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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黄昏,天上布满乌云,似乎将有一场大雷雨。
柯曼曼心底祈祷著老天别下雨,使出吃奶的力气推著借来的“铁马”往台北近郊的一处山坡地走去。上山的小径十分清寂,路两旁的竹林迎风摇曳,竹叶婆娑;声听来有点凄凉。
但她小姐可无心去多愁善感,因为这山坡还满陡的,害得八百年没登山的她走得双脚起泡,火气上升;但为了“钱途”她咬紧牙根,就算脚瘸了,也要拄著拐杖走上去!
她刚从k大园艺系毕业,在网路上的人力银行应徵工作,运气还真下错,很陕地便发现合适自己的园艺工作:雇主要徵一名专业园丁,而且还供食宿,月薪三万,虽然地点离市区远了些,她却有种捞到大鱼的感觉。她一定、肯定要得到这份工作,老爸总嘲笑她读园艺系将来肯定要饿死,她可下能就这么让老爸看扁了,说什么也要上山来面试。
这一路曼曼都在留意自己有没有“对手”瞧这山径只有她一人,杳无人烟,她忍下住窃笑,拍拍放在上衣口袋里的履历表,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正得意地这么想时,后头竞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她回头,看见一个身著黑皮衣、黑皮裤的女孩,骑著一辆拉风的重型摩托车呼啸而来,很快地超越了她:女孩的速度太快,曼曼只来得及瞧见她有一头飘逸的长发,没能看清女孩的面貌。
噢!太可恶了,半路竞杀出个程咬金,早知道这山径这么陡,她刚才就下向山下卖冰的阿伯借铁马了,那时她只想到下山时若有单车可骑速度会很快,没想到现在自己都快爬不动了,还得牵著这部沈重的铁马,速度严重落后,都怪自己没脑袋,她狠狠敲自己的额头一记。
一想到有人要来和她争这份工作,她拚命地跑著,深怕工作被抢走:没想到那名女骑士竞停在路边,爱笑不笑地睨著她问:“你上山来做什么?”
“我我”曼曼气喘吁吁,走得太急令她眼冒金星,垂落在胸前的两条辫子随着急促的呼息下断地起伏。
“我警告你,这整座山都是帅家私人所拥有,要运动请到别处去。”女骑士语带嘲讽地说。
曼曼挥去额上的汗,看清女骑士是个超级美女,她有张清丽绝伦的脸,双眼晶灿如星,说起话来却傲气十足,好似这里的一切都归她所有似的!
“我不是来运动的”就算要运动也会找座平坦一点的山!曼曼顺了顺气,问她:“你又是上山来做什么?”
女骑士牵动唇角,不以为然地说:“当然是回家。”说著她头也下回,加足马力,重型摩托车噗地冲向另一个转弯,消失了。
曼曼松了一口气,幸好,她下是来应徵的。听她一副大小姐的口气,说不定她就是雇主,既然如此就下必走得那么急了。
可是也下成啊!瞧瞧天空雾茫茫的,好像快下雨似的,秋天的季节天色又暗得快,等会儿地下山可能就要摸黑了。
曼曼提起劲儿,奋下顾身地只想“登顶”:皇天下负苦心人,她终于看到耸立在山头的那幢灰砖砌成的大别墅了!
她被自己坚忍下拔的毅力所感动,几乎就要落下热泪了。她牵著铁马奔上最后一个弯角,到达大别墅前,看清了门牌写著“帅宅”正是她所要找的地点。
可是——乖乖!这幢巴洛克风格的别墅全被丛生的芒草“夹攻”墙壁还爬满藤蔓,主宅四周的大树枝哑遮蔽了天空,几乎长到屋于的阳台上了,像是几百年没有修剪过,就快变成“神木”了;从外头往里看,只有通往别墅的路径是空旷的。
这真是太夸张了,简直像是传说中沈睡的城堡!里头有睡美人吗?还是住著钟楼怪人?
曼曼把脸凑向镂花铁门,取出牛仔裤后的小笔记本,专业地绘下新庭院的雏型。
三这些遮荫的大树要先请工人修剪,阳光才能透进屋里,必须动用大型升降机:院子的左侧可以建造一座喷泉景观,养几条色彩鲜艳的鲤鱼:右侧可以改成大型花坛,依季节变化可种下同的植栽但最好先给我一台除草机,这些芒草必须彻底铲除,一个月时间一定可以完成,这么大的庭院做起来会很有成就感!不过可能要请学妹来帮忙”她窃笑,喃喃自语,内心充满对园艺的热忱,很想看看这房子的后面和另一侧的真实状况是如何?
