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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大臣来了。”
林渺诸人正在用斋膳之际,突地有一名家将入门禀报。
“钦差大人到!请信都太守之子任光前去接旨!”在一名家将闯入内里之后,随即又有一名小太监打扮的人走入堂中呼道。
任光和林渺诸人都吃了一惊,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有朝中钦差来到信都。不过,信都在名义之上仍是属于朝廷,虽然隐有割据一方的迹象,但毕竟没有举旗造反。
任光连忙脱下孝服,换装赶出厅外。
厅外的众家将皆垂首不敢与钦差逼视,在一干御前侍卫的相护之下,太守大座上端坐一人,正是钦差大臣。
任光抬首,这钦差并不陌生,乃是昔日与他父亲有些交情的黄门侍郎狄英。
“任光拜见钦差大人,迎接来迟,还请恕罪!”任光行了一礼道。
“任贤侄可还记得我否?”狄英自坐上立起,笑问道。
“狄大人英名,小侄自然谨记!”任光点头道。
狄英笑了笑,道:“贤侄,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节哀顺变,先别说这么多,摆香案接圣旨吧!”
任光忙让人将堂中的幡旗和灯笼全部撤下,张灯结彩地便将太守衙门里改扮了一番,但府中其它的地方则依然不改。
摆好香案,狄英这才要紧不慢地走到案前,自盒中拿出圣旨高呼:“信都太守任雄之子任光接旨!”
“臣接旨!”任光立刻跪下,任家大小在堂前相继跪下。任光却在心中暗暗捉摸:这圣旨之中究竟写了一些什么东西?父亲才死十余日,朝中便立刻来下圣旨,这似乎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信都太守任雄病逝,甚是痛心。念其生前为国倾心尽力,鞠躬尽瘁,特追封忠义侯,其子任光承袭其父侯之位,赐千户,子孙世袭其位。另派黄门侍郎狄英接任信都太守之职,即日掌印,钦此!”
任光听得前面一段,心中顿喜,但听到后来,却容颜大变。
“忠义侯任光接旨!”狄英高喝着将圣旨卷好,双手递向任光。
任光一动不动,虽然王莽封他为千户侯,且世袭如此,但是却不会有半点实权,名声是好听,却不过是虚衔而已。
“忠义侯任光接旨!”狄英见任光仍在犹豫,不由得有点急了,再次催促道。
任光无奈,只好双手伸出,正要接旨说谢主龙恩之时,蓦觉一道幽风掠过,手却接了个空。
“大胆狂徒,竟敢劫圣旨,给我拿下!”
正在任光讶然之时,却听狄英一声怒喝,他不由得抬头一看,发现狄英手中的圣旨竟被一个三尺侏儒给拿走了,不由得大吃一惊,他自然识得此人。
“哈哈,这是什么圣旨,是假的!”那侏儒并非别人,正是鲁青。此刻他犹如一只猴子般双足倒钩于大殿的横梁之上,双手展开圣旨不屑地道。
那群与狄英同来的几名御前侍卫及狄英的亲卫高手哪里会想到居然有人敢在太守府中抢劫圣旨?他们的目光都聚在任光的身上,本意是只要任光抗旨,那他们立刻擒下任光,夺得太守兵权,却冷不防竟窜出这么小的一个三尺侏儒,而且其身手之敏捷灵巧让人吃惊。
当然,若不是任光伸手准备接旨,狄英正欲松手交给任光,鲁青绝难自狄英手中抢去圣旨,便就是狄英这一松手松神之际,鲁青便出手了。
狄英还有点得意忘形了,因为他想到,只要任光一接旨,那他便是这信都的太守,即掌管了这方圆数百里的生杀大权和财富,他也料到任光会抗旨,却没料到半路上杀出这么一个矮鬼,一时间大恼大急。
任府的家将听到圣旨,皆心中大愤,即使是太守衙门的官吏对任家都寄有深厚的感情。是以,他们对这道圣旨极不满,这一刻见有人抢走圣旨,自是更加幸灾乐祸,都在袖手旁观。
“大胆逆贼,快还圣旨来!”狄英怒喝。
鲁青却悠然自得地晃着手中的圣旨,叫道:“这张圣旨是假的,这个人是假钦差,快把他拿下!”但话音未落,两名御前侍卫已如风般掠上。
“要杀人灭口?嘿,没那么容易!”鲁青身子一扭,双腿一用力,竟翻上大梁,缩身如一只大老鼠般疾窜而过,竟在那两名侍卫剑到之际,窜上了另一根大梁,速度快极,因其身子极小巧,那大梁虽距屋顶不高,而且有交错的三角支架,但并不影响其自由的行动。
任光见鲁青如此灵巧,心中稍放心,目光扫了一下四周,却在盘算该怎样应对眼下的局面。
“砰砰”鲁青左荡右突,虽然身子小,但力气却不小,两名狄英的亲卫与鲁青硬击了两击,鲁青的身子震飞,却落在另一根斜梁上,再滑至大梁,但狄英的两名亲卫却重重坠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官追回圣旨?”狄英向任府家将和那群太守府的差役喝道。
“对不起,我们不负捉拿犯人的职责!大人身分尚未明确,我们不能随便出手!”任光立起身来,淡淡地回应道。
任府的家将自然也认识鲁青,知道这侏儒乃是任光义弟的人,自不会出手。
狄英脸色都气青了,但是他也无话可说,任光根本就没接过圣旨,也没看过圣旨,而那侏儒却说圣旨是假的,自不能用圣旨来要挟任光帮他。那些衙役也便都不动身了,事实上,他们便是出手,也抓不了鲁青,那大梁离地至少有两丈五,他们还要拿梯子才能上去。平日里扫那大梁上的灰尘已是不易,何况还是要上大梁抓这比老鼠还灵动的侏儒?
