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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醒来,身边的守玉还闭着眼,脸上有浅浅的红。顾澄伸手打算摸一下她的脸,刚要碰到的时候又把手收回来,这样会把她吵醒的。守玉这一晚其实都没睡好,直到天快亮时才朦胧睡着,耳却一直听着顾澄的动静,会不会一睁开眼就和新婚当日早晨醒来时一样,顾澄对自己依旧冷淡?
想到这守玉的眉微微蹙了下,即便真这样也不害怕,自己和原来已经不同,就算他重又冷淡又怎么样?守玉长长地喘了一口气,顾澄的笑声已在她耳边响起:“醒了,醒了就起吧,我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用过早饭了。”
这样温柔的声音,守玉的睫毛眨了一下,终于把眼睁开,映入眼睛的是顾澄的笑脸,并没有守玉认为的冷淡。守玉的唇微微勾了勾,顾澄已经俯身在她嘴角亲了下:“赶紧起吧,我已经听到她们在外说话的声音。”
守玉能感觉到顾澄话里的那丝颤抖,其实他也一样在害怕。一想到这点,守玉的心开始安定下来,昨夜算是他们夫妻之间的转折点,至于是好还是坏,就要看双方努力。守玉坐起身顾澄已经掀开被子下床,下床之前又回头看了守玉一眼,见守玉面上笑容没变,顾澄的心这才安定下来,方才醒来时候,顾澄有那么一瞬间怕守玉又变的和原来一样冰冷,但现在瞧来她和昨晚一模一样。他们夫妻,从此就该是对好夫妻了。
守玉用手拢一下发,抬头看见顾澄正瞧着自己,啐了他一口:“呸,瞧什么瞧?你不是说她们已经在外候着了,就让她们进来吧,今儿你要早早去铺子。”顾澄嗯了一声去掀帐子,突然凑到守玉跟前:“你这样很好看。”
说完顾澄就掀起帐子走出去,守玉坐在床上脸已经红的不能看了,抓起搭在床头的里衣穿在身上,刚系好衣带帐子就被掀起,小月笑眯眯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奶奶您醒了,昨夜睡的可好?”看着小月脸上的促狭笑容,守玉连吸好几口气才让脸上的红色褪掉,瞅小月一眼:“大姑娘家,说这话不脸红吗?”
小月接过喜梅递上的衣衫给守玉穿上,脸上的笑容没变:“服侍主人,哪里能顾得上自己脸红不脸红?”这样明白的打趣让守玉都说不出话,只是伸手去脸盘上去拿手巾洗脸。小月还想再打趣几句,就看见那边由月梅服侍着穿衣衫的顾澄投来眼神,小月悄悄吐一下舌,现在三爷和三奶奶重归于好,可不能再只顾着打趣三奶奶了,不然三奶奶一害羞那可不成。
月梅见顾澄的眼只看向守玉那边,心里就跟搁了一大盆醋一样,这主意还没想出来,三爷昨夜就歇在了三奶奶房里,现在瞧着还这么热火,自己怎么才能插进去?月梅心里想着,手里就有些不对劲,顾澄啊了一声就对月梅道:“你在想着什么,系个衣衫怎么那么大劲头?”
声音有些大,月梅眼里顿时有泪涌出来,抬头瞧着顾澄,声音变的有些小:“是,奴婢手重了,奴婢只是高兴,高兴爷和奶奶这么好。”顾澄瞧着月梅的脸,月梅觉得他这眼看着自己一点也不温柔,心里不由紧了一下,面上神色越发可怜,眼里的泪欲坠未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顾澄正想喝止她,这模样是要做给哪个瞧的时候,小香已经带了人把早饭拿回来了,顾澄这才把袖子一摔坐到桌前:“服侍主人,哪能分心,月梅你是娘送的人,我和你三奶奶对你们多有宽容,可你们也不能因了我们宽容就这样松懈。”这话明说着月梅,暗地里喜梅也被捎带了,喜梅忙走到顾澄面前,垂手侍立:“是,奴婢知道了。”
月梅见喜梅这么快就认错,心里又有恨意,这时候哪有她这么快献勤的?但还是要低头道:“三爷教训的是,奴婢以后再不敢分心了。”守玉已经梳洗好走过来,对顾澄一笑:“什么大事,也值得专门说一遍,快些吃早饭吧,吃完了你还要去铺子里。”
顾澄点一下头,喜梅已经上前拿勺舀了一碗粥递到顾澄手里,月梅也上前布菜,瞧着守玉和顾澄的谈笑风生,月梅觉得那盆醋已经泼的整颗心都是,恨不得把守玉一把拉开,但就算心里醋意再浓,也要老老实实在旁服侍没有半分懈怠。
用完早饭顾澄去铺子里,守玉在房里做些针线,她面前历来只有小月陪着,小月给她把窗打开些才笑着道:“昨儿二奶奶和二爷吵了个天翻地覆,还不知道怎么开交,二奶奶平日为人说实在的,也有些霸道,昨儿二爷当众给她没脸,就不晓得她今日面上会不会?”守玉把手里的针线放下:“要有空,就去寻两匹料子,这春装也该裁了,再不成,去寻摸下该嫁个什么样的人,说别人家的事做什么?”
