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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玄神色间无喜无忧,问道:“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廖湛的神色却有点尴尬,点头道:“是的,我都已经派出了十多路探子,但是却无法掌握到刘秀的行踪,而且”
“而且什么?”刘玄淡淡地反问道。
“而且只有两路探子负伤而回,其他的都无任何动静!”廖湛无可奈何地道。
刘玄依然平静,反问道:“你以为这些没有回来的人去了哪里?”
“以臣之见,只怕是凶多吉少!”廖湛尴尬地道。
“会是谁干的?是刘秀吗?”刘玄又问。
“应该不是,回来的人说,他们根本就没能找到刘秀的行踪,就已经被别人发现了。于是,那些人便向他们出手了,其中有很多高手!”廖湛道。
“没有原因?”刘玄的眉头一皱,冷问道。
“没有原因,就像是双方有着深仇大恨一般,那些人一上来便不说一句话就出手,这两路探子也是好不容易才得以逃脱!”
“一群饭桶!”刘玄也不由得恼骂道,旋又冷冷地道:“这样的人也敢回来见你?”
“所以臣已经杀了他们!”廖湛肯定地道。
“你做得很好,我手下不需要废物,看来我们都低估了老三,也低估了大哥!”刘玄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圣上认为这可能与舂陵刘家有关?”廖湛吃了一惊问道。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舂陵刘家,但我却仍看不透大哥究竟布置了一些什么。”刘玄不无感叹地道。
廖湛心头微有点发寒,如果连身为舂陵刘家的二公子都无法清楚舂陵刘家的布置,那么刘寅又会可怕到何种程度?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刘寅死了,若是没有死,恐怕会更深具威胁。
“老三是个聪明人,事事料敌先机,居然避过我的传诏,还能够脱出我探子的耳目,相信他定是在一路上安排了很多人!看来他早有逐鹿中原之心,否则在中原又如何能安排这么多神秘的力量?”刘玄自语道。
“他不过仅拥有一城之力而已,虽然有任光支持,但兵不过十万,何况又有王郎的威胁迫在眉睫,圣上却是复大汉江山指日可待,届时下令征讨天下,又有谁敢不服?”廖湛道。
刘玄不由得笑了,淡淡地吸了口气道:“虽得中原,但岂能就轻言复大汉江山?北方以黄河为屏,有一脉平川的富饶,若是未能平定,何谈天下?”
顿了顿,刘玄又道:“你不曾听说天下有四君的传闻吗?”
廖湛尴尬地点点头,道:“那只不过是一些谣传而已,根本就不属实!”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很实在的东西,人活着就是最为重要的,但有时候却往往被他人所忽视,这真是一种悲哀!”刘玄不无讥嘲地道。
廖湛无语,他自不能反驳刘玄的观点,如果是以前的刘玄,他或许敢反驳,但现在的刘玄已不是昔日的刘玄了。
“王郎只怕根本就不是老三的对手,江湖中人的眼光是雪亮的,他们不看好王郎却选择老三,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让我选择对手,我宁可选择两个王郎,也不愿意选择老三!”刘玄深吸了口气道。
“圣上也太高估刘秀了吧?”廖湛终于有点不认同。
刘玄望了廖湛一眼,依然很平静地道:“我之所以不愿意选择老三,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亲弟弟!你应该明白,任何可能成为我阻碍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不管他是什么身分!”
廖湛被刘玄看得有点心寒,所幸刘玄并没有一直盯着他,而是又继续道:“说到玩手段,只怕天下间能玩得过老三的人绝不多,王郎虽苦心经营了数十年,但是因其目光短浅,不擅利用形式,所以到现在也无法雄驻北方。而老三出道才一年多时间,却声名鹊起,天下侧目,那是因为他擅于利用一切的外在环境和机会,能将最小的机会发挥最大的作用。如果你给了他一个机会,那他便可以让你万劫不复!除非他不出手!”
廖湛心中仍有点不服,他并未与林渺交过手,一切只是止于传闻,因此,他自是不以为意。
“那圣上准备如何呢?”廖湛试探着问道。
“如果无法将之除掉,便只能选择先稳住他!待他与王郎拼个你死我活之后再出手!”刘玄叹了口气道。
“圣上,前日王常送了百万两银子给姜万宝,只怕”
刘玄眉头一掀,打断廖湛的话道:“此事我知道,这是当日姜万宝送给王常天机弩的补偿,这只是他们之间的赌注!宛城果然在一年之内大破,姜万宝赢了,这是他应该得到的东西!”
“可是,如果姜万宝拿这百万两银子去支持枭城军,那岂不是助长了枭城的气焰?”廖湛不无担忧地道。
刘玄神色一笑道:“这个不用你担心,朕自有安排!”
