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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现,太阳的白亮逐渐刺着秦雨红的双眼,她痛苦地睁开它们,这才知道原来最痛苦的,是散布全身的酸痛。
由于临时床铺只不过是铺在地板上的一层薄被,骨骼肌肉便让硬梆梆的石板击得溃散。雨红费了好大力气才坐起身,迷糊中捶着自己的肩膀。
“醒啦?”朱莉的声音响起,看来她是早就起床了,或者根本还没睡。
雨红没有心思回她的话,一迳地拍打双腿。都市人的悲哀呀,缺乏运动,才几个钟头没弹簧床睡便如此不堪了。
一双手突然放在她肩上,来回推捏,让自己骨骼的酸痛顿时有了戏剧性的消退。好舒服哦,雨红心想,朱莉着实厉害,既会烹饪,又懂推拿,为人真切,娇丽貌美,马志晴实在太不懂珍惜了!如今朱莉已三十有四,雨红衷心盼望她抛弃故往成见,毕竟天下男人并非个个是马志晴。
那手直像活泉,从肩上下压至背脊,注入神水似地,使雨红不由轻吐了一口气,把所有的疲惫全释放出来。“拿”、“捏”得宜,力道恰到好处,雨红希望它永远不要停,实在太舒服,筋骨一时间都活络了起来,几乎可以吟它一曲“生命之歌”了。
“酸哦?谁叫你光长骨头不长肉!”朱莉的声音再度响起,却让雨红一惊,因为
说话声来自雨红正前方,那在自己背后按摩的人是雨红赶紧睁开眼睛。
背后的一只手,蓦地伸到她眼前。天,是戚小扬!她根本忘却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小姊姊,请付帐,我帮你‘抓龙’抓了好久了!”
“你这个钱鬼!你在这儿吃、住了一天,也别想免费!”雨红极气,戚小扬的出现,完全破坏了方才如梦似幻的感觉。
“别吵了!秦雨红,立刻起来吃饭,否则我也要跟你收费了。”朱莉说。
“可以啊,你敢收我也敢付。”雨红看看地上的床铺说:“街头马路的品质,不晓得会不会有希尔顿饭店的收费。”
“好了啦!”朱莉笑着说。“算我对不起你,别再挖苦了!”
雨红稍事梳洗后,三人坐入餐室。
“你太宠他了,朱莉!”雨红看了桌上不免惊呼。原来朱莉一大早就从二十四小时超市买了鸡腿回来做成棒棒腿,要给小扬当早餐,真是
“有心!”朱莉更正雨红的话。“是有心,缘分嘛,也不知往后能否再见。”
雨红看在眼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只见小扬啃着鸡腿,啧啧有声,吃得津津有味。虽然不忍,但雨红仍旧铁了心对他说:“小扬,人终究要回到自己的家,吃完早餐,我们就送你回去。以后你可以来找大姊姊和小姊姊玩,但是今天,你必须回家找你姊姊。你懂这个道理吗?”
一听见要回家,戚小扬便以求助的眼光看向朱莉。
“小红”朱莉果然试图说服。
“你别纵容他,我们这么做也不道德。”雨红不给朱莉开口的机会,对着小扬又是一顿训斥:“戚小扬,没有人能永远不长大,希望你忘掉过去,好好上进,帮帮你姊姊!听好,今天若不说出你家在哪里,小姊姊一定扭你上警察局,你就把我当坏人好了。你不能一辈子依附别人,要做个既懂事,又会保护姊姊的大男人,你知道吗?”
“好!”戚小扬居然二话不说地答允了!其斩钉截铁的神情,任谁看了都会窝心。
雨红霎时竟有心酸的感觉,这孩子其实很受教的!虽然相处仅仅二十四个钟头,但她确信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他,这位特殊人物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整整二十四小时都在想他的事!偶然相遇、一时同情、寻求解决、勉强收留都像幻灯片似地在她脑中放映,画面清晰流畅。
朱莉已拿来了塑胶袋,将剩下的棒棒腿全数为小扬打包好,交给他。
“谢谢大姊姊,和小姊姊。”戚小扬看着雨红,说:“小姊姊别皱眉了,小扬答应你,我会乖,不再惹珍姊姊生气了。”
雨红闻言笑笑,拍拍他的肩。
?
