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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约你出去?”费朗微眯着眼,一副想找人算帐的模样。
他每两天会光临一次咖啡店,熟客无一不清楚。
“洪启仁。”她说。
“你如果对死读书的呆子有兴趣,不怕无聊到死,尽管去啊。”他用叉子吃起水果,模样倒像是在吃人肉泄忿。
洪启仁那家伙在大学教书,外貌斯文、说话客气有礼貌。虽然没有聂柏伦的才华,气质模样也不比上聂柏伦出众,但是,如果他有妹妹,他也会想将她嫁给那个人的。
马的!费朗的心里拚命地诅咒。
“人家那叫老实、不叫无聊。”聂柏珍嘟了下唇。
“都还没约会,就已经在帮他说话了,你要不要干脆直接上门到他家提亲啊?”费朗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很讨厌呢,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老是乱批评人。”她用手戳了下他的肩膀,刘海下一对水眸抗议地瞪着他。
每次有客人约她,他就老是把别人嫌到一无是处,好像别人和她的眼光都有问题一样。
“那你就别老是挑一些会让我批评的人,以为我爱批评啊?”费朗嘀咕地说道,任性地别过头,一副“好男不与女斗”的怪模怪样。
聂柏珍好笑地看他一眼,跳上沙发坐到他身边。
这人啊,实在是不好相处。
要不是发现了他只对她有好脸色,对别人全都乱糟糟、坏脾气;要不是晓得他总是会将他喜欢的东西都准备了一式两份,一份送到她手里;要不是她知道他其实用他的方式关心着她,怕她遇到坏男人,所以才决定替她审核追求者,她早被他的牙尖舌利给吓跑了。
“干么不说话?莫非已经在策划你和洪启仁的婚礼细节?”费朗低头瞪她一眼,嘴巴就是不听使唤。
“本来还以为你经验丰富,可以对我的追求者提出一些中肯建议,谁知道你一点建设性都没有。”她软软抱怨道,其实不真的放在心上。她如果真的很喜欢那些追求者,根本不用费朗的意见,就可以自行决定要不要继续和他们交往下去了。
聂柏珍说者无意,费朗这个听者却是突然心虚了起来。自己吃不到,也不许别人沾染聂柏珍,他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太顾人怨、遭天谴?
“你就真的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结婚?”他问,声音不是滋味地低沉着。
“就算不结婚,我也想谈恋爱啊。”她轻叹了口气。
“你谈恋爱,不就是为了要结婚吗?”赠送她白眼两枚。
“好像也是喔。可是,人家也想象我哥哥一样,很认真地喜欢一个”
“你那个哥哥聂柏伦才真是个无敌大蠢蛋!”费朗大声吼断她的话,一副你们两兄妹都是外星人的表情。“他明明喜欢那个印炜炜,默默放在心里多时也就罢了。现在连印炜炜失恋了住到你家里,居然还不知道善加利用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难道还需要我出马开班授课不成?”
“你对感情那么不认真,能传授什么给我哥?”聂柏珍疑惑地看他一眼。
费朗满脸的不以为然,很快被她这一盆冷水给泼到了九霄云外。
“哥哥不想勉强炜炜。如果炜炜一直只把哥哥当成朋友对待,哥哥也不会主动破坏这段感情的。”她软软地解释完后,睁着圆澄的眼望着他。
费朗回看着她,她柔软刘海在眉毛上拂动,腮帮子微鼓着,像个洋娃娃。
他的心头滑过一股酸苦情绪,心里长叹了一声。唉,就某种程度而言,他和聂柏伦的感情不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吗?
“我了解你哥哥的心情。”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才不了解呢,因为你根本不想要一段长远的关系。”聂柏珍朝他吐吐舌头,还伸手戳了他两下。
“是全世界就只有你最适合长远关系。”费朗反掌握住她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小手,惩罚地紧握着,就是不肯放。“既然想跟洪启仁约会,就去啊!以后别问我意见了。”
聂柏珍看着自己的手被裹在他掌心里,也没想到要抽回。
她喜欢被费朗握住手的感觉他的大掌又厚又热,每回都让她觉得心窝暖暖,有种被人保护的安全感。
家人之外,就只有他给她这种感觉了,其他男人握她的手,总是会让她觉得恶心、不自在。
“你干么那么凶啊?人家就是打不定主意,总觉得少了份感觉,所以才会犹豫不决,想你帮忙出个主意啊。”她柔声说道,不像在抱怨,身子也自然而然地靠在他的身侧。
“少了什么感觉?”费朗低头凝视着小小的她偎在他身边,长手自然而然地圈住她的肩膀。
“喜欢一个人,最少要会觉得心跳加快,要想和他在一起,会有冲动为他做料理啊。再不然,也会处处想到他啊。”聂柏珍苦恼地拧着眉,抬起头来,澄亮眼睛毫无心机地望入他的眼里。
费朗心口一窒,差点想要脱口问她“你喜欢的人是我吗?”