廖湛怔了怔,不再多话,但心中却有种怪怪的感觉生出。
狄英豪很是紧张,船身在水中颠簸得很厉害,他只好紧紧地抓住船舷,居然比马儿还要紧张。
艄公朝他笑了笑,好像是从没见过比他更害怕水的人。
狄猛和狄龙要稍好一点,虽然也不怎么懂水性,但在船上倒也安稳。
林渺和晴儿却感到很是好笑,他们俩乘坐一艘船,十分自在。
对于水,林渺从来都没有怕过,反而觉得比在岸上更为亲切。就是因为水,他才数次死里逃生,还杀了杀手盟最可怕的杀手鬼影子和剑无心。
船到河心,林渺的脸色微变,晴儿却突地掠身扑向那艄公,而在此时,船身裂成数截,化为碎木。
“砰”艄公的大桨在晴儿的掌下爆裂,但其中竟迸出了一根极长的水分刺。
“叮”林渺弹出一截碎木。
分水刺在碎木的相撞之下,偏向一旁,但艄公在晴儿的掌势攻到之时倒投入水中,竟水花不惊。
“轰”水面在晴儿的掌力之下凹进一个大坑,但迅速又恢复。
健马惊嘶地落入水中,林渺却一把抓住了欲追入水中的晴儿。
“祭水上师!”狄龙吸了口凉气,他顿时认出了那根分水刺。
“他是一个水下高手,入水水花不惊,你水性不如他!”林渺脚下踏着两片碎木,在河水之上,如一片飘叶。
狄猛突地意识到什么,转身扑向他船上的艄公。
那艄公一声长笑,跃身便纵入水中。
“轰”那艘小船被林渺一拂袖的气劲撞得横移五尺。
三匹战马一挤,竟全都落水,狄英豪自小修练擒拿手,手法之稳自不用说,尽管他怕水,但却在船身横移之时并未跌入水中。
狄龙和狄猛也差点跌下水,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他们很快明白了林渺的用意,因为在船身刚才停留的位置翻起一个巨大的水花,显然是祭水上师欲击穿他们的小船,但被林渺识破了。
这船身毫无征兆地横移五尺,确实出乎祭水上师的意料之外,因此,水下的一击竟落空,但晴儿撒手打下一把暗器。
暗器入水,如雨珠洒下,有几条鱼儿漂起,却没有对祭水上师构成威胁。
“呼”小船再次冲出一丈,因为林渺与晴儿已落在船身上。
船尾震了一下,水中之人没击中船底,却击中了船舷,但船身又顺水冲出五尺。
林渺大袖一挥,两股强大的气流冲在船尾的河面之上。
小船如过江之卿一般,在水面上标起,整个船首几乎全都昂出了水面。
狄龙父子正欲站直身形,但站立不稳,摔在船舷之上,狄英豪死死地抓住船舷不放。
“抓稳了!”林渺呼喝着,船身在无桨之下也迅速滑出四丈有余。
船尾下沉,尾后的浪花翻腾,在林渺沛然狂野的气劲催逼之下,船行如飞。
战马在水中挣扎,却被浪头卷走。
船后冒出一颗脑袋,却在丈许之外,但脑袋才冒出来,便迎头盖脸的是晴儿的一把暗器,那脑袋便又只好沉入水中。
“祭水,要是你能追得上,我就下水找你!”林渺长笑道,手中却一点也不松。
他不能与祭水在河心相斗,尽管他自认水性绝佳,但祭水乃是以水出名的水中高手,任谁想在水中与之相斗,都得慎重,何况狄家三人都不会水性,若落水则惟有死路一条。
因此,林渺便与祭水比速度!
比速度,这并不是不可以。若是普通的船速自无法与祭水的速度相比,但这一刻却不是,小船经林渺的强大功力催逼,其速较之游鱼还快,而祭水在水中的游速会比游鱼还快吗?
人毕竟不是生活在水里的生命,除了当年的水中无二之外,谁能在水中的速度快过游鱼?
相传,当年水中无二在水中行走的速度疾若奔马,因此而成了邪道第三大高手,更是杀手盟中排行第二的绝世高手,只可惜他遇上了武皇刘正。
即使是水中无二也无法逃过这个天下无敌的武皇刘正的屠杀!这是水中无二的悲哀,不过,江湖中从来都没有人忘记过这个可怕的杀手。
而今的祭水能与水中无二相比吗?
答案是肯定不能,如果祭水能与水中无二相比,也便不只是个上师了,而应该是法王!因此,林渺便与其一赌。
祭水自然不想放过林渺,如果这次他放过了林渺,便再不会拥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在陆地之上,便是他再聚两大上师也不是林渺的对手,因此他惟有追!
林渺的机警与晴儿的反应确让祭水意外,两人配合那般默契,以至于他没有时间来凿沉另一艘船。
林渺并不是第一次在河面之上遇袭,而晴儿那超乎寻常的灵觉,使他们在祭水心思一动之时便已经惊觉。
狄猛稳住身子,也来到船尾,挥掌击水推舟。
两股气劲在水面上翻卷,船行更速,在河面上划过一道水线。
祭水和那几名船夫全都沉寂于水中不见踪迹。
虽然河水清澈,却极深,并不能看清水底之物。因此,林渺并不能知道这些人此刻所处的位置。
小船飞速向对岸滑去,如掠过水面的飞鸟。林渺的功力似乎挥之不竭,越催越勇,使船身几乎是在水面上跳跃而行。
而在此时,一艘大船自上游顺风疾驰而过,迎风招展的大旗之上,斗大的一个描金“迟”字,映入林渺的眼中。
林渺顿时精神大振,一声长啸,如凤鸣长啸,激荡于两岸山谷之间。
林渺啸声刚起,河对岸也响起了一阵长啸,高昂苍劲。同时,四道人影如飞鸟一般向河中的林渺方向扑来。
林渺骇然,他对四人绝不陌生,正是那日在谷城围攻摄摩腾的四谛尊者。
四谛尊者居然也守候于此,他是见识过这四人联手之威的,当时连摄摩腾的武功都只有逃走一途。
狄龙也识得四谛尊者,是以他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待会儿必须分开他四人,狄猛、狄龙,你们便缠住无常尊者,晴儿和狄英豪便对付无我尊者,剩下的两人就交给我,绝不能让他们有联手布阵的机会,可知?”林渺沉声吩咐道。
晴儿看林渺的脸色,便已经知道这四个人绝不简单,甚至是最大的威胁。
“他们是什么人?”晴儿问道。
“王母门下的四大尊者,大日法王之下最厉害的人物!”林渺解释道。
狄龙和狄猛见林渺一开始便分配给他们任务,知道林渺一定是熟悉这四人,心中也暗松了口气。
他们自然知道四谛尊者的可怕,更明白这四人合击的阵法,连大日法王都没有把握言胜。但狄猛和狄龙明白,如果他们父子联手对付无常尊者,确实有一战之力,但是剩下的苦尊者和空尊者,林渺一人能够对付得了吗?