?“你确定是这家?有没有骗人?”雨红狐疑地问戚小扬。
“没有骗人。”戚小扬从后座探头到前面说。“到了,我走了。两位姊姊再见!”说着他便开门下车。
雨红看看朱莉,两人眼光都闪着“送佛送上天,一定要亲自把小扬交给珍珍”
,于是她们也停车下来,跟在小扬身后。
按了许久门铃,都没人来应。“你有没有带钥匙?”雨红问小扬。
“没有。”
太不可思议了,非为没人应门,而是戚小扬竟然啃起棒棒腿来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而朱莉呢,只能说她暗暗在笑:这下好了,又可以多留小扬几天了!
雨红看得直气,便握住门把,使力拍起门板。谁知把子一旋,门就开了,朱莉和戚小扬脸色遽变,千思万想,没料到输在这一着!
稳稳笑着,雨红推门而入。惊诧之色,竟随即取代笑容
她从来没有想过戚家会是富丽堂皇的,毕竟戚珍珍一个女人要工作,还得照顾小扬这样的弟弟,的确不容易,所以她早有见到寒怆厅舍的心理准备,谁知此刻一看,居然
家徒四壁!
整个屋子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唯独那辆兜风五十斜斜站着。看来,戚珍珍连夜逃走了,人去楼空,只为摆脱她弟弟。
直到这时,朱莉脸上才有了不安的神色,是的,她也怕。
雨红见机车油表上贴着一张纸,便迫不及待上前读它。
这位小姐:很不该地,竟然连您的姓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看人一向很准。
小扬交给你了,我真的已经无能为力。骂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姊姊好了,我对不起小扬,对不起逝世的双亲,更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累了,我无法空自等待琼瑶小说“秋歌”里的那位英俊男士,他闯入拖着智障弟弟的女主角的生活里,我等了十八年,我知道,带着小扬我没办法。
原谅我的自私。看着小扬溜进你的轿车里,我知道他对你有好感,他平常是无法如此接近一个人的。如果你愿意,请代我照顾小扬,我会衷心感激你;如果不愿,也请代我将他送到专门收容他这种病人的地方,我仍然是感谢你。
机车我留给小扬,那是我唯一能留给他的东西,因为我没有任何财产。不必找我,等我安定了,寻回我逝去的青春了,我会用尽方法找到你们。
假使你不想照顾他,请别伤害他。
负心人戚珍珍敬上“这下好了,噩梦终于发生了!”雨红对着讶异至极的朱莉说。“相信我的话了吧?我的预感很灵的!天哪,好想哭,家里那个大男人我都照顾不好了,何况这个大男孩!”
原本呆愣的朱莉,听了这话不由惊慌。“小红,你不会真把小扬送到‘那种地方’吧?会使他发疯的!如果你不肯收留他,那就交给我,让我来照顾他!”
好狠心的戚珍珍,雨红想,戚珍珍“看”人的确是“准”“看准”了她不会忍心送小扬去收容所“看准”了她可以当第二个戚珍珍,如今还多了个朱莉,也进这池浑水。
“小红,真的没关系,我就当他是崇平,生活也有寄托!”朱莉恳求地说。
“你不再嫁人了吗?我不可以害你一辈子,朱莉!”雨红讲得很真挚。
“你忘了我的绰号?‘男人终结者’!我真的对男人免疫了,你没看之前我和那几位男朋友,哪一个到现在还来往的?没兴趣,交交朋友可以,结婚免谈!”
望着朱莉这般执迷不悟,雨红内心百感交陈。“先回你那儿再说吧!”
雨红抓了嘴巴吃得油腻腻的戚小扬走,朱莉在后头问着:“机车怎么办?”
“我要骑!”小扬忽然大声地说。
“不行!”雨红是绝对不允的。“你一定没驾照,而且谁知道你又会闯出什么祸端来!车子是你珍珍姊留给你的,小姊姊一定帮你骑回去!让大姊姊开车,你坐她旁边!”
“对呀,小扬,一下就到了,小姊姊会骑回大姊姊家。你乖一点,别惹小姊姊生气!”其实是朱莉不敢在此时触怒雨红,她很想留下小扬,于是百般劝着。“来,我们上车!”
雨红牵出了车,将门带上。戚小扬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大喊:“小姊姊,快点!别跟丢了!”
“你们先走!我认识路!”雨红挥着手对轿车说,轿车随即绝尘而去。
阳光真烈!秦雨红骑着车想,很久很久没骑机车了,还挺不习惯的。好不容易习惯了些,机车的轮胎却爆了!她还差点摔跤!
