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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脚步声、阿拉伯语的斥骂声、各种听来不太一样的枪声,霞耳欲聋地响着。
照理说,这一切是如此陌生,一直生活在安乐台湾的戎纭绨应该感到害怕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布袋罩着的她跟前虽一片黑暗,心底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感受。
随着猛烈的晃动,枪声跟空气里弥漫的火葯味让她不得不难过,其他一切都还好,直到
“轰隆!”一道几乎要把人的所有理智都吓跑的爆炸声响起,她才开始紧张。
“怎么了、怎么了?”她在布袋里问着,但那微弱的声音传不到莫无海耳中,她感觉莫无海扛着她又跑了一大段路。
“阿克?”
她听到莫无海的声音,听来是这么的笃定安然,显然完全不受刚才那番阵仗的影响,甚至连喘息的迹象都没有。
“在这?”
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怪异的喷气声!
“就是它了!有点急躁,不过有着超棒的脚力。”阿克提夫拉着一只母骆驼“另外附近一里内的车子,不论哪种,全都被我放了气。”
“做得好!”莫无海微笑地拍拍阿克提夫的肩膀,然后将戎纭绨往骆驼背上一搁,随即踏上脚踏,俐落地攀上骆驼的背。
“啊!”随着这一放,布袋里也响起了叫声,戎纭绨感到自己整个人被抛到某个坚硬还带着某种浓重气味的垫子上,这教她莫名惊慌。
枪声吓不到她,可是跟某种气味浓重、身体还得跟这会活动的垫子如此亲密接触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她挣扎着想拉下布袋看清楚情势,奈何下方那垫子突然动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闭嘴!”戎纭绨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没有被吓坏的虚弱,莫无悔心安的笑了。他骑在骆驼上,低头看着阿克提夫“我要走了。处理善后的人呢?”
“已经开船入港,半个小时后,没人会记得这场騒动。”忠心耿耿的阿克提夫对莫无悔保证,可是一双眼好奇地停留在布袋上。
“很好!”莫无悔笑了笑,拿起放在鞍旁的鞭子“喝!”他大吼一声,瞬间骆驼便狂奔了起来。
布袋里的戎纭绨忍不住惊叫“啊啊”“别叫了!笨女人,你的声音跟鸭子一样,难听死了!”莫无悔的声音带着一股轻松快意的自在,听来像笑骂,实际上却有股宠溺。
咦?布袋里的戎纭绨愣住了。这句话怎么好像曾经听过呢?在猛烈的震动中,她不由自主地想着。
不一会儿,载着两人的骆驼便离开港口,穿过城镇边缘,朝着沙漠而去。
狂猛的震动以及被布袋笼罩的黑暗终于过去,而戎纭绨也彻底的被颠昏了,好在前几天在船上已经吐得够多了,加上昨天上那个阿默坎拉始终让她感到怪怪的,所以晚餐她吃得并不多,不然这会儿她恐怕会边昏迷边吐。
当她终于有意识时,燥热的空气和烤着人的阳光,让她口干舌燥。
“啊”她抬起被晃过头的虚弱脖子,看向四周。
第一个落人眼帘的是莫无海那张俊美黝黑的脸庞,黑深的眸子在阳光下依然不显情绪,可是声音里有某种她无法忽略的熟悉俏皮。
“醒啦?你还好吧?以一个被布袋套了一整晚的人来说,你的气色还不错!”
“你好什么?这”本能地想回嘴,瞬间她又被莫无海身后那一整片连接天际的金黄夺走注意力。“这是哪里?”
放眼望去,净是金黄,没有半点其他颜色,平直的沙地一直绵延到眼睛所能看到的最远处。
“雷伊卡库罗多昆萨。”莫无海的声音自她身边传来。
“好美”她忍不住赞叹。
一阵清风吹过,附近的沙陵线像是变魔术般瞬间改变。
“你说这儿是哪里?雷依卡什么”
正试着念出那串饶口的名称时,她突然从眼前壮阔的景色中清醒。
“等一下!你说什么?沙漠?我们到沙漠做什么?本来不是”
突然间,她想到了,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本来就是个人质,一个好不容易脱逃又被莫无海追上的人质,不是吗?
