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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整,雀利儿身上只罩着一件白袍,平躺在担架上,被四个男人抬进祭场,放在祭台上。
她谨遵仇烈的叮咛,把自己当成个废人,不听不闻不问,安静地让净灵会的人摆布她。
她的身体已经不痛了,总管给的葯能在几个小时内让伤口愈合,而且好了之后也不会留下疤痕,唯独力气无法一下子恢复,要使用念动力逃走还是太勉强。
正因为如此,她有点担心自己会成为仇烈的负担,让他反而对付不了方兹那老家伙。
净灵会的信徒陆续进场,他们安静如昔,有的嘴里诵念着成串模糊的语句,有的则目光呆滞无神,还要工作人员扶着走才行。至于和雀利儿一起进来的五个女人只出来四个,她们的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和行尸走肉没有太大分别。
雀利儿躺在祭坛前的台上,耳中塞着仇烈给她的细小耳塞,听不见场中的声音,只能静观其变。
十分钟后,方兹和丽塔走出祭坛,信徒们都奋地发出“荷荷”的声音,情绪激动地等候血祭的展开。
方兹高举双手要大家安静,然后低沉地说:“昨夜出了一点小事,我很遗憾我们的信徒中有人想逃离这个天堂,所幸我们已將她劝回,她在感动之余,决定献身给豹神,用她的血与豹神交换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信徒们又“荷荷”高喊。
方兹递了个眼神给西卡,西卡点点头,走向雀利儿,手里握着一柄薄刀,弯下身,將刀锋放在雀利儿细致的颈子上。
“现在,请我们的豹神来品尝这个处女的第一滴血!”方兹高声道。
那面豹的浮雕打开,照旧出现了信道,然而信道里久久不见黑豹出现,众人莫不引颈翘盼,就在这时,一阵轰然巨响,净灵会最神圣的信道和豹神头雕竟被炸得粉碎。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哗然,到处乱窜以求保命。
方兹的脸聚着霜气,他没想到仇烈这次会为了一个女人拆他的台。
仇烈在烟尘中出现在祭坛后方,他睥睨着坛下奔逃的群众,以一种冷厉的声音说:“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豹神,净灵会信仰的一切全都是骗局,聪明的人就尽快离开这里!”
“仇烈!你疯了?”丽塔愤怒地冲过去,挥手欲往他的脸拍落。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笑容让人胆寒。“疯的是你和他们。丽塔,这么多年来膜拜一只非人非兽的怪物,你不累吗?”
“你”丽塔震惊地看着他,不相信这种话竟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当这么多男人的性玩偶,你不累吗?”仇烈咄咄逼人地追问。
“住口!”丽塔脸色刷白,气得將嘴唇咬成紫色。
“我真的受够了!”他忿忿地道,甩开她的手,目光挑战地盯着方兹。
方兹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轻声地问:“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的蠢,就为了她,你选择背叛我?”
“我只想获得自由。”仇烈心中并非没有挣扎的痛楚,毕竟是方兹將他养大。
“想得到自由通常得付出极大的代价。”方兹的话听来像威胁。
“我有心理准备了。”他仔细盯着方兹,知道他最喜欢出其意地出手,攻得对方措手不及。
“是吗?”方兹把尾音拉得很长,然后他的手快如闪电地一挥,西卡手里的薄刀飞了出去,直切向雀利儿的颈脉。
仇烈早有准备,他几乎是在方兹有动作时就举起手里的枪,射弹把薄刀打偏。
雀利儿在这紧要关头翻身滚下祭台,强撑起身体把西卡踢倒,手肘不留情地撞进他的心窝,將他摆平。
信徒们早已惊走避,以免被无眼的子弹伤及,场面一时之间混乱不堪,好好的一场祭典就这么毁了。
“仇烈,别闹了,把枪放下。”方兹改采怀柔方式,朝他伸出手。
“我不想再杀人了,方兹,为了你的野心,我已罪孽深重”仇烈眉峰紧蹙,摇摇头。
“你不可能离开得了豹岛的,别忘了你脖子上的项圈,你的生死还是得看我高兴与否。”方兹冷笑,这么大的筹码在他手里,他不怕仇烈跑得掉。
“那我没有其它选择了。”仇烈举枪瞄准他。
“仇烈!他是收养我们的义父啊!为了一个贱人,你居然要杀他?”丽塔怒喊。
“他不是我们的义父,他养我们是有目的的。”仇烈沉痛地道。
丽塔陡地冲向在一旁喘息的雀利儿,一把揪起她,大喊:“都是你!你用什么方法迷了仇烈,让他爱上你?你说啊!”雀利儿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努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动作俐落地握住丽塔的手,一记漂亮的过肩摔,硬是將她摔落祭坛。
呼!呼!雀利儿大口呼吸以聚集体内随时会散去的力量,她得保留最后一口气,准备使用念动力带仇烈离开这里。
“原来这丫头还有力气!”方兹被激怒了,他撑着拐杖,一步步走向仇烈,摊开手,挑衅地说:“来吧!你射啊!我的心脏在这里,你射啊!”仇烈迟疑着,小时候方兹教他许多事的片段一幕幕涌进脑中。方兹对他并非不好,甚至有时候他还会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那种复杂难言的情结,像倏切也切不断的绳索,永远缚住他
“仇烈!”雀利儿看他发怔,焦急地出声叫他。
就在这时,方兹像鬼魅一样地欺近雀利儿,咧嘴而笑,手化成刀劈向她。
“哎呀!”她狼狈地跳开,但手臂却被划出一道伤口。
仇烈脸色大变,忙不迭地冲到她身边,一手抱住她,一手压住她的手臂。
雀利儿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紧张,正想发问,就发觉手臂一阵阵刺痛,她低头一看,赫然看见血正从伤口飞出,零零落落的几滴凌空飞向方兹,直直地钻进他的嘴里。
上帝!他他在吸她的血?而且是隔空吸血!
