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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狗狼暮色,magi抽r。希伯来古文云“人们无法辨认是狗是狼的时刻”白日将尽与黑天交替之际,这里有魔术的八、九分钟。
抢在此瞬息万变的每一秒刻,摄影机逐日竞走,捉住仍见得著的萤蓝天空和云层,和天际线底下的万物轮廓,排排人烟。立即,天就黑了。整部电影用魔术时间拍成的都市夜景,霓虹灯纵溢横流,丛林建筑体,营塑出这座颓圯之城,香蕉共和国。
那个冬季,一种内部来的自毁力量,总在一天里这个时刻勃发至最大。我血醣降到很低很低,呼吸微弱,飘摇的魄苗似乎只要我准了自己一声,算了吧,就会熄灭。值此,我必须顶住最后一点点,仅如芥菜种子那么一点的意志,逼迫自己去吃一块饼乾,吐司,喝杯热水,然后静待其转换为能量。天完全暗了,我挨过来。
如此的,我挨过墓穴岁月,剥掉数层皮,俯首称臣,认同了一个新身分。
我有了工作,不再去公司打卡。我变得很挑,只肯摘取欢快,而绝对不接受除此之外的任何负荷,瓜葛,当然我更不付出感情。我注重仪表,修饰细节,从中得到莫大乐趣。我也开始保养体格,鱼目混珠加入雅辈们的健身信仰,毫不犹豫追随广告词所说,身体就是你的神,膜拜它,然后全世界都会膜拜它!我每每穿越城市版图,悉知城市存在著的好多秘口,从那里滑入,抵达各种异教殿堂,进行著陆离光怪的仪式。
多番日夜我曾沿墙外走过的林荫红砖路,通往或离开秘口之路,到我不走时,始知墙里是医院太平间及手术完内脏的焚化炉,隔大街相望立法院。那阵子报纸连篇讨论立法院风水犯冲,说是原本议场前的蓄水池,假山金鱼,用来镇邪驱魔,若有脏物直冲立法院则必落水灭顶。但那次休会期间整修院区,把乾掉多月的蓄水池拆除,建为中庭广场,破了风水,自此立院无宁日。
我走济南路,朝尽头高耸的焚化炉烟囱行去,烟娓娓淡入空中。我木然想着至少我回到了台北,与杰同在一城,与陌生人野合,也同此城。
我只淬取我要的,馀皆弃忘。
过尽千帆,缺乏面孔,没有姓名。可能,他是一截骚荡肚腹,牛仔裤扒紧穿到胯骨,敞开钉扣,上身裸空套件黑色皮背心,引爆人人想去戳戮他肚脐的火热欲望。
我跟他,就做了,在沙滩废置的碉堡里,遥遥嬉水声可闻。海洋,陆地,耀白框在碉堡方洞似一页月历。散后,我折返人群,脚力绵绵,一高一低踩在滚烫沙里像在女人软陷起伏的身上行走。我回目遮住太阳,见他跃入浪头冲湿全身衣裤,亦走回人墓,沿海浪线走。他看向我这方,我们在各自远离的视线中很快变成了点状。
也可能,他是一口棱线分明红润透了的嘴唇。红唇的红,太异色,只属于一种,德古拉刚吮过人颈的嘴,两片红汁。因此我们相互亲吻,吸吮,我就像是血液源源不绝流入他嘴里的遭受著噬虐而我任凭之,华丽的放逐掉生命。
也可能,他是一股十分阴柔的香氛。吧里,他溢散著柠檬、橘、佛手柑的前味,他似乎害怕被漠视或搁置了,频频上洗手间补香水,我少见这样没信心的人。他散著中味茉莉、迷迭香、梅子,后味则融入一片橡木苔、岩兰草、檀香的浓浓绿野中。
