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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次的相处之后,于慎谋每天都会带一份早餐在她的办公桌上,而且天天不同口味,卞则刚从惊慌到无奈到习惯,吃得是五味杂陈,满足了肚子,却伤透了脑筋。
于慎谋真的展开攻势了!怎么办?
她每天一进校门就开始担心,担心于慎谋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担心被校内的“狗仔队”得知后流言再起,担心她的教学生涯会因此断送,更担心于慎谋的大好前程会毁在她手里
一向很少费神在书本以外的脑袋快要负荷不了沉重的压力,她每天都显得筋疲力竭,尤其是英文情诗选读的课那天,对她来说无疑是个酷刑。
于慎谋则照旧来旁听,他也没表现出什么反常的举动,可是,只要对上他的眼神,卞则刚就心虚得常常出错,为了维持正常的态度,两堂课下来几乎耗掉她一个月的能量。
更要命的是,他一下课就会藉着问问题和她并肩下楼,陪她走回系办公室,有时帮她拿书,有时硬是拉她出去吃午餐,害她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苦不堪言。
“我拜托你别再对我这么好了!”她不只一次哀求道。
“我控制不住。”他的回答更教她心惊。
是的,是心惊,因为她握会愈来愈习惯他的照顾。
习惯是人性中最可怕的素质,它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妥协、适应,然后接受。
她发现她正慢慢地习惯于慎谋。虽然她一直强调她不会动心,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看见他会烦恼,看不见他又有说不出的焦虑。他并没有用浪漫的“送花”、“写情书”之类的老套模式来追求她,他只是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单单这点就已让她招架不住。
最让她害怕、也是最糟糕的是,她一点都不讨厌于慎谋,他的成熟与他的独立独行互相烘托,独树一帜的性格中有着淡淡的幽默、冷冷的热情,看似矛盾,实则温煦如酒,很容易让人着迷。他的学识不输给一些研究所的学生,虽不是面面俱到,可是在他专精的领域中,他常常能自己谈得尽兴,让她听得过瘾,他们的精神层面有许多的交集,个性上也有不少的互补,相处融洽,如沐春风。
卞则刚就不只一次发现自己和他聊天聊得“太”愉快了,可是又拉不回脱缰奔腾的心,只能痛苦地在天平的两端摆荡,忧喜交杂,忐忑难安。
她不得不警告自己,别太依赖于慎谋,美国还有个恋情在等着她,虽然她对祁亚威的感觉并不强烈,可是,就年龄和身份背景来看,长她四岁的祁亚威才是正确的对象。
但她得自首,这几个月她几乎忘了还有祁亚威这个人的存在了,身为一个华裔富商的独子,祁亚威免不了有着骄傲任性的富家公子气,他一开始非常反对她回台湾,可是她还是回来了,他一气之下两个月都不打电话联络,十足的小孩子心性。
唉!她还庆幸爱闹脾气的他别来吵她哩!
她心里明白,和于慎谋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比和祁亚威相处时还要愉快,可是,怎么办?她又不能喜欢于慎谋毕竟她并没有爱上一个小自己三岁的男人的心理准备,更何况,在学校里他们还是师生关系
苦恼归苦恼,她和于慎谋还是天天见面,就算她躲到校园的一角,他都有办法把她找出来。
这天,于慎谋一下课就在停车场待卞则刚。当她看见他颀长的身影倚在她的车旁时,吓得躲在一棵大树后,等到停车场没人才敢出现。
“你你又要做什么?”她小跑步冲到车前,作贼一样地蹲下,就怕被神出鬼没的摄影社员看见。
“我今天请你吃于家特制炒饭。”他提起买好的一些菜,好笑地看着她夸张的行为。
“我不会再让你到我家了。”她闷决地说。她最好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免得胡里胡涂地爱上他。
“为什么?家里又乱得一塌胡涂怕我看?”他调侃地说。
“才不,我从那天起就不用厨房了”她脱口而出。
“那你回去后都吃些什么?”他脸色一正。
“吃吃便当啊!”她随口说说,其实晚餐吃什么她都不记得了,有时候半个面包或是在外头吃些面食,要不然就不吃,省得麻烦。
“你一定是懒得吃。看看你,愈来愈瘦,我今天去定你家了,你拦也拦不住。”他走到他面前,自她手中拿过钥匙来,迳自打开车门坐进去。
“喂,你怎么坐在驾驶座?”她骇道。
“我昨天刚拿到驾照。上车,今天我开。”他向她招招手。
“刚拿到?饶了我吧!”她可不想让一个新手当试验品。
“不用怕,我的技术很好。”他笑着拍拍旁边的位子。
“不,我还不想列”她是真的惊恐万分。
“我还没追到你,不会让你死的。”他大笑。
“你的意思好像是说,只要追到我就会把我宰了!”她反推逻辑。
“我不是那种爱你爱到杀死你的男人。”他戏谑地引用一出电影的名称。
卞则刚咕哝几声,又吞了好几口口水,才慢慢地坐上车。
“真是的,我都被你搞乱了。”她嘟嚷地抓抓头发。
“那表示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听得出她抱怨声中的迷惑,有点高兴她的改变。她不再以“他是疯子”的眼光看他,对他的接近也渐渐习以为常,他知道他用对了方法,不过他要的不只是这些,他要她爱他!
