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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凝视着我的脸:“小沈,你变了——任何事情,关己则乱,难道这个转世灵童跟你会有切身的利害关系?算了,我没心情探索别人的隐私,记住,这次你欠我一个人情,好好记着。”他哈哈大笑了几声,吹着口哨晃晃荡荡地转身向回走。
我扬声叫他:“老杜,照看好他们,答应我,四十八小时内,别碰他的脑骨。”
他背着身子,满不在乎地举起右臂,挑了挑大拇指,做了个“放心没问题”的手势。
我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十几分种,仔细想想,目前只能利用这四十八小时,抢先联络到唐枪,看看这块石头到底有什么诡异之处,从达措中毒的根源入手。
十五分钟内,我拦了辆计程车返回住所,在关伯诧异的目光里走进书房。
“小哥,你去哪里了?那么急出去,我一直都很担心。”关伯唠叨着,走回厨房准备早餐。
对于我来说,新的一天,将从最棘手处开始。
桌子上,仍留着昨晚喝剩的半杯黑咖啡,想想天衣有缝与戈兰斯基的电话,关于纳兰小舞的事又要暂且放在一边了,还是达措的性命更重要。
我打开电脑,联入互联网,打开了世界盗墓高手联盟的网站。
这是号称“亡灵掘墓者”的墨西哥人汉南拔于一九九九年创立的私人网站,但七年之后,已经成了全球各地的盗墓高手招揽生意和兜售战利品的空中市场,而起初无人光顾的不起眼网站,也已经被世界各地的收购掮客们争先恐后地关注着,据说公开叫价已经到了四亿英镑。
汉南拔的收获,无异于当年美国“淘金热”中的卖水者,淘金的人最终收获了了,而他却靠卖水而获得了巨大的成就,登上了西服革履的上流社会,彻底与灰头土脸的盗墓生涯分道扬镳了。
打开网站的公告板后,我做了如下的英文留言:“布谷鸟呼叫猎人,蜜糖已经燃放。”
这是我跟唐枪的独特联系方式,只要他能看到,就会打电话给我。
网站首页上的大幅闪烁广告里,是一场大型私人拍卖会的通知,其中几件拍品,竟然是来自西藏神庙藏宝洞里的三尊八臂金佛。我稍微留意了一下召开拍卖会的地址,是在尼泊尔的某处官方寺院里,看来盗墓者从西藏盗宝后南下,准备就近处理战利品,大量变现后轻装撤退。
因为达措的缘故,我对来自西藏的东西格外留意,并且随手在记录纸上抄下了拍卖会举办方的电话号码。
二战之前,西藏基本处于半封闭的独晾界,民风淳朴,诚心向佛,很多颇为富裕的藏民在罹患重病临死之前,都会把所有的财产,无偿捐献给寺院,以求活佛慈悲,看在自己的无比虔诚上,获得吉祥健康的未来。
当这种以“捐献”为主要方式的祈祷,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民风时,寺院里积存的珍宝变得越来越多,哪怕是外表毫不起眼的庙宇,都会在主殿后面设置深达几十丈的藏宝洞,僧人们把藏民的捐献来的供品直接倾入洞里,任何人不敢私藏一分一毫。甚至为了证明寺院的清白,往往在藏宝洞里豢养蟒蛇、毒虫,所有的宝贝一旦进入藏宝洞,就成了百分之百的死物,彻底断绝了外人的觊觎之心。
可以想像,在长达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的积存下,那些深洞,将会是世界上最名副其实的藏宝洞,发掘到其中任意一个,都会成为无法想像的超级富翁。基于这一点,每年踌躇满志而来、曝尸雪域荒原的盗墓者不下数千,更多不计其数的高手,最终成了洞底那些护宝毒虫的美餐。
“财宝动人心,断命不见血”这是唐枪和冷七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对于他俩来说,盗墓已经成了一种对自己的挑战,而不仅仅是为了金钱和珍宝。
正如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有“华山论剑”、窃贼有“古希腊神偷大会”、易容高手有“爪哇岛假面大赛”、赌徒们有“拉斯维加斯赌王争霸战”一样,全球的盗墓高手们,也拥有自己的盛会,那就是“开罗圣殿献宝典礼。”
典礼召开时间为每年的圣诞节,参赛的各方好手,要现场展示一年中最有价值的战利品,并且自述今年最得意的盗墓之作,最终由十位盗墓界的骨灰级人物做出公开评判,得分第一的人,将会成为本年度的“盗墓之王”戴上那块人人觊觎的重达两千八百克的“王者金牌。”
“盗墓之王”这一称号,是全球盗墓者们最想获得的荣耀,但每年只能有一个人当选,对那块金牌的保有权,也只是短暂的一年时间。所以这项活动,极大程度上刺激了盗墓者们的行动愿望,间接推动了“盗墓热”的蓬勃发展。
据唐枪透露,他已经有了进藏探宝的打算,只是在等待恰当的时机。
在网站的本月其它公告里,我陆续发现了七八条关于尼泊尔拍卖会的消息,主办方着重强调了“拍品丰盛、空前绝后、商贾云集、机不可失”等等字眼,对即将登场的拍品始终遮遮掩掩,犹抱琵琶。
这种微妙的商业操作手法,大概更能刺激全球大买家的神经。
“如此盛会,华人世界第一盗墓高手唐枪不在其中,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我低声感叹着,起身踱步,伸展着有些酸痛的胳膊。
大约在我关闭电脑后十分钟,突然间门铃大作。
关伯出去开门,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标准杂志大小的红色礼盒走进来:“小哥,有位复姓司徒的先生送了礼物给你,请你收到后回电话。”
没开盒盖,我便闻到了一股长白山人参的葯香,只有成形千年以上的参王,才会具备散发出这种味道的特质。
关伯在我熏陶下,对珍贵葯材略知一二,一路走进来,早就眉开眼笑:“小哥,盒子里真的是好东西,不是参仙也是参王。这位司徒先生出手如此阔绰,会不会就是古玩圈里的大亨司徒开?他来过那么多次,送礼物倒还真的是第一次。”
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替我打开。果然,金丝绒底衬上,规规矩矩地摆放着一根全身、全须、全叶的人参,品相一流,淡褐色的主体长度接近二十厘米,最长的尾须盘成了十几个圈,用红色的丝线仔细地捆扎着。
关伯惊叹了一声:“好家伙!好东西!”
