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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雷图的是美人,克彦呢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十四岁已情窦初开的克彦,在大半夜打包了一大堆剩菜,偷偷摸摸跑到京城一家有名的妓院。从后门翻墙后,小心翼翼的痹篇前面灯火通明、买春客与妓女们的打情骂俏,来到一间被遗忘的简陋木屋。
昏黄的烛火下,一张美得惊人却楚楚动人的小脸蛋在看到他后,眼睛顿时一亮“大哥哥你来了。”
其实他才大这个小不点五岁,但她实在太瘦小了,才一直叫他大哥哥。
“趁你娘接客的时候,快吃。”
“嗯,我什么时候可以跟大哥哥走?”她不想留在这里。
“要等我存够了钱,你娘说你以后要卖五千两的,我还存不够。”
“那要好多钱啊,一定很难。”
克彦笑了,疼爱的揉揉她的头“不会,我找到一个金主了,不会太久的。”
看着她大口大口吃着姐姐煮的东西,想起和沙特雷的“交易”他实在有点儿愧疚,可是,小不点太可怜了,被关在这里的原因竟是为了日后让那些寻芳客惊艳,出高价买她的首夜,他不懂,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要不是几个月前,他带洋朋友来这里尝鲜,无聊的踱到后面闲晃,不小心撞见她,他还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这么悲惨的事!
反正,沙特雷看来那么优秀,他应该不算是出卖自己的姐姐吧?
心思单纯的他随即又温柔的看着小不点,那一丝丝罪恶感早就随夜风消逝。
因此,不管馥薇再怎么防堵,尽量不跟沙特雷碰面,三餐除了早膳走不开外,其他两餐一定小心痹篇,在福亲王府里跟他大玩捉迷藏,然而在克彦收受“贿款”出卖姐弟亲情后,沙特雷还是成功的闯进了她的生活,而且,还专门闯进禁区的部份。
朗朗晴空下,一片翠绿的坡地上,沙特雷高坐在黑色骏马上,从口袋里拿了一袋银两交给克彦“够不够?”
“够了!被了!”克彦笑咪咪的掂了掂那一袋沉甸甸的钱袋,揣入怀中后,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由他私下派了府中奴才搭建的马厩“人跟马儿都在那里了,不过,我虽然拿了这些银两,还是要把话说清楚,你不可以有违背礼数的行为,不然被我阿玛知道了”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不然,在王府近水楼台,岂不更有机会?”虽然这阵子有人逃他逃得凶,他是不太开心。
“也是,但我也要提醒你,我姐会功夫的,你要真的想乱来,要三思。”这么说当然是怕他真的存有坏心眼,威吓用的。
来不及了,他已经乱来过了!沙特雷在心中笑道。
“我姐把马牵出来了,瞧她牵马的模样,你就知道她有多么需要教导。”
的确挺糟糕的!沙特雷的浓眉一蹙。他从小就有自己的马,小时候的玩伴可以说就是马儿,但他即使是小男孩时,都不曾像她这样别扭的牵着马!
此时,她虽然拉着缰绳,但人跟马完全没默契,马走右边,她走左边,待她往右边走时,马儿又往她挤过来,一人一马的脚都要打结了。
“老天爷,”克彦仰头一翻白眼“难怪我阿玛、额娘不让她接近马,说什么有算命仙算过我姐有马劫,有血光之灾,你瞧瞧,光是用看的,就让人胆战心惊了,我姐直嚷着说要当侠客,连马也不会骑的侠客,象话吗?”他吐了口长气,对着姐姐挥挥手“姐,这里啦,快点!”
“我看我们过去好了。”语毕,沙特雷立即轻踢马腹,策马过去。
馥薇一看到他,粉脸一沉,也不走了,虽然她不得不承认英俊斑大的他,骑马的英姿确实很吸引人,但是
“他为什么也会来这里?”
明明这么大个儿的人就站在她面前,但她却故意瞥向他身后,看着同样策马过来的弟弟,口气中丝毫没有掩饰她的不满。
“我今儿个有事不能教你骑马,刚好听到沙特雷说,他在法兰西也有一座很大的马场,他的骑术一流,所以我想名师出高徒嘛,就请他教你,你会进步得更快。”他这谎可是撒得脸不红气不喘。
但他的理由馥薇可听不进去!“我以为这是我们姐弟间的秘密!”