“拿我的公文来!”狄英向身边的一名亲卫吩咐道。他知道,如果不拿出公文,任光绝不会就犯,本来,他以为任雄去了,只剩下这黄毛小子会轻而易举地对付,却没料到节外生枝,现在惟有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公文和御赐金牌了。
那亲卫忙将手中所抱的一个锦盒打开,但在锦盒打开的一刹那,狄英惊呆了,盒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我的公文呢?”狄英怒吼问道。
那亲卫也呆住了,脸色顿时灰白,结巴道:“我我怎么会这样?明明在这里面,我怎么会?”
“混蛋!”狄英一巴掌打得那亲卫口角流血,气急败坏地吼道:“还不快去给我找!”
任光也大讶,他本来还在考虑,如果狄英真的拿出了公文和御赐金牌,他是不是要真的出手擒住鲁青,正为这事为难时,却没料到这锦盒之中的公文竟不翼而飞,这确实让他有些意外,也想不通这之中出了什么问题。
任府家将和太守府的衙役,及那一直都不曾说话的郡丞李方、功曹唐意和主簿常信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一向都尊敬任雄,对任光也是极为敬重,在任家掌管信都数十年中,这些人几乎都是任家的死党亲信,如果狄英有公文和金牌的话,若非任光立刻决定造反,他们也必须出手擒拿鲁青了,不过此刻狄英的公文和金牌不见自是他们认为最好的结果。
那几名御前侍卫的武功极好,只逼得鲁青四处逃窜,并不敢与之正面交锋,不过鲁青拿圣旨做武器,这些人哪里敢损坏了圣旨?是以攻起来缩手缩脚,这才让鲁青有喘息的机会,否则鲁青只怕已伤在这几名侍卫手下了。
几个人在横梁上纵窜如飞,一时之间,那几名侍卫也捉不住鲁青,毕竟他们身材高大,在这纵横交错的横梁之间伸展并不灵活,而鲁青却灵活之极。
“哼!”狄英冷哼,他见众侍卫仍无法拿下这小侏儒,心中更是恼怒,在这太守府中出了这等事,而任光又袖手旁观,他无法相信这个侏儒会与任光无关。是以,他不仅怒这个侏儒,也怒任光,但这是别人的地盘,他自不能拿任光如何,但是对这个侏儒却起了杀机。
“你们都退下!”狄英向那些追逐于横梁之间的侍卫喝道,同时他如展翅飞鹰一般射向鲁青。
鲁青吃了一惊,狄英才出手,人未到,便有一股强大的气劲将他罩住,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自他的四周收拢,而他身后瓦面上的尘土已飞洒而下。
鲁青发现,狄英的身子似乎可以飘向任何一个方位,即使是他改变任何方向都无法逃过狄英这一击。
任光和殿中的家将也都吃了一惊,看上去这个狄英似乎肥腻腻的,行动起来却这般利落,出手之间,仿佛抽干了殿中的空气,让人生出一种窒息的压力。
“不奉陪了!”鲁青见狄英这一招有不可抗拒之威,不由得一声低啸,身子倒弹而出,直撞向屋顶。
“哗”屋顶瓦面爆碎,散落下无数的灰尘和瓦砾,只让狄英视线一片模糊,殿内之人也都慌忙走避。
鲁青冲出屋顶,突觉脚下一阵强大的气劲冲上,整个瓦面仿佛是被托起一般,如一张大网自他的足下罩来,狄英也跟在他的身后破出屋顶。
鲁青确实吃惊非小,狄英的气势颇出他的意料之外,功力之高也让他吃惊,想摆脱这个人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轰”鲁青正在思忖间,狄英的双手已经破开层层碎瓦直袭上来,几乎不给鲁青半点思索的时间,但鲁青的反应也机敏之极,在狄英掌势破瓦而出之时,他倒调身子,手中的诏书卷起,如一柄利剑般刺出。
诏书与狄英的掌劲相触,狄英也吃了一惊,他可不敢毁了诏书,而且这也是他惟一可能成为信都太守的凭证,又怎舍得毁去?心中暗恨,但却不能不化去五成力道,化掌为爪,抓向诏书。
鲁青似乎早料到对方会有这一手,他借狄英掌劲的反弹之力,向一侧倒翻,诏书一缩,由于狄英刚冲破瓦面,碎瓦和灰尘挡住了视线,看不太清楚,一抓抓了个空。
鲁青一落上瓦面,足下连踢,碎瓦如箭矢般射向狄英,他的身子暴退,滑向太守府后院。他可不敢与狄英正面交锋,只是直觉便知道此人的武功比他至少要高出两筹,是个顶级高手。不过,他要毁去诏书却也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他不知任光会怎么想,如果他毁去诏书的话,便等于逼迫任光造反。而这个问题绝不是单纯的任家之事,而是涉及到信都的大局,他也不敢胡来。
“哼,想逃?没那么容易!”狄英怒喝,对那些射上身的瓦片根本就不在乎,也不能阻挡其快捷无伦的速度。
瓦片在狄英的胸前爆开,化成碎片,但狄英的手已逼入了鲁青的五尺之内,速度之快,让鲁青头皮发麻。
“给你诏书!”鲁青感到一阵窒息的压力,他再也不想坚持,如果他仍想退回后院,必会被狄英那愤怒的一掌震成重伤,是以他将手中的诏书飞速向天空中抛出。