这诡谲的景象简直把雀利儿吓住了。
这个方根本就是撒旦的化身!
她体内的血像被诅咒一样朝伤口推挤、冲出,一点一滴地被方兹吸进嘴里。她惊骇又疼痛地抓住仇烈的手,方寸大乱。
“这么具有活力的鲜血啊!太美味了!”方兹咭咭怪叫着。
仇烈迅速朝方兹射出一枪,但子弹射进他的身体又穿了出去,伤口居然自动愈合。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走!”仇烈抱起她往信道里奔走。
“雀利儿艾朗!仇烈!”方兹朗声喊道。
雀利儿耳边塞着耳塞,没听见他的魔法呼唤,不受制他的降伏咒,她用了念动力將仇烈和自己送出城堡,逃开了方兹的追踪。
丽塔在这时爬了起来,踉蜷地走到方兹身旁,叫道:“方兹,他们”
“丽塔,怎么连你都拴不住仇烈的心,反而被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占了上风?”方兹的语气中有责备。
“我”丽塔羞怒交织地低下头,爱情这种事不是单方面努力就行的,况且仇烈一直只把她当玩伴而已。
“算了,这也不能怪你,在见多了人性的黑暗面,他会被一个象征光明的纯真女孩吸引,也不足为奇。”
“那您真的要放他们走?”丽塔不甘心地追问。
“放心,他们逃不远的。”方兹胜券在握地笑了。“这里是个岛,离波多黎各有將近一个半小时的航程,就算神算雀利儿有超级念动力,她也不能同时带着仇烈行经这么热的距离,更何况她还受了重伤。”
“所以他们一定得搭船,对不对?”
“是的,叫工作人员在海边巡逻。记住,我要活捉那个女的,至于仇烈,谁也不准伤他。”他下令。
“我知道。”丽塔马上以行动电话联络驻守在码头的工作人员,將命令交代下去。
因此,正当仇烈带着雀利儿走快捷方式到私人码头时,已经有许多人在那里盯梢了,连他的快艇也被人用帆布盖着,还有四个人看守。
他们暂时躲在浓密的树林后,观察着进一步的发展。
雀利儿靠在他身上喘息,拿掉耳塞,抬头问道:“情况怎么样?”
