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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夏静言下意识想翻身调整睡姿,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缓缓张开紧闭的双眼,可怕的痛楚马上在她脑中急遽发作,好像有千军万马在她头里踏步行军一样。
她将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没想到才一仰头就对上一张男人的熟睡脸孔
裴羿?!他正以不可能发生的亲密姿势将她搂在怀里。
夏静言的双眼合了又张眼前的景象却不曾改变,依然令她惊慌。
她谨慎地挪动身体,想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离开他的怀抱。
当她终于成功脱身,费力撑起身子后,面对的却是一番更令她触目惊心的景象凌乱不堪的床铺、散落四周的衣服,还有她不着寸缕的赤裸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以这副模样和裴羿躺在同一张床上?!
她抱着剧烈疼痛的头颅,脑海里对昨夜发生的事没有丝毫印象,但大腿内侧和床单上沾染的暗红色血迹,却已足够让她明白失去童贞的事实。
她掀开被子,拾起被压绉在一角的睡衣外袍披在身上,双脚一落地,腿间马上传来清晰的酸痛感,提醒她犯下的错误。
“你去哪里?”
身后传来裴羿沙哑的嗓音。他醒了。
夏静言没脸回头看他,此刻她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眼前的尴尬,于是她强忍着双腿间的酸软与头部的剧痛,仓皇地逃进浴室里。
裴羿眯起眼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刚睡醒的他还搞不清楚她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他不在意地继续倒头合眼,直到时间越拖越久见她进浴室好一会儿了还没出来,他才觉得不太对劲。
“喂,你在里面干么?”
浴室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就像根本没人在里面一样。
再没耐性等了,裴羿披上睡袍,下了床,走向浴室。
他一推开门,便看到夏静言瑟缩着身子、低头抱膝的屈坐在离门最远的墙边。
裴羿跛着步伐朝她走近,在她身旁站定。“你怎么了?”他低头看她,不能理解她此时的行为反应。
“昨天晚上,我们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她希望是自己糊涂,搞错了。
“不该做”的事?这真是个令人发火的形容词!
如果跟他这个做丈夫的上床叫“不该”那到底跟谁做才叫“应该”?
“你指的是‘做ài’吗?没错,昨晚我们俩的确是上过床了,虽然你的表现不甚理想,反应也差强人意,但终究也算尽到了一点为人妻子该有的义务。”他毫不修饰地嘲讽道,刻意刺激她。
这女人干么一直蒙着头,该不会是害羞得不敢面对他吧?
“你走”她再度开口,这次的声音里多了份无力的颤抖。
裴羿没离开,反而蹲下来近看她。
“没人教过你,说话的时候要看着”要说的话全卡在他喉间消声匿迹,因为他看到一张泪流满面的憔悴脸孔。透明的泪水不断从她红肿的眼眶里涌出,遍布她苍白的脸颊,她的模样是如此令人心疼、不忍。
“拜托你走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颤抖的嘴唇甚至无法将这句简单的话一次说完,虽然她并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懦弱没用,但她真的已经无力再强装镇定。
她缓缓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将头偏另向一边。
现在她不想看他,也不想被他碰触,因为此刻她的心痛得像快要窒息一般难受。
罢才,她坐在这里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但可悲的是,她竞只想起了自己亲眼目睹丈夫和别的女人在床上亲密调情的景象,对于踏进酒吧后所发生的事情,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连昨夜她也毫无记亿。
多么讽刺啊!她竟然对自己的初夜毫无印象,脑海里清楚记得的反而是丈夫跟别的女人拥吻、爱抚的亲热画面,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得了这接二连三的不堪与折磨呢?不,她受不了她觉得头痛欲裂,心也一样。
“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们是夫妻,会发生关系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安慰一个哭泣中的女人,他宁愿她大吼大叫的跟他发脾气,也不想看到她伤心欲绝的痛苦模样,好像他是个无情的刽子手似的。
“请你走开”她只能重复这个请求,其他的字句对此刻的她来说都太过困难了。
裴羿站直身子,不再多说,静静退出浴室,让出她所需要的空间。
他换上西装,下楼交代了几句,连早餐也没吃便出门上班。
这真是难熬的一天。
一走回办公室,裴羿马上扯掉脖子上的领带,气愤的甩到一边。
今天他的心情恶劣到极点,不乖拼到什么都有股想破口大骂的冲动,尤其是他自己!