他将我顺倒于床上,手指阖闭我目,开始抚拨乐器般灵敏操纵我。呵他三阶段的熏人香调,奏著快板长笛,随之以奢逸钢琴,遂续出沉郁的低音合唱。
他是钉鞋的稀里哗拉响,使我缅怀起蓓蒂戴维斯她最痛恨像猫一样的鞋子,她要别人能听到她的脚步声。卸去了重金属服饰配件的光身,项上,腕上,奴隶般全著铜银环扣,链牌。过程中银铛碰撞,激起一切关于刑具,捆绑,鞭笞的无明邪淫之火,驱出了连我自己也羞耻相认的意识暗影,那个拖在人类背后无形大爬虫的尾巴。
他是深层肌肉按摩法调理出来的比松阪牛肉还嫩,还轫的肉。他用kamasutra系列之爱油,涂满肉身。系列之海底宝藏,沐浴沙让一缸清水化成土耳其蓝,让水变厚,我与此肉缠抱其中如在清腻但不沾身的泥里,品尝kamasutra,业经,古老印度的性滋味。
他是bananarepublic服装海报上又酷又凄迷的美少年。是李维牛仔裤sil-vertab广告里那名头发梳齐,裸身只穿一条牛仔裤的俊男。是荒诞白日梦里的对手,共赴想像所可拓达之边境。
他是我们时代的詹姆斯狄恩。
维斯康提啊,其黄昏三部曲,我与阿尧仅能看到的,纳粹狂魔。我们跑去板桥一家小戏院看,改名叫纳粹女狂魔,剪得不知伊于胡底,并插播一段瑞典性爱集锦。
他是——阿尧到了纽约连连寄信寄卡片来,天啊他看到了完完整整一刀未剪的纳粹狂魔!片中一群褐衫队同性恋士兵遭射杀。他说,我们都被骗了。他在文化震撼时期,信上最常讲的话。他在一堆中英夹杂的乱麻字裹偷渡一句英文,知道吗,我们被骗了三十年。
他是偷渡到大银幕上正大光明放映著的殉情记,罗蜜欧李奥纳怀汀。他瞬秒便逝的床上裸臀,痴纯美貌,在我们立即学会了哼唱的主题曲中衣再现身。我们的卧底者,伪变代言人。
他是服食了什么药物之后的亢奋持久力,不眠不休玩,通宵达日赤不能射出,吊乏体疲,精神却昂扬。第一道晨光钻进屋来,照见惨白面容上一层青气,霜柿的唇裂开殷红肉褶,下眼睑一抹泛红血光勾勒至眼尾,酷似歌舞伎化妆。
他是一双浓浓睫毛覆远见不著眼珠的眼睛,不时自那密藏的丛隙里闪动星芒。
我感觉到芒刺在背,回眼迎接,它又不在了。我决定起来去追索,经过旁边擦撞其身,并无回讯。地方就那么大,转过来折过去,时隐时现,迂回如天体迷宫,且有人借酒狂癫来啃我肩膀,我只一心一念要缉捕那星芒。骤然,星芒迤逦而去,我措手不及,著慌跟出。我身陷五里雾海,见不到任何座标指引去向。我乱走乱走,走入一区工程警示帜号的旋转红灯里困步难脱时,蓦见星主就在天桥上。
我跨越脚下鲨阵般的钢筋铁板大坑小洞跃上桥,横渡市街上空,跟随那坠下的星芒步往暗路。忽地他掉头走来,瞎子般行经我身边,穿过斑马线到对面。我起惑返行,胸腔砰砰砰鼓响。马路银河,分在两岸,我如影随形。他转进小街去了,我突奔跟往。奔至街尽头,死巷无踪,溢满残肴蒜味。我折回,猛见招牌柱子底倏起一道火光点著了香烟。我直走向前,炙烫的眼睛快冒出烟来,暗中那定定在候著的星芒,终于,被我一,烙住了。他递交烟,我接著哺滋哺滋痛吸了一口,回过气来,凶狠盯牢那星芒不准闪跑。他顺了我,上我们该上的去处。我放荡为官能享乐的淘金者,逐夜于城市之中搜寻运气,沥取夺目碎片。