“方兹果然派了人来阻挠,码头边的船都有人站岗,要突破可能有困难。”仇烈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棘手。
“有多少人在那里?”雀利儿背部受伤,手臂又被吸了血,体力正直线下降,但她强撑起精神,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和仇烈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
“十三个人,两艘快艇。”
“你确定那艘快艇能带我们到波多黎各?”雀利儿瞄了一眼那艘不算大的船。
“当然。”
“好,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她的眼神熠熠,黑暗中有如两颗灿星。
“什么办法?”仇烈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的脑中又在转什么主意。
“把你的衣服脱掉。”
“你想做什么?”他兴味地问,对她常常说出一些惊人之语感到有趣。
“我引开一部分人,再將你的衣服以念动力往林子内移去,將剩下的人员引到树林中,那时你尽快上船,然后將船开到离岸一百公尺远外等我”她轻声说出计划。
“这太危险了!万一你上不了船呢?”他多少猜得出她此时的体力有几成,要是她的念动力无法將她自己带上船,说不定会在半途落海。
“别担心,我还有力量。”她坚持地看着他。
相处两天,仇烈也领教了她个性固执的一面,因而只思索片刻,就二话不说地脱掉上衣递给她。
她马上垂下眼,不敢直视他肌纹优美的裸胸。
仇烈扬了扬嘴角,依言转过身,也把长裤脱下。“你把我的长裤穿上,这样才不会被野草割伤腿。”他知道她白袍下什么也没穿,这是祭品的一贯打扮。
“你”她连忙撇开头,不敢看他的臂,心脏又不规则地乱跳。
“放心,我有穿泳裤。”他微哂,將裤子丢给她。
“哦”穿上他的衣服,他遗留在布料上的体温间接地传到她的腿上,让她更加局促不安。
待她穿好,仇烈回头静静看了她许久,娇小的她穿上他的长裤,裤管折了好几折,看起来明明稚气未脱,却又该死地性感迷人。他吸了一口气,才说:“小心点,别跑太远,我只需要五分钟就行了。”
“知道。”她说完打了个手势就奔向那群人员的视线范围,而仇烈的衣服则随着她的念动力移往另一个方向。
码头上的人瞧见这两个人影,吶喊地分批追过去,码头一时呈无人局面。
仇烈奋力冲向快艇,揭开帆布,以极快的速度发动马达,巨大的声音把那群穷追雀利儿和白袍的人吓了一跳。
“上当了!快回去!快!”其中一个带头的人怒叫着。
十三个人快速地移回码头,但仇烈已將快艇开离岸边,任凭那些人怎么喊也不稍停,其中有人跳一另一艘快艇想追,然而半天也发不动马达,仔细一看才发现马达已经被枪打坏了。
雀利儿见仇烈得手,一鼓振作的气才委馁,扶着一颗大树猛喘气。但她不敢多做休息,就怕拖延了逃离的时间,因此来不及等气息调匀就运用念动力,將自己瞬间移往仇烈那艘快艇。
迷蒙间,她感觉得到周遭的事物就在耳边飞掠,这是瞬间移动所产生的现象,只是她在移动间倏地一阵晕眩,整个人跌落海里,然后咸涩的海水从她的口鼻灌入,背上和手臂上的伤被海水侵蚀得刺痛难当。她张开口想喊,却喝进更多的海水,一种灭顶的恐惧攫住她的心头,她只觉得自己就要溺毙
“雀利儿!”仇烈眼见她在码头前方十多公尺处摔进海中,心急如焚地將快艇驶回,想把她救起。
码头上的人看见他又回来,再度举枪攻击。
仇烈技巧纯熟地在海面画了个半圆,拚命找寻雀利儿的踪迹,但浪涛汹涌,哪里还看得到她的影子?
雀利儿在海中沉浮着,全身力气尽失,意识渐渐模糊,以为自己就要在这里死去
雀利儿!
一个温和的声音敲进她的脑海,她震了一下,以为自己在作梦。
雀利儿!快醒来!
那声音又来了!随着声音的出现,一股力量忽然涌进她的身体,她惊讶地游动四肢,在心里喊着:幻夜?
快!游出水面,他在你正上方水面等着你。
她憋住气,闭目集中精神,借着那股力量冲出海面。
“雀利儿!”仇烈惊喜地大喊。他差点就跳进海里找她,孰料她又自动出现。
“仇烈”雀利再度消失,不到一秒,便在他的快艇上现身。
“雀利儿!你还好吧?”仇烈一手揽住她,一手控着方向盘,迅捷地脱离方兹手下的射程。
“我咳咳咳幻夜来了!咳咳!”雀利儿苍白的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
“幻夜?”这是谁?
“是他叫醒我的。”雀利儿感激地说着。她纺,见到幻夜一定要给他一个大拥抱。
仇烈没有心情再问下去,因为他们才驶到外海处就遇上了方兹的大型游艇。
“是方兹。”仇烈轻声地说。
“他真是不死心”雀利儿叹了口气。
“小心他喊你的名字。”仇烈警告道。
“我总觉得他不是个常人”看着逐渐接近的游艇,雀利儿有感而发。
方兹出现在仇烈的快艇前端,他笑着俯视着他们两人“仇烈,你是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未必!”仇烈寒着脸道。
“如果你要那个女孩,我可以把她送给你,让她成为净灵会永远的会员,永远服侍你。”
“混帐!”雀利儿轻啐一声。她又不是女奴!
“如何?回来吧!我答应不再伤害她,让你拥有她。”
“不!”他断然地说。方兹在想什么他会不清楚吗?留住雀利儿,就能掌握艾氏财团,这老奸绝不会做没好处的事。“省省你的诡计,方兹。”
“仇烈!”丽塔气得大吼。“蠢蛋!这世界还有更好的女人,你何必为了她反抗我?”