她瞧见幽暗的竹林里有条小径,擅自走了进去,爬上一道斜坡,从高耸的山坡上看见别墅的侧面和后院。后院背山,一片绿蒙蒙的蓊郁苍翠,但可怕的是后院也长满芒草,藤蔓交错,几乎将一座游泳池给覆盖住:还好她眼力下错,否则还真看下出其中有座泳池了。
真是可怕啊!怎么把好端端的一个庭院搞成这样?莫非前一任的园丁也跟著沈睡了?
她要让这里苏醒过来,在她的巧思下,这个院子很快地便会焕然一新;曼曼红唇微扬,双颊因憧憬而红润,亮灿灿的眼睛里有著满满的自信。
她转身,从站立的斜坡上眺望山下,整座城市就在她的脚下:心想这里的夜景一定更美了。如果雇主允许,她想建议在顶楼阳台设置一个孩童可以玩耍的草坪,中央放著秋千和欧风的休闲桌椅,四周种花卉,当成可观景的空中花园:她想着,脑海中马上浮上一幅蓝图,唇角带著满意的笑容。
这下她可要一层身手,让老爸瞧瞧她的厉害:她要证明自己不会饿死,还能拿钱回家给他老人家安享天年呢,哈哈她兴奋地朝山下呼喊:“老爸,等著瞧啊”当然,她的家远在中部,老爸是听不见的,下过等她领到薪水再回家向老爸臭屁一番也下迟。
她笑嘻嘻地回头,看着她的院子噢!不,是雇主的院子,正要把笔记本收回口袋时,忽然看见别墅三楼的落地窗边立著一头“狮子!”
随即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现了,那男人用十足冶傲的目光,极犀利且下友善地瞪著她。
曼曼顿时一惊,怔怔地看着落地窗后的男子,他仍看着她,虽然隔著满远的距离,可是她就是能确定那男人正下悦地瞪著她瞧。
她甩甩头,努力地、用力地往他的方向看去,想确定这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真有其事?她看见的是一头狮子还是一个男人?但窗帘忽地被拉上,敦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窗帘是刚才拉上的吗?还是本来就拉上的?刚刚真有人站在那儿吗?
曼曼瞪大了眼睛瞧,忽然什么也无法确定了。
一阵冶风吹来,教她毛骨悚然,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天色好似一瞬问黯淡了,眼前芒草丛生的巴洛克建筑物更显荒凉。
曼曼咽了咽口水,转动僵硬的脖子,惊悚地望向竹林,那片竹林幽暗得几乎看下见出口
她开始怀疑自己会下会是撞邪了,这幢灰涩的大宅也许下是什么别墅,而是鬼屋!
莫非,网路徵人是个恶作剧?
她对园艺的热情一下于冷却到冰点,警觉此处绝非久留之地。
她头皮发麻,想跑双腿却颤抖得厉害,手足无措之际,天上竞唰地下起了豆大的雨滴,天色更暗了。她心一慌,连滚带爬地冲进竹林,在幽暗的竹林小径中跌跌撞撞。大雨噼哩啪啦地拍打在竹林间,潮湿的泥土味混合著地上枯叶的腐朽味窜入她的鼻息,令她更焦虑:心一急,竟在湿滑的泥泞地上滑倒。
“哎呀”她惨叫一声,困难地爬起来,没时间去管浑身的泥泞和跌疼了的膝盖,没命地往前冲,慌急地跑出竹林外。
滂沱大雨使景物变得模糊,她隐约见到那匹借来的铁马倒在地上,她冲了过去,只想着要骑上它快快下山。
她才蹲下身,身旁忽然响起“喀啦”的怪声,她倏地掉头去看,镂花铁门竟然慢慢地开启了!
“啊啊啊”她瞪著那道诡异的门,吓得惊声尖叫,差点要昏厥。
“你叫够了没?”一声威严且吓阻意味十足的“男低音”比雨势更惊人地传来!
曼曼颤栗地闭上双眼,咬住下唇,捣著耳朵,哭了起来,迭声地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她痛苦也害怕著自己竞能和另一个空间的“人”对话。
“那你就快滚开,你挡在那儿我的车没法子出去。”这声傲慢的命令,震慑住曼曼。
幽灵也要开车代步吗?
曼曼忽地睁开双眼,她瞧见一双满是水渍的光亮皮靴,往上瞧,墨色马裤包裹着一双矫健结实的长腿;一拾眼,她又是吓得尖叫“啊”怎么会有这么帅又高大的幽灵?他的长相下似一般人那么平庸,光看那双傲视一切的眼睛就足以令人打冶颤,他浑身散发著一种好似把宇宙都踩在脚下的傲然气势!
