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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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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饿了。”

    呋拂两声,主人饿了,就连在羽乃冬脚边磨蹭的小冬似乎也饿了。

    她眯眼瞪着他。

    他是故意的吧,在这种时候、这个地点,这个她等待他解释的时间点上?

    “不能怪我,我晚餐都还没吃呢。”方曜久一脸无辜地看着害得他到现在尚未用餐的罪魁祸首。

    他起身,先是替小冬准备了猫食,随即又绕回她身旁。

    她抿了抿唇。“你想吃什么?”无奈地叹口气,放下包包,她走向厨房,打开冰箱一看,发觉里头又多了不少速食包。

    “那是我小阿姨拿来的,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女人。”他跟着摸进厨房,很自然地从背后环抱着她。

    “你小阿姨?”她眉间微皱。“太年轻了吧”

    不是她不信,而是那个女子的年岁似乎不足以成为他的阿姨。

    “确实是挺年轻的,毕竟她大我没几岁,她是我妈最小的妹妹,我妈没空理我,所以偶尔会叫我小阿姨来探视我。”气息温热地洒在她敏感的雪白颈项。

    羽乃冬回头瞪着他。“等等,刘忆琳说你父亲早逝,母亲也在几年前去世了。”若真是如此,那么,他母亲是怎么要他小阿姨来探视他的?

    “她说的是我二阿姨替我假造的个人资料。”

    “你二阿姨?”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人?

    “手别停,我要吃蛋包饭。”他窝在她肩上,像只渴爱的无尾熊,极无耻地撒娇着。

    “你二阿姨又是谁?”她的肩上扛了只无尾熊,随着她东移西动准备食材锅具。她的脑袋已经是一片混乱,不知道到底要相信谁的说词。

    心思烦躁,但她还是依着本能炒饭,先盛到盘中,将蛋汁淋到平底锅上,边摇晃边拨动,等到蛋汁半凝固时,将整个平底锅拿起,搁在湿抹布上头,再回到炉上。

    “你在干么?”方曜久依然偎在她肩上,像个孜孜不倦的学生般提问着。

    啊啊,她出现在他的厨房里,看起来就像是这一扇风景里最契合的主题,仿佛这个位置是为她所预留的。

    有她在,他的厨房丰富了起来,房子不再只是房子,开始有了家的感觉。

    “为了避免把蛋煎得太老,降温一下,蛋皮才会嫩。”她随口回答着,轻敲握柄,把蛋皮翻面,推到锅子边缘,呈叶子状后,把炒饭倒进去,而后再整个包起倒在盘子上头,加上番茄酱,香得令人肚子咕噜咕噜叫的蛋包饭总算大功告成。

    “你不准备你的吗?”他端着盘子。

    “我已经吃过了。”她极力地将急躁的心思压下。

    他真以为她的神经有那么大条吗?都什么时候了,她哪可能会饿?

    “那陪我吃吧。”他理所当然地把她拉到客厅坐下。

    羽乃冬坐在他的对面,看他吃得眉飞色舞、赞下绝口,若是今天以前,她会笑得像个小女人,但现在她笑不出来,因为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可是,他一晚没吃东西,她实在不想在这当头催他吃快一点。

    “我二阿姨就是旭曜百货的董座夫人,不过你不要以为我进旭曜是靠关系的,我可是经过一般面试程序进去的。”尽管满子诩是食物,但他还是不忍心让她等太久。

    谁在乎他是怎么进旭曜的?“你二阿姨?会不会太年轻了?”难不成他方家的人都是天生娃娃不老妖?

    “她大我十岁,保养有方。”他挑起眉,一举狂扫盘中物,把最后一口饭送到她嘴里。“刘忆琳还跟你说了什么?小白脸与贵妇人?”

    不需要她回答,他光是看她的表情就猜得到答案。

    炳,那个女人还是一样没创意。

    她蹙眉思忖片刻,嘴巴努力地嚼了又羁。“好,就算董座夫人真的是你二阿姨,可她为什么要帮你制造假资料?”里头还是有很多疑点,不是吗?