倒楣的一天!坏消息接二连三地打击她。她把车子小心地停在路旁,望着它苦笑了五秒,才举步走向公用电话亭,如今只有找车行来修了,不知平日那家汽车修护厂会不会修理这种小机车。
悲极惨极的一天!她找遍全身口袋,找不出一毛钱来。包包在车上,而车子朱莉开走了!唉她坐在机车上叹气,怎么所有倒楣的事全让她碰上了呢?一个人究竟能承受多少预期不到的压力?太阳底下她愣楞瞪着柏油路,突然很想哭,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再寻思解决之道了,甚至如果可以,她想就这么哭到天黑。
唉,自己是脆弱的。她的眼眶倏地泛了泪水,就在泪水即将滴落而下时,她硬是收了住。因为,她看见一双皮鞋,而她不愿在这皮鞋的主人面前掉泪。
光可鉴人,依旧老话一句,雨红抬起头,正想他必定又是正经八百的模样时,看了才发觉他,与以往大相迳庭。白奕凡
他当然叫林立中,只是奉主之命,以“白奕凡”的名义向秦雨红展开追求,秦雨红丝毫不知其中原委,只当他是白氏企业的有钱少总,机械、没主见、衣冠楚楚、温温吞吞,连追女朋友的攻势都令人不敢领教。试问当今世上,有哪个人是天天送二十八支鸡翅给女友食用的?除非他用心不良。
但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竟然卷起那昂贵的衬衫袖子,示意雨红让开。雨红只在心中叨念:大热天的还穿长袖!
只见他弯身检视后轮,从轮胎上拔起了一根铁钉,拄着头想想,二话不说地走到他的宾士车里,拿了大哥大便拨。大概讲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他又行至她身旁,蹲踞在车轮旁继续摸索。
他转性了?雨红纳闷着。他到现在为止,还没开口讲过一句话,而且和她保持着五十公分的距离,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真是受教,雨红想,上次不过训了他一下子,他竟马上改变给她看不对,她细细一想,这还是叫“没主见”呀!怎么他定得像牛一样,随着别人的鞭策而举步呢!
气氛弄得有点尴尬,雨红想走,但机车是戚小扬的,不能随意扔在路边,可怎么办?今天上班又要迟到了!难道她的楣运还没过吗?
机车快被“白奕凡”摸掉一层皮了,雨红心里暗问:“你到底想怎样?不会修就别装会了,我又不怪你!”可是她没有说出口的打算,要比“沉默是金”秦雨红可是个中翘楚。
一辆车向他们驶近,下来一位手提工具箱的师傅,只见他穿着著名汽车公司的制服,必恭必敬地聆听林立中吩咐,很快地,他便弯下身子修补起来。
有没有搞错?她才是机车的“主人”哪!他凭什么自做主张?秦雨红愈看愈不是滋味,她有“不修”的权力!她本想声明,但时机不对,还是让他修好再说。
“师傅啊,‘我’的车怎么了呀?”她仍忍不住地暗示这机车是她的。
修车师傅理都不理,尽顾着埋头苦干。就在雨红暗呼“过分”的同时,师傅已站了起身,向林立中颔首,转头离去。
“喂--师傅!多少钱呀?喂--”雨红呼唤着,但修车师不睬她,迳上货车驶了开。怎么搞的?全都生病了吗?还是今天流行不讲话,比“酷”的?雨红感到严重的挫败,有一把火,却如何也使不上力,便决悒地问林立中借纸笔。
林立中走向车子,雨红跟着他。他拿了钢笔和便条纸给她,依旧默默不语。雨红飞快地写了几个字,然后一股脑儿全丢在他手中,也极酷地掉头转身,骑上她的机车。
呼啸离去。
林立中火速看了纸条,见写着:“本人秦雨红,因故向白奕凡借用新台币一千元整,双方约定一日内还清,绝不拖欠。”他摇了摇头,匆忙开车追赶她。
哼!雨红极速地御风而行,心想有钱人就是这样,呼风唤雨,连大车行都可以包下来了!差遣人是他们的习惯,但他为什么要帮她?如果是为了追求,那可不必了,她并没有因这事件而对他留下好印象!真好心,她想“披上羊皮的狼”都是有所目的的,而且绝非好意,最好别和他们牵扯太多,别欠他们。
秦雨红虽然骑得快,奈何“兜风”快不过“宾士”五十对三千,原本就不公平,只一晃眼,林立中已驶到她旁边,向她按喇叭,示意她停下,雨红不予理会,反而加足马力。
“宾士”不得已,只有超前,然后一个九十度大转弯,横向挡住“兜风”的去路。雨红停下车,瞻前顾后,并没有余缝可供她“钻”越,而这条路是单行道,和昨天撞到小扬的地点完全相同!她顾不了许多,转个一百八十度的弯,逆向行驶。
