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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夏文泽睡得极不踏实,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抓不到,最后在急切中醒来,眼前朦朦胧胧没有焦点。
眼前有一个人的轮廓,正在比手画脚的说些什么,可是他实在是太累了,连再睁开眼睛看看的力气都没有。
眼睛被人动了一下,可还没等他看清什么,又重重的合上陷入一片黑暗。
耳边嗡嗡的一直在响着什么,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听不清这些人在说些什么,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一点也不受控制,只感觉到极度的疲劳。
累,很累,比杀了一天人都要累,好像休息,可是周围好吵。
不知什么时候,四周静了下来,就在夏文泽以为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干涩的口中被温热的汁液包裹着,刚开始一点味道都没有,随后苦涩在他的口中蔓延。
汤汁太苦了,陷入黑暗的夏文泽微微皱了皱眉,过了好半会儿才幽幽转醒,耳目清明了些许。
“我怎么了?”夏文泽支起身子的胳膊一软,差点支撑不住,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吓了一跳。
这真的是他的声音吗?怎么这么虚弱沙哑?
“失血过多造成的,没什么大问题。”贾礼眼中划过一丝阴霾,口中却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哦。”夏文泽应了一声,顺势躺倒在高高的枕头上,脑中却一片混乱。
今日古彤醒来的时候怕吵到夏文泽,便没有进来打扰,而是去煎药。
等到贾礼和白云锦起来,早饭被送来之后,古彤才觉着有些不对,往日他来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夏文泽已经将药煎好放在药盅里面保温了,今日怎么这么迟。
古彤掀开帘子进到内室,贾礼看他脸色不是太好也跟了进来,白云锦自然不会独自开始吃早饭,于是也跟到了内室。
内室里一切都很正常,夏文泽正趴在桌子上,看样子睡得很沉。
古彤三步并作两步赶忙走到他身前,在摸到夏文泽冰凉的手时一惊,赶紧叫贾礼来帮忙扶起夏文泽想要将其放躺在软塌上,白云锦也赶忙上来帮忙将桌子抽出来。
夏文泽的手虽然冰凉,但是身子实在是太软了,二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夏文泽放平躺在床上。
古彤稍微平复了下就开始探脉,贾礼看古彤越皱越紧的眉头就觉着不对,也伸手去摸夏文泽颈部的脉搏,这一抹,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怎么了?文泽是因为失血过多才这样吗?”一旁的白云锦放好桌子后见二人表情凝重,问道。
“也是也不是。”贾礼收回了手,说道。
“嗯?”
“古先生可是看出什么来了?”贾礼转过头来看向古彤,问道。
“古某担不起,一点拙见,国师既然要听,那便献丑了。”古彤面色严肃恭敬的说道。
“嗯。”贾礼点了点头。
古彤一手托着宽大的袖子,一手掀开夏文泽的眼皮看了看,随后说道:“夏先生原本就有严重的寒疾,对吗?”
“对。”贾礼点点头。
“夏先生之前用药物抑制过,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后来停止了,而寒气一直滞留在体内,淤积成疾,最近接连两次失血过多,所以寒疾一次性爆发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古彤一板一眼的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但心里还是暗暗捏了一把汗,毕竟面前这个人可是上晓天文,下晓地理,博古通今,他在其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嗯,论医术古家是世家,在下虽然通读古文,对于药理这方面知之甚多,但很多都没有得到实际的论证,有些药方里的东西多半是无法考证,所以对于爱徒的病,不知古先生有何高见?”
“寒气堆积到这种程度,为今之计也只能慢慢调养了,再配合适当的药浴,疏通筋骨,祛除寒气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过假以时日肯定会恢复的。”古彤说着,眼睛中泛着异样的光彩,那是被肯定的喜悦。
“那现在要怎么办?”白云锦适时的问道,药理他懂一点,但是也只是能够将二人谈话听懂的皮毛。
“叫他先睡一会儿吧,我去熬药。”古彤说道,然后离开了内室,走到了大堂里。
因为一些不确定因素,贾礼叫太医送来的药多半都会掺杂其他的药材,用以混淆视听。
古彤在太医们送来的药材中挑挑捡捡,凑齐了一副活血养神的药方,开始煎煮。
不同于给林皓用的药,夏文泽的药简单很多,不到半个时辰就煎好了。
出了这档子事,三人都无心吃早餐了,草草的吃了一口后就守在内室里面忙碌着,屋内三盆绣球花开的红艳似火,有一盆失败了,成功率已经很高了。
知道夏文泽病的没有那么严重白云锦就放心了,守在床边给夏文泽细细的掖好被角,又小坐了一会儿,看着贾礼给林皓喂汤喂药,然后皱着眉处理秽物。
夏文泽想的很周到,在床上垫了一个带洞的软板,处理的时候只需要将软板下的东西抽出来,换上新的就可以了,不会很麻烦。
等到完成这一切了,贾礼开窗通气的时候,古彤将药碗端了进来。
白云锦结果药碗,贾礼看到将夏文泽的身子支起来,然后在空隙里面垫了高高的枕头头。
喂药的过程很快,在喂药的中途,夏文泽就被苦醒了。
白色的瓷勺碰撞在青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白云锦握着温热的勺柄,药汁在白瓷勺里是浅淡的黄色,微微抖动着。
“这药好苦,我不想喝。”夏文泽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在药到嘴边的时候张开了嘴。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最脆弱的,夏文泽也没能逃脱,浑身虚软无力的他,虽然知道药苦,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褐黄色的液体倒入自己的嘴里。
“吃完药你可以吃一个苹果。”古彤说道。
