为人已经死了,感情就停在了那一刻,不会减少更不会消散,只会随着时间越久越难以忘怀,越无法挣脱。
这件事上她还什么都没说没做就已经输了。
可现下还有更棘手的事等着她去面对,五殿下押入了大牢,那作为棋子的红鸾,却无欢要如何安置?
顾清翎回到宁王府之后谁也没有搭理,一个人埋头睡到了天黑。醒时翻身时看见屋里一地的月光,仍然不想起来,在被子里蜷了蜷,没来由一阵烦躁。
暖烟站在门口扣了扣门,“王妃醒了吗?爷说要等王妃一起用晚膳。”
她掀了被子准备下床,又改了主意,也不出声回应,一个又窝在了床上。外面暖烟和其他两个侍婢还在,忍不住议论起来,她闭眼听着,心里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才好。
“王妃还睡着?”
“大概是这段时间累着了,风寒还没好透就有一堆事等着她操劳,也难免。”
“不好说,爷跟红鸾在正厅里用膳,王妃过去了不是给自己添堵吗?要换我,我也不去……”
“行了,都别在这门口唧唧歪歪了,小心等会吵醒王妃。”
顾清翎听着她们脚步声越来越远,又觉得心里有事实在睡不下去了,索性还是起来了。可她没往正厅走,红鸾这样懂事的一个姑娘让他们送进了虎口当内应,日夜小心伺候却无痕才能成就计划。她要是还在这件事上与却无欢计较,自己都抹不去那股歉疚。
经过书房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推了门进去。摸着黒才从柜子上找到了火折子,点上桌上的那盏蜡烛,浅黄的光线映在她眼里。可是坐在这桌前,她又无事可做,随手翻了翻书册,那些治国之道都是晦涩难懂的句子,她看不进去。一转眼,又看见了角落里的那把红伞。
她走过去抚过伞面的金线,细细密密地,让她想起小时候赖在云姨怀里看她拿着绣绷绣出花样的时候。一针下去了,米粒的大小,再从两根线中间穿出来。费时费工,有时候一个下午都只能将边绣出来,更别说填满中间的纹样。
她撑了伞斜放在地,木质的伞柄上,那句话看了又看,仍然觉得耀眼的刺目:红鸾愿倾一生,得见王爷大业能成。
利用红鸾的点子是她出的,这把伞自拿回来,却无欢就没有碰过了。虽然自私卑劣,只要能达成目的,争权夺位的事自古谁做的手段干净?何况红鸾再有心也不过****歌姬,顾清翎没有承认,她之前一直是看轻红鸾的。
可红鸾是真办到了,一场场戏做得让却无痕看不出纰漏,哄着骗着竟然拿到了最机密的那把钥匙,让她不得不刮目相看。然而却无欢在这件事上始终沉默,他只说了一句话,“却无痕当然信她,红鸾虽然在闻香阁八年,却是清白之身。”
最为重要的贞洁,红鸾没有犹疑就为却无欢的计划牺牲。
清翎坐在地上,望着那红伞鲜艳的色泽,说不出的酸涩。同为女人,她问过自己如果换她做红鸾,她肯不肯?到最后,答案是否定。
飞蛾虽小,拿性命去扑火,也能将火光撞灭。她突然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溃败过。
暖烟将她的晚膳端来了书房里,大概是知道她没什么胃口,呈上来的是一碗鸽子汤煮的面。她难得笑了,随口问了一句爷在做什么,暖烟就收敛了笑容,又不敢不答。
“爷跟红鸾姑娘,在后亭里说话。”
她哦了一声,埋头吃她的面,等暖烟把碗筷都收拾好了,她还是决定去见一见红鸾。
宁王府后园是一片荷塘,临水修了一个亭子,却无欢很少过去,只有纯钧偶尔在亭里一个人铺了棋局,研究棋谱。顾清翎走过去的时候也不知在想什么,尽量放轻了脚步,把自己掩饰在了黑暗和树丛之后。
这种类似偷听的行径让她非常不能相信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可有意无意,她都已经听见了红鸾与却无欢的对话。说是对话,可却无欢基本没有开口,只有红鸾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清翎耳中。
“爷还记得那次喝醉了,念了一夜都是谁的名字吗?不论是什么时候,爷在看着我的时候总像是在看一个影子,一个抓不住的幻觉。阁里的姐妹都说羡慕我,说哪一个皇亲国戚、高官权贵不是图新鲜?能得宁王爷专宠这么久,真是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