“不是什么?”莫无海挑眉,手一扬,一张大而轻柔的黑纱就这么复盖在她的脸上,他的手纯熟地一收一拉一扯,黑纱马上遮住了她原本暴露的衣衫。
“我是说呃这是”
“小心晒伤,这太阳可比海上的还要毒。”
“哦!”他那总是不经意而来的温柔,让她低下头,可一会儿,她又抬起“我们不是该在晦上吗?为什么要来这沙漠”
他总不可能带她来观光吧?看着旁边的骆驼,再看看他身上那简单的t恤跟短裤,她在是不解。
“为什么?你还敢问为什么?”莫无海一挑眉,瞪着她“那个想把你收去当小老婆的男人,是红海跟波斯湾一带最大的军火走私商,他一带走你,就派人凿穿了我的船,你认为我们还要留在海上,等着他的手下追杀吗?”
“呃?军火走私商?”
“没错!要是非洲的人有钱买毒品的话,他一样会走私毒品,你能在他的船上安然度过一晚,实在是奇迹!”
一想到之前的担忧,那种心脏紧缩的感受,莫无海的脸色就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看着他脸上流露出那种类似担忧的神情,戎纭绨的心一紧。
“我我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没看好你,本来就是我的错!”他错在不该去买那几件衣服,更不该对这个女人动了情!
“那我现在还是还是人质吗?”
她的话让他的脸色一变,眼里闪过一阵惊慌。
戎纭绨当然不是人质,一开始就不该是,只是为了破获这次东南亚最大的军火贪污案,他才会这样铐着她,一路带着她横渡印度洋来到中东。
可是,他能告诉她吗?
一开始,他就不该对她感到好奇,就算她曾经是他失落记忆中的一环,那又如何?
他早该安排将她送到组织的保护部门,而不是带着她走,但他却这样做了,而且完全不迟疑,甚至到了现在,他也安排好了接下去的计划,执意带着她走。
他到底要什么?在等待自己那从来不想要的记忆恢复?还是
他无法欺骗自己,他要戎纭绨,无论那个过去的他跟戎纭绨之间有多么不好的相处纪录,现在的他一心渴望着她。
那种感觉来得有如沙漠风暴,瞬间席卷天地,再无任何人事物可以阻挡
就在那几乎让戎纭绨想尖叫的沉默过后,莫无悔开口了“你当然是我的人质,在没找到人赔偿我的损失之前,我不会放你走。”
“损失?什么”戎纭绨愕然地看着他。为什么她感觉到他在说谎?他说的那句“不会放你走”在她听来竟是另外一种让人的心跳加速,血液温度更是直线上升。
“我的船!”莫无海道,他的眼神飘向远方,不再看她,口气里隐约带着一股焦躁不安。“上面有价值二十几万美金的卫星导航通讯设备,还有我收到的佣金。”
“我赔!”
“什么?”莫无海的视线回到她脸上。她难道就这么急切地想离开他吗?
“嗯我是说其实只要你放我回台湾,我就能赔你那笔钱,甚至能给你更多”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一瞬间,她竟然兴起了跟莫无海共享未来的期望?
深邃黝黑的眼眸黯淡了下来,他冷冷的问道:“你要给我更多?给什么更多?”
“我”他的眼神教她心口一紧,明明白白的了解,那只是一场不可能的梦想。“我是说钱那些要你看守我的人给你多少钱,我就给你更多钱。”
“再说吧!”
莫无海一挑眉,可眼底那抹失落感却撼动了戎纭绨,她忍不住又开口:“除了钱我还能给你给你”“给什么?”