“还有水中的祭水怎么办?”狄龙担心地问道。
“他们有人去对付!”林渺一挥袖,小船顿时改向,向上游的那艘小船迎头赶去。
“他们是什么人?”晴儿这时也注意到了那极具气派的大型战船,船上的人面容已清晰可见。
“我们的弟兄,黄河帮的人来接应我们了!”林渺解释道。
狄英豪刚才还在担心,这一刻见那居然是黄河帮接应的船。
久闻黄河帮横行水道十数年,水下功夫自然不会差,如果有黄河帮的人出手,自不用再担心祭水的威胁。
“砰”祭水居然在船身改向之时撞中了船尾,但还没来得及再潜至船底之时,船身倏地冲出了丈许,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林渺不由得骇然,此人在水下的速度竟有如此之快,而且一直便追在船尾,只要船速稍减一点,便可潜入船下对船体造成巨大的破坏。
狄猛更不敢怠慢,忙运功催船。
晴儿此刻也知道,那要命的祭水上师便在船尾不远处,她也不敢怠慢,仔细地盯着船尾水下的每一寸可疑之处,她绝不想给祭水毁船的机会。
而大船顺流而下,也极速,百丈距离顷刻间便至三十丈,而四谛尊者也在数十丈外驾四艘小船如飞而至。
林渺的船便是追逐的中心,这一刻,狄英豪心中踏实多了,因为他的计算之中,在几组力量赶过来之前,他们足以赶到大船边上,上了大船他便可以松一口气了。
大船之上也有两乘小舟脱开船身向林渺的小船快速迎来,却是铁头与洞庭二鬼及几名黄河帮的水手。
他们似乎也看出了林渺的窘态,是以,他们抢先而出,驾舟如飞般迎向林渺。
小舟的速度自然要比大船快多了,难得的是铁头身上竟未带巨桨。
“主公,这几只小泥鳅便交给我们吧!”铁头朗声高呼了一声,在十丈之外的船上如一只横空而过的青蛙般窜入水中,惊起点点水花。
洞庭二鬼也是一身精赤,腰扎分水刃,纵身随在铁头之后窜入水中,几如溜水的蛇一般,声息极小。
“他们的水性定很好!”晴儿见这三人入水的动作,不由道。
“那当然!”林渺也很自信,这三人水上水下的功夫都可称是高手。
尤其是铁头,跟随林渺这些日子,武功也是突飞猛进,因其绝对的忠心,林渺并不将自己的武功藏私,自霸王诀上的一些武功中挑选一些传给铁头,所以铁头和鲁青这些日子来,确实已不同于往日。
林渺的船与那四只小船擦肩之时,大船便已到了,而在小船后不远的水面之上,翻起了巨大的水花。
显然是铁头与祭水上师的人已经交上了手。
“主公!”大船之上放下软梯,赤练剑和驼子恭敬地立于软梯边。
船头之上的黄河帮弟子已搭好天机弩对准了飞驶而来的四谛尊者。
狄英豪最先上船,林渺却向驼子打了个手势,并不上大船,而是跃上一只小轻舟之上,在河面上顺水飘摇,与那逼来的四谛尊者遥遥相对。
四谛尊者的四叶轻舟在河水之中穿擦,以一种奇异的轨迹运运动向大船逼近。
林渺却已长啸一声,人随轻舟,在大船将四船分于两边之时,已飞撞向空尊者,如一只掠波的燕鸟。
快,若射出的怒箭!
或者说,林渺与他的轻舟本身就是一支怒箭。
他不想给空尊者太多的机会,更不想四谛尊者有联手的机会。
空尊者吃了一惊,他这已不是第一次与林渺交手,但却比昔日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而狂野。
强大的杀气激得浪滔如自九天之上狂泄而下的瀑布,席卷了十数丈。
苦尊者也惊,林渺的攻势让他吃惊,让他感到骇然,是以,他掠身自侧面狂攻林渺,他知道,空尊者接不下这一击。
他们此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杀林渺,皆因林渺太狂,狂得让大日法王恨。
林渺杀了四大上师,更让疾风重伤,几乎成了残废,这使得王母门的人大为震怒。
还没有多少人敢对王母门这般宣战,尽管其为西域的一大门派,但在中原活动已不止十年二十年,早在成帝之时他们便已涉足中原,大日法王之名更是成了一个极为传神的名字,而林渺却向他们叫嚣。
林渺只不过是个成名才年余的黄毛小子,竟然如此之狂,大日法王又如何能忍?是以,便派出四谛尊者欲追杀林渺。
那日林渺在谷城无意之中救了摄摩腾,而让四谛尊者心中大恨,因此,对林渺,四谛尊者自然不反对对付这个屡屡坏他们好事的人。
只是今日的林渺已不是昔日的林渺,更不像孤家寡人的摄摩腾。
想要对付林渺,那便必须面对所有拥护林渺的人,而这之中包括林渺自身的力量及江湖中各道上的人马。
空尊者一路跟了林渺很久,但他们并没有见到林渺身边的其他人。因此,黄河帮战船的出现只能是一个意外。
他们哪里知道,晴儿一感到有人跟踪之时,林渺便立刻传书让铁头诸人在济水接应。
眼下济水之地,已经差不多都是黄河帮的势力,获索和富平根本就无力抗拒,因此,黄河帮接应于此也是极为正常的。
空尊者横移小舟,但又怎可能避开这十余丈的浪头?那股沛然而狂野的杀气只让他感到一阵心寒。
“轰”空尊者连人带船一起被巨大的浪头吞没,在一片迷茫之中,他感觉到了林渺的存在,于是他立刻出手了,全力而为。
苦尊者冲向林渺,却发现自己竟也陷入了一片混沌迷茫之中而无法看清目标,但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生机在这滔滔河水之中无限狂涨。他知道,林渺已经出手了。
林渺已经出手了,十余丈宽的浪滔骤然凝成一柄硕大无比的巨刀。
水刀,首尾长十丈,刀体之中,凝着林渺与其所乘的轻舟,自虚空狂斩而下。
空尊者只觉眼前一亮,浪滔消失,但取而代之的却是在阳光之下闪烁着异彩的巨刀。
森森的寒意来自刀锋,自各个方向折射着阳光,而使得虚空之中幻出一幕淡彩的虹,蔚为奇观。
“呀”空尊者大吼一声,身形暴涨如球,轻舟射起撞向刀锋。
“轰”
刀碎,轻舟化为碎末,空尊者如一块沉重的石头疾坠而落,在空中爆出一阵惨哼,洒下一抹血花。
苦尊者大骇,在水刀碎裂之时,他已经攻入了林渺的身前,但他发现了另一柄刀冰刀!
