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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这样单纯中度过,单纯到近乎单调,可是长大茁壮的痕迹很明显,小女孩和小男孩两小无猜很是可爱,可是转眼间,却再也不能用“小”来形容他们。
少年与少女间多了一丝暧昧的情愫、多了一丝倾慕的氛围,谈笑间似乎再也无法像以往般坦率,常常说着说着,脸也跟着红了,心也跟着失速跳动。
男生比较迟钝,果然没错,不过就算是身为女生的汪巧宁,对于自己异常的心也是懵懵懂懂,她只知道自己还真的满喜欢跟季石谦在一起的,喜欢听他低沉的嗓音,喜欢看着他专注读书的模样,喜欢看他打球的帅气,更喜欢他有点不高兴,盯着她要好好读书的模样。
或许还说不出这代表什么,但是汪巧宁知道,石谦是她每天最想见到的人,也是最能让她感到快乐的人至于季石谦,他不太费心想这种事情,或许是因为年轻,他不认为会有什么事情比专心读书更重要,但他必须承认,这个女孩待在他身边常常让他不自觉忘记要专心,但是她不在他身边,他更无法专心。
这女孩,一定有魔力或许他们之间都认为现在两人的关系最刚好,一点都不需要戳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就好。
转眼间,两人从稚嫩的高一来到成熟的高二,放完暑假,就要进入混乱的高三。不过所谓的混乱,指的当然是笃定要继续念大学的季石谦,不包括连现在读的这间高职都是幸运摸来的汪巧宁。
那天周六下午,季石谦骑着脚踏车到学校看书,同时也等着汪巧宁。这女人跑到学校去补考,省得老师又挥大刀不放人,逼她继续留级。
她跟他约好考完会搭公车到他学校,然后由他骑着脚踏车载她回家。这当然比较麻烦,花的时间也比较多,可是她喜欢。
她喜欢那种坐在脚踏车后座,抱着季石谦的腰,看着他宽阔的背,那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季石谦背着书包等着约定时间一到,牵着脚踏车走出校园。
就在此时,一名年龄与他相仿、外表看来同样也是高中生的女孩走向他。“石谦!”
季石谦闻声,抬起头看着来人,第一眼,第一瞬间他还有点纳闷,这个人是谁?有点眼熟,但是他记不得名字。
“你应该还记得我吧!”女孩颇有自信的说着,边说手边轻轻拨着头发,意图展现女孩娇羞的一面。
季石谦撇撇唇,不发一语,不过却有点被正中下怀,心里想着:真糟糕,我就是不记得你是谁那女孩发现他不发一语,僵了僵,赶紧自我介绍“我是隔壁女中的学生,上次我们班跟你们班联谊过,你还记得吗?”
联谊,说到联谊,那还真是不提也罢,莫名其妙被班上同学拖去,说要壮大班上帅哥阵容,免得女校学生当场走人。
“我父亲就是知名大企业的老板,在隔壁村也有开设成衣工厂,,哎呀!早讲这个不就想起来了,季石谦记得上回联谊时,这女孩自我介绍时那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当下让他觉得好奇怪。
是她爸爸会赚钱,又不是她,她跟着要什么骄傲?真是不懂。
“你有什么事吗?”
这个女孩叫作何美玲,是着名何家的掌上明珠,何家在高雄开设公司,在这几个中南部的乡村都设有成衣工厂,甚至可以说许多村民的收入与生计都是靠着何家。
出身富裕,让何美玲或许有点傲气,可是这个女孩一看见季石谦,整个人可以说是跟着失魂,英俊、成熟、淡漠但又聪颖的季石谦简直就是她心中最理想的男朋友人选,跟那些同年龄毛躁的男生相比,季石谦成熟的气质更为吸引人。
“我路过,所以来看看你。”
季石谦低着头整理脚踏车,听到这话却跟着挑眉,看她“全副武装”又是小洋装,又是项链,好像还擦了口红,这样叫作路过?那她的路走得还真远。
“哦!”“你的反应就只有这样?”何美玲看他没什么反应,有点不高兴。
季石谦耸耸肩“你已经看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听他这样一说,更是不高兴,何美玲有点要大小姐脾气“你难道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季石谦挺直身子,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以上的她,心里很是纳闷,奇怪,同样是这样的高度,为何看着汪巧宁时,他一点烦躁的感觉都没有,常常只是想笑;可是看着眼前的女孩,他却觉得很烦。
他开口,做出她绝对不会接受的邀约“那不然上车,我送你回去?”