小月吐一下舌:“奶奶您既饶了我吧,我不过想着二奶奶素来瞧你不顺眼,逮了空不是嘲讽就是作践,她房里的丫鬟婆子也个个学她,这才想着讲给你听听。”守玉伸手点她额头一下:“我怎会不知道,只是今日说她容易,难道就忘了昔日我们被人说的时候了。况且婆婆一向宠她,二伯也历来让着她,昨儿她这么没了脸面,指不定后面还会做什么呢。我们何苦在这笑话人家,传到她耳里,那时又不知变成什么样。”
小月点头如捣蒜一样:“奶奶您果然变了,原先您可不会想的这么周全,那我不但不说,还让她们私下也不许说。”守玉点头:“这才是一家子的正理,是非传多了,难免会生出无限是非,况且昨儿二伯不就……”
这件事总是这家里的私密事情,守玉只说了半截就没有再说,拿起针线重新做起来,这两顶珠帽可要快些做好。小月见她不说,心里明白昨儿的那些话,退出去和她们交代去了。
小月走出去不见月梅,那眉头皱了皱:“月梅往哪里去了?”喜梅忙道:“方才她去厨房还碗筷,可是去了这么半天,怎么也该回来了。”只怕是和人在说那些是非,小月的眉皱的更紧:“方才奶奶说了,谁也不许私下议论这家里的事,过日子说的是非越少这日子才能过的越好,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急忙应是,小五已经抬头:“小月姐姐,不如我去把月梅姐姐寻回来。”小月想了想:“不,还是我去寻,你们在这里听使唤,奶奶常喝的茶我都放在那边,喜梅你心细,你就记着点。”
见众人都点头,小月这才走出院子往厨房去,厨房要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再拐向后边,小月才走了一半就听到有人在那说话,不由侧耳细听,声音是从一棵树后发出的。“我跟你说,你昨儿是没看见二奶奶那张脸,都没法说。”
看来是婆子们悄悄地在议论昨日的事,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已经应道:“我还以为二奶奶要称病在床上躺几日呢,结果今早又来服侍太太了,她可还真是不把二爷放在心上。”接着先头说话那个婆子就道:“月梅,你原先就在二奶奶房里,知道的定要更多。”
听到别人都说出名字了,小月喊出声:“谁在哪里?这主人家的是非哪是随便议论的,都快些散了。”树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来,瞧见是小月,月梅走上前道:“小月,说几句也没什么。”小月只听见传来衣裙的窸窣声,想来是那两个婆子急忙跑了,小月也不去管那两个婆子是什么人,脸一板就道:“月梅,我不管你原先在二奶奶房里太太房里是什么样的规矩,现在是在三奶奶房里,三奶奶历来不爱听别人讲是非的,你也收敛些,别到时候犯了忌讳。”
见小月一脸教训自己的样子,月梅撑不住了,脸也板起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脸教训我?谁家的下人不在背后说主人的话,偏咱们不行?小月,你别仗着奶奶疼你就在这院里作威作福,算起来还轮不到你,小香还在你前面呢。别的不说,我也和你一样是一吊钱的月例,你管不到我。”
小月气的脸有些发白:“你当我高兴说你,我不过是来传奶奶的话罢了,好不好你把这几句话问到奶奶跟前去,我看奶奶怎么处置你。”处置?月梅翻了个白眼,嘴唇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再怎么不好也是太太给的,奶奶她再大能越过太太去吗?到时候我们可要瞧瞧,是谁被处置?”
这条道并不是没有人走的,她们俩在这吵起来,已有人走过来:“你们两个嚷嚷什么,难道都不懂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