冰刀,晶莹通透,映射着刺眼的光芒,两丈余长的形体在空中横切而过。
寒气透入骨髓,整个河面的色彩都变得绚烂多姿。
林渺,便是冰刀的把柄,整条轻舟都凝于冰刀之中,如厚厚的刀脊。
如此怪异的感觉确实让苦尊者骇然,此刻正是骄阳如火的暑天,但是虚空却凝出一柄冰刀,这怎不让他骇然?
“当”冰刀与苦尊者的铁杵相交,爆出的声音清脆而悠扬。
冰刀的刀锋爆碎,但冰粒如暴风雨一般洒向苦尊者,皆带着“飕飕”的风声。
苦尊者只感到一股奇异的寒流自铁杵之上钻入经脉之中,他脚下的船几乎被压下了水底。
冰雨飞溅,苦尊者不得不退,却无法带着轻舟横移,轻舟在冰雨之下被砸得千疮百孔,已成一堆废木。
林渺的轻舟在空中竟旋转起来,自浪尖之上掠过,而他手中却出现了真实的刀。
平凡而朴实的刀!
刀锋拖过一道长长的光彩,碾过苦尊者那破碎的小船,如飞般撞向正朝水面坠落的空尊者。
大船上的黄河帮战士与众高手们皆看得心摇神驰,没想到林渺的刀劲居然如此猛烈,攻势之狂让人为之咋舌,这更激得众人斗志大盛。
无常与无我两大尊者的小舟将近,便迎来了密密的弩矢。
天机弩的威力足以穿甲破盾,尽管无常与无我两大尊者的武功超卓,却也不敢轻迎其锋,小舟几乎直立于水上,如一面坚盾,在注入了强大的功力之下,竟挡住了箭雨。而后,两叶轻舟如巨斧一般撞向巨大的战船。
黄河帮的弟子也骇然,这两人的轻舟如果撞上船体,只怕会让大船损伤不小,但便在此时,几条人影自大船之上狂掠而出,直撞向那飞来的轻舟。
狄龙和狄猛父子扑向无常尊者,而鲁青和晴儿则扑向无我尊者。
狄英豪因不识水性,只敢呆在大船之上,狄猛和狄龙因得林渺的吩咐要其对付无常尊者,是以尽管二人水性不好,却依然丝毫无惧地扑向无常尊者。他们也不想大船受损,否则还有何面目见林渺?
“轰轰”两叶小舟在未撞到大船之前纷纷碎裂。
狄猛和无常尊者对了一掌,身子与碎舟的狄龙同时坠落河水之中。
鲁青与晴儿两人却是将无我尊者的小舟截下,让其登船不得。
无常尊者和狄猛对一掌之时,身子依然如苍鹰般扑向大船之上,便在此时,他发现眼前亮起了一片雪亮的剑花。
赤练剑出手了,他一直都等候在船舷之畔,等待着最要命的一击。
赤练剑出手,狄英豪的骨节也爆出了一串脆响。他已经迟疑了一步,不能再在这些人面前丢丑了。
“叮叮”赤练剑在虚空中与无常尊者相交如金珠落玉盘般,清亮悠长。
赤练剑斜落于甲板之上倒退两步,而无常尊者也向河中坠落。
“噗”而此时,无常尊者手臂忽长,竟一把抓住了船舷。
无常尊者抓住船舷的刹那,狄英豪的手也抓住了他的手。
无常尊者闷哼一声,但身子却像是荡竹竿的猴子一般,翻身落上甲板。
狄英豪也冷哼一声,手心一抖,无常尊者的身子又抖了出去,他可不想让无常尊者上得船来。
林渺的刀在虚空中抹向苦尊者,便在苦尊者几乎避无可避之时,河面突地爆开一个巨大的水花,空尊者破水而出。
空尊者的钺影准确地截住林渺的刀锋,但却被林渺的轻舟撞上。
空尊者的身子如中巨杵,飘飞而出,像一只放飞的纸鸢,在空中洒下一抹血光。
苦尊者怒嚎一声,空尊者连受两记重击,而他们两人联手居然无法压住林渺的攻势,而且一上来便为林渺的气势所慑,将其可能存在的联击破坏无余。
林渺脚下的轻舟也化为碎末,这是空尊者以身相抗的代价。
林渺却知道,空尊者也同样是铜筋铁骨,这一击虽能让其受重伤,却并不能夺其命。
轻舟碎裂,但林渺却依然踏着一块木板在浪尖之上划过,并未停下对苦尊者的攻势。
苦尊者确实有点苦,在滔滔的河水之中,毕竟不如陆地之上,他没想到在河水之上,林渺居然如此可怕,这一刻,他倒有些后悔选择了这样一个环境来对付林渺。
如果四谛尊者联手,那时便不惧林渺了,但是那艘巨大的战船竟将他们四分在两边而无法相聚,使四谛尊者根本就无法组成联合之势。
这船巨大的战船的出现只是个意外,而任何的意外都可能造成最为致命的打击。
这里毕竟是中原而不是西域,在中原,王母门虽狂,但与林渺的实力相比,却是相去甚远。在人员和物资之上,中原并没有多少人能真的胜过林渺。
皆因各方支援之下,林渺几乎是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得到支援。
仅中原之地便有小刀六散于各地的分坛,另外便是舂陵刘家的生意网及湖阳世家的人,这些力量的任意一支都足以让人心惊,但林渺一人却得到了三支力量的相助。因此,四谛尊者想在中原对付林渺,确实有点小看了这个对手。
苦尊者接下了林渺横空出世的十数刀,而在水面之上也倒滑了五丈之多,几乎被林渺那刀锋强大的震力击沉入水中。
而在林渺的狂击之下,苦尊者却骇然发现,空尊者竟被潜入水下的黄河帮弟子擒上了大船,几乎是灌了一大肚子水。
空尊者本就受了重伤,这刻再喝一肚子水,哪还有力气挣扎?竟被黄河帮的一名小小的喽啰给揪住了。
苦尊者心神大分之际,却在林渺的刀下手忙脚乱,让其刀气破体而入,整个身子都几乎要沉入水中。
蓦地,苦尊者感到脚下一紧,一双手竟自水下紧扣其双足,大骇之下用力一挣,而林渺指出如电,连点其数大要穴。
苦尊者惨然被擒,心中气苦,却无力相抗。
无我尊者比无常尊者要狼狈多了,鲁青与晴儿联手,几乎使他无还手之力,而他的武功本就与无常尊者相去甚远。
无常尊者乃是四谛尊者中武功最强的,狄猛、狄龙与赤练剑三人联手却仍未能占到便宜,不过无常尊者却是知道,今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占到任何便宜,他甚至想登上大船都不行,船上拥有太多的高手。
无常尊者看到了被擒的空尊者,但是他却无力相救,而后又看到了苦尊者为林渺所制,他立刻知道不妙,便转身投入无我尊者的战团之中。
“走!”无常尊者逼退晴儿与鲁青,只向无我尊者说了一句话。
无我尊者已是无力为继了,又岂会再呆?纵身踏着舢板便向河岸上退走。
无常尊者也绝不停留,在狄龙和狄猛赶上来之时,也踏水而去。
林渺若飞鸟般跃上大船,苦尊者庞大的身躯被贯在甲板之上。
“两位走好,回去告诉大日法王,如果想要祭水上师、空尊者和苦尊者的命,那就用心仪来换!否则,你们就等着收尸和滚回西域吧!”林渺长声呼道。
无常尊者心中大恨,回应道:“今日之惠,我定铭记于心,他日自当回报!”