“坐这辆脚踏车?”季石谦点头,仿佛她问的问题很笨。
表情一僵,何美玲没有动作,或者说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动作。这辈子,她出入都是轿车,还没坐过别人的脚踏车,况且她穿着裙子,这让她更是迟疑。
“你到底上不上车?”就是赌她不可能上车,季石谦才敢这样邀约。
他看人还挺准的,这女孩铁定娇生惯养,别说是脚踏车,想她一定连走路都很少,说不定她家中的私家用车就在不远处等着。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喳呼声从一旁传来,汪巧宁终于赶来了。
本来从远处就看见他,可是在见到其他女生正在跟他说话后,她内心马上警铃大作,三步并作两步,甚至健步如飞的奔到他面前。“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
站定在脚踏车旁边,汪巧宁喘着气,却坚持要站在最靠近季石谦的位子,略有宣示主权的味道。
“何同学,抱歉,如果你不让我送,那我就只好送别人了。”长腿跨上脚踏车,汪巧宁默契十足的赶紧上车,不顾自己穿着裙子,就算侧坐也要顾好自己的专属座位。
季石谦骑着车子上路,三两下就消失在眼前,独留何美玲一个人在现场生闷气。
那个女生是谁?穿着不知道是哪所高职的制服,看起来就很笨的样子,为什么季石谦会载她?一连串疑问,却不知道该问谁。
反观已经上路的脚踏车,汪巧宁坐在后座,双手轻轻扣着季石谦的腰,又不敢扣太紧,老实说,光这样轻轻的接触,就够让她脸红了。
还好清风迎面吹来,午后的阳光洒在脸上却不炎热,反而有一种舒服的感觉,让人身心都放松。
可是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石谦,那个女生是谁啊?”
前方骑着车的男孩似乎也很享受骑车凌风的感觉,连回答的声音都很畅快。
“隔壁女校的学生,联谊认识的。”
“联谊?”她声音拔尖,似乎不敢相信。
他什么时候去联谊的?她怎么都不知道,太过分了,偷偷跑去跟女校联谊?一定有碰到很可爱很漂亮的女生吧?这家伙“惦惦吃三碗公”难怪那女生会缠着他,果然帅哥造孽啊!
心里忿忿的想,手抓着腰的力道也加重。
不过季石谦没有反应,可是若看他的正面,可以发现他好像在笑,好像在笑后座的女生出现这样的反应。
“联谊啊!很好玩喔!”她酸酸说着,愈说愈小声。
好玩老实说还真奇怪,那天联谊的行程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到一个河边,然后两班的人在干嘛他都记不得了。哦!
对了,他记得“对啊!烤肉很好吃。”
用力抓他腰间的肌肉“那还有呢?”
“没有了,我记不得了。”
“少来”汪巧宁嘟囔念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家伙竟然偷跑去联谊,也不跟她说一声,还是跟女校学生去万一他喜欢上别的女校的学生怎么办?
她怎么办?“下次你们班联谊,我也要去啦!”
“我们是男校耶!”
“我可以女扮男装,反正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
“哈哈哈”“不要笑啦!我是说真的。”
“哈哈哈”他不置可否。只是一迳笑着,爽朗的笑容陪伴着脚踏车车轮转动滚地的声音,陪伴着夕阳微风拂面,萦绕在耳边,在脸颊旁温柔的诉说着一段心情。
于是他笑,她也笑,这是年轻时最美的故事,更是记忆里最美的画面,他的背影,还有那个脚踏车的后座,还有她看不见,却听得一清二楚的笑声。
***
斑中生涯过去了,人生遇到第一个重大转折点季石谦当然继续升学,而且顺利的考取第一志愿,即将长途跋涉,到台北去读大学。
而汪巧宁则高职毕业,确定不再升学。
人生有很多条路好走,不一定要读书,她一直抱持着这样乐观开朗的心,相信凭着努力,她一定可以走出自己的路。
唯一担心的是,那个何美玲听说也考到跟季石谦同一所大学,同校当学生,她知道那种朝夕相处的威力,心里很是担心。
听说何美玲的父亲很欣赏季石谦,主动表示愿意赞助他读书,但是他毕业后,必须进入何家的企业来帮他,俨然一副培养乘龙快婿的姿态。
可是季石谦拒绝了,他表面上说谢谢,但事实上他说没道理他的人生要掌控在别人手上。
汪巧宁看着他那张成熟英俊的脸孔,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们真的离好远、好远,远到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她比不上何美玲,更没有一个有钱的爸爸,可以给石谦这么多帮助,她甚至连跟他一起砥砺学问的机会也都没有。
长大真的是一件好烦的事,再也无法这样没有芥蒂的相处,胡思乱想成了每次她见到他时都会做的事。
他或许没有变,每次从台北回到家中还是一样乖乖的看着书,还是一样待在她看得见的地方,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聊天,怕吵到他,更怕自己一开口就凸显这样的差异。
她的想法他弄不懂,事实上他想,他没有变,也不需要变,保留内心一部分的柔软处给自己最隐私的部分,才能让自己更坚强的面对外在的一切考验。
而她,汪巧宁,就是属于他内心那个柔软的地方。
他或许知道她的内心在挣扎,却不知该怎么跟这个小笨蛋说,或许这就是长大,就是成熟的代价。
然而就在他们体验这种微妙的变化时,生命中更大的变故席卷而来,一时间让两个还只是半大人的孩子震得措手不及!