狄英吃了一惊,诏书比鲁青的命重要多了,只要他拿到诏书,再杀鲁青也是易如翻掌之事。尽管这侏儒的行动极为刁钻灵巧,却不放在他的眼里,最开始他之所以不立刻亲自出手是因为他以为还有公文和金牌在手,根本就不惧,同时也是怕这侏儒立刻毁了诏书。但后来看到这侏儒并无毁诏之意,又失了公文和御赐金牌,他这才不得不出手。此刻见鲁青抛出诏书,他怕再节外生枝,是以立刻改向空中的诏书扑去。
狄英身形快,但另外一道身影也不比他慢,自另一方屋脊之上如投林夜鸟般横空而过,在狄英的掌指只距诏书半尺之时,那人的手已经抓住了诏书,同时“轰”然出掌。
“轰”狄英一手抓空,也愤然出掌。
两掌在空中相交,爆出的气劲将屋顶的瓦面尽数掀起,犹如一个炸雷响在虚空,飞旋的瓦砾也在爆散的气劲之中被碾成粉碎。
狄英和那抓住诏书之人各向一方倒射,皆身不由己地跌飞四丈余才悠然落上瓦面。
“喳喳”手握诏书者并非别人,正是林渺,林渺落足瓦面,连退五步,踏碎了几块厚实青瓦。
狄英也退了两步,吃了一惊,但旋又怒喝着飞扑而上,呼道:“圣旨还给我!”
林渺冷然一笑,不屑地道:“给你就给你!”说话间竟一抖手中的圣旨,再次抛向空中。
狄英见林渺居然将诏书再一次抛上空中,他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虽然他对林渺此举有些惑然,但这种机会却是不可多得。
狄英飞向诏书,林渺也同样扑向诏书,似乎林渺欲再以诏书与狄英一比高下一般,但这次狄英似乎早快了半拍。
仅只是半拍而已,但狄英还没有来得及欣喜,却骇然发现林渺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诏书,而是他之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林渺双掌以雷霆万钧之势夹着怒啸的气旋直印向狄英的小腹。
狄英抓住了诏书,但却无法抽出多余的手和力道来阻挡林渺这要命的一击。
“轰”狄英勉强抽出一只手,并勉强截住林渺的掌势,但那疯狂有如洪流潮水的气劲,若灼热的岩浆般自他手上的经脉涌入体内,冲向七经八脉。
“哇”狄英在空中喷洒出一大口鲜血,重重落在太守衙门那破烂的屋顶之上,滚了几滚,险些滑下屋脊。
林渺身子再翩然倒射回最初他藏身的屋顶,并没有趁势再追袭狄英。
狄英挣扎了一下,又立了起来,手中握住诏书,口角却挂着惨淡的血丝,神情极为凄厉,显然已经受伤不轻。
鲁青的身影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倒是几名御前侍卫也破开瓦面上了屋顶,见狄英竟然受了伤,不由得上前扶住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狄英的面色铁青,但是让他惟一庆幸的,却是诏书已经拿到手了,待会儿再与这些人仔细算账。
“狄大人,你也该下来了。”任光诸人也都跑出了太守府,望着屋顶之上的狄英呼道。林渺的身形却迅速翻到另一个屋脊之上,屋下众人并没能看到他的踪迹。
狄英知道便是想拦住林渺也是不可能,虽然对方年纪轻轻,可功力之高却让他吃惊,身法和武功都是绝对超绝,便是他没有受伤也不一定就能够挡住对方,现在圣旨拿回了,最重要的还是信都太守的问题,只要自己当上了信都太守,便立刻调动全城的兵马追捕这两个抢劫诏书之人也不迟。是以,他也不打算挡林渺的去路,自屋顶之上飞身掠下。
“圣旨可有拿回?”任光和那郡丞急道。
“圣旨在此,忠义侯任光接旨!”狄英将手中圣旨一展,喝道。
任光等人吃了一惊,皆俯首跪下,但跪下良久,却没听到狄英说话,不由得惑然抬头,却见狄英呆头愣脑的,脸色一片煞白,握着圣旨的手居然在颤抖。
光线透过诏书,并不能见到上面有什么字。
“诏书是假的!”那郡丞突然开口冷哼而起。
所有人皆为之一惊,抬头望去,果见诏书有些不太妥当,都站了起来。
“大胆狄英,竟敢伪造诏书,这是想谋逆叛乱,给我拿下!”郡丞李方怒喝道。
郡丞在一郡之中是除太守之外最具权威的人物,太守若是在作战之时身亡,郡丞有权临时代理。
[注:郡廷官吏,即郡守以下的郡廷组织,可分为佐官和属吏两类。佐官有丞、长史、都尉。另有属史,是由郡守自己任命,有功曹、五官、督邮、主簿等椽史。丞:辅助郡守,有时可代理郡守行事。长史:掌兵马。都尉:辅佐太守分管军事,城内的一切军事行动均由郡尉具体负责。每年的都试,也由郡都府负责主持。维护境内治安,则是都尉的日常工作。都尉也和太守一样,以时行县,但不管民事,专司盗贼。]
众任府家将和太守府的衙役立刻合围而上,让他们去抓鲁青,他们没兴趣,但是要抓这个自长安而来的钦差,他们倒不惧。
狄英大怒,一合那无字的假圣旨,喝道:“我乃朝中钦差大臣,你们敢拿我怎样?”