“像我这样,每次约会都会做不出决定,是真的喜欢吗?”她叹了口气,把脸颊落在他肩膀上。
“一见钟情是少数例子。对很多人来说,感情靠的是培养。”他抽回与她互握的双手,捏了下她的腮帮子。
“这不像你会说的话。”她不解地看着他。
“你还不够了解我。”幸好。
“你就很了解我吗?”聂柏珍不服气地仰起下巴。
“不了解。所以,才会超级疑惑你明明长得一副让男人想一口吞下去的细嫩模漾,怎么会到了二十三岁,还能如此清纯不解世事,这简直能破世界纪录吧。”费朗指尖滑过她的脸颊,声音也随之变得低沉了。
聂柏珍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下,不明白自己被他触摸过的肌肤已经水红成一片,引诱着他的自制力。
她眼眸半眯,迷惑地望着他变深的眼眸,心跳怦怦怦怦地跳得她不由自主地轻喘了起来。
“柏珍”费朗一时被蛊惑,忘了要自制,于是不自觉地俯身逼近她氤氲的水眸,将她的名字轻吐在她的肌肤上。
聂柏珍指尖揪着他的手臂,呼吸间满满都是他独特的男人味,逼得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而他灼热的体温逼得好近,近到她紧张得双手互绞成一团,竟没有勇气再对上他灼亮的眼,只能
缓缓地闭上眼。
空气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嫌太吵杂。
她觉得自己在耳鸣,拧了下眉心,唇上却突然传来一点羽毛般的轻触。
她一愣,以为是错觉,所以没有睁开眼,纤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着。
费朗脸色黧青地望着她单纯的模样,在心里狠狠诅咒了自己一百次。
他要是没法子控制好自己的荷尔蒙,他就没资格待在她身边。
“喂你睡着了,不是吧!我这么没男性魅力吗?”
聂柏珍的腮帮子被捏了一下,她急忙张开眼眸。
费朗正起身站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双臂交叉在胸前,英俊得有几分邪气的脸庞正揶揄地看着她。
罢才是她的幻觉吗?聂柏珍苦恼地皱起眉头,努力地想回想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靠近,然后她闭上了眼,然后
“我明天要出国。”费朗乍然说道。
“为什么那么突然?”聂柏珍忘了自己正在想什么,一张小脸突然垮了下来,全身光彩顿时黯淡了一半。“你要去几天?”
“一、两个星期吧。我之前不是和一家进口设计书的书店一起制作唱片插画的精装书吗?我们上个月已经完全就绪了,我明天要出发去国外书展,看看能不能卖出版权。”书展其实是下星期,但是他认为他现在需要早点出门,否则,他没有脸面对她,更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你插画书做完了,为什么没告诉我,也没拿给我看?”她有点哀怨地瞥他一眼。
“因为我想拿到出版权订单后,再和你一起分享喜悦。”他凝视着她的眼,诚实地说道。
“那你回来时,记得call我喔,我等你的好消息。”聂柏珍也认真地回望着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她是个生活这么规律的人,就连好朋友会数日不见这种小澳变,都会让她觉得怪怪的。
看来她真的是要好好地交个男朋友了,否则再这么赖着费朗下去,万一真的爱上他,那该如何是好啊?
“干么一副难分难舍的样子?”费朗玩笑似地用脚尖踢了下像是老僧入定的她。
“因为我觉得我已经开始想你了。”聂柏珍苦着一张脸,轻叹了口气后,她决定起身替自己找点事做。
费朗的脸颊乍然轰红了起来,幸好她正忙着收拾桌上杯盘,根本没注意到他。
他瞪着她柔软侧脸,他全身在颤抖,他左脚踩着右脚,完全不敢让自己移动。
一股想抱住她,吻着她,用他所有的手段拐骗她成为他的女人的冲动,愈来愈强烈。
但,他不能。
费朗咬紧牙关,霍然抬头看向天花反。
她不自觉地流露出对他的爱恋是一回事,他的脑子可不能因此而跟着糊涂。
他对婚姻与自己没信心,况且他根本不想有任何伤害她的可能,所以连“尝试
“我决定明天要和洪启仁出去约会。”聂柏珍清脆地宣布道。
费朗被雷劈到,目瞪口呆地看向她。
怎么突然跳到这一题来?难道是他刚才会错意?柏珍其实不怎么喜欢他?
