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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竹斋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两个中年汉子,一个自然是气度沉稳的慕容浩,另一个却是大侠肖路尘。
“肖兄,你所提之事实是慕容家的荣幸,只是小儿方回来不久,此事还得容我与他商量商量。”慕容浩笑道。
“那是自然!”肖路尘打着哈哈道。
“这几日肖兄尽管安心住在我这,可别见外才是。”慕容浩走到书架前随手理了理架上的书道:“此处清静,肖兄要是想看看书或是练练武都请随意,吩咐下人一声即可,他们绝不会来打扰的。”
“慕容兄费心了,此处甚好!”肖路尘敷衍道。
安心此时缩成一团躲在那矮脚铜鼎之内大气都不敢喘,这两人功力修为都不低,出的气大了,就有可能让他们觉查。丫丫滴,没事在这闲着打什么太极啊,还不快点走,闷死我也。安心郁闷之极,幸好她人小这铜鼎甚为宽深,躲在里面不靠近还真是瞧不见,否则这间空荡荡的屋子还真藏不下她这么个大活人。
这时又听得那肖路尘道:“近日江湖中颇不太平,不知慕容兄对昊天教之事有何看法?”
“肖兄是指那‘碧波岛图’?依在下拙见此事实是子乌虚有!几年前江湖还有传闻那图落入在下的救命恩人苏子扬先生手中,那时还让在下很是担了一阵子心,后来却也不了了之。大概江湖中又有些不安份的角色要出来跳梁了。不过昊天教近年来发展极快,颇有野心,有些传言想也不是空穴来风。”慕容浩沉吟道。
丫丫滴,这家伙敢骂我是跳梁小丑!安心气歪了鼻子,但也不得不感叹慕容修心无城府,与他老爹比起来那是差的远了!
“慕容兄所言极是,在下也正是这么想的。”肖路尘附和道。
你也是这么想的才怪呢!想必这次你到江南来,一半是为了提亲的事情,另一半也是为了这“碧波岛图”罢!安心在心里腹诽着。
“咦?这铜鼎是谁挪到这屋子里来的?”慕容浩此时也发现这屋里多了一个铜鼎,不禁奇怪的想要上前探看。
安心心中大急,丫丫滴,你别过来,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她在心里暗自后悔,要是被慕容浩发现自己躲在这个铜鼎里偷听两人说话的话,这个场面也太尴尬了,虽然自己不是有意要听的,但人家亲眼所见,自己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早知道当时就不躲了,被他们发现在屋中还可假托来这里静坐坐,现下总不能说自己跑到铜鼎里来睡觉吧!
眼见慕容浩一步步走近,安心正自焦急,这时门外忽听有人禀道:“老爷,公子在房中大闹,夫人让我即刻请老爷过去瞧瞧。”
慕容浩一听就知道是自己那儿子为了不娶肖红衣又在变着法儿折腾了,当着肖路尘的面甚是难堪,不禁喝骂那来禀之人道:“这点事也值得这样慌慌张张当作一件大事来报?哼!让他闹去!”
那下人恭敬道:“只是夫人已急的快要旧病复发了,还请老爷过去看看。”
慕容浩冷哼一声道:“不肖之子!”说完迈步要出门时对着肖路尘道:“肖兄你尽管四处逛逛,在下先去瞧瞧拙荆”
肖路尘答应一声,他本不喜这些琴棋书画的玩意儿,当下随着慕容浩一同走了出去。
安心见半晌房中再无声息,这才长长出了口气,拭了拭额角上的汗轻声道:“真险!”
就在安心笨手笨脚爬出铜鼎之时,房门又被推开了,这时——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过了一会,还是推门进来那人嘿嘿笑了两声,上下打量安心。
安心恍过神来,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满脸促狭笑意的男子道:“江傲,你到底是什么人?”
来人正是江傲。先前出声引走慕容浩的也正是他了。此时他正坐在窗前桌上一脸不耐烦看着安心道:“我就是我,难道还能是你不成?”
“要是我没看错,昨晚那个人影也是你罗?”安心爬出了大铜鼎,拍了拍身上的灰。
江傲不置可否,仍是探研性地瞧着她。
“那下面——你不会是挖了一条地道想进慕容山庄的宝库偷东西吧?”安心指着那铜鼎下的青砖道:“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起码不用管那些守卫。”
“你还想知道什么?”江傲冷冷道。
“你不会想杀我灭口吧?”安心瞧了瞧他不动喜怒的面色。
“杀你?”江傲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事情,唇边泛起了一朵笑意,使得他那原本算不上英俊的脸庞变得令人如沐春风。“我要杀你方才就不救你了。让慕容庄主发现你躲在这里图谋不轨然后再暗中杀掉你,伪装成你抱愧私离的样子多好!”“说不定是你不想让人发现这里的地道呢?”安心笑笑道:“即使慕容庄主会怀疑我躲在这里的企图,但秘道被发现,想必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事情吧?”
江傲“嗤”的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我在乎这个?实话告诉你,昨晚我就已经拿到了我想要的物事,现下留在这里只不过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溜走罢了。就算慕容庄主发现了秘道却又如何?又没人能够证明这秘道是我挖的,我更可以借此机会假装受了侮辱自辞而离。你难道还认为慕容浩能够找到我藏匿的物事不成?”
安心闻言低头想了想道:“那你方才为何要帮我?”
“我乐意!”江傲一抬头酷酷的道。
安心不信。
“你要是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我就说因为你是慕容修的朋友,慕容浩不相信你,慕容修一定相信你。况且,和你在一起的那几个小子也都不是寻常人物,为了避免他们对我的骚扰是以我才救你。这个理由你满意了么?”江傲不屑道。
安心摇了摇头道:“那几个人头猪脑的家伙你怎会放在眼里,我权且相信你救我只是因为你乐意罢!”说着又问道:“你要拿的是什么东西?”想必能让这个家伙看上眼的总是一些不同凡响的好东西吧?