与此同时,歇斯底里,我犯了渴婚热。
因为我是如此疲惫于无限制无止息的性享筵,淘尽风流,我的燃点高到非下重剂不足以引燃。
去势焦虑的,我真怕不久一日艾略特的诗预言就会应验“我的确做ài了,但什么感觉也没有。”
我像红菱艳里穿上魔鞋便不能停止旋舞的双足,除非外力斫断。我渴望安息。
我的唯一救赎,结婚而已。
我打算认真约会蓓蓓。妹妹的高中死党,后来她们疏远了,同为单身未必贵族的我们,倒是结成莫逆。
可怎么说呢,我与蓓蓓,我们之间,没有张力。
我们如亲人一样熟悉,旧鞋子一样合贴。好姐妹,好兄弟,她无话不跟我说,包括她跟男友间的琐碎龇龃。她每回交案子ok后的pub狂欢,总是醉蜷我身上收场,以及她的胃疡,使我吃惊其工作的生态圈之扭曲人格,不输吾等族类。
她向我描述少女时代梦想,一个自己的房间,她可以漆刷她爱的颜色,一面大书桌安置有流苏穗穗的台灯。从小她跟哥弟三人共挤一间小室,尽够放两床并在一起的上下铺,和一张配附四个浅屉的桌子。她独睡上铺,必得蹬踩桌子爬上去。到她十四岁,她觉出整间屋子的咸硷味里,她身子渗出的是股甜酸味。她极欲掩盖之,像猫拨物埋粪以免行踪泄露,她师法父亲吃大蒜,还藏蒜瓣于袋伪造气味。她练就猴子轻功,瞄准无人空档飞快上下床,唯恐肢体在哥弟眼前曝光。
上铺睡半边,另一半高堆樟木箱子和度冬棉被,夜间她疑惧那里头埋伏著妖怪会侵袭她,将两手交叉成十字架护在胸口入眠。寒流来开箱取厚衣服被褥时,母亲总不明白何以抖落许多乾瘪蒜头和打十字结的霸王草,都是她的避妖符物,塞遍各个空隙,相信其确实具屏挡作用。室内二灯,一支铝杓状的夹灯,一支头顶日光灯得看机率闪跳多久后才会稳定射出来惨青照明。所以她领到生平第一笔薪水,掷散千金,为自己买了盏大理石座的米白纱罩灯,全不管它摆在狭陋之屋成了个突兀。
蓓蓓的恋灯情结,近日迷上古董灯。
昔往今来,蓓蓓不惧细繁陈述,做为倾听者,我却倍感寂寞起来。
它单向输送给我很多很多,天真不保留。但是我呢,我能给她什么?我三缄其口,吝啬得从不交换给她一点点我的黑暗面。我的世界,有一半她到得的,而有一半,她终究也到不得。
我依循常识展开追求步骤,约在一家稍贵的时髦店吃牛排,吓到了她。她试图化解不自然,嘲笑我说,来这么雅痞的地方!
我不胜困窘,未料心机乍起,她就敏觉到了。苍白,呆言,昏滞,毫不风趣。
我弄僵了,自暴自弃不再收纳她视线。真是冗长得可怕的进餐仪式,后半段我只在担忧快失水现形,黏涩的藻叶你千万莫发出咸臭味呀。结完账,抱头鼠窜,我跑掉了。
自动消失于蓓蓓的生活网线上,我想我们无猜的友情便这样被我毁于一旦。我无比悔愆思念著地,她穿西装裤衬衫背心的安妮霍尔装扮,盘据我脑海不去。我爱上了她吗?男与女之爱。这个念头,让我快乐,也许我应当振作再试试。
结果是蓓蓓先找来。她已打过两次电话留口信,但我太惭愧了没有回覆。她说,你失踪啦!