“假冒钦差大臣,便是死罪,但念在你身为朝廷命官,或许其中有些误会,只要你合作,我可上报朝廷,待朝廷回复,再作定夺,若是你执意抗捕,休怪我不念旧情!”任光也挺身而起,冷漠地道。
狄英一见四周众人的架式,顿时明白,今日之事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但他已经意识到任光绝不会那般客气地对他。
狄英的亲卫和那几名御前侍卫全都绷紧心神,一副如临大敌之势,他们是最清楚狄英是真钦差还是假钦差,但是此刻他们根本就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狄英乃是钦差,那夺回的诏书竟变成了一张空白的绢帛,根本就不是什么诏书圣旨,这几乎让狄英气得要吐血,就为了这空白的诏书,他还挨了林渺那记重击而受伤不轻,早知如此,他干脆便离开信都再想办法,可是此刻他是有理说不清,被包于重围之中,想自太守府中杀出去,又岂是一件易事?
“如果你们要抗捕的话,弓箭手伺候!”郡丞沉声喝道。
“喳喳”很快便涌入一队弓箭手,人人张弓搭弩,对准狄英,杀气顿浓。
狄英心中一声暗叹,如果他没有受伤,或许可以突围而出,但是此刻仍感五内如焚,想闯过这些高手的包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只好束手就擒,免遭羞辱。
林渺换下圣旨,自另一侧落入任府后院。但在他落下的一刹,却惊得倒退两步,因为他险险撞上了一位容颜极为清秀的女子身上。
“对不起!”林渺禁不住有些窘迫地道。他落足才发现眼前少女几有梁心仪之清丽,眉目间倒颇似梁心仪,也有着超凡脱俗的美,只是比梁心仪多了几分冷傲和英气,少了几分妩媚。
那少女似乎并不领林渺的道歉,只是冷冷地逼视着林渺,煞气迫人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偷抢圣旨?”
林渺一怔,吃了一惊,但随即又故作镇定地笑道:“我哪有偷抢圣旨?刚才都已经还给了那个什么钦差大臣。”
“你以为可以瞒过我的眼睛吗?明明你偷梁换柱给调包了,还想骗我?”那少女傲然而不屑地道。
林渺更为惊讶,听其口气,那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非偶然,而是刚才一直都在跟着自己,至少一直都在监视着自己,那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分呢?思及此处,他不由得反问道:“你是什么人?就算是我换了圣旨又如何?”
“那你就好好地把它给交出来!”那少女并没有回答林渺的第一个问题,只是神情冷杀地道,似乎随时准备出手抢夺圣旨一般。
“笑话,我凭什么要把它交给你?”林渺也有些恼怒,这个女人一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态度,让他心中极不舒服。
“那本姑娘就不客气了!”那少女说话间,已快速出手,十指拂出,有若万朵兰花绽放,极为好看,其速度和方位也不能不让人讶异。
林渺眸子里闪过一丝微讶,他并没有出手反击,仅是倒踏几步,退出其掌指所罩的范围内。但那千万朵兰花般的指影如附骨之蛆般紧逼不放,几乎封锁了林渺所有进击的方位。
“不要逼我出手,我不喜欢和一个女人打架!”林渺再一次怒声提醒道。
“哼,谁要你不动手?女人又怎样?!”那少女见林渺这般小瞧她,不由得也微恼。
林渺闪身跃入身后的廊檐之下,他并不是害怕这女子,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女子是何身分,要是伤了对方,万一这女子与任光有关,那岂不是对不住任光了?
那少女快打快攻,但林渺却飞来闪去,并不与之正面交锋,他们之间似乎总会相差少许,可这少许的距离却成了似乎永远也不能合拢的空间。
“你为什么不还手?”那少女打得急了,见对方一直避而不出招,也有些怒了。
林渺见对方又急又怒,心中好笑,仿佛又回到了宛城混混时的那般光景,不由得笑道:“好男不跟女斗,等来世你做个男人后,我们再战三百合也不迟呀!”
那少女更是气恼,林渺摆明着小瞧她,是以,一咬牙,攻得更紧,几次险险便截住林渺,但林渺便像滑溜的游鱼一般,借檐柱避开。
那少女连攻出近百招,可是却仍无法逼得林渺出手,不由又气又恼,却似乎也犟得可以,就是不肯罢手,攻到最后知道实在没有办法了,恼骂道:“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连个女人都不敢打!”