太危险了!林立中在内心喊着,匆促停好车不影响交通后,他跑向秦雨红,不料正巧见到她正意图向后骑,于是他使了全劲冲过去,在她加足油门准备逆行的刹那,跑在她面前五公尺的地方,立定,转身
看她。
好快的人!雨红不禁痴痴愣住。林立中一步步渐渐靠近她,秦雨红觉得他太放肆了,便向他驶去,想要吓吓他,让他知难而退。讵料,他并不怕,他走得愈急,雨红的车速也愈快
她发誓她只是嘀咕而已,绝不是真想撞他,但他就这么“大无畏”地直挺挺走来,毫无闪躲之意。雨红慌了,急忙用力“踩”了煞车“砰!”林立中被撞上,应声倒地。
雨红自责不已,仓促地停好机车便来搀他。她开车开惯了,临危之时竟然去“踩”煞车,笨透了哦!这下子可真撞得人家额头触地流血了!身上也不知还有没有内伤。
林立中试着想站起来,这场戏他演得太过逼真了,当然,没料到雨红会真的撞他,他想她会及时煞住车子!在撞击的刹那之前,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谁知道
不能怪她,她也是迷迷糊糊的无心之过,他清楚地看见当时她想停车的欲望,以及现在她脸上歉疚与关心的神情。
“对不起!我当它是汽车,用脚去踩煞车!对不起!你还好吧?天哪我得送你去医院!来!撑住!撑住!”
他见到她眼里的恐惧,恐惧他会死亡?林立中摇摇欲坠时仍不住想着。
“你说句话好吗?”雨红扶着他走向宾士,整颗心急速焦灼。“让我知道你还活着!撑住呀!”
他的手靠在她的肩膀上,身子半倚着她,额上鲜血滴在她的发上此刻,两人的距离好近好近,几乎算没有距离了,林立中有点迷乱,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迷失。
他跟踪了秦雨红,见她车子爆胎,机不可失,本想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谁知美人竟然开了“借据”给她!怎么可以!他死命开车追她,只想藉机对她说:“我对你的心意,是不该用金钱衡量的。”如今计划出了岔,他该怎么办?
她的发香诱惑着他他再度告诫自己,不、可、以、迷、失!
“你还好吧!”来到车旁,雨红急切地问。“先上车,上车要紧!”
只见林立中挡住车门,吃力地从渗着血的白衬衫口袋拿出那张纸条,放到雨红手里,深情地向她说:“我对你的心意,是不该用金钱衡量的”
雨红讶异他在这种时候还执意若此,不免有些汗涔涔而泪潸潸。
林立中更是讶异,这话说得好似出自肺腑,竟然出自肺腑!
“别说这些了,快上车!我送你去急救!”雨红红着眼眶说。
“我自己去就好。”林立中开了车门说。
“什么?白奕凡!”雨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你撞成这样,你要我撇下不管?不可以!”
林立中笑笑。“时刻紧急,别跟我吵了。”他坚拒了她的好意,坐进驾驶座。
“你被撞昏了吗?还自己开车!”雨红心急如焚地问着。
“真的没有什么,我神智很清楚。再见,秦小姐!”林立中说着,发动车子,驶开。把仍旧惊惶的雨红愣在原地。
怎么成呢?林立中边开着车子边想。让雨红陪他去就诊,怎么成呢!“白奕凡”与“林立中”的身份会不攻自破,他绝计无法如此对不起少总的,他的任务还没达成呀!
这算“愚忠”吗?要这么说,他也认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恪尽其责地“追求”秦雨红,虽然这计划有些荒唐,可是他为白奕凡做了。不可否认,秦雨红有着惊世之美,而白奕凡身边的美女也不计其数,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像雨红一样,面对“白氏少总”之名毫不贪恋,毫不伪装造作,仍旧是她自己,善良而近乎天真的性情中人。
这样的人其实最容易受骗,特别是在动了恻隐之心以后,即使她想武装自己,却极易被林立中识破,因为她“真”
是不是太了解她了?林立中摇头苦笑。她也了解他拒绝她,并非生她的气?她不会明了的,他的身份不能曝光,而且他的内心,也在抗拒着,担心如此一来,自己会假戏真做。
唉“计划”有点脱轨了,原来真情流露的女人,是这般楚楚动人!瞧那关爱的眼神,眶里转着的泪珠,唉,值得了,这一撞,值得了!不是吗?若非白奕凡对她示好在先,自己可能日日展开攻势,拜倒在石榴裙下。
唉,只是想想罢了,此生已不能。
?