我感激涕零。默默讪笑,笑出声音。
她拉我去吃饭。又是她滔滔好辩的活力,我则善听,善响应,又回复到我们最安适的相处基调里。至今我仍如雷贯耳,她说“女性们就像涨满的帆准备迎接历史的顺风,男性却像站在逆风口的一群傻瓜。”一位叫黑井什么的家伙的恫世警言。
蓓蓓讲的是广告。她告诉我,男性公司主义已经瓦解了。在日本,公司,曾是国家与家之外的另一个家,终身雇佣制,永久寄栖的社。社,企业同心圆意识,武土道精神。末代的武士——战后上班族。自上次石油危机后,男人们开始回家了。
丈夫不安年,男性入厨会,书房复活,角落的幸福。
她说,日本男人一直依附在企业和母性的羽翼下,尤其对母性的依赖,源远流长。他们在团体里的时候,都是可爱的男童。但一脱离团体成了一个人的话,不知怎么就变得好无趣。
她说,女人和孩子容易适应环境,男人总是后知后觉。
我一路惊心动魄称是,暗忖她似乎把我算做是她一国的而如此率言不讳。然我仅能搭搭马库色的话薄弱应和,对呀只要废除掉那一大堆的社会机构,就可以出现类似于母子一体的理想境界了。我兀自懊丧,觉得是放了一颗空包弹,与蓓蓓所言并不相干啊。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日语有一辞,甘え,amae,依爱。婴儿紧偎母亲怀中的感受,日本人将此绵延终生,深深泌入,养成其鲜明不可易拔的国民性。
这个依爱的制度化,可说就是天皇制。
依爱的语源,ama,来自于古事纪神话。天降る,amakudaru,下凡。天翔る,amagakeru,升天。日本人的天,对比于游牧民族的断裂之天,是连续之天。
太阳女神天照大神住在高天原,其弟素盏呜尊,反叛她去建了男性的出雪之国。
这是万馀年前那次男神的性革命吗?然而天照大神不承认他,另遣天孙代替他,授以一禾教之去建立大倭全境之国。
天照大神本来有太子,因太子已成人,是男子那边的人,所以不用。而天孙年幼,天照大神与之同殿同食,代表女家统治。自此万世一系的天皇,也有成人男子的,但其所代表的女神地位不变。
伊势神宫祭天照大神,斋主是未婚的宫主内亲王,女人才可以做斋主。对照祭祀上帝耶和华,斋主是教宗。还有老老古中国,天坛祭天地坛祭社稷,斋主是天子。
记得不,圣德太子写给隋文帝的信,直称,日出处天子致日没处之天子书。
日出处,难波津,女人国。看哪当家的女主人,用了男人做总管,但她只在内里,出面为主是以幼子或幼孙。幼主并非比总管更大的总管,他是幼主。他秉承是内里主母的意旨,天照大神予以皇孙的约束。
稚冲天皇,妇人颜色,倭国梦士,艺术造境。莫怪源氏物语里以月亮喻男人,女人多半自己有家,男人是去寻访她恋爱。日本文学的底蕴,原来是宫庭的女人文学,与民间的女人歌垣。
我寂寞对学生们说,要了解日本席卷世界的生产力的奥秘,不如先了解日本的女人罢。
事实依然是,婚姻现在不是私事,从来就不是私事,也不可能是私事。史陀的格言。
不论夫兄弟婚制,或妻姐妹婚制,史陀指出,其亲属规则不外乎两种,亲昵的,与回避的。
族内婚,与族外婚。
族外婚,乃通过一种联盟手段,一个群体将自己向历史开放获得许多机会,其代价是冒风险。
族内婚,则是另一种巩固手段,将以前所获利益保持,财产世袭,级别,头衔,常规性。两种手段,不断的交换出来,与不断的交换进来,矩阵代数模型,网络于焉展开。
那么我跟蓓蓓,我的渴婚热也差不多消退时,一日我们依例吃饭聊天,她讲我听,饭后逛到对街一家窄小却迷人的个性店。蓓蓓眼睛亮如宝石,依依抚爱那些异国风味的玩意儿,带著教徒压迫性的热情邀我加入她的欢叹。我煽动她买,她总说,白浪费。我知她在奋力攒钱想买下一间套房工作室之类,搬出父母家,便可为所欲为搞怪一番了。她矮矮的个子在我跟前,好贴近,诱发我讲出秘密。我说如果我们结婚的话,这些东西都可以买回家去好好布置呢。
她装没听到?还是我们熟同手足的关系以至这话根本不具意义,自口吐出便隐声不见。我朝空嗅嗅,嗅无影,怀疑是在梦中说过的话,只有自己耳朵听见。