林渺又好气又好笑,看来,这个美人确有点气急败坏了,连这种话也说出来了,但他却不在乎地笑道:“你不必用言语激我,你要是有本事便逼我出几招呀!连追都追不上,又如何让我出手?不出手是为你好!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那少女听了林渺的话,更是气恼,恨不得将林渺切成数截才甘心。
“如果你能拿去,我便给你!”此刻林渺已隐隐猜到这美人与任府一定有关系,否则的话,即使是敢出现在这任府后院之中,也不敢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地耗下去,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能逼林渺出手,明眼人又怎会不知两人的武功要相差一截?可是这美人不仅没怕,反而死缠不休地耍小姐脾气,由此可见这美人应该是任府中的人物,只是他并没听任光说其府中的事情,只知任光乃是信都太守之子,仅此而已。是以,林渺怀疑这美人可能会是任光的妹妹或是什么表妹之类的,所以,他更不敢胡乱出手,要是伤了对方,可就不好交代了。
两人纠缠了盏茶的时间,仍是没有结果,林渺想要摆脱对方的纠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管那美人追他不上,但其速度也快极,让林渺无法真正地摆脱。不过,到后来,那美人显然是功力之上不如林渺,后力不继,只得停下,愤然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有种就跟本姑娘大战三百回合!”
林渺见对方不追了,也停下,与之相距两丈,好整以暇地坐在廊檐的栏杆之上,好笑地道:“你能与我战得了三百招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那美人气愤地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问道:“你与我任大哥是什么关系?”
“谁是你任大哥?”那美少女仍有些不忿地问道。
“小姐!”美少女的话音刚落,一角处假山后露出一颗脑袋,喊了声。
美少女扭头望了去,不由得叱问道:“小翠,你怎么在这里?”
假山后怯怯地走出一个小丫头,脸冻得痛红,吐着白气,怯怯地望了美少女一眼,又望了望林渺,怯怯地道:“他就是少爷的义弟林公子。”
“什么?”美少女的脸色顿变,叱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们正在打架,我以为小姐又是在和人比武,知道林公子的身分。”小翠怯怯地不敢与美少女对视。
林渺也顿时恍然,这美少女可能是任光的妹妹,可是这一刻怎会没有穿孝服?这让他有些奇怪,倒是那小婢是一身孝服。
“果然是小妹,一场误会,还打吗?”林渺伸了个懒腰,吸了口气,笑问道。
美少女扭头望向林渺,气嘟嘟地一脸不服地哼了一声:“当然要打!”说完竟又向林渺攻了过来。
林渺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在知道了他的身分后还要打,在大感意外之下,差点被攻个措手不及。不过,幸亏他反应机敏,堪堪避过。
“小妹,不得无礼!”一声冷哼自院门口传来,任光的脸色有些难看地大步行入院中。
听到任光的声音,美少女吓得立刻住手,似乎对任光极为敬惧。忙回头瞧时,见任光脸色很难看,不由得娇声道:“长兄,他欺负灵儿!”
“胡闹,还不向你三哥道歉?”任光叱道。
美少女一脸委屈,噘着嘴,有些怯怯地望着任光,但任光目光极为严厉,显然是认真的。
“算了,大家一场误会。”林渺忙道。
任光望了林渺一眼,关心地问道:“三弟没事吧?”
林渺笑道:“没事!”
“这是小妹任灵,也是你的妹妹,有什么你尽管教训就是,从小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任光介绍道,旋又向任灵道:“三哥不怪你,你还不来见过三哥?”
任灵见可以不赔礼,不敢违拗长兄任光的话,只好过来,有些不服气地望着林渺道:“灵儿拜见三哥!”说着竟跪下。
“不用多礼!”林渺吓得忙出手相扶,但觉伸手相扶之时,一股强力冲入经脉之中,心中不由得暗笑,任灵仍不服气,仍要与他较劲,他自然不惧,体内自然生出反抗之力,在功力上他强出任灵甚多,是以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把任灵扶了起来。
任光脸上也显出一丝无可奈何之色,对于这个妹妹,他是太了解了,自两人的细微动作之中,他已经知道任灵与林渺较劲,不过他并没说破,让林渺杀杀任灵的锐气也好。
任灵本想让林渺出个丑,是以全力施展,但林渺却像没事人一般把她托起,她这才知道林渺的功力实不是她所能相比的。
“这颗珠子给小妹做见面礼吧。”林渺说着自怀中掏出一颗几有核桃大小的明珠,放到任灵手中道。
任光和任灵都吃了一惊,这么大的明珠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知是极稀罕的宝物,任灵知道自己敌不过林渺,又见林渺如此客气,心中积的气也消了不少,道:“谢谢三哥。”
林渺不由得笑了,他知道任灵这回倒是不假。
“你怎把衣服换了?”任光向任灵问道。
“我听说钦差来下圣旨,想去看看,所以就换衣服了。”任灵忙解释道。
“那个钦差大臣怎么样了?”林渺突然问道。
“是三弟伤了狄英吗?”任光反问道。
“就是那个钦差大臣吗?”林渺问了声,随即又道:“让他受点伤,也不至于让他多一点机会逃出去。”
“那圣旨是三弟调包的吗?”任光惑然地向林渺问道。
“不错!”林渺一抖袍袖,手间滑出一卷黄帛,正是任光接而未接的圣旨。
任光不由得吸了口气,微责道:“三弟这样做可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我如何向朝廷交代呀?”