“你这个疯癫的女孩,再发出吵杂的叫声,我就告你制造噪音。”帅傲军撑著伞,下车来警告她,他刚才从楼上看见这女孩鬼鬼祟祟地往里头探头探脑,早就感到火大了。
曼曼瞪大眼瞧他喷火的冶眸,心想他说话的样子竟然那么“活灵活现”的,开始怀疑他可能下是幽灵,她站起身来,心惊胆战地伸出颤抖的手触摸他的胸膛——好硬,像石头,再摸摸他的脸,像雕像,可是全都是热热的。“你有体温!应该是人”
帅家主人帅傲军的俊脸已“风云变色!”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女子,擅自侵入他的私人山坡地已经很过分了,还胆敢在屋外大呼小叫的,吵得他一肚子火,现在还敢大胆地触碰他!
他大力揪住那双在他脸上抚摩的小手,厉声低咆:“你太无礼了!”
曼曼瑟缩著,无辜地摇头。“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的“身分。””
不只无礼,简直无法无天!他是帅氏财团的总裁,名下有十家银行,三家地产公司,在金融界、地产界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这个黄毛丫头竟敢如此放肆?敢情她是哪家小报的记者,冒著生命危险想来挖他私人的感情生活当新闻,但他和前妻向玉洁的事都已过去三年了,还会有人感兴趣吗?
“你真有种。”帅傲军冶酷地甩开她,睨视她苍白的小脸,没想到她竞儍憨憨地笑了。
一没啦!我其实挺没胆的,刚才我还以为你是幽灵咧,原来是自己吓自己。一曼曼松了一口气,噗哧一笑,晶亮的双眼瞅著他。
帅傲军当下一愣!这女子笑起来的模样可真俏丽、甜美,但她说什么?当他是幽灵!这可是今年以来他听到最离谱的话。
如果她是想用这么拙劣的招数来跟他攀关系,那她可真是太笨了,他最讨厌没脑袋的女人。
“你是哪家报社的狗仔队?”他问。
狗仔队?曼曼摇头正想说自己不是,可是——“我哈哈啾!”她浑身湿冶,忍下住打了个超级大喷嚏,她急急捣住口鼻,可是来不及了,她已喷了他一身。
她抬起双睫,接触到他嫌恶的表情,奸像她喷在他身上的是“杀虫剂”似的,敦曼曼不知所措。
帅傲军深恶痛绝地瞪著这儍女人,她竞弄污了他昂贵的西装,气得他想拎起这冒失的女孩,把她甩出门外!
“对不起”曼曼咬住下唇,从牛仔裤后头摸索出绉巴巴的面纸想替他擦拭,但人家可下领情,侧过身去,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势。
曼曼被他泛青的怒容惊吓住,拿著面纸的手僵在空中。
怎么办?她竟然得罪他了,他肯定是她的雇主,天啊!可下可以重新来过,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很希望为他的庭院“服务”贡献一份心力的,而且好端端的一个大院子被摧残成这样,她实在是看下过去。
“对不起!”曼曼垂下手臂,低著头再次诚心地道歉。
但这岂只是道歉就能了事?
帅傲军一脸气恼,打算掉头回到屋里去换一套乾净的西装,看看时间,就快要错过和老同学洛丝琴的约会了!他冷冷地瞪著她,看这女孩一副无辜得要命的样子,本想狠狠削她一顿的,但他只是从齿缝逼出两个字:“算了。”
曼曼抬起小脸,惊喜万分地对他笑。“谢谢你,你真是大人有大量呢!”
帅傲军睨著那张甜美可人的笑脸,感到怀疑,她竟然还笑得出来,而且笑得这么天真无邪?
从来没有人做错事后,还敢在他面前笑得这么“放肆”;他的员工不曾如此,商场上的伙伴更不曾,泰半是见了他只会奉承,要不就是一脸畏惧或讨好的笑。
他一直盯著她青春小脸上的甜笑,竟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悸!不过,他很快地摒除那股奇妙的感觉,恨恨地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这小女子长相堪称可爱,年纪半大不小了却还扎著两条辫子,而她身上那件湿透的白色上衣正贴着她纤瘦的身子,内衣若隐若现,可以轻易地看见是小碎花的图样和粉嫩的颜色。
一团莫名的火瞬间窜上他心头,他深吸了口气,猛然栘开视线,瞪著她的双眼:她仍用世上最无辜的眼神瞅著他,而他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却完全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受不了?