蓓蓓背转来给我看一口白蜡钟。由锡铅合金的白枪打造成碑塔型,浮铸贝壳、螺、星砂、双鱼图案,凸处漆以金箔,镶嵌石膏圆面木头指针。手工品,由里到外真做得是口钟。我意思是,这十年间数位式钟表普及后,时间就以秒为单位的,消失。我唯用机械式钟表,坚信时间是这样被空间一格一格慢慢的,侵蚀。我顽固要以这种速度,来走我的长夜归乡路。蓓蓓只要经过,都进来问候此钟售出否。我又再说,我买给你吧,我们实在应该结婚的好。
她说,不要,太贵了,你也没有赚比我多钱。
我说,对呀,的确有点贵。
她是故意忽略,错读我的文本。我彷佛看见那些修辞的珠串断落,叮叮咚咚滚向四方,柏金珂钢珠般在一屋子待售什物里弹跳滚跑。白蜡糖罐,磨胡椒器,古银兔匙镶红珠眼睛,芥茉匙,水晶玻璃杯爬缀珐琅质甲虫,手绘陶瓷碗盘,树脂烛抬,黄铜熄烛器,赤铜修容镜,焊接风向鸡信箱我可怜的求婚辞令全部解甲归田被这些舶来玩意儿收纳去了。
我看见未来几年内,早晨的速食店被银发族祖母进占了,家庭主妇变成下午某新主流,空巢期的妇人们亦因忙著旅游、探亲而成了空中飞人。蓓蓓告诉我,八七年起日本上班族女性以替自己选购一克拉钻戒为荣,很快八八年就有了二克拉钻石女性,她们不再等待钻石是爱情的馈赠。
小钻风潮,方兴未艾。本岛的钻石消费客层尤其是,女性主动买给自己,然后买给父母,丈夫,朋友,呈现出母系社会倾向的特色,为世界钻石市场所罕见。
在重金属上空疾速飞行,都市游侠风,后现代罗宾汉,告别东京族,行动派拉链主张。我目睹千奇百艳个性店,春草漫生一夜间将城市占领了。
青花唐草,泪滴蜜腊,透明血珀,蓝白相间蜻蜓石,色音圆珠,实心老料珠,苏联花琥珀,松绿石玛瑙,古铜嵌景泰蓝老太监指甲套
生活被切割成支离破碎的现代人,香味无疑是使其统一的妙方。用柠檬和鼠尾草清醒神智,薄荷和橘子活泼社交气氛,檀香广养香和香油树促进卧房性感。用一七九二年,奇迹之水,修士赠配方予即将结婚的挚友银行家缪伦斯。异乎香水之水,缪伦斯家族的秘密,必须储存于黑森林懈木桶中四个月,待增陈熟化,以蓝绿描金瓶子封装送往世界各地,4711香水──两百年后始输入此东方岛国,成为某同志的液体记忆,使用它,便记住那气味所黏附而来的所有纷乱的生活碎片。
于是我阅读城市版图,由无数多店名组成,望文生义,自由拚贴。我想像它们进入的秘口,各种族群跟仪式,如星宿散布,众香国土,如印度的千王政治,三千大千世界。
kisslabocca。当红功酒,试管婴儿,原来叫自杀飞机kamikazi,改以试管盛装,红白黄三色,一次五十支三千元,老吧客和下班白领,吆喝共饮,一字排开,点燃汽油桶般用心情放火,骚劲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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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新宿式沙龙酒吧,异尘,挑高空间,用光束和碎玻璃为情调加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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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反共标语和公卖局烟酒铁牌和中美合作握手图案的,阿财的店。有三轮车老收音机电话旧报纸梳妆柏的,阿爸的情人。后现代中国风的pub,长安大街。absolute。异形歌城皇宫,六层楼高店面攀附异形怪物。小弟们著迷彩装如波湾战争时的帅哥美军,穿梭带路,搭电梯分赴卡拉ok区,ktv区,台菜区,啤酒屋,bb弹房,disco区,一摊搞定。
台北尊严,有关单位。半个天堂,西西里人。参布伍石,4分33秒。文化杂货,追逐游戏。
法国工厂,未设防线,三十三间堂
我坐在桌前,城市以文字排列组合的面貌构筑,自我眼前像冰山浮升出水面,云垂海立。我写出来的城市啊,仅仅存在于文字之中的,字亡城亡。
城亡之前,我记下我们的爱情。我与永桔的契约,和结盟。
南风起,吹白沙,遥望鲁国何嵯峨,千岁髑髅生齿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