“大哥何用交代,在信都,你是主,王莽是长安之主,谁优谁劣,还待后叙。大丈夫岂能因一纸黄帛而丧其雄心?”林渺并不在意,凛然道。
任灵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彩,她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对林渺的话很感兴趣,而林渺的神态之间似乎自有一股超然的霸气,让人心中生出敬惧向往之情。
任光叹了口气道:“这里的一切,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虽然郡丞心向我府,但长史和都尉却不会如此,如果是他们乱起来,我根本就无实权,这信都仍是个未知局势!现在我扣下了钦差,如果这事传出去,后果实是很难预料。”
“大哥何用忧心?我们可以立刻去换下长史和都尉,将这两职抓在手中,控制信都又有何难?”林渺淡然笑道。
“长史和都尉乃是由朝廷直接任命,我们根本就无权罢免,就算要罢免,也要上报长安,有朝中文书才行。”任光皱了皱眉道。
“大哥真是糊涂了,眼下钦差大臣不是已到了吗?他就是长安的文书,谁敢不遵?”林渺伸了个懒腰,对眼下的事,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见林渺说得这么轻松,任光是又好气又好笑,有时候他发现林渺精明得让人吃惊,可是眼下林渺似乎极为糊涂。
“是呀,大哥叫钦差去把他们罢了不就行了?”任灵也天真地道。
“你以为大哥是钦差呀?钦差都恨不得杀了大哥,哪还会去罢免长史和都尉?”任光没好气地道。
“不错,大哥你就是钦差,只要大哥愿意做,又有何不可?”林渺笑道,同时又自怀中掏出一块东西。
任光定睛一看,吃惊地叫了一声:“御赐金牌?!”
“御赐金牌?”任灵也吃了一惊,她并不认识这是不是御赐金牌,但上面龙纹却极为清楚,听任光这么一叫,她自然不会怀疑这便是御赐金牌。
“这金牌三弟是自哪里拿来的?”任光一脸疑惑,旋又恍然道:“狄英的公文和御赐金牌是你偷了?”
林渺邪邪地笑了笑道:“虽不是我亲自出手的,但也是我的人所为,只要大哥愿意做这临时钦差,我这里还有公文!”
任光又好气又好笑,想到狄英打开锦盒,却只是个空盒子时的表情,他也禁不住笑了,问道:“你是怎么把它们弄到手的?”
“我手下有个一流的贼,盗这点东西还不在话下,事实上我们在赶来信都的路途便已经遇上了这钦差,更知道他此来信都的目的,因此,我们便先一步借他们的公文和金牌用一用了!”林渺满不在乎地道,神情中不无得意之色。
任光怔了半晌没说话,打量了一下林渺,自己禁不住笑了起来。确实,如果有御赐金牌和公文,要罢免那长史和都尉确不是难事,他只是没料到林渺居然会有这样一手,让狄英栽上这样一个大跟斗。
“哈,三哥,这个钦差让我去做吧!”任灵现在真的是对林渺刮目相看了,而林渺那些想法大胆且刺激,让任灵都恨当初偷这金牌和公文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你做钦差身边的一个丫头还差不多,哪有什么女钦差的。”林渺打趣道。
任光见妹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由得也好笑道:“就你这样子做钦差?”
“不来了,都取笑我,我有什么不好吗?”任灵不依地道。
一旁的丫头小翠也在那里偷着笑,她太了解这二小姐胡闹的脾气了,是以也不以为怪。
“当然没什么不好,要是让你扮皇后或皇太后都可以,可是要扮成钦差却有些麻烦,除非你的声音能少带点女腔。”林渺笑道。
“三哥,本大小姐就是钦差!”任灵突地一捏喉咙,怪声怪气地道。
任光和林渺不由得也都忍禁不住笑了,院中四人都笑作一团。
林渺突地正容道:“大妹子有资格成钦差,只不过,却要把你扮成个太监,你的声音怎么改都没什么男人味儿。”
任灵不由得一皱眉,道:“太监?”
“不错,你要是不做自有人去做!你快决定,时间不等人,要是让他们先得到风声就有你受的了。”林渺肯定地道。
“太监就太监,我做!”任灵一咬牙,噘着嘴道。
任光不由担心地道:“可是她终究是个女娃?”
