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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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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奴将秦非凯送回南沁苑之后,随即转往灶房找张大娘。

    之前采买的食材因为方才的突发状况而全都毁了,无法请张大娘亲自示范给她看,如今她只能用问的了。

    “张大娘,我从没做过点心,能不能告诉我做点心的方法?我想照着试做。”宛奴请求道。她从小就不曾进过灶房,更别说做菜,尤其点心这玩意儿对她而言更是困难。

    “你没做过点心?”张大娘不可置信的眸光瞟向她。这年头婢女都这么好命的吗?

    “呃是呀!”宛奴惭愧的垂下头。

    “好吧!我就告诉你两样点心的做法,你会写字吧?”张大娘说道。

    “我会写字。”宛奴笑着点点头。

    “去拿纸笔和墨,我念给你听。”

    “是的。”

    宛奴迅速的找来纸笔和墨砚,仔细听着张大娘的话,详细的写下。

    写好之后,她开心地将纸条藏在襟内,直向张大娘道谢。

    临别时,张大娘突然问:“三少爷近来好吗?”

    想起他,宛奴便摇摇头“都快成酒鬼了。”

    “唉~~这也不能怪他,心爱的女人因为自己而死,有谁能受得了?”张大娘摇摇头,然后坐下拣起青菜。

    “那个女人是不是叫康兰?”她顺口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

    “张大娘,这么说康兰姑娘真是被三少爷害死的?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三少爷时,他直嚷着自己是杀人犯。”宛奴一对眸子好奇地眨呀眨的,让张大娘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是,那是三少爷自责的话呀!事实上是三少爷带康兰姑娘上山,结果康兰姑娘看见一朵非常罕见的花儿,开心的爬上山壁去摘,却一个不留意摔下崖”说到这里,张大娘不忘提醒她“这可是我偷偷告诉你的,你千万别告诉三少爷是我说的。”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我这就去做点心。”

    宛奴离开后,心底不禁想着:康兰姑娘的死又不能怪三少爷,他何必这么自责呢?不过由此可见他是多么爱那位康兰姑娘了!

    那她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重新振作起来?

    再这么醉生梦死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来到南沁苑,她迟疑着该不该进去,听说老爷已吩咐下去,四位少爷可以在私自的院落盖灶房以方便做点心。

    或许老爷也明白三少爷不会管这档事儿,因此已命人到南沁苑盖好灶房。秦府的灶房得打理府邸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膳食,不可脑普出来让她用,如今她也只好到南沁苑来了。

    “是谁?在门外鬼鬼祟祟的。”

    避理南沁苑的下人见她直在外头探头探脑,马上走过来。

    “我是婢女宛奴,是想用苑里的灶房做点心。”她不知该怎么说明自己的来意。

    “做点心?”对方立即扬起了眉“我听说了,你就是和三少爷配合的婢女?”

    “是的。”

    “进来吧!昨儿个灶房才盖好,往右走到底就是了。”

    “谢谢。”宛奴笑着道谢。

    “对了,我叫林根,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林根觉得宛奴不但长得漂亮又可人,而依三少爷目前的情况,可以预料她一定会很辛苦,因而想尽量帮帮她。

    “好的,林根哥,我如果有需要一定会告诉你。”宛奴随即走向灶房。

    直到灶房里,这一瞧才惊叹里头当真应有尽有,这么看来她明儿个就可以直接上工了。

    翌日,宛奴起了个大早,先到市集采买做点心的材料,接着便回南沁苑做点心,想要让张大娘先尝尝看。

    回来遇上林根,她立即笑问:“林根哥,三少爷呢?”

    “应该还在睡吧!”

    “什么时辰了还在睡!”难道他真要将老爷的嘱咐丢在脑后吗?“他的寝居在哪儿?”

    “你要做什么?”林根不解地问。

    “我要去请他起床。”当初她已经说好,以后不会再让他为所欲为,就算会惹毛三少爷也在所不惜。

    “你别莽撞呀!”

    “我会好声好气的劝三少爷,快告诉我吧!”