    “因为我的身份不方便曝光。”他勾起笑意,探手在她唇角拈下饭粒,往自己嘴里送。

    “为什么?”顾不得他的动作有多暧昧,她只想知道答案。

    “我是私生子啊。”呵呵,她该不会是忘了吧。

    “”就因为是私生子?有这么严重?

    方曜久站起身,倒了两杯茶。“我刚才说过我小阿姨送了速食包来吧。”

    “嗯。”看着他,羽乃冬发觉自己头一次跟不上他的逻辑,又或许该说,以往他总是会配合着她的思考速度和方向。

    “是统华的。”

    “喔。”眉头绞得更凝重了,她真的跟不上他的思维。

    “我妈是统华集团总裁。”

    “是喔。”她轻轻点着头,过了一分钟

    “嗄?”她反应超大,杏眸圆瞠。

    “呵呵,有必要这么惊讶吗?”他呵呵笑着。

    “真的假的?”他总是在笑,她搞不清楚他话里的真实性有几分。“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怎么能说?你说男人有权有势就会搞七捻三,我要是跟你说我的真实身份,说不定你就不理我了。”

    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我外公总共有三个女儿,我妈是最大的女儿,所以总是跟着我外公出入商界各大宴会,我妈十六岁那一年遇到了一个男人,一时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因此而有了我。”把茶递给她,让她喝口茶,压压惊。

    羽乃冬心里有不少疑问,但比对刘忆琳的说法,竟有多处吻合。

    “对方是有头有脸的集团负责人,早已娶妻生子,所以我的存在变得很尴尬。”他依然笑着,伸手抚平她眉问的皱折。“幸好,我外公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哪会尴尬?”她气呼呼的脱口道。

    每个人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怎能说是尴尬?她讨厌这种说法。

    方曜久抓起她的手把玩,凑到唇边亲吻着。“我外公不准我妈生下我,但是我妈极力争取,甚至跟外公谈条件,说她一辈子不嫁,会永远守着统华集团,我外公答应了,却不允许我在众人面前曝光,所以我是在英国出生,二十岁以前都住在英国,回国之后则是住在乡下,一直到一年前才到旭曜上班,累积职场经验。”

    羽乃冬闻言,气得浑身发抖。“难道他们要把你一辈子都藏起来吗?”他才没有这么见不得光,倘若他们不要他,送给她吧。

    “并没有,我下个月就要回统华了。”发觉她握紧的拳头颤栗着,他细密地吻着她。“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统华是老字号的食品集团,从零食、饮料到各种速食包的开发,如今准备抢攻连锁餐厅市场,我觉得你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主厨。”

    她错愕。“你只是要我的手艺而已?”她记得他就是这样跟董座夫人说的。

    “不,我是要你的人,之所以想拉拢你,一方面是希望你别那么累,老是一个人准备那么多的食材,你不累,我光是用看的就觉得很累。”他的吻从她的掌心一路吻上手臂、肩、颈,来到她柔嫩的唇。“乃冬,我是真的爱你,不要怀疑我,关于我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请你不要讨厌我。”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她心疼得要死,不舍得要命,纤瘦双臂环住他宽实的肩头。

    她无意逼他说出他不想说的身世,而此时此刻,她百分之百相信他。

    她这才知道,他令人着迷的特质竟是源自于他的身世,想必他从小就擅于观察,才培养出他如此细腻的心思,是不?

    “记住,不要理刘忆琳说的任何话,有些事是我故意在她面前制造的烟雾弹,为的是要逼退她的纠缠,所以她的话仅供参考,千万别信。”他可不希望他细心栽培的爱情毁在一个不识相的女人手中。

    “嗯。”她答应他。

    水眸微掩,她享受着他攻势渐密的吻,喜欢他轻柔舔吮,如同柔柔细雨将她团团包围,极细的分子涓滴渗入她的血液里头,使她迷醉,令她迷乱。

    她的呼息渐乱,感到他的吻转为狂野激扬,几乎令她招架不住。

    “等、等等”她气虚低喃着。

    “怎么了?”他低嗄轻问,长指以朝圣的心情膜拜着她如脂玉般柔滑的每寸肌肤。

    “我、我”一整天下来的情绪起伏太大,她没办法接受眼前这突然的变化。

    “你不该是这样子的。”他语带埋怨,唇角却带着笑。

    “嗄?”