希望他不会等到白了头。
回到她的公寓,他展露了平常在家里很少表现的厨艺,家中的厨房一直是老姊的天下,他懒得和她争,所以只要看着食谱就能做出美食的超高技巧至今仍被埋没。
卞则刚对于慎谋的佩服简直到了极限了,她以为除了厨师这个行业之外,全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人会进厨房,连她爸爸也都是坐在餐桌前等着张口吃饭的人,所以她老妈才要她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到时会有女佣伺候,她才不会被公婆嫌弃而踢出门。
“你在家常做饭?”她斜靠在流理台旁看着他。
“没有。以前我老姊在家时都是她在料理三餐,自从她嫁人之后,我和哥哥们都是各吃各的,没有我上场的时间。”他将白饭炒得香气四溢,很有主厨架式地站在炉边,感觉上不但不冲突,反而对眼极了。
“那你怎么会做这些?”她得抿紧嘴才不会流出口水。
“看书。只要有指导手册,我还能做出一桌满汉全席。”他在开玩笑。
“真的?”她的眼睛睁得雪亮,信了。
“应该可以。”他笑了,瞧她一脸的饿像。
“又在矇我了!”她也跟着笑了。于慎谋笑起来很好看,只是他很少笑,她发现,认识他这一个多月来,他的喜怒哀乐很少写在脸上,老是端着正经八百的脸谱,不疾不徐,仿佛天塌下来也没他的事。老实说,她真想看看他紧张不安的样子,打破他那张稳如泰山的面具
“别发呆,把盘子拿给我。”他吩咐道。
“是。”奇了,每次和他在一起,好像他才是老大一样。
从柜子里拿出盘子,她心不在焉地转过身,碰到水槽旁的砧板,锋利的刀子忽地掉落,不偏不倚地划过她的脚踝。
“啊!”她惊叫。
“小心!”他也惊叫。
一道血痕在她白皙的脚踝上显得出奇地刺眼,她尚未感到疼痛,于慎谋已经蹲下身子,一手抓住她的脚,急急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对对不起”她真不知道有没有葯可以医她笨手笨脚的毛病。
“跟我道歉干什么?”他纠着眉,用纸巾将伤口按住,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走到客厅。
她小心地瞄着他阴沉的脸,首次看见他变脸,焦灼地情绪从他的眉眼中泄漏出来,她安静地闭上嘴巴,任他将她安置在沙发上。
“有没有葯箱?”他沉声问道。
“有可是”她抬眼看他,又低下头。“可是我不知道放在哪里”
他没多说什么,迳自从电视下的矮柜找起,很快地便找到一箱完整到连拆都没拆的葯箱。
接下来的止血、上葯、包扎,他都沉默而俐落地做着,温热的手在她的脚踝处缠着绷带,她不敢喊痛,咬着下唇看着他专注的表情。
她觉得心的一个角落崩陷了。
于慎谋藏在内心深处的温柔撼动了她,她想偷偷将这份心动压下,怕被他发现,没想到他突然抬起头,两人四目交接,一种全新的炽热在他们的凝望下燃起,她第一次正眼看着他的眼瞳,那里头有着被抑制的火焰,那才是他真正的热情
“不要每次都做些惊险的事来吓我!”他的声音听起来浩瀚辽远。
“对不起”她想移开视线,却不听使唤。
“不要一直说对不起,那好像你在拒绝我。”他盯着她。
“我”她想说些什么话来缓和这股激荡,但只是徒劳。
于慎谋慢慢靠近她,看着她清秀的眉鼻和珠润的红唇,神情困扰地说:“你知道吗?我是遇上你之后才明白什么叫爱情。”
她连动也不敢动,就这么看着他。他这句话比所有的情歌都动听。
“我在想,那些创作情诗的人一定得接上电源才会有这么多的情环可写。”他更靠近了。
“电源?”他的唇形很漂亮,她边喃喃边想。
“嗯,爱,需要插电。”他的气息已经在她唇边流连。
“插电?”