包好的女人?或许吧。仇烈摇摇头,但他无法再找出像雀利儿这样的女人了。
他转头与雀利儿四目相接,早就明白沉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涛早已随她波动,早在她帮他包扎伤口的那一夜,他体内动物性的忠诚就已给了她。
“方兹,我不想再受你控制了,我要离开豹岛,离开净灵会。”他笃定地回绝了。
雀利儿凝视着他的侧脸,听见他这个回答,露出了微笑。
这时,一道闪电从天际劈啪而下,直击在两艘船中间,粉紫青绿的光芒把夜空照耀得璀灿绚亮。
“雷掣?”雀利儿惊呼。这是怎么回事?幻夜和雷掣都来了?
方兹被突然出现的两股力量震慑了一会儿,苍老的脸皮皱得更紧。“这是”
一艘从海雾中驶出的渔船上站着两个高挑的男人,一个优雅适然地靠在船桅上,另一个则双手扠腰地立在船首,随着船身的靠近,两人俊亮出色的外形也益发清晰。
“幻夜!雷掣!你们”雀利儿纳闷他们出现的原因。
“我们担心你,怕你的小命丢在这个不起眼的岛上,既不光彩又有损俱乐部的名声,所以才雇了艘渔船出海来找你。”幻夜神行笑着调侃。
“幻夜!”雀利儿乍见他们,就像看见了亲人,人影在瞬间已晃到渔船上,扑进幻夜神行的怀里。
仇烈抬头看着他们,脸色一沉,觉得时口像被什么扎了一下。那两个男人是谁?
“这下子,灵力俱乐部算是全员到齐了。”雷掣走到幻夜神行身旁与他并列,意有所指地瞄了仇烈一眼。
“你们是灵力俱乐部的人?”方兹被他们三人聚集时所散发出的魄力震住了。这些年轻人灵力真强啊!
“没错,我们来接会员回去,您没意见吧!”幻夜神行拥着雀利儿,客气地问。
“太狂妄了!你们以为能在我们力地盘上来去自如吗?”丽塔从方兹背后站出来,连声怒斥。
“啊!实在抱歉,我们正好一向能在任何地方来去自如。”雷掣冷冷地回道。
“那我倒要试试看你们有何能耐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方兹高举手杖,嘴里念念有词,少顷,四周刮起了一阵阵强风,把三艘船吹得摇摆不定。
“仇烈!”雀利儿向兀自立在快艇上的仇烈大喊并招手。
仇烈迟疑了几秒,纵身往海里一跃,打算游到渔船上。但他才刚跳下快艇,身体就悬空飞向雀利儿,安稳地在渔船的甲板上落下。
“我可以自己游过来!”他瞥了一眼幻夜搭在她肩上的手,口气不好。
“方兹又在作怪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雀利儿还未发现他的异样。
“不用怕,以我们的能力应付得了这些风的。”幻夜神行笑了笑,一凝神,一道看不见的结界布在渔船四周,挡下了方兹兴起的狂风大浪。
“是啊!雕虫小技!”雷掣也冷笑一声,以灵力引来一道闪电,击中方兹那艘游艇,將船身打成两半。
从方兹惊瞠的眼中不难看出他的意外,灵力俱乐部果真不能轻忽!
游艇着火沉没,上头的人惊叫地跳海避难,方兹立在船头,看着渔船上雀利儿一行人的身影,并未继续与他们缠斗,只是带着诡异的表情在沉船之前消逸于烟雾之中。
幻夜趁着风起云涌之际,將船驶向波多黎各的方向。
“他为什么不打了?”雀利儿看着逐渐远离的豹岛,脑中有许多疑点与不解。
“或许害怕了。”幻夜神行随口说说。
“那老家伙简直是恶魔,他会放弃说不定又要使坏!”雀利儿啐道。
“早就说这里是个魔窟,你就不信。”幻夜神行玩笑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脑。
“雀利儿唯一的大本事就是执拗,你愈叫她不要做什么,她愈做给你看。”雷掣也伸手点了点她的前额。
这习惯性的小动作并未代表任何意义,可是却让一旁沉默不语的仇烈全身每个细胞都着了火。
“她身上有伤!”他冷冷地盯着他们,话里有浓烈的警告意味。
他们三人都为之一愣,雀利儿只是傻眼,而幻夜神行和雷掣则别有深意地递了个眼色,表情古怪又暧昧。
当船驶进波多黎各的港口,雀利儿短短几天的冒险才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