“这个没问题,你还是快想想,长史和都尉的位置有谁来填补好了,待会儿大妹子出门,只怕你都不认识了。”林渺自信地道。
任光确实已经认不出任灵的样子了,林渺变戏法似地将之扮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但又多了几分阴柔之气。而这些阴柔之气是任灵本身就具备的,看上去十成十像个太监。
“我的侍卫哪儿去了?一个个都去偷懒了吗?回去本公公叫皇上把你们全砍了,居然怠误公事,真是岂有此理!”任灵一走出堂门见到任光,便大发脾气地训斥道。
任光张口结舌,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被眼前这个太监给弄迷糊了,要不是林渺在一旁大笑,他还真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竟是任灵。
“怎么样?太守大人!”任灵突地一改口,恢复女声问道。
“太守大人?”任光一怔,反问道。
“本钦差今日来信都所为三事,一是追封已故太守为忠义侯;二是让太守之子任光承袭父职为信都太守;三是罢免信都长史和都尉,此二人在信都不为公务,私扰百姓,其罪当免!”任灵又恢复太监那阴阳怪气的声音道。
任光不由得大喜,向林渺望去,欢声道:“三弟之妙手,实是太绝了,真难以相信。”
“这还是大妹子深具慧根,一点就通!此行宜速不宜迟,大哥让人把那几名御前侍卫的腰牌和衣服换了,派人与灵儿一起去长史府和都尉府就可以了。”林渺正容道。
“好,这个没问题,我会让郡丞派人相随或亲去,他们逃不过我的手心!”任光顿时信心大增道。
“如此甚好!”林渺也笑了。
“贤侄擒下了钦差?”耿纯见林渺与任光同时归返,隐隐听到了一些风声,不由得上前惊问道。
“不错!”任光将林渺抢过的圣旨递给耿纯,点头应道。
耿纯打开圣旨,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吸了口气问道:“贤侄准备怎样处理这件事?”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事到如今,我们便只有拥信都自立,长安距此是鞭长莫及,只要我们掌握了信都兵权,谁敢说半个不字?”任光肯定地道。
耿纯不由得笑了,道:“贤侄所想正合我意,朝廷便是派大军前来,也须先扫平河北的义军才行,有这么长的时间准备,我们足够做很多事情。不过,贤侄不能不小心长史和都尉,此二人窥视太守之位已久,朝中派人前来,很可能是与此两人有关,他们掌管着城中的兵马之权,若一个不好,只会”
“这个请纯叔放心,我已经有所准备,他们快活不过今日!”任光神秘地笑了笑道:“不过,我还要请纯叔去帮我办一件事。”
“我想请纯叔去说服信都王刘赔,让其支持我,反对王莽!”任光不等耿纯发问,便说了出来。
“这个好说,刘赔性格懦弱,只要吓他一吓,保证不敢说什么,他只是个有名无实的信都王,王莽夺了他刘家的江山,又把他闲置于此,若是我,早反了,看他那样子,哼!”说到后来耿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不过刘赔有个儿子刘植,此子甚有主见和魄力,如果能争取他的支持,那倒会是一件很好的事!”耿纯又转了口风道。
“这一切便有劳纯叔了。”任光道。
“好,你放心,这一切包在我身上!”耿纯自信地道。
任光顿时大喜。
下江兵愿与平林、新市等合兵,虽然王常开出了五个条件,但在这种大军压境的危急关头,别说是五个条件,便是五十个条件,只要不是要夺刘玄和王凤的权力,他们都可以答应。
淯阳已经完全成了一座孤城,严尤围住了城池,而前队大夫甄阜也赶来与官兵会合,使官兵势头大涨。
甄阜已有些迫不及待地清灭南阳的义军,他不想给义军任何缓气的机会,是以,他亲率五万大军避过淯阳,直取义军老巢,大军向舂陵推进。
义军节节败退,官兵乃新锐,气势正盛,是以一路竟败回湖阳,于是刘玄死守湖阳与官兵僵持了十余日。
所幸有湖阳世家的积粮和钱财为将士置了冬衣,否则义军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
再有几日便是除夕,可是王常大军似乎并没有前来会合的意思,这让刘玄等是又急又怒,可是此刻根本就抽不开身来去宜秋催王常发兵,他们也不知道之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刘寅和刘秀也急,马武与数千战士陷于淯阳,若是再这样与官兵僵持,淯阳城中箭尽粮绝之时便是破城之日了,他们当初对宛城的策略却被严尤用来对付淯阳了。
王凤提议,将大军向桐柏山转移,借地形地势便于与官兵纠缠,但军中众将都反对,因为马武仍待救援,他们必须败甄阜之军。
就在刘玄与众将踌躇不定之时,成丹却亲自领着几名战士前来。
刘玄和刘寅诸人皆大喜。
“常帅之军怎还未到?我们都快撑不住了!”李通有些责备地问道。
“我此来,是代常帅传达一个消息的,常帅请诸位将军再败二十里!”成丹肃然道。
“再败二十里?”刘玄也愕然,反问道。
“常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败得还不够惨吗?”陈牧怒问道。
“不够!”成丹神秘一笑,对陈牧的质问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还请成将军给我们解释一下,常帅此举是何用意?”刘寅神色依然显得平静,冷静地问道。
众将皆静心以待,他们也想知道王常此举究竟有什么目的,明明说合兵,可是到这一刻仍没有赶来,在很早的时候就有消息称要来,可左等没来,右等没来,都快二十天了,仍没有消息,这怎不让人心急?眼见尚有两天便是除夕,再不来,只怕义军真的要四分五裂而去了。
“甄阜这些日子一直在防我们合兵,也在等我们合兵,是以,并不敢强攻。因此,我们要等到甄阜与梁丘赐更加深入一些,与严尤脱节,我们再断其后路,两头夹击,一举击败他!是以,我们要玄帅领人再退二十里,便是要制造假象,说我们不会再来与你们合兵,你们欲散伙而去。如果甄阜和梁丘赐听到这个消息,试想他们会有什么反应?”成丹悠然笑道。
众人不由觉得眼前一亮,刘秀抢先答道:“那他们便会倾力对付我们,要在我们散伙之前一举而歼,不想让我们再分赴各地与他们游击而战!”