“乞盼早日回复!”林渺坦然,既然已经与大日法王撕破了脸,便不必再客气。
“哈哈哈两人一起回去似乎是太浪费了,只你一人回去就行了!”一阵朗笑自江畔传来,同时一道身影直迎向正欲上岸的无常尊者,迅如飞燕。
无常尊者大惊出手之时,那身影一滑,竟自其身旁侧过,斜撞向无我尊者。
无常尊者击空,无我尊者却击实,但只觉双手一紧,那躯体整个地撞在他身上,强大的气劲冲得其跌下舢板。
“无我!”无常尊者惊了一声,但无我尊者只发出一声闷哼。
“摄摩腾,你卑鄙!”无常尊者有些气极败坏地吼了声。
“哈哈哈贫僧只是适逢其会,你去告诉大日法王,现在又多了一个人质!”
来者正是摄摩腾,在无我尊者大意之下,竟然一举遭擒。
无常尊者根本就没有勇气追,当日他们四谛尊者联手都没能杀了摄摩腾,此刻他只身一人,自更不是摄摩腾的对手。何况,还有一个武功也同样深不可测的林渺,他惟有狼狈而走。
摄摩腾如飞鸟一般掠向大船。船上的几大高手对此人并不陌生,前次在沔水之上,便遭到摄摩腾的暗访,他们都知此人已是林渺的朋友。
铁头诸人也自水下揪起了祭水上师,肖忆居然受了伤,还损失了四名黄河帮的弟子。
林渺也不得不佩服这祭水上师的水下功夫,居然要这么几位水下高手联手,还能伤了肖忆,此人确名不虚传。
“我们又见面了,大师!”林渺迎上如大鸟一般落至甲板的摄摩腾欣然道。
摄摩腾也朗笑一声,将无我尊者贯至甲板上,滚到苦尊者之旁。
“施主的武功又大进,真是可喜可贺!”摄摩腾笑道。
“大师也一样呀!”林渺道。
船上没见过摄摩腾的诸人也都暗自惊骇,他们刚才见过无我尊者的武功,但这行者居然可以一招之间便将之擒下,尽管算是偷袭,但也不能不让人吃惊。
“施主身边确实是人才济济,如果不是你们,只怕我仍要被四人紧追了,从西域追到中原,也确实让贫僧受够了,今日就此谢过!”摄摩腾笑道。
“大师何用如此说?如果大师要对付他们的话,还怕没有机会吗?只是大师宅心仁厚,不欲与其同流而已!”林渺也客气地道,顿了顿,旋又道:“如果大师不弃,便入舱细议吧?”
“请!”摄摩腾伸手作势道。
“小心!”晴儿突地惊呼。晴儿惊呼之时,摄摩腾的手倏地加速印向林渺的胸膛。
众人皆惊!林渺也大感意外,但在晴儿惊呼之时,他便已惊觉,但是摄摩腾的动作何其之快,他一怔之际,掌心已印在了他的肩头。
晴儿以最快的速度扑向摄摩腾,她比任何人的反应速度都要快,是因为她拥有超乎常人的直觉,几乎是摄摩腾心神一动之时,她便呼喊了出来,比摄摩腾出手的动作快半拍,也因这半拍而救了林渺一命。
林渺惨嚎一声,身子飞跌而出,撞碎船舱跌入舱内。
铁头诸人也都大惊出手,而此时,甲板之上的无我尊者、苦尊者倏地跃起狂袭而出。
狄龙与狄猛正要攻向摄摩腾,但苦尊者却已狂袭而至,几乎被击得措手不及,但幸亏黄洞庭二鬼极为机警,横穿而出,为两人挡上了要命的一掌。
洞庭二鬼的功力自不是两大尊者的对手,呕血而退,却让狄猛和狄龙有了回气的时间,顿时与两大尊者对上了。
铁头、鲁青、赤练剑、晴儿、驼子和狄英豪众人则皆齐攻摄摩腾。
黄河帮众弟子见这刚被擒回的敌人居然又起来伤人,自怕空尊者也跳起来,立刻也对仍挡在甲板之上的空尊者大施杀手。
苦尊者大惊,立刻转身护住空尊者。
摄摩腾在六大高手的狂攻之下,一时竟也施展不开手脚。毕竟,这些人皆非凡俗,各有其特长,相互配合之下,也让其一时占不了便宜。
黄河帮的弟子见林渺被击飞,也有的慌了手脚,忙赶至舱中。
林渺口角溢血,却挣扎着撑起了身子。摄摩腾这一掌击偏了,也让林渺卸去一部分力道,皆因晴儿的警示,但这一掌的力道依然沉重得惊人。
所幸,今日的林渺已非昔日的林渺,尽管伤重却非致命。
“城主!”黄河帮的弟子骇然呼道。
林渺只觉得眼前有点发黑,五脏欲裂,整只臂膀几乎无法抬起。
“城主,你没事吧?”