“现在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了!”沙特雷低沉的笑声响起。
她气呼呼的瞪着他“谁准你说话的!”
“你也没说不准,我的东方美人。”
“不准那样叫我!”她气愤的怒叫,那令她想到那天不好的经历。
“为什么?姐,我觉得挺好听的啊。”他真的这么想。
“好听才有鬼咧!”
克彦以一种好奇的眼神瞅着她看“姐,我第一次、不,第二次看你发脾气耶!”
“我比你幸运,见到她发了不少次火。”沙特雷打趣的凝睇着脸色微微一变的女人“如果你姐愿意,我很愿意和你分享另一个我跟她的秘”
“够了,请你离开!”她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下起逐客令。
但克彦却不识相的出声“姐,有事的人是我,是我要离开,我先走了!”
“喂”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掉转马头策马离去的弟弟,他竟然就这样把她扔给这洋人,那她这段日子躲他是躲假的
克彦一走,沙特雷得以好整以暇的慢慢打量呆若木鸡的美人。
没有高如牌楼的绢制花朵假髻、没有长长的旗装、高底旗鞋,她一头长发编成发辫、几支珠花发钗、一袭长度至胯的红罗刺绣马褂加长裤、平底绣鞋,人虽矮了一大截,却展现了另一股动人风情。
“看什么看”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被细细打量,火气更旺了。
他露齿一笑,凝睇这双璀亮如星的眸子里跳跃的火花,以及那张抿紧的樱桃小嘴,这个美人儿生起气来,怎么让他更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不知是否他的棕眸里透露了这些讯息,她的粉脸陡地一红。
“我、我要走了。”她急着想将马儿再拉回马厩去,但到底是马笨还是人笨?直的路不走,弯来拐去,走得她香汗淋漓。
沙特雷憋住一肚子笑意,策马来到她身前,挡住她的路。
“你是瞎子吗?”她凶巴巴的抬头瞪他,没看到她一人一马走得多辛苦,他还挡路。
“你不觉得你又多了一个把柄在我身上?”
他干么答非所问,而且没头没脑的?“什么把柄?”
他浓眉一挑“譬如说,之前我亲了你,而现在,你不顾你阿玛、额娘反对,偷学骑马?”
她杏眼圆睁。那个长舌的弟弟!“可恶,你到底想怎样?”
他莞尔一笑“不想怎样,只是想教你骑马而已。”
她咬牙“好,看你有多大耐心教我”这么说,是因为克彦很受不了她,不明白能学会轻功的她,为什么在马背上就学不会平衡。
于是,骑马课程开始了。
不同于正常程序的是,这个洋夫子要天天付费才能教到这名美人学生,而美人儿却是因为被这臭洋人抓到把柄,才不得不天天赴会。
于是,这项课程唯一不必付出的受益者,就成了天天拿一袋银两的克彦了。
“呵呵呵早晨的空气真是新鲜啊!”一大清早,福亲王走出房门外,看着天空的金色晨曦,转转头啊,甩甩手啊,再做一个深呼吸,咦?本该是沁入心肺的新鲜空气,怎么有股怪味儿
他吸,他吸,他吸吸吸,顺着味道走过去,一看到那对早早就在花园里用餐的洋主仆,脸色一沉。唉,早该猜到是他们!
“王爷,早。”沙特雷礼貌的起身道早,在后方伺候的老乔治则行鞠躬礼。
“早。”伸手不打笑脸人,客人笑,主人也不得不笑,他勉强将嘴弯一下,走过去,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简单的餐点“这是你们的早膳?”
“王爷试试。”沙特雷很热情的请他坐下。
“不不不,不用了。”
他观察他好几天了,这洋鬼子早膳也讲究得很,听说老乔治一早就在厨房忙,用面粉做了些不像包子、馒头的玩意儿,还去附近农家找来新鲜的牛奶,今天还加上一杯黑幽幽的鬼东西,仔细看,跟他们的中葯汤没两样!