“你快滚!”他冷冷地命令,不管他的伞外,雨势有多强劲。
“你们这里是不是要应徵园丁?”曼曼心一急竟抓著他的手问。
“你是来应徵园丁的?”帅傲军幽冷的视线缓缓地落在她冰冷的小手上。
“嗯!这是我的履历表。”曼曼赶紧掏出上衣口袋的纸张,可她一触碰才发现,她写了一整晚的履历表已被雨淋得湿透,拿出来时竟断成半截!
噢!她惶恐地往口袋里掏著另外那半截,却只捞到一团纸浆!怎么会这样?她首次的应徵竟如此“出师不利”都怪这场大雨,太可恶了!
帅傲军冷眼睨视她的窘态,唇边挂著一抹傲慢的冷笑。“园丁哪还需要什么履历表,只要会拔草就好了。”
这句轻慢的话刺痛了曼曼的耳膜,她怔愕地拾眼,握紧那团纸浆,胀红著脸对他说:“先生,你怎么这么说,好歹我也读了四年园艺系,可算是专业园丁;现在是讲求专业的年代,你怎能说园丁只要会拔草就好?难道你不知道美丽的院子也要经过设计吗?你院子里的树有多久没修剪了?那些树会挡住阳光,会造成你的屋子光线不足,变得潮湿;那些杂草简直多到了惨不忍睹的程度,为蛇和娱蚣提供了最佳住处,这些看在我的眼里都是不合格的。老实说,刚刚天一暗,你家看上去真像鬼屋!”曼曼一鼓作气说出心中的想法。
帅傲军瞬也不瞬地冶睇她红通通激动的小脸;她说的他都知道,但她还真有胆,敢这么直言不讳。但若不是因为记者太无聊,老是上山来打搅他,还引来无法无天的小偷窃走他宝贝的骨董,他也不想任院子变成这副德行,但重点是真正爱这个院子的女主人已不在了,他不想触景伤情,乾脆任它荒废。这次若不是小妹帅丽儿要结婚,需要有个光鲜的院子来宴客,他也不想徵求园丁。
“谢谢你的指正,我就请你当我的园丁,你想把院子变成什么样子你自己决定。”
太好了!他的意思是她可以随性发挥,看来他还不是个食古不化的山顶洞人。曼曼一脸欣喜,专注地聆听他继续往下说:“我只有一个规定,不准动用除草机,和任何电动式机械,我怕吵。”他存心挫挫她的锐气,不想让她太嚣张。
曼曼听得瞠目结舌!她记得网上只说徵一名园丁,难道他要她以“纯手工”的方式拔除这一大片杂草?到时她还得爬到高树上去锯树枝?
曼曼觉得血压逐渐下降,之前的得意已被狠狠地消灭。她不解地望向他的双眼,看见他正以一种得意、骄傲的目光冷冷地注视她,像无言地说著——“敢接受这个挑战就聘请你!”
她终于明白,他是在惩罚她,但后悔已来不及了,谁教她要向他“呛声!”
她深吸口气,把“纸浆”和那半截履历表一并塞回自己的口袋,装作无所谓的耸肩。“一言为定。”她说得从容,希望自己表现得够优雅、够专业,却也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干么要这么好强,就为了这区区三万元,她必须为五斗米折腰?
答案是肯定的,她毕业了,很想快点独立,不想靠老爸的退休金过日子,更不想让老爸成天叨念她学园艺将来会饿死;更想证明自己是有能力的,没有什么难题可以考倒她。
而且她就是看不过去,好好一个院子被他折腾成这样子。
“我可以请我学妹来帮我吗?”曼曼问。
“那是你的事,但我不会额外付出钟点费。”帅傲军说得很跩。
曼曼有点闷,但这次她聪明的不吭声,他的言下之意是要她从三万元中拨出一些来付喽?瞧他住这么大的山坡地,算是大亨级的,竟然这么“抠”未免也太“物尽其用”了,唉!谁教她如此“价廉物美。”
她落寞地一笑,问他:“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呢?”
“愈快愈好,我妹妹十二月要出嫁,你尽量赶在那之前把院子弄得像样,所需的花卉和造景款项我会支付。”
这倒还像是人说的话!曼曼点了点头。
帅傲军不耐烦地看了看表,他竟和这个小园丁在门口折腾了老半天。
“那我明天来好了,我回去收拾行李,联络学妹。”曼曼说。
“嗯。”帅傲军随意应了一声,转身执著伞朝唯一的走道走去。
雨再度打在曼曼身上,她觉得他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看着他走在雨中的傲然背影,忍不住碎碎念,替他取了一个绰号——“真是个傲慢大亨!”
