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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澄的脚步迟滞一下,等待着自己爹怎么回答,顾老爷久久没有回答,顾太太的声音更急了:“老爷,旁的也就罢了,那什么下人嚼蛆的话他也拿来问我,传出去,这血脉大事可比不得别的,到时他们说的更加难听,那就百口莫辩了。”
顾老爷的声音这才响起:“你啊,叫我怎么说你,你偏心些也是常事,可是这下人的话听得了就该惩治了,哪还有传到儿子耳里的,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到时亲家家要来问起,你说我该怎么答?”顾太太听得这话怪着自己,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这是那个孽障的错,你怎么全怪在我身上,我自己生了几个孩子难道不知道吗?这几个全是我生的,连那个夭折了的孩子也是我生的。此时你不去罚那个孽障反倒又来怪我,老爷,我辛苦在家理家,难道就由你这样说吗?”
说着顾太太就用帕子沾下眼角哀哀哭起来,从少年夫妻到现在,近三十年,顾老爷最怕就是妻子哭,一哭就觉头疼,一头疼就什么事都依着她。可是今日的事比不得平时的,这样的话有人传出来,归根究底都是妻子太过偏心才有人造这样谣言。再头疼也要忍住,顾老爷用手拍一下桌子就道:“你别哭了,你也没受多少委屈,说起来,倒是我们亏老二太多,才让他今日借此把话说出。我今儿一日在铺子里仔细想了,这家要兴盛,他们弟兄一定要一心才是,我们做父母的哪能再从中偏袒,挑的他们兄弟不睦。”
方才顾太太只是面色不好有些泪,现在一张脸已经变成猪肝色,咬牙切齿地道:“好,好,你倒会怪,把所有的错都推我身上,说的就跟你从不偏袒,对他们弟兄一视同仁一样。”见妻子又要开始纠缠,顾老爷觉得头疼的更厉害了,想起方才要人去唤顾澄,于是往外问:“来人,三爷回来没有?”
顾太太心头的怒气还没消:“你少顾左右而及他,下人都被我撵干净了,哪里有人?”听到自己的爹问人,顾澄不好再站着,掀起帘子进来道:“爹娘寻儿子有事?”顾老爷瞧一眼妻子示意儿子过来:“你娘被你二哥气着了,我想着这气有一半是为了你,你在这里劝着你娘一些,我去瞧瞧你二哥。”
顾澄忙道:“是,儿子知道。”顾老爷见顾澄现在这模样,越发觉得心里大慰,拍一拍儿子的肩道:“你能这样很好,我和你娘统共就生了你们几个,你有个弟弟还夭折了。你们兄弟定要一心这样我们顾家才能兴盛,你妹妹在婆家才会扬眉吐气。”
顾澄连应几个是,顾太太听到顾老爷又提起那个夭折的儿子,心里苦痛起来,这个孩子才落草就断了气,是顾家的忌讳,从不许在人前提起,外人也没有知道的。今日顾老爷的话是活生生地揭开了顾太太的伤疤还往上面撒盐。
顾老爷径自走出去,顾太太已经哭出声来:“你瞧瞧,你瞧瞧,我不过是多疼了你些,也没做天怒人怨的事情,下人就在那说些不堪的谣言,还让你二哥和你生了那么大一场气。我的儿,算起来你还真是命苦。”
顾澄坐到自己娘身边,握一下她的手安抚她:“娘,您心疼儿子本是好事,只是儿子今儿中午也说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只心疼儿子不心疼哥哥们的道理?”顾太太用帕子擦一下泪:“儿,你这样好难怪我多疼你了,其实我对你二哥并……”
顾澄已经打断她:“娘,您对二哥的确多有不公。”顾太太的嘴张在那里,没想到儿子会直接这样说。顾澄叹气:“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虽说二哥不该信了那些谣言,可是娘您细想想,为何下人们不传我和大哥的?再退一步说,就算传了我和大哥的,可是我和大哥定会直接来问您,而不会像二哥一样埋在心底。娘,人都说母子连心,可是娘您这样所为,其实是让母子离心。”
顾澄这番话说的顾太太哑口无言,推儿子一下就怒道:“你还真是你爹的儿子,这番话和他说的一模一样,可是你难道不喜欢娘多疼你些。”顾澄觉得有些无力,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娘这样固执难说话呢?但就算再固执也要劝她:“娘,儿子当然喜欢您多疼儿子些,可是将心比心,都是娘的儿子,儿子这边多了疼爱,哥哥们那里就少了许多,天长日久难免心生怨气。娘,您为了儿子好也该忘了二哥今日的话,只当此事没发生过,一家子心往一处使才是。”
顾太太的嘴张了张,半天才道:“好了,你说的话我知道,今日忙了半日,头都是疼的。”顾澄忙起身给她捶着肩膀:“娘,现在家里有大嫂管着,您平日还有二嫂在旁边说话凑趣,那些事就不要再惦记了,好好享福多好?”