“没事!”林渺强撑着坐起,以最快的速度聚敛心神凝气。他必须压住体内乱窜的真气,以减少对自己经脉的损害,他不愿去想为何摄摩腾居然要杀他。
黄河帮战船的甲板几乎给毁得不成样子,这些高手以此为战场。
摄摩腾的功力之高确已让人咋舌,六名高手依然被其耍得团团转,其怪异的武功完全出乎诸人的意料,更是奇招百出。
倒是苦尊者和无我尊者情况有点不妙,他们不仅要保护重伤的空尊者,更要应付狄龙、狄猛、洞庭二鬼四大高手,另外还有黄河帮的战士不断地骚扰,使之穷于应付。
黄河帮的弟子无法加入摄摩腾的战团,是因其激烈相冲的气劲,使他们根本就无法挤入。但是,他们却可以加入对付苦尊者的行列,因为空尊者此刻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量,完全在他们威胁之中。
便在此时,河岸之上传来一阵长啸,如空谷狮吼,九天龙吟。
船上诸人脸色皆变,不知此刻来的又是什么样的高手。
河岸之上,一人如燕雀般掠波而至,只在河面之上化为一道灰影,让人无法看清其面目。
待黄河帮战士意欲戒备之时,那身影已如一只自天而降的大鹏,扑向摄摩腾与六大高手的战圈。
“大日法王,你太卑鄙了!”那自天空中降下的身影暴喝,声如雷鸣,疯狂的气劲若山岳般压下。
晴儿诸人皆惊退,他们感受到这股气劲之悍烈并不比摄摩腾逊色。
“轰”摄摩腾已与来人互对了一掌。
甲板如被巨石砸开的水面,碎木若溅起的水花一般飞射而出。
摄摩腾与来人各自倒掠而出,却撞向了狄龙。
狄龙一惊之时,竟被掌风扫中,跌出八步。
“走!”摄摩腾似乎丝毫不加犹豫,抱起空尊者的躯体便飞掠上江面。
空尊者和无我尊者已经意识到什么,本就已经左支右绌,此时不走,又待何时?
那自空中飞落的身影在空中一扭身,飞旋而落。
众人骇然,此人竟又是一个摄摩腾!两人的容貌分毫不差!
整个船上的人都不由得绷紧了心神。
“大日法王,无常尊者在我手中,如果你想保住无常和祭水之命的话,就带梁心仪来换!”后落上船的摄摩腾扬声高呼。“阁下是?”赤练剑戒备着问道。
“贫僧摄摩腾!”那人道。
“刚才那个是假的?”鲁青问。
“他便是大日法王,在婆罗门有种叫偷星易日的**,此法可以让人在短时间之内变换面容。在西王母门中,只有大日法王拥有这般功力。”摄摩腾解释道。
“林施主怎么样了?”摄摩腾问道,说着便要走入内舱。
“大师请留步!”赤练剑依然极为小心地戒备道。
“让大师进来,这个是真的!”晴儿的声音自舱内传了出来。
八月,申屠建与李松在析人邓晔、于匡起兵响应之下,西向攻破武关。
李松与于匡、邓晔合兵,又各自遣将分徇京畿各地。三辅大姓豪强申砀、王大等人也纷纷起事,各自聚众千余,自称汉将军,与更始军配合作战。
李松、邓晔在华阴整治攻城器具,准备大举进攻长安城。
王莽仿佛每天都要苍老数年。数日前,他亲自下令毒死两个亲生儿子,因其意图谋逆。
一月前,当年追随他的亲信、朝中重臣甄阜、刘歆乃至本家的兄弟王涉,都已反叛了他。
王莽没死,甄阜死了,刘歆与其兄弟王涉也自杀而死,而他最看重的大司马董忠最终也死于他的手中。
[注:地皇四年(公元二十三年)七月,刘歆估计王莽必败,大祸即至,又怨恨王莽杀了其子,便与卫将军王涉、大司马董忠、朝中重臣甄阜合谋,准备劫持王莽,去投降绿林军。正待机举事之时,被人告了密,董忠被杀,刘歆与王涉皆自杀,谋反宣告失败。]
王莽确已成了孤家寡人,身边已无可用之兵,于是听崔发之言:“呼嗟告天以求救。”他率领群臣来到南郊,把上天护佑自己的符命陈说一遍,又宣读了为自己歌功颂德的告天策,然后捶胸顿足,仰天高呼:“皇天既授臣莽,何不殄灭众贼?即令臣莽非是,愿下雷霆诛臣莽!”而后号啕大哭,气短力竭,伏地叩头。
当日,王莽命数千儒生为其悲哀及诵其策文。
长安百姓却暗下咒骂,这些日子来,王莽几乎弄得长安城天翻地覆,一时派人去破坏渭陵(元帝陵),一会儿又让人去破坏延陵(成帝陵),还让人以墨涂抹了陵垣,改变其颜色,真可谓是丑态百出。
在武关失守,华阴城被占之后,王莽不得不拼死一搏,拜朝中九人为九虎大将军,调数万精兵,每人赏四千钱,让其东向迎击义军,更将其妻关于宫中作人质,逼其为自己卖命。
在宫中,王莽聚敛黄金无数,却不愿多出军饷,以四千薄钱役卒出征,而使军士大为怨恨,毫无斗志。
九位将军在华阴大败,死的死,逃的逃,仅三人退保京师。
更始大军已经是势不可挡,万众归心,洛阳也因长安将陷,几乎有些绝望,诸如张长叔、薛子仲这等巨贾贪官更是早已潜走。他们自然明白,洛阳城破,不仅他们的数万家资不再,便是老命也不保了。因此,见形式不好,便立刻开溜。
诸如薛子仲、张长叔这样的巨贾大贪有的是金银,这在什么地方都能生存,甚至有许多小股义军希望得到这些人的支持。
洛阳城破在即,城中兵将仍有斗志者不多。
在昆阳之时,拥有百万大军都未能胜绿林军,如今王莽末日已到,又怎能守得住这洛阳孤城?