    林根见她这么坚持,只好说了“沿着那条石子路直走,过了第一道拱门右边有间气派的大屋子,那儿就是三少爷的寝居了。”

    “我知道了,谢谢林根哥。”宛奴朝他点点头后,便往他指点的方向走。

    丙真转过拱门就看见那幢大屋子!

    她站在屋外好一会儿,才要敲门,就见房门打开,秦非凯就站在她面前。

    “三少爷”宛奴赶紧朝他曲膝行礼。

    “是你!你怎么来了?”该不会他还在梦中吧?

    “今儿个起要开始做点心了,我特地过来请三少爷。”宛奴甜甜笑着。

    “做点心?”怎么又来了!

    “没错,三少爷请这边走。”纤纤小手往灶房的方向一指,可秦非凯一点意愿都没有。

    他脸上的表情敛下,迈开长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三少爷!”她追了过去,展开双臂拦住他“我们南沁苑的灶房是在那儿,不是往这里走。”

    “我们南沁苑?!”他扬高音调。

    “嗯。”她微颤地点点头,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什么时候我的南沁苑也变成你的了?”这个婢女还真烦,爱管闲事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占他便宜!

    “好好,算我说错了,走嘛!”她僵住的脸蛋软化,嘴角拉开一道弧。

    “到底要去哪儿?”

    “南沁苑的新灶房。”

    “南沁苑什么时候多了个”他眸子一瞠,随即问道:“在哪儿?”

    “往这里走。”宛奴开心的踩着小碎步将他带到灶房“瞧,虽然不是很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呢!”

    “拆掉。”他回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

    “什么?”

    “我说拆掉。”秦非凯转身大喊“林根林根你过来!”

    林根闻声立即跑来,看见宛奴一脸惊慌,就不知她闹出什么事来“三少爷有何吩咐?”

    “是谁自作主张盖的?将它给拆了!”一双炯利的眸子直瞪着林根。

    “这这是老爷的吩咐。”天呀!扁瞧三少爷的眼睛,他的双腿就像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

    “又是爷爷!”揉揉眉心,秦非凯随即抬头“还是给我拆!若我爷爷怪罪下来,一切由我来担。”

    “呃,是”林根只好领命退下。

    交代过后,秦非凯直接朝苑外走去,宛奴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小拳头紧紧握着,最后忍不住扬声道:“你要怎么担?”

    秦非凯顿住脚步,回头瞪着她。

    “以为消极过日子就对得起康兰姑娘吗?”她终于憋不住的对他说起教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折返到她面前。

    “自责了这么久,可以停止了吧?”她睨着他“你认为她希望你变成这样吗?”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脸色一沉,显然他正在忍耐。

    “你自己心底有数。”

    “我的事你根本不清楚,少在那里装懂了,认清自己的身分吧!”秦非凯眯起一对狭眸。

    “我或许不清楚,但我只希望三少爷能过像人过的日子,不要沉溺在懊悔里。”她也只能尽量劝说,至于这个狂傲又死脑筋的男人听不听得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无聊。”丢下这句,他又继续走。

    “又要去喝酒吗?”她追上前。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不耐的猛转过身。

    “我们来赌一把好不好?”就算是放手一搏吧!她着实不忍见他继续这么下去。

    也不知怎地,从张大娘那里听了他的故事后,又见他如此自虐,她的心竟隐隐泛疼!

    “没兴趣。”

    “就赌一把,赌法由你决定。”她补了这句话,倒是让他产生兴趣。

    “哦?那赌注呢?”秦非凯眯起眸。

    “如果你输了就要振作起来好好的做事、完成老爷的心愿,当然拆灶房的事也得作罢。”她微微一笑。

    “如果你输了?”

    “我输了就不会再烦你,随便你想怎么样。”她豁出去了。

    “你还真固执。”秦非凯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说:“行,就照你的意思,那我们就去比酒吧!看谁先倒下就是输了。”

    贝起嘴角,他得意不已的将她往外头拉了去。

    来到街上的一间酒店,宛奴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里头的人。

    为什么大家一见是秦非凯,都用一种既不屑又同情的眼光看他,是认为他已无葯可救了吗?