费朗瞪着聂柏珍,开始觉得一夜无眠正在对他造成思虑不清楚的影响了。
可是,他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开口说道:“祝你这次找到真的mr。right。”紧绷的脖子不合作地蹦出一条青筋。
“谢谢。你快回去睡回笼觉,我下午再来送参茶给你。”她端起托盘,一副无事人摸样地准备要走人。
“我下午不在家。”他木然地说道,低头望着地板。
“喔,那我用保温瓶放在门口,你记得喝喔。然后,祝你一路顺风。”聂柏珍站在门口,对他挥挥手。
费朗看着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舍。
他今天逾矩了,管不住自己了,所以才会在她唇上印了那一吻。
因此,他们的距离,应该再拉得更远一些的
“柏珍,等一下”费朗突然脱口喊道。
聂柏珍回头,睁着无辜圆眸,微笑地看着他。
费朗望着她脸上的平静无波,看着她天真的笑颜,他握紧拳头,僵硬地开口说道:“没事,祝你和洪启仁约会顺利。”他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干么那么谨慎,连祝福两次啊,看来我们的约会一定会很顺利的。”聂柏珍低笑出声,握紧拳头做了个很有元气的手势,拉开了大门。“你出国时,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早餐要吃,不要太晚睡、咖啡不要过量”
聂柏珍吐吐舌头,娇俏地一笑。“不吵你了,老妈子去也。”
她翩然地离开。
门被轻轻地关上。
费朗的双肩重重地落下。
懊死的!不过就是喜欢上一个人,他干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悲苦惆怅?
他不曾这么在乎过一个女人,为什么不能为她而改变?
只是,那样的改变有用吗?人又真的有可能能为了另一个人而改变吗?
费朗跌回沙发里,茫然地望着大门许久,却依然没有答案。
也许是他近来的生活实在太规律了,规律到他对家庭及安定开始有了胡思乱想,规律到他甚至开始遗忘了他对婚姻的心寒。
应该是他恢复以前夜夜笙歌的时刻了吧。
费朗拿起手机,按下联络簿,一堆女人的名字从他眼前逐一滑过,这些全是她们主动输入的号码。
他只要随便按下拨号键,数不清的一夜缠绵、数不清的火热身体交融就会随之而来,他很快就会恢复成原来那个无拘无束的浪子了吧。
费朗脸色冷凝地握着手机,却是久久都不曾按下一回拨号键
对聂柏珍来说,费朗出国这件事,原本不该放在心上的。毕竟,一个星期不见,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
她一样过着她规律的生活,在咖啡厅帮忙、整理家务、进行超市限时抢购,晚上也一定在十一点前就寝,一旦超过十二点便会不支倒地。
可是,就在费朗的回国日期一延又延,离开了半个月,却只有少少两封简讯的状况下,聂柏珍镇日都心神不宁了起来。
她开始失眠,脑子里转的都是费朗。
一开始,还不知道自己整天没有元气的原因是因为他。
直到她有天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地对着空气说话时,她才红了眼眶,发现自己其实很想他。
但她不能催促费朗早点回来啊。工作为上,是费朗的做事原则。
所以,聂柏珍很努力地找事情做,她报名了一个台湾小吃课程,和洪启仁的约会从第一次、第二次,变成到每两、三天见一次面。
此时,聂柏珍正在一间距离“幸福”咖啡厅不远处的日本寿司小店,和洪启仁坐在台前的角落位置。
费朗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回来啊聂柏珍默默低头挟起一块玉子寿司,沾了点酱油后便入口,完全不知道身边的洪启仁已经看了她好几次。
“你在‘幸福’工作时,好像没这么安静喔。”洪启仁说道。
聂柏珍被吓了一跳,她急忙咽下寿司,挤出一个微笑。
“我在吃东西,不是故意要安静。”而且,她哪里安静呢?费朗总说她像老妈子一样唠叨。
“我还以为是我说话没魅力,所以你才会像我那堆学生一样,当着我的面发呆、打瞌睡。”洪启仁苦笑地说道,拿过清酒喝了一小杯。
“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是我太无聊,找不到太多话题可聊。”聂柏珍老实地说道。
“不不不,该对不起的是我,没能找到让你感兴趣的话题。”洪启仁连忙也道歉了一回。
两人相视一笑,又重新安静了。
聂柏珍只好又认真地低头吃起寿司来。
追求她的人,从来没少过。只不过,她在店里工作时或者很容易和客人打成一片,然则一旦正式约会后,就会变成那种别人问一句,她回答一句的无趣老实牌。
真怪,她和费朗似乎就没有无话题可聊的困扰啊。聂柏珍不解地皱了下眉,端过热茶轻抿了一口。
是他太聒噪?还是她太把他当家人?什么芝麻蒜皮小事,总也得跟他说说之后,才能放下,亏得他不嫌她无聊呢
“像你这么好的女生,怎么会到现在还没交男朋友?”洪启仁问道。
“我不好,很闷的。”聂柏珍猛抬起头,连忙摇头又摆手,以证明自己无聊得要命。