“工作,你该不是真的愿意当个走私的吧?”要是他肯答应,她跟他,也许就能有未来。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心神一动,莫无悔的眼里闪过难以辩解的复杂情绪“只因为我像你弟弟?像那个叫做莫醒的家伙,所以你想纠正我的生活?”
“呃我”他那突如其来的怒意跟敌意,让戎纭绨瑟缩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不然是什么意思?你干脆叫人抓我进监牢,不是更容易些?”
“你”他那反复无常的情绪,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又像刺猬般的敌意,让戎纭绨生气“我是认真的!你明明不是坏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我就是喜欢流浪,赚钱是顺便。”
他的话像是一颗炸弹,瞬间炸毁了戎纭绨心中总是会不由自主冒出头的小小梦想,以及藏在心底深处的渴望。
他在她美丽的黑眸中看到了梦想的破灭,他并不清楚是为什么,却忍不住靶到一阵愧疚,于是,之前的怒意消失了,那种对亟欲回到台湾的不悦也被怜惜所取代。
他摸摸她的头,拉拢她复盖着美丽脸庞的黑纱。
“放心吧!等事情过后,我会让你平安回家的,其他的你不用多想。喝了这个,我们要继续赶路了。”他打开水袋,将水袋喝水口边缘仔绌擦干净,才递给她。
这温柔又是来得如此莫名,教人的心一阵暖、一阵酸,接过水袋,她并没有马上喝下,在水袋的遮掩下,她轻轻吐出一句话,几乎让人以为是风声。
“你说什么?”莫无海讶异无比地看着她。他没听错吧?她刚才说的可是她喜欢他?
“走吧!我们该赶路了,不管去哪里。”
这会儿,换成她一脸淡然与镇定,她将水袋递给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却隐约带着哀伤的笑容。
她不想继续这样下去,她决定了,如果两人之间没有未来,就让她好好把握住现在吧!
沙漠中的夕阳,绝对是令人惊叹的,火红的轮圈滚在仿佛正在燃烧的大地边缘。
黑紫的夜幕缓缓地从沙漠另一侧入侵,渐渐地取代烈日之下的壮阔沙漠,带来一整片宁静暗紫的世界。
黑暗遮掩了一切,今夜的星光黯淡,连月色都像在喘息,莫无悔没有点灯,骆驼在隐约能视物的暗色中行走,所以戎纭绨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有一片高耸、突兀地主在沙漠中央的大石壁。
而随着那日夜交替后,整个沙漠急速冷却的凉意,让戎纭绨逐渐耐不住寒意,开始浑身发颤。
“冷吗?”
伴随着温柔低沉语调的是一只大手,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透过黑纱踉衣衫,她感受到一堵温柔厚实、散发着暖意的胸膛。
“我们快到了,再忍耐一下。”
“到到哪里?”她是随口问的,因为连牙齿都忍不住在打颤了。沙漠的寒意,远比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还要冰冷。
“海市蜃楼?”
“嗯?”她一点都不懂他那句话的意思,但当旁边突然响起声音时,她不免吓了一大跳。
“你真的来了!”
浑厚的口音操着贝都因族特有的方言,一张典型阿拉伯血统的俊美脸庞飘浮在他们旁边的空气中。
“啊鬼呀!”本能地,戎纭绨尖叫出来,转过身抱紧莫无海,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小声点!看清楚些!”忍不住语气里的笑意,莫无海收紧握在她纤腰上的大手,接着竟用刚才那种语言,跟那张脸孔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她惶然地睁大眼,瞪着眼前的胸膛,依然没有勇气转头,直到
“就是这个女人?”
那张飘浮的鬼脸孔说英文?
“嗯!是她!”莫无悔也用英文回答。
表会说英文?缓缓地,她鼓起勇气转头,这一转,才赫然发现那鬼有身体,一个高大却完全被包裹在黑色衣衫底下的身体,而他的下方,是一匹跟暗夜一样黝黑的骏马。
“啊?不是鬼?”