林渺返回枭城,已是九月,其伤极重,故在平原小住十数日,在迟昭平与晴儿二女相陪之下,倒也自在逍遥。
养伤之余,林渺则更强化自己身边诸人武功,与众人精研招式之中的破绽,让晴儿更增实战之经验,使迟昭平的武功也再提高一个档次。
林渺此刻是身具数家之长,更是聚数家绝世武学为一身,尽管其所学皆不全,但以其超卓智慧和自身的罕见功力,竟逐渐将之融合为一体。
霸王诀林渺只学了前半部的武功,而未能得其内功修习之法,仅知此基础入门,但林渺却身具广成帝诀之中的绝世内功心法。因此,林渺在两种武功的互补之下,又得玄门之内的极寒之气而洗筋易髓,此刻的武功确实已是天下罕有敌手。
林渺自身的功力也足以让天下人侧目,机缘巧合之下,不仅吞服了烈罡芙蓉果,还服下了大圣丹,若能将之全部发挥,至少可拥有百年之功力。而在林渺的体内似乎尚有另外一股存在的潜力,这股潜力是林渺无法觉察到,却确实存在的。
只有在特殊的时候,它才会以一种生机的形式迸发出来,依林渺的估计,这可能是因为在玄境之中吸纳了自天外天渗入玄境中的魔气的原因。
这股力量一直隐而不发,却不知其潜力究竟有多大。
林渺无法在正常情况下探测到,自然就无法知道这股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了,因此,他也不会去为这件事想太多。
林渺只是专心养伤,然后将霸王诀的武功,或是他总结出来的武功传给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他始终知道一点,只有所有人都强大起来了,才是真正的强大,否则无论怎样也只是孤家寡人。
传说王莽也是绝世高手,但是他却无法以一人之力抗拒更始大军。
昔日武皇刘正更是无敌于天下,但想杀一个王莽却也身负重伤,无法在那众多的高手围攻下全身而退。
林渺自小生长在最低层的天和街,他最清楚集体的力量。最厉害的混混,往往因为其手下拥有别人不敢招惹的大批兄弟,若独来独往,那便只能成为浪子。
体验过最底层生活的人,往往只会做一些最为实际的事,会省去许多花巧和无益的东西,而得最大的实惠。
在经历过大日法王之后,林渺知道,身边每一个人的武功都是至关重要的,在与摄摩腾切磋之后,林渺更觉得武学实可以意想天开,完全能另辟蹊径。
西域的武学与中土的武学确有差距,其瑜珈术之绝,几乎到了无以复加之境,两人相互切磋,确实受益极丰。
黄河帮在对待富平军与获索军方面的态度很是谨慎,他们也明白,想要花最小的代价,便要策略。
放松对富平军的限制,却加强对获索军的控制和打击。
如果能够控制两河之间的地方,那绝对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
迟昭平现在稍担心的是怕获索在无奈之下,可能会选择去投奔王郎。
逼得太急,获索投奔王郎并不是没有可能,失败会让他不会去想太多的后果。
如果他将王郎的大军引入两河之间,那黄河帮的发展势必受挫。
而林渺此刻也没有更高明的策略,所以只能让一切顺其自然。倒是迟昭平象末卜先知般放缓了对付获索的步伐,并未将之逼得太紧。
林渺返回枭城,伤势已经差不多痊愈,于是开始谋划与大日法王换人。
大日法王绝不是个庸人,其武功甚至比摄摩腾还要高,而且此人以一代宗师的身分,却施以偷袭的手段,可见此人绝不是一个讲原则的人。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是最为可怕的,可以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未必就会守信。
林渺一开始就对西王母门没好感,或许是因为一开始空尊者便对怡雪无理的原因吧。后来与西王母门人的接触也是怨多于喜,而当他听到西王母门的人竟有辱梁心仪之时,便已决定,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将这个行事邪僻的门派消灭,不管其是在中原还是在西域。
一直以来,没有谁能够真正取代梁心仪在他心中的位置,这也是因为林渺一直以来,对梁心仪怀着深深的歉疚。
如果他不是因为藏宫的那幅画而知梁心仪尚活着的话,也许他会少去很多麻烦,但遗憾的是,他知道了梁心仪还活着,而且还在大日法王的手中。
以前,林渺并不太在意这个西王母门,但是自那日之后,他便开始收聚西王母门的资料,及在江湖中的各种动态。
时间,仍不是太过紧迫,王郎的威胁尚不能影响到枭城,而他也仍需要更多地积累资本,只有在拥有足够的力量之下,一举而起,再一鼓作气。
在这种时候,民心依然是很重要的,而林渺在不断招兵买马的同时,更不断地巩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于是借势散出各种立意要废出王莽旧制的消息,更专门设立“民策府”
民策府专门制出一些废除旧制符合民心的新制度,而这些则散发于王郎的势力范围之中。另外,这些人专门处理百姓的各种需要,及与官府之间的矛盾,也会为百姓讨公道。
这只是一个附设,却是任何义军所没有的机制。
借商人与难民之口,将这种消息远播。另外,林渺更派使臣去见刘玄,表示天下若定,必当尊其为大,愿为臣子扶持汉室之社稷,并承认刘玄的刘室皇权的地位。
林渺的决定有点突兀,更让群臣心有所惑,便是朱右诸人也都有所不解。
也有些人认为,林渺乃是舂陵刘家的老三刘秀,刘寅乃是更始政权的大司徒,刘仲也是更始军的人物,尽管刘寅病故,但是林渺既已认祖归宗,便当以刘秀的身分尊刘玄为大,共保汉室江山。因此,有些枭城将领对林渺的决定并不意外。
朱右诸人却是深知林渺的人,对林渺如此作法自是不解。
林渺自然知道,此举很可能会影响军心,也知道朱右定会来找他商议。
朱右并不只是一人而来,与其同来的有卓茂、欧阳振羽。
“城主大可自立,何以称臣?”朱右直言。
林渺笑了,道:“我若自立便须以武力服河北,但若称臣则可以威服河北!”