    “你上次是这样子的。”方曜久褪去上衣,抓着她无骨似的柔软小手,覆上他的唇,逐一往下滑过喉结、精凿的胸膛、肌理分明的腹部,甚至是

    “啊!那不是我、不是我!”她拔尖声音喊着,死命踩煞车。“你明知道我喝醉了,我以为我在作梦,我是无意识动作!”

    救命啊!

    “是下意识动作吧。”他嗓音低哑了起来,轻佻的笑已不复见,黑邃的魅眸氤氲着欲念。“要不,我们来喝点酒吧,你觉得如何?”

    “不!”她坚决的喊着,却很孬地闭上眼,只觉得指尖传递回来的是属于他的炽热和刚硬。

    “你不爱我?”他吐露着诱惑气息。

    “不是,我、我只是还没洗澡。”她羞赧欲死。

    “真巧,我也还没洗,一起洗吧。”他说到做到,立即将她打横抱起。

    “喂,等、等一下!”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办法接受。

    “不能等。”

    踏进浴室,他转开水龙头,适温的水兜头落下,他的吻凶猛覆上,像头苏醒的猛兽般激情渴求。

    她被强硬卸下防备,投入他似火的热情里头,让烙铁般的烈焰焚烧着彼此,激迸在两人密不可分之处

    “少卿,我要出去一下。”

    卓少卿看了羽乃冬一眼,目光定在她手上的特制便当。

    “唉,又开始了。”叹口气,继续忙。

    “喂,什么意思啊?”她秀颜泛起桃红。

    “没什么意思,只是认为女人心海底针,昨天明明还又哭又骂的,今天倒是笑逐颜开准备送爱妻便当,我几乎要以为我昨晚看到的都是幻觉。”

    “就跟你说已经都解释清楚了嘛。”厚,难不成她很喜欢看她失恋吗?

    “刘忆琳给的地址呢?你接到的电话呢?”还有两大疑点哪,小姐。

    “刘忆琳说的话不足采信,仅供参考,至于电话,我改天会再问他。”处理的方式就是这么简单。

    “算了,你觉得开心就好,到时候又想哭的话,随时来找我。”

    “你在诅咒我?”她眯起杏眸。

    “是在提醒你。方曜久人不差,但总觉得神秘兮兮的。”卓少卿想了下。“好啦,你觉得没问题就好。”

    羽乃冬抿起嘴,心微微发沉。

    推开门,等着红绿灯号志变换,走过斑马线,像识途老马般地来到企划部门,然而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却没瞧见他的人。

    啊咧,跑去哪了?

    应该先打通电话给他的。想着,她站到外头长廊拨打电话,对方却是正在通话中。

    “乃冬?”

    身后有人喊着,她缓缓回头。

    “你好。”唇角微漾笑意。

    “找曜久对吧?”小陶笑问道。

    “是啊,可是没瞧见他的人。”

    “有人打电话给他,他应该是到楼梯边接听。”

    “我去找他。”

    羽乃冬点点头正要走,却又听小陶说:“你知道曜久要辞职的事吗?”

    “什么?”

    “你也不知道?”小陶有些意外。

    “呃,我有稍微听他提过,但没想到这么快。”昨天才说的呢。

    “是不是有其他公司挖角?我就知道,像他这么优秀的企划人员老是升不上去,最后肯定会想跳槽的,只是不知道他要去哪家公司?”小陶一脸期待,仿佛只要知道他的落脚处,便打算跟着一起跳槽似的。

    “我不是很清楚。”她僵着笑。

    太多事是不能提的,所以她也只能虚应着。

    “这样子啊。”小陶搔搔脸苦笑着。

    羽乃冬点点头,赶紧闪人。她实在不擅长这种对谈。

    她快步往楼梯方向走,然而人未到,便已经听到他的声音

    “想你、想你、想你,过不过瘾?呵呵~”

    血液瞬间被冻住,她踉跄了下,背贴在墙上,紧抓着快要抓不住的便当。

    突觉,手中为他精心设计的便当沉重得快要拿不动。

    “好,今晚去找你自粕以了吧。”方曜久开心地笑着。

    她自墙角探出,看着他抹在唇角刺眼的笑,仿佛化为刀剑剐进她的心间,刺出一片血肉模糊。

    他怎能如此?