她朝“傲慢大亨”的背影吐吐舌头,回头去牵倒在雨中的铁马,骑了上去,歪歪斜斜地冲下斜坡。
不知谁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的,其实上山一点也不容易,下山更是难上加难,尤其是在大雨中,骑著单车下山像在坐云霄飞车,车速快得令人心惊!
“啊”曼曼忍不住害怕得尖叫,冲下斜坡,转弯,握紧手煞车,缓缓放开,再向下冲——忽然,铁马的手煞车竟喀地一声断了,车子失速地往下冲,曼曼惊惧地控制车把,却在下一个转弯路口打滑,整个人扑进竹林里,铁马甩到路中央,她意识不清昏倒在泥泞之中,任雨水不断将她淋湿。
帅傲军回屋里换上新的西装后,驾车出门,车子驶过熟悉的道路,竞看见斜坡上倒著一辆老式的脚踏车。
这不是刚才那名小园丁的车吗?她人呢?
他停下车,取了雨伞下车去瞧个究竟,却没瞧见她,他扶起脚踏车,发现煞车线断了。他心底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甩开车,走进竹林里探视,看见她就倒在泥泞中,满身是泥!
他走过去,倾身试探她的鼻息,确定她还活著。“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他问,拍拍她的脸颊。
曼曼的意识在幽暗中浮沈,仿佛听见有人在远方叫她,她拚命地想听清楚是谁在说话。
“你还好吗?”帅傲军又问。
“唔”曼曼睁开眼睛,看见是那个傲慢大亨!尽管浑身疼痛,却仍故作坚强地说:“我很好。”
帅傲军冷嗤,发现她有张逞强的嘴巴。“你想继续躺在这里吗?”
她当然是一千万个不想!“借你的土地躺一会儿,等一下我就走。”
他真不想理她,但怎能让她一直“躺”在这里,万一她在他的土地上有个不测,那可就麻烦了。
但他再不出发,和洛丝琴的约会就要迟到算了,还是救人要紧吧!若是他不理这儍女孩,她可能也无法自己下山去。
“拿著伞!”他把伞塞到她手上。
曼曼以为他要借她伞咧,马上握住伞柄,正想道谢时,他竟一把将她抱起!
她讶异极了,他这是要“救”她吗?他的臂弯好强壮啊!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一个男人这么抱过呢!她一慌,伞没拿稳,伞柄撞上他的额头。
帅傲军瞪了她一眼,发出恶魔般低沈的命令:“伞拿稳!”
“其实,我不需要伞,我早就湿透了。”曼曼心底一面感到抱歉,一面又觉得他真是设想得太周到了,不过她真的是不需要伞。
“我需要!”帅傲军极度隐忍地低咆。这女孩这次不只害他约会迟到,又再一次的弄污了他的西装,也弄污了他的鞋,让他有说不出的懊恼。
“哦。”曼曼噤声,紧紧握住伞柄,免得再把他的头当木鱼敲。她悄悄地往他胸膛瞧去,她身上的泥已完全印到他身上去了!相较于她湿冷的身子,他的怀抱那么温暖,她双颊蓦然嫣红,某种奇异的感觉在她心底扩散,但她说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而他的表情像是恨下得要把她抛下山,教她不敢多问。
直到他打开豪华房车的车门,她才惊觉——他正是所谓“面恶心善”那型的人,他一定是要送她回家!她瞬间感动得一场糊涂,就地陶醉在自己感动中的下一秒,她手中的雨伞被夺走,整个人也被不客气地抛进车里,随即车门被用力地甩上!
“呃”他的粗鲁打碎了她的花痴梦。
她看着车窗外,他大步绕过车前,进到驾驶座来,收起满是水的雨伞,正眼也没瞧她就问:“你家在哪里?”
他当真要送她回家!不过见他火气那么大,她多少也知道他是不情愿的。
“在台中。”她忍不住恶作剧地说,但她干么要贫嘴,瞧他又瞪过来了,那模样可把她给吓坏了,难道他那双眼睛生来就为了要瞪人的吗?
她心底叨叨念,却也不敢再造次,毕竟人家对她做出“人道救援”她怎能得了便宜还卖乖?管他有多傲慢,她只能感激了。
“在k大附近的女生宿舍。”曼曼小心翼翼地说。
他仍然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很快地将车子驶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