?愣在原地的秦雨红,既是难过也是错愕。难过白奕凡因她而受伤,错愕白奕凡第一次对她态度强硬,浑不似以往的唯唯诺诺,简直变了一个人!
“小姐,没关系啦!”一位骑士突然对她说。“他都说不要紧了,你就别太在意!不过,以后你骑车小心点倒是真的!”
不行!雨红对路人的劝诫浑而未觉,她即刻奔向机车,骑动它。她无法如此坐视,她不放心,而且不希望白奕凡误会她是蛮横凶暴的女人!
天,她暗下思忖,得尽速驶离这条倒楣的单行道才行!连续两天在这儿撞到人,而这次可不是假车祸,是真真实实撞上人啦!不确定他真的没事,她的良心永远不安。
但宾士车开得太快,现在并非上班的尖峰时段,不太可能塞车,所以她根本寻不到那辆宾士。雨红只有在附近的诊所一家一家找,连小医院都找了,仍遍寻不着他的踪迹。
汗流浃背地,雨红站在眼前这家社区型的大医院门口,虽然进出的伤患何其多,她仍不倦地跑进急诊室询问。
“叫什么名字?”护士小姐问。
“白奕凡!”
“没有,没登记。”护士小姐合上登记表说,立刻想去忙别的事。
“等一下!他会不会进手术室了?他撞伤了头部,可能有脑震荡对了,他长得端端正正,穿得整整齐齐、鞋子亮得可以当镜子照头发”
“小姐!”护士显得有些无奈。“可不可以说具体一点!你看看这个急诊室,有哪一个人是‘端端正正’、‘整整齐齐”的?尤其是车祸受伤的,五官和四肢不搬家就不错了!”
不好笑,雨红对她的打趣一点也笑不出!该不会是抵达时人已昏迷,所以没有登记?太令人心慌了,雨红急得不住搓弄头发,才发现长发上粘结了一团血块,白奕凡的血她愈来愈不安了,自责加上“未知”的恐惧,使她的眉峰紧蹙,愁容满面。不知所措使她渐渐想哭,她一咬唇,一甩头,告诉自己别在这里出丑。在泪光要收入眼底之时,她却不自主地让它流泄而下,因为
她看见白奕凡伫在急诊室的另一扇门口,静静瞅她,含着深情。
她即刻向他奔去!立于他面前,淌着泪看他微笑的脸,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请你务必接受我深切的致歉!还好你没事了!”
望着她晶莹的双眼,他的心真的要碎了,多想揽她入怀呀!方才她急切找他的神情举止,他全都看见了,可想而知,必定找了许多家了!她为他疲于奔命?天哪好想拥住她啊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欲望!然而
“已无大碍,别介意了。”他只能这么说,很是悲哀!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雨红双手合十,恳切地道。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放心,不会逼你嫁我,别那么讶异!”林立中笑着说。“一,那张借据,永不算数;二,让我请你吃顿晚餐。”
雨红心想,再不答允这两个“条件”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况且白奕凡也没有想像中的坏,自己可能对他有过成见,太敏感地将他当怪物看了。“丑女计”、“苦肉计”、“人口贩子”、“逼婚”、“鸡翅”等令她恼羞成怒的事,其实也有自己硬派人不是的成分在,只要他的个性一直如此,她是该前嫌尽释的,毕竟多交一个朋友,比树立一个敌人要来得妥当。
“好!你明晚下班时来接我。”雨红微笑地说,林立中也回以高兴的笑容。
一时,他的呼叫器响了,雨红也才意识该上班去了,便同他告别,匆匆赶回朱莉家。
林立中杵在原地,沉沉凝视她的背影。是的,他只能拥有她的背影,原不该有非分之想的,但她浑然天成的发香,久久无法由他周身散去
不行,别想了,他告诉自己,该去向少总覆机了,得报告今日的进展,他会钜细靡遗地上报,包括这件意外事故,但绝对会隐瞒一点,那就是
秦雨红撩动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