“她在说什么?”
她听到那鬼不!是那个英俊的阿拉伯人在问话。
“没什么!谢谢你出来接我,路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改了!朋友,你已经离开快两年了,再说我是打算出来杀误闯者的,并非是特意来接你,兄弟!”帅气的阿拉伯人显然不怎么喜欢接受别人的谢意。
而他跟莫无海交谈的语气,引起了戎纭绨深深的好奇。
苞莫无海在一起这么久,第一次遇上认识莫无海、甚至是很熟悉的人。
一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了“呃你好,我是戎”才想用英文自我介绍,她却看到那男人开朗非常的俊美笑容。
“我知道,戎小姐,我是奥尔克兰多,你叫我奥尔就行了!”
“奥尔?”直觉地,她觉得自己还颇欣赏这个俊美有礼的阿拉伯男人。
“嗯!久仰大名了,欢迎来到梦幻绿洲,天堂之城。”
“是我也是久仰了嗯”戎纭绨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久仰大名这句话,本能地,她用交际应酬的话对待他,可才说完,小小的疑问却从心底冒了出来。这男人并不知道他们要来,怎么可能久仰她大名呢?
“走吧!进城,奥尔。”莫无海的声音隐隐带着点淡冷的不悦。
“嗯!苞我来?”
于是,一匹马跟一匹骆驼,三个人慢慢地走过沙漠,当坐骑脚下的地面逐渐坚硬,看起来就像从沙地走到地面时,突然像是变魔术似的四周冒出高墙,瞬间遮挡了沙漠特有的广大视野。
“好特别的地方!”在看了一天一夜的沙漠,戎纭绨忍不住赞叹眼前这个既像人工开凿、却又是天然的大自然神奇手笔。
照理说,在沙暴如此多的沙漠里,这样的岩壁应该早已被风化了。
“没错!这是我的故乡。”莫无悔的声音中有掩不住的骄傲。
“你的故乡?”虽然知道他不可能是莫醒,她却还是感受到一阵浓浓的失落。
“没错!八年前这小子流浪到沙漠,然后误闯了我们的家园,从此就赖着不走了。”奥尔带着思念跟笑意的声音缓缓传来。
“八年?”这讯息让戎纭绨心底又点亮了一簇希望火苗。这么说来,也许只是也许,他真的是莫醒?要他真是莫醒,或许她就更能说服他回台湾,放弃走私的工作。
“才八年?你确定?我以为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莫无悔的声音跟奥尔的如出一辙,也带着戎纭绨难以理解的笑意跟思念。
“哈哈!”奥尔爽朗的笑了笑“是八年没错!还好你只住了两年,不然岂不是全种族的男人都要哭泣了。”
“少来!那是你的工作吧?奥尔,哈哈”两个男人的互捧,让戎纭绨听得红了耳根。没错!这两个男人都很帅没错,但也不用这么臭屁吧?
“咳!”她假意的咳了一声“我看你们的存在,根本是女人的不幸!”
“哦!”奥尔的声音带着激赏的笑意“没想到你的老婆还挺有个性的!海。”
“老婆?我?”戎纭绨愕然地重复,然后猛地转头,不解加上怒意隐隐泛出黑眸,瞪着身后的莫无海。
“没错!”
猛然地,莫无海低头搜住她的唇,让她的愕然、讶异与那来不及发作的怒气瞬间融化在他的热吻中。
这一吻,在奥尔刻意的痹篇下,持续了远超过莫无海预期中的时间。
良久,他放开几乎喘不过气的她,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他的唇浅浅地刷过她柔软的红唇,呢喃着:“从现在开始,你得跟见面的人说你是我的老婆,因为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方式,懂吗?”
戎纭绨怎么可能会懂,她的脑筋根本只剩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