季母与汪母工作多年的工厂在一夜之间倒闭,工厂老板无预警关厂,连夜逃离这个村庄,上百个员工也在一夜间失业,许多人顿时不知该怎么养家活口,在村落中碰到人,每个人都是愁眉苦脸。
季母知道儿子还在台北念书,需要用钱,于是她跟着汪母来到邻镇的成衣工厂工作。
而这间工厂就是何美玲家开设的!
汪巧宁自然也跟着母亲一起工作,而这些,远在台北的季石谦当然都知道,这三个女人都安慰他要专心读书,不要担心。
他咬着牙,努力承受着生活中种种困顿,更加紧念书,他知道,在家乡有他最挂念的人,期待着他能够出人头地。
本以为噩运就这样过去了,事实不然!
在某个下雨天的晚间,季母刚下班,骑着脚踏车准备回家,那天汪母跟着巧宁在工厂加班,于是季母先回家,却因此发生了意外。
季母在回家的路上遭遇车祸,对方肇事逃逸,季母在医院里住了几天,还是去世了。
这真是重重冲击了季石谦的一切认知,不过几天没回家,忙于学校的考试,他就失去了母亲。
用着家里仅有的积蓄,还有汪家的帮忙,季石谦请假回家处理母亲的后事。守夜时,季石谦沉默不语,只有憔悴的表情与脆弱的眼神泄漏了一切。
汪巧宁哭着,看着他沉默不语,不哭也不说话,苦苦压抑,替他更觉痛苦,只能紧紧挨在他身边想给他力量、给他安慰。
汪母安慰他“石谦,好好读书,别让你母亲失望,有什么事情、有什么需要,都跟汪妈妈说,从今天开始,汪妈妈会照顾你。”
“我也是。”汪巧宁急着表达她的安慰,表示她的支持,可是她抢在季石谦之前落下的泪水,却反而让人更伤心。
一瞬间红了眼眶,却强压下内心的痛楚,季石谦知道自己不能崩溃,他必须更加坚强,他一定要撑过这个难关。
后事处理完,季石谦回到了学校,努力过新生活。偶尔他也会回到乡下,来到汪家,汲取一点家庭的感觉。
巧宁还是努力的让他感到快乐,努力的希望让他展现笑容,她说笑着,每次他回家,她也会煮一顿好吃的慰劳他思乡的心。
突然发现,当年见到她时,她脸上那种稚气的感觉已经消失了;现在在看着她,她把头发都盘起来了,脸上净是辛劳,工作一定很累。
想着她不过才二十岁,却必须面临工作的压力;而自己却还在念书,他很急,急着想要赶紧出社会,总想着不能再拖,不能再让她吃这种苦,不能再让母亲的遗憾发生。
可是命运似乎并没有放过他们,半年后,汪母也出事了!
汪母的身体一向健朗、体力充沛,长时间工作也不成问题,却在某人夜班上作时倒下,吓坏了汪巧宁与所有人。
他们将汪母送医,也从那天起汪母陷入昏迷。医生检查,汪母是猛爆性肝炎,送医时已经非常严重。
汪巧宁守在医院里,哭干了眼泪也没有办法让母亲好起来,她每天坐在病床边,抓着妈妈的手,不停说着、拜托着、请求着,只希望母亲能够好转,千万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季石谦接到消息,不管自己还在期中考,马上奔回来,冲进医院时,已经不知道汪巧宁守在病床旁边几天了。
怎么会这样?一瞬间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他们怎么承受得起?