“你不闷啊。”洪启仁说道。
“很闷。”聂柏珍一笑,实在不知道要接什么话,于是
又沉默了。
“我们已经吃过几次饭了?”洪启仁急忙找了个话题填空。
“六次了。”因为没话好说,只好拚命记次数。聂柏珍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记得这么清楚啊?”洪启仁双眼一亮,激动地红了脸。
聂柏珍不敢说出实情,只是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迷糊神态与粉红色舌尖看在别人眼里有多可爱迷人。
“柏珍。”洪启仁突然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你愿意当我的女朋”
“不可以、不可以。”聂柏珍抽回自己的手,惊慌失措地打断他的话。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我对你没感觉。聂柏珍皱着眉,绞尽脑汁地想找出一个最不伤人的拒绝方式。
“为什么不可以?”洪启仁再度握住她的手。
“因为”聂柏珍起了一臂鸡皮疙瘩,奋力地想拔回自己的手,偏偏小猫力气输人,使尽九牛二虎之力,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洪启仁低头握起她的手,情深意重地印下一吻。
聂柏珍吓得要命,觉得手背上的嘴巴黏黏软软的,恶心得让她眼眶泛红。
走开走开
她心里猛喊,小手用力地狂甩。
“柏珍,你居然背着我出来约会。”一声戏谑突然从聂柏珍身后传来。
聂柏珍的手在瞬间被凌空截走,整个人也突然被拦腰截起。
她怔怔地睁大双眼,迷迭香与马鞭草的味道无预警地侵入她的鼻尖。
“费朗,你回来了!”她先大叫,而后才回头。
她灿烂的笑容一股脑儿撞入费朗心里,快到他来不及关上心门,只能被她的热切给扑倒。
“宝贝,看来你很想念我喔。”费朗锁住她的眼,笑容虽然已经尽可能地想表现得漫不经心了,但眼眸还是过分璀亮地透出他的喜悦。
聂柏珍点头又点头,眼眶泛红,却舍不得眨眼不看他。要不是洪启仁还在一旁,她一定会马上扑进他怀里,用力地搂着他。
“书卖得怎么样?怎么样?”聂柏珍兴奋地直追问道。
“法国出版商下了一万本的订单!”费朗骄傲的双眼熠熠发亮着。
“耶!”这一回,聂柏珍毫不犹豫地冲进费朗怀里。
费朗则大笑着搂着她的身子,转了一大圈。
“柏珍,这是你朋友吗?我似乎在‘幸福’里看过他。”洪启仁问道,早已礼貌地起身站在一旁。
“他是朋友、邻居,还有‘幸福’的常客!”聂柏珍眉眼盈盈,笑得好开心,抓着费朗的手臂,站在原地蹦蹦乱跳。
“柏珍就跟我干妹妹一样。”费朗环着聂柏珍的肩膀,懒洋洋地朝洪启仁看了一眼。“你好,我是费朗。”
洪启仁抬头看着这个干哥哥,却没法子不心怀芥蒂。
任何一个笑起来双眼像在勾引,浑身散发着坏男人费洛蒙的干哥哥,都是披着羊皮的狼,都应该是男人的公敌。
“你好,我是洪启仁。”洪启仁笑容僵硬地自我介绍道。
“你好。”费朗先把聂柏珍推回座位后,便拉开她身边的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费朗支肘托腮看着聂柏珍,她正兴奋得眼睛发亮地直瞅着他,水嫩皮肤漾着粉粉红晕,像是酝酿了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一样。
他以为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分离,他应该可以少在乎一些的,可是,他显然错了
否则,不会一看到她在吧台的身影,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往前了。
“你吃饭了吗?”聂柏珍问道。
“刚下飞机。”费朗用眼尾余光看了洪启仁一眼,淡淡地说道。“你帮我点吧。”
“请给我们一份综合握寿司,不要秋刀鱼、海胆。还要一份寿喜烧、一份生菜沙拉,不要番茄,一份盐烧下巴,还有一壶清酒,谢谢。”聂柏珍笑盈盈地对吧台师父说道。
洪启仁刚才已经被聂柏珍脸上生动雀跃打击到一次,现在又被她点菜的纯熟度给重创了一回。
幸好,洪启仁很快发现了费朗衣领上的口红印,而聂柏珍也是。
“你受伤了吗?”聂柏珍关心地倾身向前,指着费朗的衣领问道。
“没受伤,只是衣领沾到了口红。”费朗并未多作解释,自暴自弃地认为如此一来,她便不会对他多费心思了。
聂柏珍看着费朗衣领的那瓣红唇,乍见他的喜悦,突然变成了袭胸的闷痛。
她垂下头,突然好想哭。
费朗佯装没注意到她的改变,一迳和料理师父聊起天来。
洪启仁则是在发现她的笑容变得黯淡之后,便拿起了清酒,一连喝了好几杯闷酒,而聂柏珍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
“你最近做了什么?”费朗吃了一口寿司,漫不经心地问道。
费朗这一问,让聂柏珍强打起了精神。
她干么不开心呢?费朗原本就是个花心萝卜,她如果真要计较他和别的女人有过什么风花雪月,她岂不是早就气坏了吗?