    宛奴知道,其实三少爷很清楚大伙对他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可他却一点也不在意,整个人已是颓废到极点。

    看来,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只剩自己了。谁教她如此的不忍心

    不忍心?!这三个字一闪进脑海,宛奴就突地愣住。

    她为何不忍?是因为和这些人一样,对他是同情怜悯吗?不绝对不是,因为除了不忍之外,她还会为他心痛

    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她并不了解,也没空去了解,当务之急是得先赢了这次的赌注才行。

    又是两大坛酒搬上桌,宛奴光看就觉得胃在翻搅。

    “喝吧!”

    奸佞的笑容浮现秦非凯的脸上,然后将两人面前的大碗公狠狠的倒满。

    “真要喝?”她皱眉看着那个大碗公。

    “是你提议的,赌注也是你说的,我不过指定赌法,怎么?又有意见了?”他干脆拿起大碗“我先干了这一碗。”

    宛奴张大眸子看着他将碗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只得也端起面前的碗公,闭上眼一口气饮尽!

    编下肚后,她还呵了口气。

    秦非凯瞪大眸子,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很好,那表示我们搭档是对的,而且还势均力敌呢!”接着又喝下一碗。

    宛奴眯起眸,看来她不卯起劲是不行的“谁要跟你为敌?”

    站起来,她奋力将酒坛拎起,也将自己的碗公倒满,不甘示弱的仰首咕噜噜的一口口喝下。

    这一幕再次让他震惊“你这是干嘛?赌命吗?”

    “对,就当我赌命好了,反正我只是名婢女,这条命一点也不值钱。”

    他不也是为了一个女人做着不要命的事吗?

    秦非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振振有词的模样,看来一点醉意都没有“没想到你的酒量真好。”

    “别废话,快点喝。”她知道自己的能耐,于是又倒了一碗,先他一步喝下“我已经是第三碗啰!”

    眼睁睁看着她像没事人般的又倒了一碗,一滴不留的喝进嘴里,秦非凯已是目瞪口呆了!

    想他已是微微晕眩了,但是她却依然清醒,还会对他笑、对他说大道理,这下他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连喝十碗后,她发现他仍动也不动地望着他,不禁露出一抹绝美的笑容,衬着双腮的桃红,真是迷人极了!

    “你不喝?认输了?”她连声音都微带醉情挑逗。

    秦非凯望着,竟然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将手中的大碗公一搁“算了,我认输,你要我怎么做?”

    “当然是之前所说的条件,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喔!”她又笑了,只是那笑似乎愈来愈不自然。

    “行,就依你。”他闭眼一叹,跟着站起付了酒钱便往外走“回去吧!”

    走了几步,秦非凯听见身后发出“咚”的巨大声响,回头一看,看见宛奴已经倒地不起!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酒量很好吗?

    秦非凯立即过去扶起她“喂你不是酒国英雌吗?怎么会这样?”

    “呕”宛奴突然捂住嘴,虚弱地推开他,摇摇晃晃的跑到外头狂吐起来。

    没错,她酒量不小,也挺会喝,但是只能维持半个时辰,也就是她的体质特殊,半个时辰内无论喝多少酒都不受影响,不过半个时辰一过,所有的不适感便会一涌而上!

    看着这样的她,秦非凯抚额一叹,知道自己受骗了,而且被骗得很惨。

    包糟的是,宛奴吐完居然就倒在门槛上睡着了,这下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无奈之余,秦非凯只能背着她回府,下人们见了无不诧异。

    他们已经好久没看见三少爷“清醒”的回府了!而他身上居然还背着一个醉死的小婢女!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非凯不知道该将宛奴送去哪儿,只好将她背回南沁苑。

    当林根瞧见时,马上上前关切地问道:“三少爷,宛奴怎么了?”

    “喝醉了。”他在心里叹口气,实在拿她没辙。

    “醉了?”林根诧异低呼,以为自己听错了。

    “该送她去哪儿?”