撑不过一周,汪母也去世了!
在江巧宁近乎痛哭的呼喊中,汪母还是去世了不到一年,两个孩子都失去了母亲。
几乎是同样的守夜场景,这一次换成季石谦安慰着哭泣不已的汪巧宁。转眼间,举目无亲,只剩下彼此可以依靠,可以互相扶助。
“巧宁,哭吧!哭一哭就没事了”忍不住那种想要疼她的心,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点点头,靠在他怀里,泪水掉落得更是汹涌,她看着母亲的照片,想起母亲小时候对她的责备与关切,更不禁悲从中来。
“我妈跟你妈妈都已经完成人生的测验了,她们都高分过关,现在的她们很轻松,我们也要加油,知道吗?”
“可是”
“我们都要坚强,汪妈妈会保佑你的。你可以哭,但是不要让她担心,要坚强”他说给她听,但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可是都没有人了”这样就不是家了“还有我啊!我说过我们是家人,记得吗?”忘情的吻了吻她的额“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完成学业,回到你身边,别担心,至少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在这里。”这是他的誓言,里头更蕴含着更深切的意味,他们都没有察觉出来,只是顺着心意,顺着想要在一起的心意。
汪巧宁突然坐正,就坐在他面前,眼眶里净是泪水,更净是不解的心痛,她问着他“石谦,我们的命真的比较不值钱吗?”
“为什么这样说?”
“你知道吗?那个工厂的主任好过分,他每天都叫妈妈加班,还给妈妈好多事情做,还有我因为我比较笨,妈妈必须帮我,所以我们每天都做到好晚”
“”听着,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医生说,妈妈其实肝脏本来就不好,每天还这样长时间工作那个主任真的是坏蛋可是妈妈说我们的命不值钱,为了养活自己只能接受石谦,真的是这样吗?”她像个迷路的小女孩,不停的哭泣,边哭边擦跟泪,连带让季石谦也心痛到不知如何反应。
“我只是比较不会读书而已”
擦掉她的眼泪,将她拥进怀里“巧宁,我不是要批评汪妈妈,但是她说错了,没有这回事。相反的,在我心中,你很珍贵。”
她是他的一切希望,更是他的笑容来源,她好珍贵。他在台北读书,每次想要回家,就是因为想要见到她,这样的她,还不够珍贵吗?
珍贵到他总是把她摆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深怕伤了她。
哭吧!小女孩,接下来,我会照顾你的。不要担心、不要害怕,无论如何,你还有我。
***
不到一年,两家的大人都走了,两个小孩在一夜间挣扎长大,跌跌撞撞,满身是伤,却更加贴近彼此、依赖彼此。
小乡村里两间比邻的小矮房还是在,但一时间人去楼空。房东把房子收了回去,汪巧宁拎着行李,住进工厂附设旧宿舍。
她与季石谦南北两地分离,各自有着自己的世界。有着自己烦心的事情,但唯一的交集就是对彼此的思念。
成衣工厂里的生活很无趣,生产线上总是重复着一致的工作,面对成批的布料,面对车缝机嚏嚏的声音,面对烫衣蒸气灼人的感觉,早上上工、晚上下班,回到宿舍,只能面对一夜星光,可能夜深到连月亮都不见了。
汪巧宁年轻,她努力适应这样的生活,母亲去世后,她更是努力这自己长大。
但是单纯的她似乎没想过要离开这里,这里是她的根、是她的家,纵使家不成家,但总有她的回忆,更是一个让石谦回头时可以找到人的地方。
所以她不能离开这里,再苦,她都要继续撑下去。
那天下午,工厂内工作正繁忙,汪巧宁在生产线上专心工作,四周嘈杂的声音进不了耳。
“巧宁!”
一旁喊她名字的声音非常大声,但是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这样的喊叫声音实在难以听见。
“巧宁”
汪巧宁转过头,拉开口罩,也跟着大声叫着“什么事”
“电话”
“什么”
“我说电话”
汪巧宁点点头,满是狐疑的离开工作岗位,前往办公室,隔着玻璃,办公室安静多了,汪巧宁拿起电话,正在怀疑是谁打电话给她。
“喂!”