    难道他昨晚的告白全都是骗她的?

    倘若不是骗,那么,这些对话又算什么?

    再亲昵不过的口吻,那宠溺的笑声,对方若不是他珍惜至极的女子,又会是谁?

    颤栗息脏剧烈收缩间进裂,呼吸极度困难,她几乎是贴着墙才有办法再踅回企划部门口。

    她不要再听了,不想再听了。

    对他,她掏尽了情意,然而他的行为却比黄朝阳还要令人发指。

    戏弄她真的那么有趣吗?动机呢?戏弄她对他而言有何利益可图?也许,她又误会他了?

    “乃冬?!”

    背后传来方曜久的唤声,她整个人狠狠颤了下,说服自己挺直背脊,回头给他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笑。

    她忍不住要佩服自己。

    “便当。”她将盛满情意的便当递给他。

    “谢谢。”他很自然地在她颊上亲了下。“陪我一道吃。”

    “不了,店里很忙,我得赶紧回去。”她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却是暗潮汹涌,挣扎犹豫着该不该问清楚。最后,她说:“晚上有空吗?”

    是,她没种,没有勇气开门见山地问,会的只有再迂回不过的试探。

    方曜久的眼神飘动了下,很抱歉的笑着“对不起,我妈要我晚上回去一趟,你想跟我一道去吗?”

    他母亲?寻常人跟母亲对话会是如此?“不好,你自己去,明天晚上再约你去逛夜市。”

    “好。”

    “就这么说定了。”她首度主动亲他一下。

    方曜久有些意外,贴在她耳边道:“快走。”

    “嗄?”她的心抽痛了下,不敢置信他竟然赶她走。

    “不然我就吃了你。”寓意了然。

    羽乃冬垂着脸,这一回怎么也笑不出来,微推开他后,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应该解读不出她的心思、看不出她的试探了,对吧?

    她取出依然放在包包里头的那张纸条,仔细看过之后,暗自下了决定。

    是夜,自助餐店提早打烊之后,羽乃冬跟大姐借了车,早早开车来到刘忆琳给她的那一处地址,来到目的地之后才发觉,原来是高级的独栋豪宅。

    她把车停放在斜坡上,就在那扇镂花铁门的斜对面。

    心里有数种方案。

    他也许会来,只因,这里可能是他母亲的住所。

    如些想,紧绷的情绪舒缓了不少。

    但,也许他根本不会来,这个地址不过是刘忆琳挑拨他们感情的工具罢了,而他真的是回家和母亲相聚。

    若是这样,她会为自己再次误会他而感到抱歉懊恼。

    也有可能不,剩下的可能性她不想推测,反正她会在这里等,十点以前,她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她耐心等待,时间黏腻而难捱地凝滞不动,一分钟在等待之中拉到一个钟头般的长度,像是一种酷刑,折磨着她。

    每当有车子经过,她的心便高高悬起,直到确认不是他之后,才又荡回胸口。

    就如眼前,又有一辆外型、颜色极为相似的车子羽乃冬坐直身子,眯眼直瞅着那辆车的车牌,确定那是方曜久的车,且大剌剌地停在那扇铁门前,铁门自动打开,车子滑了进去。

    她立即发动车子,略微前进一些,企图看见门内的状况,只见车子停在建筑物前,一位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他一下车,她便立即给他热情的拥抱,甚至还亲他,而他竟不闪避!

    “呋拂,别玩了。”他喊着笑着,依然没痹篇。

    “为什么不能玩?”被唤做呋拂的女子嬉笑反问。

    眼前的画面撞击着她,她听见血液逆冲的声音,闭上了眼;画面却在她眼前慢动作微格播放着,一格格地撞痛她、伤着她。

    她像是处在世界之外,掉进了另一个时空。

    倘若旭曜百货董座夫人真是他的二姨,那么,屋外那个女人绝不可能是他的母亲,她比董座夫人还要年轻!

    刘忆琳说对了,撒谎的人是他。

    他骗她、竟然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