行内人都明白,金银珠宝、玉器古董可以作假,唯独葯材不能,就以长白山参来说,到了这种成色的,根本不会在市面上流通,全部是富商巨贾们的私藏品,而且都有明明白白的转手、买卖标签,出现赝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说,一块葯材的价值如何,只要是医道高手,看一眼、闻一下、摸一把就能估计出九分以上,造假者和假货根本没有市场。
送礼给我的,百分之百是司徒开,别的人恐怕就没有这个闲心了。
当然,之前为了自己的事,他都没能咬牙大出血,这次之所以有重礼馈赠,也不过是借花献佛,慷别人之慨而已。
关伯捏起了红丝线上系着的那块拇指盖大的白玉标签,轻轻读出声来:“主雅客来勤,岂敢任孟尝专美于前?小哥,这两句话,听起来好耳熟——”
我端起杯子走向厨房,经过他身边时,低声提醒:“关伯,港岛这块地面上,交游广阔、黑白两道通吃、九七前后商界政界全给面子的人有几个?”
除了老龙,要想找出符合以上条件的人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厨房里飘着四川龙抄手的酸辣香气,只是我胸膛里被毫无头绪的事堵得满满的,毫无食欲,只冲了一杯浓咖啡便踱了出来。
储藏室的门紧闭着,我犹豫了一下,站在书房门口,微笑着问:“关伯,以你看来,那块石头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藏族年轻人偷了去又送回来?”
提到昨晚的年轻人,关伯“啊”的一声,困惑地叫起来:“小哥,昨晚的事本来就够怪异的,今天早上,我起初之后检查,院子里并没多出什么恶心的东西,仿佛年轻人身体爆炸后产生的碎片,都被草木土壤吸收掉了。可是,这怎么可能?最起码得有一些衣服碎片能留下来吧?这样倒好,省得打电话报警了。”
奇怪的爆炸、奇怪的消失、奇怪的达措中毒事件,都跟那块石头有关。
如果不是唐枪,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还有,若不是无情出现,达措送过来的金子也不会无端消失,弄得我见了达措就心中有愧?
“小哥,今天叶小姐是不是还会来?”关伯忽然变换了话题。
我一阵愕然:“什么?你怎么知道?”
关伯狡猾地一笑:“我当然知道了,石板画失而复得,你自然会请她过来看。不过,以我的看法,叶小姐的眉尖稀疏,额头不够宽厚,走路时步法飘浮颤动,其智慧必定有限。再看方小姐,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名声显赫,地位尊贵,轻功、枪法、眼力都有上佳表现,娶妻如此,一定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然后夫唱妇随,闯荡天涯,岂不美哉?”
他这一段半文半白的措辞,弄得我哭笑不得。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趾头知道。爱情与婚姻也是如此,做为时过境迁的局外人关伯,又怎么能明白现代年轻人的心?
放在电脑旁的电话响了起来,直觉告诉我:“一定是唐枪。”
屏幕显示的是一个来自伊朗的电话号码,不过接起电话后,听筒里传来的果然是唐枪懒洋洋的声音:“喂,沈南,找我有什么事?”
唐枪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他的“懒”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能躺就绝不坐着、能坐就绝不站着,随时随地注意保持自己的体力与精力,包括说话在内,极少长篇大论,有的只是言简意赅的短句,而且语调自始至终都阴柔无力,仿佛永远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我本来想好了要向他兴师问罪的,但一瞬间突然没了兴趣,换了开玩笑的语气:“唐枪,你寄了块怪异的石头给我,到底什么用意?又没有一点点文字说明,打哑谜似的。还有,替你送信的无情,妙手空空拿走了我的东西,这又怎么解释?”
也许任何在行走江湖的人,都该像他那样,不说无意义的废话,务求每一句都简短有力、言之有物,而不只是做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对方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做任何事,当然会有自己的独特用心。
唐枪呵呵笑起来:“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怎么到现在才到?唉,美国人的战略封锁真是多余,就那么块破石头,也得三番五次检查,把时间都浪费在疑神疑鬼上了。”
我缓缓落座,心平气和地接下去:“石头是哪里来的?”
唐枪又是一笑:“你猜呢?”
我黯然长叹:“唐枪,我没心情猜,有几个西藏来的朋友,被石头所害,现在还生死未卜。你的人又带走了他们的金子,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也没法向对方解释。这一次,真是给你害死了。”
无情偷走金子那件事,让我极其懊恼,金子不是自己的,也已经打定主意要还给达措,中途不翼而飞,当然心情不爽。
唐枪“咦”了一声:“我的人?无情?可是我并没有托人送信,并且他的任务,是去雪域寻找一件东西。对你实话实说吧,那是一份藏宝洞的地图,只要拿到它,我和冷七就可以动身入藏,开始一个伟大的跨世纪探寻计划了。无情不可能出现在港岛,绝对不可能。”
关伯悄悄走了出去,随手带上门。玩笑归玩笑,一旦我谈及某些秘密话题,他总会识趣地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