电话那头的人先是顿了顿,这才开口“请问是汪巧宁小姐吗?”
“我是,请问你”“是这样,我是石谦大学的老师,因为石谦把你填成他的联络人,所以我就打电话联络你看看。”
“老师你好。”石谦的老师?
“请你是他的亲人吗?”
亲人?家人算亲人吗?“是。”
“是这样的,我知道石谦的母亲去世了,所以我才会打电话来询问一下,那天石谦来找我,说要办休学”
“休学?”她惊讶的呼喊出声。
怎么可能?石谦上个星期才回来啊!怎么都没听他说?
“是这样的,上学期他期中考不知为何缺考了,所以很多科目学期成绩虽然有及格,可是都不尽理想,因此他没有申请到这学期的奖学金,也因此他还没办好注册,我还在帮他申请看看急难救助。可是最近学校注册快要截止了,所以他来找我,说要先办休学,他要先去当兵。”
“”她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石谦不念书了?怎么会这样呢?上学期期中考那不就是妈妈去世那段时间吗?石谦都陪在她身边啊!
老天!石谦为了她,连考试都没考“我想还是先通知一下他的亲人,看看你们有没有办法帮他解决问题,学校这边也会帮他解决看看,只是时间真的有点赶”
老师说什么,接下来汪巧宁都记不得了,她的脑袋里只是回荡着:
石谦要休学、要去当兵石谦上学期期中考都没考汪巧宁震惊到不知如何是好,回到生产线上,整个人失神,连旁人的叫喊都没听到,一直到下班,她都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石谦为了她连学业都不要了,这样多可惜,石谦这么聪明,怎么可以不念书?
不行!这样不行,这样季妈妈一定会失望,说不定连妈妈都会骂她。
下班时间一到,汪巧宁马上离开生产线,想尽办法跟主任告假,说自己有很紧急的事情,今天真的无法加班,明天可能也得请假。
在主任怀疑的眼神中,汪巧宁回到宿舍,拿起提款卡,随便拿了一点随身的东西,跑到提款机把所有存款都提出来,中途还跌倒,脚好像还扭伤了。
她决定了,搭着夜车北上台北去找石谦。
注册时间就快要过了,也不知道石谦最近会不会回来,总不能等他回来了,才发现这家伙已经休学了,那就太晚了。
太过分了,不是说好是家人吗?他怎么可以打算休学都不说好痛,她的脚有点痛搭着夜车,长途奔波不知几个小时,老实说她还真有勇气,这辈子她从没到过台北,第一次就是奉献给石谦,没想到一向胆小怕事的她竟然这样自作主张,心念一动就这样出发,只因为担心他真的休学。
清晨天刚亮,车子到了台北,到此刻她才觉得自己很冲动,连石谦的学校在哪里都不知道,就这样冲到台北来。
站在车水马龙的客运站,看着人来人往的大都市,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匆忙的表情,汪巧宁仿佛进入大观园,看着这个城市繁忙的景色,她承认自己有点吓到。
好热闹喔!
果然跟乡下地方不同只是她要去哪里找石谦啊!
她知道石谦读的学校,也知道什么科系,只是到底要怎么走才行汪巧宁跛着脚,开始问路。
没想到这一问,竟然花了好久时间,等到她真的找到学校时,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她气喘吁吁,边走边流汗,腿酸到连脚痛都忘记了。
她本来想可以搭计程车,可是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深怕自己提出来带在身上的钱会就这样全部花掉。当然,她知道没这么严重,可是在帮助石谦解决学费问题前,她真的不能乱花钱。
于是她用走的,走了好远、好远的路,远到她以为自己已经跨越一整个台湾,终于看见了石谦学校巍峨的校门。
问了学生,知道石谦就读学系的系办公室在哪里,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能找到人。
向系办询问,也只能知道他可能修哪些课!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季石谦,整个人又担心、又害怕,深怕石谦已经趁这段时间将休学办好了。
汪巧宁坐在系馆前面,看着人来人往的学生,心里不知该如何是好。“石谦你在哪里啊”一晚没睡的她,眼睛充满血丝,显然非常疲累,可是她不敢松懈,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大学生都是神采飞扬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大学喔好好喔!每个人看起来都好聪明喔就在此时,一道低沉而略带惊讶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巧宁,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