其实,不仅他吃的东西跟他们中国人不同,他的规矩也多。
像吃完餐点后,老乔治会送上一个装着水的琉璃杯上来,头一次看到,他还以为是送来漱口的,没想到是洗手用的,害他差点没喝下去!
另外,他除了爱吃生肉、半生不熟的肉外,也爱吃烤羊腿、乳酪、葡萄酒,如果有蜗牛肉、蛙腿肉就更佳。
老实说,这其中有好几样,他光听名字就敬谢不敏了!
包匪夷所思的还有一件事,瞧他长得高头大马,阳刚气味儿足,但一到下午,只要他没有出门去看那些园林建筑、中式家具,就得来个他口中的“下午茶”
扁看那姿势,他就觉得这洋人娘儿味十足,不像个男人!
思绪间,奴才们送来中式早膳,瞧瞧,稀饭、包子、馒头、菜、肉、酱菜有多丰富啊。
但他也不会叫这洋鬼子试,免得他又端出一盘生肉,害他没胃口。
这会儿,福晋、馥薇跟克彦也都前来用餐,这是福亲王立下的规定,大儿子尚未离家至边关驻军时,也得在这个时间前来这鸟语花香的庭园里一起用膳。
“什么怪味道?”福晋也闻到了。
“这种东西叫咖啡,洋人爱喝,但很苦,比中葯还难喝。”克彦交的洋朋友多,马上回答。
沙特雷笑问目光都不看向他的馥薇“没有求知欲了?”
她不想看他,这几天他上的马术课简直是把她当白痴看,不是要她跟马儿说话,就是要她牵着马儿走路,啰啰唆唆的叮咛一大堆,而昨天更过份,竟然要她陪着他帮马儿洗澡!
她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到现在,她都还没坐上马背呢!
“馥薇,不可以没礼貌。”福晋对沙特雷倒是很有好感,他相当有礼貌,而且,从他手工雕出的迷你家具看来,他也相当有才华。
“我真的不好奇嘛。”她随口应了一声。
“馥薇”福晋还是又念了她。
“没关系的。”他可以猜出她今日心情为何不好,偏偏她不去上课又不成,因为他们之间已有不能说的秘密。
“抱歉,我这女儿被她阿玛还有我给宠坏了。”
埃晋显然对女儿的回答不甚满意,白了女儿一眼,再看了下一脸不以为然的丈夫后,才对沙特雷说:“其实馥薇喜欢烹煮,有大半都是我的原因。”
“额娘,你跟他说别的事儿嘛,别说我成不成?他没兴趣听的。”她不喜欢成为焦点,更不希望沙特雷知道太多她的事。
“错了,我很有兴趣。”他却故意唱反调。因为这几天上骑马课,美人儿都是臭着一张脸,他问十句,她只答一句,他对她的了解实在有限。
埃晋微微一笑,开始谈起了自己,说年轻时她可以为了美食上山下海,完全没有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后来成亲,一心只想生个女娃儿,能一起在厨房做出好吃的东西,但第一个孩子却是男孩,取名叫克朗,后来又因她身子虚,福亲王不让她生了,直到十年后,竟意外有了第二个娃儿,那便是馥薇,不仅她疼,中年得子的福亲王更是疼得过份,接下来,又有了克彦
说到这儿,福晋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随着年岁渐长,身子骨差,我便鲜少进厨房了,而小馥薇已长大,她疼惜她这个额娘,也就努力的专研中国美食,以满足我这个额娘的口腹之欲。”
沙特雷赞赏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脸红红的女人“真是个孝顺的好姑娘。”
谁要他赞美!馥薇满脸不自在。
“是啊,可是也因为我的坚持,认为已有一身好厨艺的她已经够辛苦了,所以其他姑娘家该学的琴、棋、书、画、女红,我便不要她学了”说到这儿,福晋歉然的看着女儿“眼看其他同龄的闺女一个个嫁出去,我好担心”
“额娘!”她忍不住打断母亲的话,她在向沙特雷推销她吗
“福晋,女儿还小,你急什么?”福亲王也不悦,这个女儿他可是捧在掌心里疼的,还舍不得让她嫁人呢!