顾太太只抿唇一笑,并没再说别的,顾澄捶了一会儿,感觉顾太太的怒气渐渐平了,这才起身走到外面把那些刚才被撵出去的丫鬟婆子们叫回来继续服侍顾太太。此时已经是晚饭时分,顾老爷让人过来说在二房那边和儿子吃饭,只有顾大奶奶过来服侍顾太太用饭。
顾澄又陪顾太太用完晚饭,见自己的娘神情比方才好些这才松了口气告退回去。今日这样折腾下来,顾澄出门的时候都感到极度腰酸背痛,原来讨娘的欢喜是很简单的事,现在就变的十分难了。
顾澄一边念叨着一边捶着自己的腰进了院子,见他进来在檐下做针线的月梅忙迎上来:“三爷您回来了,用过晚饭了没?奶奶方才还问呢。”问?问自己吗?顾澄顿时觉得腰酸背痛都不见了,瞧着月梅眼都发亮了:“奶奶她问我什么了?”
月梅只是顺口这么一说,并不知道详细,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小月已经从上房走出来道:“三爷回来了,奶奶请爷进来说话。”顾澄顿时抛开月梅就进了上房,月梅想跟着过去服侍,已被小月拦下:“你去催些热水,再让厨房备些夜宵来。”
这不是小丫鬟做的活吗?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了?月梅的唇一翘就要和小月讲个道理出来,小月已经添上一句:“这是奶奶吩咐的,说你为人又仔细又清楚,比别人都强,这才特意让你跑这一趟。”
月梅恨的牙咬,跺一跺脚看着上房,甩一下手里的帕子就往厨房去,小月看着她的身影,仗着自己生的好就想攀高枝,也不瞧瞧现在爷对奶奶是什么情意?心里想着小月就掀起帘子进去对守玉道:“奶奶,热水等会儿就到,那夜宵只怕要晚些。”
守玉应了端杯茶给顾澄:“你在婆婆那里只怕也没好好用饭,等会儿洗了脸脚,再用些夜宵就歇着去,今儿一日你也累了。”妻子的声音如同一道清泉,顾澄觉得满身的疲惫都不见了,跷着脚接过茶乜着妻子就笑了:“果然要夫妻和顺才好,不然这些日子我哪有那么舒服。”
夫妻和顺吗?守玉的眼低低垂了下去,但很快就抬起来,既然说了要相信他,就要相信他,话不能藏在心上。坐到丈夫身边守玉笑了:“你真的不舒服吗?还不是丫鬟使着,好东西吃着。”
守玉的相貌本就生的好,现在又只松松挽了个髻,脸上的脂粉都已洗掉,显得更娇俏了几分。顾澄不由伸手握住她的手,大拇指在她手心摩挲:“丫鬟服侍的再好也没有自家媳妇好。”
这样的亲昵守玉还有些不大习惯,在顾澄的手又搂过来的时候守玉明显有一滞,这一滞顾澄察觉到了,并没丢开守玉的手而是在她耳边道:“我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的,我不会骗你的。”
他嘴里的热气喷在守玉的耳边,守玉觉得这只耳被熏的热热的,渐渐这种热开始离开了耳朵往脸上蔓延,守玉觉得心都快跳出来。小月早就很有眼色地躲出去了,房里只有他们夫妻。顾澄的动作更加大胆,手不由沿着守玉的脖子渐渐往下,守玉觉得胸膛已经再也护不住自己的心,只是在提醒自己,这次相信他和原先不一样了,再也不一样。所要做的只是和他一起做一对夫妻,这颗心要紧紧护在自己心口,不能再次沉沦。
顾澄唇边有轻笑逸出,唇已经来到守玉的脖子,听到守玉跳的越来越快的心跳。守玉的手紧紧握住帕子,看着烛光在那里跳动,突然耳边有什么奇怪声音,再仔细听一听,这声音像是从顾澄肚子里发出来的。顾澄已经住手笑了:“你说的对,我是没有好好用饭,让她们把夜宵送进来吧。”
守玉坐起身用手拢一拢乱发叫人,心里竟有那么一丝轻松,顾澄看着丫鬟们把夜宵摆好突然在守玉耳边道:“吃完夜宵我们再继续。”他说的那么理所应当,守玉嗯了一声心里开始说服自己,自己只是要和他做一对平常夫妻,这颗心还是在自己心口没有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