她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于慎谋的唇已经覆上了她的,极轻柔地,像雪花、像棉絮,不可思议地集合了冰冷与温暖,慢慢融进她的每一个细胞。
卞则刚觉得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她闭起眼睛,不知身在何地,从唇上传来的触感就像通电似的,让她全身轻颤,麻酥酥、暖洋洋,而于慎谋的气息有如冬日的阳光,闻起来干净清爽,舒服极了。
浅浅的吻结束了,于慎谋抬起头,不禁伸手轻拢她的秀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充电完毕。”他说。
她则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才将远扬的心思拉回,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忙不迭地推开他,但脚还没踩稳她就急着逃离,整个人忽地往沙发下栽去——
“哎呀!”她低呼。于慎谋迅速将她拦腰抱住,顺势将她揽进自己的臂弯,紧紧拥着。
“于慎谋,放开我”她慌得大喊。
“不。”他就是不放开她。
“你你这样太过分了!”她听着他胸口传来沉重的心跳,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过分?怎么会?更过分的事我都还没做呢!”他在她的耳旁轻笑。
“什么叫更过分的事?”她不知道自己问了个危险的问题。
“例如这个。”他稍微松开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马上攫住她软柔的**。
这回是火辣辣的热吻!于慎谋轻启她的朱唇,舌尖闯入她口里的禁区轻轻拨弄着,置在也腰手的手也不断收拢,将她贴近他,两人交叠的身体随着激狂的接吻横倒在沙发上。
如果将刚才的吻比为春风,那现在就是夏浪,可以让人灭顶!
卞则刚从不知道吻也能吻成这样,更不知道看似沉稳绅士的于慎谋竟然会这招勾魂摄魄的吻法,她抗拒的手才搭上他的胸膛,就忘了要推开他,理智在他的进攻下节节败退,只能投降地任他占领她的口舌,然后放任自己随着被他挑起的热火燃烧。
于慎谋差点就控制不住生理的需求,他硬生生将自己从悬崖边勒回,唇流连在她的颈间喘息,生怕再吻下去,事情就会脱离他的掌控,无法收拾,到时,他最自豪的自制力将彻底崩解。
卞则刚则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被他这种亲昵的吻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连祁亚威都没有这么吻过她!
而于慎谋他让她领略了“激情”的滋味。
老天!她竟然是从一个小她三岁的男孩身上了解男女之间的原始热情。
一想到此,她就吓得全身发冷,一把推开他,捂着口说:“是谁谁都你这种接吻方法的?”
“这还要人教吗?”他懒洋洋地坐起,笑着问。
“难道你有很多很多接吻的经验?”她又问。
“没有,刚刚那是我的初吻!”他的脸似笑非笑。
“骗人!”她才不相信,以他那种技巧,会是生手?
“骗你我就不姓于。”他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令他的五官更为出色。
“那你怎么会会”她羞得说不下去。
“本能。”
“什么?”