“额娘,姐乏人问津又不是因为她不会那些一般闺女该会的事,而是”
克彦话还没说完,福晋的拳头就先敲过来了!“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痛!”克彦苦着脸揉着头。
埃晋再白他一眼,她其实是存有心思的,沙特雷住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她除了自己观察他外,也要下人们告知他的生活习惯。
所以,她知道他虽有老总管随身伺候,但很多事都亲力亲为,对老总管、以及王府的奴才们也相当随和。
其实,就公主帮已出阁的两位格格,在她看来,嫁的都算委屈,而这委屈都拜公主帮的“盛名”之累,因为没有任何的王公贵族愿意讨一名爱管闲事、不受礼数规范的格格当媳妇儿。
所以,她宁愿自己挑,以防某一天,皇上想“一劳永逸”不想再因公主帮的事气白头发,而草草的将女儿指给某个离京城遥远的小贝勒。
“我吃饱了,阿玛、额娘,我要到胡嬷嬷家拿镇江老醋,先走了。”馥薇不想再留下来,光看额娘的表情,她就知道她在算计什么了。
虽然待会儿,她就必须与沙特雷独处,但能少多少时间就算多少呗!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忍不住的在起身前,狠狠的踩了弟弟一脚。
“噢~姐,你踩到我了!”克彦几乎是痛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真对不起哦!”她背对着其他人向他道歉,但很没诚意就是。
要不是他,她哪需要天天找借口,天天去见沙特雷这个讨厌鬼,还得天天去跟马说话!
克彦当然听出姐姐的怒火,他有惭愧、有心虚,虽然每回在钱袋入帐时、到妓院偷看小不点时,这些感觉都会自动消失,但此时愧疚感还是在。
不过,他也偷偷问过沙特雷,姐姐的受训情形。
本以为他是想趁机跟姐姐谈情说爱,哪知道他竟来真的所以见到姐姐正在接受严格训练,他也没辙了。
埃晋不解的看着匆匆离开的女儿,再看着匆匆追上前去的小香,不解的问着丈夫。“怎么最近馥薇老是忙着去买老字号的调味料或食材,她又在研究什么新美食了?”
“我不知道,但我很期待。”福亲王一脸笑呵呵的,事实上,他也不希望女儿留在府里,他是男人,当然看得出来一个男人对喜欢或动心女子的眼神,沙特雷的眼神有问题呢!所以,女儿出去最好,如此一来他才无机可趁。
“前天我在大街上找到一间家具铺子,我想再去看看,王爷、福晋、克彦,你们慢用。”沙特雷很有礼貌的告知后,也出门了。
“老总管,你不跟去吗?”福晋对这个沉默寡言的老总管很好奇,他几乎是个没有声音的人。
“主子需要奴才时,奴才便会跟去。”
他毕恭毕敬的行个礼,将属于他那部份的杯盘收拾干净后,退下。
接着,福亲王准备进宫与皇上商谈国事,所以花园里,就只剩还在咬着包子的克彦跟福晋面对面。
“克彦,你也该去练武了,你大哥在你这个年纪时就崭露了不凡的才智,二十岁就让皇上拔擢在身边当御前侍卫,二十五岁就已经”
“成了大将军驻守边疆,额娘,我已经会背了,我马上去练功。”克彦无奈的起身,将口中的包子丢回盘子。唉,有一个大十几岁的大哥并不是好事,尤其他太优秀了!
庆幸的是,大哥不住王府,不然,他的日子肯定更难过。
“等等,沙特雷有没有说他家是做什么的?”
“他好像有提到他家是世袭的领主,应该是这么说的,若是到波尔多,视线所及都是他家族的私人土地。”他边走边说,心里可乐了,看来额娘真的对沙特雷有好感呢。
“领主”福晋沉吟了会儿,看看大伙儿都走得差不多了,她示意身后的丫环上前,交代一些话后,等了一会儿,老乔治便端来一杯咖啡放到桌上“福晋请用。”
“谢谢。”她朝他笑了笑,女儿没有求知欲,她可有呢,不过她喝了一口,差点没吐了出来,好苦!
就算老乔治加牛奶、加糖,还是又怪又苦。罢了,这种洋人的中葯汤喝一次就行,至于洋女婿嘛,她得再好好加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