况且,她也没立场生气啊。所以,不准生气。
聂柏珍为了赶走莫名的坏心情,她面向着费朗,仔仔细细地把她这几日做了什么事,还有近来所遇到一些莫名桃花全都说了一遍。
费朗听得很认真,假装没看到洪启仁在喝闷酒,也完全不掩饰自己听到她拒绝了花花公子客人追求的满意笑容,更是不时被她的超市特卖会行程逗得哈哈大笑出声。
“下次可以找我帮你搬面纸。”费朗一想到这家伙个子也没多高,却拎了几串不同品牌的什么乳霜面纸回家的滑稽模样,原本打算要拒人千里之外的脸部线条也就随之软化了。
“我不能再买了,家里已经没地方可以摆面纸了。”好可惜喔,不然她还想再去买那种一抽三张的卫生纸回家试试看。
“我家借你放。”费朗挟起一个玉子寿司,很自然地就送到她唇边。
聂柏珍自然地张开嘴巴,吃了进去。
“真的吗?你真的要借我放吗”她最兴奋的是这件事,整个人于是在椅子上蹦蹦跳跳了起来。
“我要走了。”洪启仁推开手边的空酒瓶,突然起身。
“啊!”聂柏珍整个人僵住,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原来是在跟洪启仁吃饭啊。
聂柏珍内疚地起身,一看到洪启仁红咚咚的脸,马上担心地问道:“你喝多了,我帮你叫计程车,好不好?”
“不用了偶没喝醉”洪启仁摇头晃脑地说道。
“那你先把水喝完,好不好?”聂柏珍跟老板要来一杯冰开水,捧着递到洪启仁面前。
眼见佳人一脸担心地看着他,洪启仁自然只能从命,一饮而尽。
“你既然喜欢他,就不应该出来跟我约会”洪启仁头昏昏地对着聂柏珍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和你约会?我喜欢费朗,就像我喜欢我哥哥一样啊。”聂柏珍一本正经地看着洪启仁一眼后,还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费朗
他正板着脸,自顾自地吃着东西,瞧都不瞧她一眼。
原来她是真的把他当成哥哥在看待,很好、非常好!费朗咀嚼着米饭,咬得很狠,眼神更冷。
“是吗?”洪启仁干笑两声,随意挥挥手,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聂柏珍站在原地,皱眉看着洪启仁走出了门口,还是不放心地追了出去。
“你要怎么回去?”她站到洪启仁身边,轻声问道。
“我搭计程车。”洪启仁看着她天真小脸上的担忧,他苦笑了下。“不用担心我,回去陪你心爱的人吧。”
“费朗不是我心爱的人,他真的、真的只是一个像哥哥的好朋友。”聂柏珍严肃地皱着眉,觉得这件事真的有必要好好解释说明一番。
“你说这话是在安慰我,还是在自欺欺人?没有人会对哥哥那么眉飞色舞的。他一出现,你就忘了我,我敢保证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兄妹之情。”洪启仁摇摇头,叹了口气。
“那我和他是什么关系?”聂柏珍怔怔地问道,整个人也像醉酒一样地头昏眼花了。
“问你的心吧。总之,祝你幸福”洪启仁伸手招来计程车,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聂柏珍目送着计程车在街角转弯,离开了她的视线。
她慢慢地转身走回寿司店。
她真的没当费朗是哥哥吗?那她究竟当费朗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