“如若刘玄要主公交出兵权呢?”卓茂担心地问道。
“我根本就不必要回复刘玄的使臣,我只要刘玄给我一个回复,然后就可以不用去管其它的了!”林渺道。
“臣仍不解!”朱右道。
“哈哈哈,我意欲称臣只是想骗得刘玄承认我乃刘室正统,乃是实至名归的刘秀就行了,往后我们便可以做我们该做的事!”林渺淡然一笑道。
欧阳振羽似有所悟,问道:“可是如果刘玄让主公去京城授封呢?”
“我为什么要去?想要不去可以找到一千个理由!”林渺狡黠地道。
“可是这不会激怒刘玄吗?”朱右问道。
“他会发怒的,但他不会表现得很明显,至少当他的使者到枭城时,这使者还得口甜如蜜。我既已称臣,他便不敢早与我撕破脸,而当他要撕破脸时,我想也已经迟了!”林渺自信地道。
三人恍然,顿时明白,林渺此举只是借刘玄之名名正言顺地成为汉室正统,更借此刻刘玄的声势来扩张,但却不必向刘玄做出什么承诺。
刘玄若想北方平定,必倚重于枭城的林渺,那时,林渺就可明正言顺收复北方。当刘玄想找茬时,只怕河北已经差不多了,那时,枭城的力量就不是没有与更始政权一拼之力。
几人心悦诚服,对林渺的高瞻远瞩确实心服,他自然不了解,林渺对借别人的名头来壮大自己,在宛城做混混时是常用到的招式。而这种不依常归的行事方式却不是这些没有那种经历的人所能明白的。
林渺绝对是个只讲成败,而不则手段的人,只是他坚持自己最基础的原则,这也是林渺何以能在天下这种乱局之中迅速成长起来的最大原因。
小刀六顺利归返枭城,带着大批的漠外礼物,呼邪单于竟然让他成为使者以表示与中原交好的愿望。
此去漠外更是满载而归,不仅带回了耿况所需要的马匹,更也为枭城军带回了一千匹上佳的匈奴马,为信都送上了五百匹。
小刀六出手之大方,确让人不能不欢迎,北方诸股势力对之几乎是趋之若渴,连塞北沈家的风头都被盖过了。
当然,小刀六自然不会做对不起塞北沈家的事,他们之间本就是合作无间,相互获利的。
飙风骑之名更是名动大漠,无人敢轻迎其锋。
呼邪单于更与小刀六达成长期交易的协定,这次的大漠之行,本以为只须一个余月,但却足足用了三月时间,却绝对值得,与漠外各部落都搭上了交情,这倒使小刀六成了中原和漠外的大红人。
这个战乱的世界,只有拥有最强的武力才能受人尊重,或是你能让别人成为最强的人,那你也可以得到尊重。而小刀六便是后一种人,因此,他受到任何力量的欢迎,得到诸方面的支持。
小刀六对中原的消息知道得不太多,但是他此次是先到信都才回枭城。
在回枭城之前,他便已知道了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乃是舂陵刘家的刘秀,知道晴儿回来了,还知道了梁心仪尚活着。因此,他一入枭城便直接找到林渺。
梁心仪还活着,不仅仅只是对林渺的震憾很大,对小刀六也同样是如此。
这一点林渺心中有数,只是他没有料到小刀六这么快便知道了。
“心仪还活着?!”小刀六的语气显得格外平静。
林渺很肯定地点头,然后便将藏宫的画交给了小刀六。
小刀六拿着画,眼中竟有泪花!仔细地审视着手中的画,竟发现梁心仪眸子深处似有道之不尽的哀婉与愁绪,他的手有些发抖,问道:“这是谁画的?”
“藏宫!在去年十月所画!”林渺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所以,心仪一定还活着?”小刀六问道。
“是的!”
“那她现在哪里?”
“你听说过西域王母门这个门派没有?”林渺也反问。
“听说过,还知道是婆罗门的一支,其主为大日法王,座下有四谛尊者,八大上师。”小刀六悠然道。
“看来这段日子你对江湖中的一切也了解得很多!”林渺道。
小刀六没有半点欢喜之意,若在昔日,他可能还会有点得意,但今日的小刀六已不是昔日的萧六。
林渺变了,小刀六也变了,随着天下的局势而变,这是一种成长。
小刀六的心情只有沉重,因为他似乎明白林渺说起这个话题的意思。
“你是说心仪在西王母门?”小刀六问。
“不错,也许她就在大日法王的身边,且已成了他的女人!”
“不可能!”小刀六断然否定。
林渺涩然一笑,没有说话。
小刀六的额上显出青筋,半晌才道:“我了解心仪,以她之刚烈,宁可选择死也绝不会顺从大日法王!”
“我也和你一样了解心仪!”林渺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道。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说?”小刀六质问道。
“因为这可能是事实!”林渺吸了口气,脸上闪现出一丝淡而冷的杀机。
小刀六很痛,尽管梁心仪已经是林渺的妻子,但他们几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青梅竹马,甚至是一起出生入死共患难,他对梁心仪的感情之深刻并不下于林渺。
林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对小刀六的表现一点也不意外,更不会吃醋,因为他们是最好的兄弟,他信任小刀六。
“你准备怎样?”小刀六突地反问。
“换人,我抓住了大日法王座下的首席尊者无常和祭水上师!”林渺道。
“大日法王一定会换?”小刀六又问。
“不知道!”
“如果他不换呢?”小刀六眸子里闪过一丝冷色问道。
“我要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包括他的王母门!”林渺回答得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
小刀六的脸上绽出了一丝涩然的笑意,问道:“你给他多少天时间?”
“一个月!”林渺又道。
“还有几天?”小刀六又问。
“两天!”林渺吸了口气,脸上泛出一股浓浓的杀机。
小刀六的脸色也变了,他知道这两天的意义,更知道这两天若错过了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大日法王的行踪何在?”小刀六问道。
“不知道,但他手下几大尊者的行踪已在邯郸!”林渺道。
“邯郸?那么就是说两天之内不可能会有什么明确的答复了?”小刀六神色再变。
“他们是想让王郎来对付我!”林渺吸了口气,顿了顿又道:“但我会让他们知道,他们错得是怎样厉害!”
小刀六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发现林渺捏碎了那张红木椅的扶柱。
林渺见到了东郭子元,是东郭子元要见他,小刀六专为其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