江傲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欣赏之意,却一逝而过。他不答安心之言,冷冷道:“慕容浩方才已对这铜鼎起了疑心,也许过会还会再来查看,你若没事还是快走吧。”
“那你呢?方才在关键时刻打断了慕容浩的探看,事后想必他也会怀疑你的吧?”不知为何,安心竟然关心起这个神秘兮兮的江傲来了,完全忘了方才她之所以会陷入那种尴尬的境地完全是因为他在这里放了一个铜鼎,挖了一条地道。
“你想知道?”江傲又笑了。安心发现这个家伙还是笑起来比较可亲一些,冷着脸的样子很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安心点了点头,她的确想知道。
江傲从桌上跳了下来道:“你在这等着。”说着便出了门。
过了片刻,他又回来了,一只手提着一只小木桶,另只手却拿着几块厚砖,嘴里还咬着个大大的布包袱。江傲走到铜鼎之前放下那些东西,尔后顺手将铜鼎推开。安心看得暗自咂舌,丫丫滴,自己要费半天劲才挪的动的东西,他居然轻轻就推开了!
只见江傲小心地撬起地面青砖搁在一旁,地上顿时露出一个半人宽的洞口。江傲将那大大的包袱塞进去,恰恰堵住秘道洞口。包袱比洞口略宽,塞了半天还是高出地面一些,他站在上面用力踩跳了几下,使包袱下陷尺余。尔后拿起几块厚砖填了进去,再倒上一些木桶中浆状的液体,看着那液体溢满砖块中的缝隙这才从容的将青砖铺了上去。再站在上面踩跳几下,抹去痕迹,侧头看了看,将铜鼎移回原位拍拍手道:“好了!”
安心在旁看得口呆。丫丫滴,他居然这样填这洞口。
“那包袱里是土罗?”安心开口道。
“是啊!不用布包起来,那些土就泄到洞里去了,要填满这洞岂不是要累死我。”江傲忙着将用剩的东西收拾起来。
“那个——糯米浆?”安心又指着那小木桶中剩下的小半桶液体问道。
江傲瞥了她一眼道:“你知道的倒还不少!”
这样算是夸奖么?安心无奈地耸耸肩。只是以前在书中看到过古人建筑城墙都喜欢用糯米浆灌缝使其坚固而已,效果不比现代的水泥差。
“好了!我要走了,你想继续在这待下去就随你了。”江傲拿着东西就准备开溜了。
“等等!等等!你干嘛要让我看你填洞啊?你就不怕我告诉慕容家的人么?”安心追上前去。
江傲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想让你看就让你看了呗,至于你会不会告诉其他人,又关我什么事!”
安心看着江傲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暗骂,丫丫滴,这个家伙怎么这么自信?要不就是傻子,要不就是绝顶聪明之人。傻子才会将秘密泄露给自己知道,但若他是后者,局面就一定全盘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有意思!安心唇边泛起笑意。到底,自己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慕容修呢?算了,这家伙估计对此事没什么兴趣,这时正在为怎样拒婚头疼。反正慕容家有的是钱,宝贝也只是放在库房里蒙尘,偷了就偷了吧,又没人花钱来雇她看管,何必多事。
安心出了闻竹斋正在花园中漫步,就见慕容雪提着裙子急匆匆跑了过来道:“安心!可算找着你了。”
“怎么了?”安心看着她惶急的模样。
“我哥哥方才在房中摔东西发脾气,我娘赶去劝,哥哥却不听,后来将娘急得旧病复发了。现下爹爹正赶着叫人请大夫去了,我却想让你去瞧瞧我娘的病。”慕容雪拉着安心的手边走边道。安心的医术又岂是寻常大夫比得上的?又何必放着眼前人不求耽搁时间去请什么大夫。
慕容夫人房中。
安心替她把了脉微微笑着向床边围着的一群担忧的人道:“没什么事,我给她扎几针再服些藥就好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慕容雪道:“我娘到底是什么病?时常觉得胸闷疼痛,有时眩晕。那些大夫来瞧了都说要好生静养,不能让情绪过于激动。”
安心点了点头笑道:“大夫的说法是对的。伯母患的是胸痹,气阴两虚,因外邪而引起心血瘀阻,痰浊闭塞,好在不甚严重,还能调治的过来,但日常保养还是必须的。”说着取出针具,屏退众人,解了慕容夫人的衣裳对着她心下包络间刺了三下。
须臾,慕容夫人呻吟一声缓缓醒来。安心又开了一副方子交给下人去抓藥煎熬。
“姑娘真是名师出高徒,医术同令师一般高明!”慕容浩见自己妻子无恙,顿时欢喜的称赞起安心来。
安心瞧了瞧站在一旁委屈的慕容修,想要开口替他说情,张了张嘴却又将话咽了下去。罢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再旧事重提了,慕容夫人刚醒,再受不得刺激。于是笑道:“我再配些滋养的丸藥,伯母配合着这藥方吃了再静心养几日病症就可减轻了。但若要去根,却还得连服上三两年的藥。”
慕容夫人这几年被这病痛折磨得身子益发瘦弱,慕容浩为怕她过于劳神,连家务事也早都不让她料理了,这时听见说安心能彻底治好这病,她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道:“生受姑娘了。”
“不防。伯母还是好生静养着吧。”安心说着便起身告辞出去。让慕容家的人在里面嘘寒问暖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