“不错!”刘玄也赞同刘秀的观点,众将皆点头,因为换作他们是甄阜,也不会希望对方散伙,然后各地游击。那样官兵将付出数倍的人力和物力及时间,而且像现在义军这般连连惨败,士气低落的机会又太少,且人数不多,如果不能一举而歼,让其分散来休生养息,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又会卷土重来,那样又要再来一次大动干戈,确实是不划算。因此,甄阜一定不会让他们有散伙的机会。
“而这便会成为他致命的时候!”成丹自信地笑了笑道。
众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希望,他们这才明白何以王常迟迟不与他们合兵,实是在找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机会。同时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也是要给甄阜造成一个假象,让其疏忽。事实也是如此,久防而不遇,自然有所大意,而甄阜若一举歼灭他们的话,就必须举军而出,这时必会调开一些本为防止王常与刘寅等义军合兵的力量,而王常再趁此机会截断甄阜后路,与刘玄两面夹击,其结果不言可知。
于是众将集合商议一番,该如何再后撤二十里至唐子乡而不为官兵杀得落花流水,且又能够随时准备反击。同时也不忘与成丹约定,将如何联合两军,使之配合得更为密切,以保证这一场仗必胜无败。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如果此战败北,他们将再无资格与官兵争城夺地,只能退守山林成为草寇流匪了。是以,每个人都抛除成见和戒心,以求号令统一,而不至于像宛城大败一样。于是,全军上下由刘玄统一指挥,立为更始将军,其意是自此刻起,开始改变全军的命运,改变天下的命运,是以谓之更始。
唐子乡因是湖阳世家的大本营,虽是在湖阳之外,但是却有坚城相守,是独成一体的大集,进可攻,退可守。由于湖阳世家财力雄厚,是以集外的墙廓修建极严格,几乎是按城墙的标准所建。
刘玄先找来湖阳世家之主白鹤,与其商量此事。他必须先与湖阳世家协调好,在这里,他依仗湖阳世家之处极多,对这个老丈人确实是极为感激。
白鹤对自己的女婿成为义军的首帅也感到欢喜,而他能成为湖阳世家之主,刘玄自是脱不开关系,而且此刻可以说湖阳世家与刘玄的命运已经连在一起了,他自不能不允,于是彼此商议了一番,这才分开。
任光成了信都太守,这是没有人敢争议的,任家在信都本身就有着极高的声威,因为任雄把信都治理得让百姓称颂,是以任光子袭父位,使百姓能够安心地接受。
尽管信都是朝廷的封城,但是信都王早已没有了任何实权,只是有名无实的称呼而已。连刘家的江山都已经没了,王莽又岂会给信都王任何实权?真正的实权落在太守手上,如兵权、财政大权。所谓的信都王只是拿些奉禄而已,与信都的一些大富之户无异。
当然,要是此刻仍是刘家当权,那情况自是不一样,现在王莽当权,这些刘室王侯本就活得胆颤心惊的,一个个都极度收敛,哪敢有半点张扬?便是一介太守也可将他们杀了。不过,王家宗室所封的王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任光新任太守,城中许多事情需要打理,而且父亲新丧,自无法抽身亲自陪林渺去邯郸,但却派了数十名任府的好手给林渺调用,并在耿纯府中找了几名高手助林渺行事,借耿纯在邯郸的生意网打探邯郸的消息。
林渺也没有必要在信都呆多长时间,他想早点赶去邯郸探明情况。不过,任光成了信都太守,这对林渺却是一大利,至少,他可以放心地让小刀六在信都置下自己的产业,放手做生意,自己扎根北方的计划就容易实现得多。另外,他还让任光派人去渔阳为他向吴汉送信,希望到时候吴汉能够有机会赶来邯郸助自己一臂之力。他确实决定要在邯郸好好地大闹一场,至少要打乱王贤应和白玉兰的婚事。
事实上,这些天来,他没有一天忘却过白玉兰,他与白玉兰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他却真的爱上了白玉兰,在内心深处早已当白玉兰是他的女人。也许这不能完全算是爱,还包含着一种复杂的友情,但他绝不想让白玉兰失望,绝不想让白玉兰受到任何伤害。他曾经承诺过白玉兰,就算是抢亲,也要夺回白玉兰。就因此,白玉兰死心塌地相信了他,可是眼下别人却自他的手中抢走了白玉兰,而他却没有办法,这让他感到愤怒,心也被刺伤。是以,他要夺回白玉兰,即使白玉兰是在其父白善麟手中也不例外。这之中,也许还夹着一丝尊严的问题。
爱有几分呢?林渺实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或者,他并不十分清楚感情究竟是什么,活着便只是活着,微微有些迷茫,又微微有些无奈。
当林渺赶到邯郸时,已是除夕的前一天,邯郸城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尽管河北四处战火燎燃,但是邯郸古城却有着别处所没有的安全和繁荣,至少,在河北,这里有着不可超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