“嗯,吃完药吃的苹果特别甜。”夏文泽伸手接过白云锦手中的碗,拿着温润碗沿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苦涩的说完这句话后,将碗中剩余的中药一饮而尽。
长痛不如短痛,早喝完了早解脱。
喝完药吃完苹果的夏文泽总算是有了点力气,支起身子就想下床。
“你要干什么去?”白云锦正在削苹果,看到赶忙站起来扶住夏文泽问道。
“林皓的药……”夏文泽有气无力的说道。
“没事,都解决完了。”白云锦抢着打断了夏文泽的话,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我出去透透气,屋子里面有点闷。”夏文泽透过窗户看了看,说道。
“嗯,我扶你出去。”白云锦说道。
“谢谢云锦哥。”夏文泽低头将鞋子趿在脚上,说道。
“客气什么。”白云锦半是责怪半是心疼的说道。
夏文泽默不作声。
贾礼收到通知,说药材会在今早运回京城,在处理好夏文泽这边之后,就带着古彤去取药材去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万里天,大太阳如轮盘般大小高高的挂在天上,天气凉爽却不寒冷。
贾礼和古彤二人带着四个侍从匆匆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路过开满奇花异草的御花园时只是匆匆一瞥,心中却是满满的压不下的惊艳。
“臣等参见皇上。”
罕见的,贾礼也随着行了个礼。
“请起。”林鸿煊虽然诧异,却并未多言。
“皇上,这药材在哪里?”贾礼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
“殷安,叫他们过来吧。”林鸿煊知道事情紧急,吩咐道。
“是,皇上。”殷安退了出去,不到一刻钟便领着三个男子进来。
三个男子先是将一个木箱子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然后站好。
“楚易。”黑衣男子面色有些不平静的说道。
“楚沐。”暗色外衫的男子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
“楚行。”一身暗紫色鎏金外袍,面色冷肃的中年男子说道。
“拜见圣上,拜见国师。”三人一起行了个礼。
“平身。”林鸿煊说道。
这时贾礼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打开那口被封的严严实实的木箱,根本没有心思看那平时不对头的三人。
原本璇玑阁的众人因为贾礼到来之后,皇上对他们的宠爱就日益减少而颇有微词,而贾礼这人平时神出鬼没的,连给众人冷嘲热讽的机会都没有,偶尔见到这人还是在皇上什么,你敢在皇上身边去冷嘲热讽一个人吗?
于是乎璇玑阁的众人从颇有微词变成不满,经过时间的积累从不满一点点的变成仇恨值爆满……不过这都是另一件事情了。
就论这次的事情,璇玑阁的众人就认为贾礼没安好心,结果,没想到这个任务完成的竟然还算顺利,这实在是叫璇玑阁众人较诧异的一件事情。
不过虽然璇玑阁阁主压的住众人,但是难免有些人会阴谋论,早在暗地里议论纷纷,最可笑的是楚行还听到过贾礼早就对璇玑阁不满的话语来。
笑话,这群人就是整天闲着无聊,脑袋里面整天不知都在装些什么东西。
若是其他人还有可能,但是楚行和贾礼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对于贾礼,他绝对敢说贾礼不会这么做。
不过他手下的那帮混小子不知道,也应该让他们找点事情做了,贾礼的事情是一个契机,正好教教他们怎么做人,于是这层关系楚行从来没向外人道起过。
叫楚行有些奇怪的是,老友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居然连声招呼都没和他打,直接奔着那箱子就去了。
楚易和楚沐怀着不一样的心思看着贾礼,古彤赶忙上去帮忙,这时候殷安悄悄的挪到了林鸿煊的身后,以供其随时调遣。
林鸿煊见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那口木箱子上,轻咳了几声,以示存在感。
“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想要什么奖励?”林鸿煊看向楚行,问道。
楚易和楚沐看了看皇上,随后喜出望外的看向楚行。
楚行察觉到落在脸上的目光,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来,似是在嘲笑着向这边看来的二人。
“回皇上的话,圣上您好久都不曾调遣臣下了,手下的这帮混小子呆不住,皮痒痒了。”
“哦?”林鸿煊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楚易和楚沐。
“这样吧,朕现在命璇玑阁众人把守八王爷住处,必须严防死守,滴水不漏。对了,叫御林军离开哪里,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们了。”林鸿煊说道。
楚易诧异,这半年都没有活计了,他们居然被沦为为王爷守门的狗了……
楚沐笑着看了一眼楚易,知道这小子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脸都快皱到一起去了,见皇上看向这边,连忙用手肘碰了碰他,楚易这才回过神来。
“还有什么事情吗?”林鸿煊探寻的看向楚行。
“没有了,谢皇上恩赐。”楚行回答,做了个礼,楚易和楚沐跟着行礼。
“退下吧。”林鸿煊挥了挥手,楚行三人离开。
“怎么样?东西都对吗?”林鸿煊踱步走到了木箱子前,探寻的向箱子里面看了一眼,问道。
“嗯,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贾礼细细的摆弄着,然后回答道。
“皇上,微臣有一事相求,不知皇上能否应允。”贾礼抬头,严肃的说道。
“爱卿说来听听。”林鸿煊随意的说道。
“这几味药材世间难寻臣是知道的,但这几味药材不能离了土,这些都长在乡野山间的珍品,皇宫内的环境定然是不适合饲养的,臣的意思是,能否将八王爷用不了,剩余的药材赏赐给微臣?”贾礼滴水不漏的说道。
“爱卿何出此言?”林鸿煊问道。
“是这样,微臣爱徒染上顽疾,臣想给其调理下身子,这些药材多半是解毒滋补的,其应该能用的上这些药材,所以臣才厚着脸皮斗胆向皇上讨要。”贾礼说道。
“爱卿的徒儿救了皓儿的命,自然是该赏的,只不过这怕是有些不妥吧。”林鸿煊说着,直直的看向贾礼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