“接吻这件纯粹是靠本能,不用别人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是吗?”她怀疑。
“不信的话,可以再试试。”他说着真的凑近她。
“别别胡闹了!”她慌忙地跑开,与他保持距离。
于慎谋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性格的脸上有着不同于以往的神色,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唇色也因狂吻而略带暗红,一双眼睛如电,精烁逼人地闪着无畏的光芒。
他的帅是属于深沉内敛的,耐人寻味的个性需要靠近才能发掘,也因此卞则刚才会愈来愈无法抗拒他的吸引力。
她惊惶不已地转过头,走往厨房,找个安全的话题说:“啊!炒饭都凉了。”
“再加热就行了,我不会让它冷却!”他一语双关。
她听得心怦怦作响,不敢正面面对他。
“来,我得教你基本的炒饭方法,不然,过阵子我忙的时候就没人来照顾你了。”他不再和她瞎扯,站起身跟着走进厨房。
“你会忙什么?”他连其中考时也都有时间陪着她,然后成绩照样是好得呱呱叫。
“我要准备考托福,我想直接申请美国的学校”他边将冷掉的炒饭加热边说。
“你打算到美国念书?”她诧异地问。
“嗯,这样我就不是你的学生了。”他转头瞥了她一眼。
“你想念哪一所?”
“麻省理工学院。”
“那这里的课程”
“我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而已。等我申请到了美国的大学,我会用最短的时间修完大学和研究所所有的课程,到时,我和你之间就没有距离了。”他将他的计划说出。
“傻瓜,我永远都比你大三岁,这个差距是改变不了的。”她忍不住骂道。
“这个差距只存在你心中,我从来没介意过。”他盛了盘香气十足的炒饭递给她。
她无言以对,接过盘子走至餐桌前坐下,干脆不回答,大口大口地将炒饭塞满嘴。
其实在美国她看过不少女大男小的情侣,早该习以为常,但她就是没办法抹掉父母灌输给她的传统观念。她的父母就相差五岁,妈妈还跟她说,女人老得快,男人老得慢,嫁个比自己小的男人,一旦女人人老珠黄,男人就会变心了。
这个道理是以什么为依归她不懂,不过,她的父母恩爱的方式她倒是看在眼里、羡在心里,因此,祁亚威被介绍与她认识并展开追求时她并没有拒绝,主要是长她四岁又家财万贯的他,不论在外貌和家世上都深得她父母的认同,在母亲强烈的暗示下,她也没有意见。
可是,说真的,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她并不清楚,研究英美情诗多年,她可以将诗中的意境朗朗上口,但她本身对爱情这玩意儿实在没什么体验。祁亚威在她的心中一直停留在“朋友”的阶段,两人交往时他专断地掌控一切,往东往西都由他决定,她对他实在“爱”不上来,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是个伴游伙伴,因为他们只是偶尔一起出游而已,有关接吻、牵牵手或是进一步的拥抱等亲昵行为都在她笨拙的反应下让他胃口尽失、恼怒放弃。久而久之,他对她是抱着什么心态她也胡涂了。
然而,遇上于慎谋却给她完全不同的感受,他直接的表态和笃定的情感把她懵懂的心催化成熟,她可以感觉内心的悸动和爱恋的萌芽,那是一份即使她认为不应该,也无法遏止的情愫。
她愈来愈无法漠视他的存在,在他十九岁的躯壳内,有着二十六岁男人才有的稳重与温柔。虽然他的口气常带挖苦,可是她感受得到他的关心、他的呵护,以及他的爱——
一大堆情绪瞬间涌入她单纯的脑袋,她想着想着,没注意吃进多少,一大口饭硬是梗在喉头,害她一时顺不过气来,猛拍胸口。
“咳”如果她真的被一口噎死,上帝一定拒收她!
“喂,怎么了?”于慎谋连忙起身帮她拍背。
“没什么太好吃了”她边咳边说。
“好吃也得慢慢吃。”他倒了杯水给她顺气。
“知道了。”
一顿饭终于结束,于慎谋教了她一些简单的餐食作法,待到晚间十点多才离开,她送他到一楼,才打开大门就被一记闪光弄花了眼,她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于慎谋就追了出去。
“于慎谋,怎么回事?”她对着他大叫。
追不到人,他冷着脸回到她身边,眉间聚着怒火,沉声道:“有人偷拍了照片,那家伙好像是我系上的学长杜英群。”
“什么?”卞则刚的心凉了半截。
“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过几天学校可能会有一场灾难等着我们。”
灾难吗?
卞则刚望着于慎谋,只想就这么消失算了。
她这场花边新闻究竟要闹到何时方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