    林根赶紧说道:“三少爷,把她交给我吧!我送她回下人房。”

    秦非凯正要将这个小麻烦交给林根,可看见他的手撑在她腋下时,立即又将她扛回来“不用了,南沁苑这么大,你去准备一间房间给她。”

    “什么?把她留在这里会被说闲话”

    “快去!”秦非凯吼着。

    “呃!是的,三少爷。”瞧三少爷拉下脸,林根哪敢说不呀!只好赶紧去准备了。

    在房间准备好之前,秦非凯先将她扛回自己的寝居。

    将她放在床上,他看着她眉宇间的坚持与固执,不就和康兰如出一辙吗?

    当时,他直要康兰别爬上山壁,可她偏要,不待他追上她,她就已经

    想到这里,他的眸子重重闭上,轻叹了口气“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不可?知不知道我已无心了呀!”

    “爹”

    他才要走出房间,就听见她喃喃呓语着“我一定会重振镳局一定绝不让你失望”

    “镳局?”摇摇头,秦非凯步出房间,走着走着不禁又想起宛奴所做的每件事,和她生气勃勃的样子,没发觉自己的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头好痛

    宛奴揉着额坐起,当看见房内陌生的摆设,吓得瞬间完全清醒了!

    这里是哪儿?并不是她睡的房间呀!好大大得有点离谱,该不会她还在作梦吧?

    慌慌张张下,她找着门,却不慎撞到桌角,疼得她差点哭出来!

    “门到底在哪儿?”她咬着唇说。

    “门在这儿。”大门口突然传来秦非凯的声音。

    她望了过去“三三少爷,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

    不等她的问题问出口,他先回答了“这是我的房间,你倒是睡得挺沉的嘛!”

    “三少爷的房间!”她瞪大眼。

    “怎么了?”

    “我怎么可以睡在这儿?我得离开了”看看自己的衣裳仍完好的穿在身上,她不由松口气,可到了门口却被他挡住。

    “你忘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瞧她一脸霞红,慌张的只想逃跑,昨天挑衅他的胆子到哪儿去了?

    “我我的头好疼,我不记得了,对不起”她闭上眼,一边说一边努力的回想。

    “忘了我们的赌局?”他挑起眉。

    “赌局?!”水亮的眸子微瞠,长长的羽睫轻扬了两下,跟着长长的逸出一声“哦”她呆滞的反应让秦非凯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天,我还真服了你!”

    “我记起来了!三少爷认输了,这么说我赢啰?”兴奋的心情让她雀跃得不得了“那你不拆灶房了是吗?”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不拆就是。”反正南沁苑大得很,多个灶房并无影响。

    “那你要认真工作、做点心了?”这个才是重点。

    “这以后再说。”他避重就轻的回答。

    “不可以,做点心的期限是一个月,再这样耗下去,时间所剩无几了。”宛奴的小脸有着错愕,原来他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还迷失在不该有的悔恨中。

    那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不要得寸进尺,我答应你不拆灶房已是很大的让步,要做点心你自己做吧!”他伸了个懒腰,直往内室走去。

    “三少爷”她在外面喊着。

    “嗯?”

    “你真的不管秦淮商行了吗?”看他一副又要去睡的模样,她忍不住叫住他。

    “对。”他没好气地撂下这句,脚步不停的往里走。

    “做人不能这样。”不死心的宛奴努力不懈地劝着“我爹常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常八九,得勇敢面对。”

    发现里头没声音,她继续说道:“我爹还说,人一忙就会忘了很多事,你不如忙一点吧!”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她叨叨絮絮的又说:“不然可以转移目标培养一些兴趣,像是画画、书法,或是”

    “矮冬瓜,你到底有完没完?”秦非凯掀开门帘走出内室,皱着两道剑眉冷睇着她“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啰唆,话这么多!”

    “所谓良葯苦口、忠言逆耳,我知道你心底不舒服。”面对三少爷的嘲讽,宛奴一点也不以为意。

    “对,我非常不舒服,你是不是可以离开了?”秦非凯还真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

    “是,我这就回去。”看三少爷这样的反应,似乎不管她怎么说都没用了,还是先离开,免得惹毛他。

    至于以后,她再好好想想办法,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她一定可以想到对策的。

    只不过,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多事,好像看他深陷在康兰姑娘意外过世的缚锁中,她便会跟着他难过伤心,直希望他能重新站起,为自己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