实在搞不懂他的大脑为何一再重播那张悲泣不止的脸孔,害他活像被催眠似的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如果不是她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整天盘绕在他脑中,干扰他向来冷静果断的思考逻辑和判断力,他也不会连续在几场会议中数度失神发呆,还为了掩饰自己的失常刻意刁难部属,搞得整间会议室愁云惨雾、哀鸿遍野,整日下来,毫无工作进度可言。
是的,他承认自己的确很在意她的悲喜。她笑,他的嘴角便会不自觉上扬;她哭这是第一次,但它的影响力却是史无前例的惊人,让他心如刀割。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他将比平常加倍的文件一口气扫进公事包里,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步出办公室。
回到家里,一见到夏静言不在房里,裴羿立即下楼向美桃询问她的下落。
“少夫人在饭厅里,正准备用晚餐,不过”美桃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模样。
“怎么了?”
“少爷,你别怪我逾矩,但昨晚的事你可不可以别再责怪少夫人了?”
他没答话,等着她往下说。
“我想少夫人一定也为了昨晚的失态感到难过,她今天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让我们进去也不吃东西,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她劝下楼来吃晚餐,她的气色看起来糟糕透了,教我们看了都心疼呢!”讲到这里,老人家满脸愁容,眉间的皱纹更深了。
“我知道了。”他走进饭厅,五官绷得更紧。
必在房里?不吃东西?哼,她还真懂得如何折磨别人、虐待自己。
夏静言坐在餐桌前,手里握着刀叉,却动也不动。
裴羿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看着她不发一语的落寞神情。
不见早上的哀伤与泪水,也没有平日的自信光彩,意志消沉的脸上只留下憔悴的平静,和一对红肿无神的眼睛,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
再打量她盘中的食物,几乎和自己面前刚端上来的这盘没两样。
“绝食抗议还是博取同情?”他为她牵挂了一整天,她却在家虐待自己的身体!教他看了既心疼,又火大。
他真的不懂她到底在闹什么脾气,难道跟自己的丈夫上床有那么罪大恶极吗?
她默不作声,正了正肩膀,开始把食物一口口送进嘴里,用力咀嚼,咽下。
很明显的,她就是不愿在他面前示弱,虽然一点食欲也没有,嘴里也如嚼蜡般无味,但她盘里的食物却消失得越来越快,只想快点结束掉这一餐,赶紧远离他。
“吃慢点,小心噎着。”一见她吃得急,他不假思索地付诸关心。
岂料话才说完,她便捂住胸口,咳岔了气。
他马上递上水杯,却被她倔强的拒绝。挥手洒翻了一桌子的水。
她大口呼吸,觉得心口越来越难受,就像被那滩水淹没了一样
“静言。”
“我吃饱了,你慢用。”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赶在自己失控前,离开他的视线。
裴羿没有半刻迟疑地追到房门口,急忙踏进门差点撞上站在门后的她。
“这是干么?!”他瞪着她怀里的枕头和被子。
“我去睡客房。”
他重用上门,一把扯掉她怀里的寝具,目光冷冽地朝她逼近,浑身散发暴戾之气。
“没有我准许,你哪儿都不能去。”他恨透了她这副急欲逃离他的态度。
夏静言迎上他锐利的眼神,愤愤不平地回瞪着,激动的眼中充满恨意及怨怼。
“你怎么还有脸来面对我?在你做了那些可恶的事情之后!”她望着他,仿佛看到另一个男人的影子,一个她极力摆脱的阴影
“可恶?”他邪气地微笑,以指背抚过她细致的轮廓。“如果你指的是昨夜我记得你可是很喜欢我对你使坏的。”
“别用你摸过别的女人的脏手来碰我!”她咬牙切齿地警告,恨不得撕烂他那张过分好看的俊容。
“喔,原来我亲爱的老婆不吃饭,是因为喝了一肚子醋的缘故啊。”这个认知让他恶劣的心情稍稍平复,开始有了捉弄人的兴致。
他戏谑地笑着,一点也不在意她杀人的目光,眉宇间透着一丝了然于心的轻松。
夏静言眯起眼,对他恬不知耻的程度,简直感到难以置信!
经过一整天的沉淀,她才迟钝地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感觉早已超乎寻常,远比她自己以为的更在乎他、重视他,甚至是喜欢他所以,她才会哭、会痛,会在目睹他跟别的女人缠绵相拥的时候崩溃落泪。那把插在她胸口上的刀,就叫嫉妒。
但幸好,她知道自己不会痛很久,因为他残忍的行径,已将她对他的好感粉碎殆尽。
夏静言拉下他轻薄的手。“别自抬身价,我只是高估了你对婚姻的忠诚度。至于这个位置,只要你一句话,我随时可以出让,不会妨碍你谈情说爱。”她该庆幸,这桩婚姻只是场无爱的交易。既然当初并非因爱而嫁,那么如今她就不能对他存有太多浪漫的幻想,也不该奢望得到他的爱。
然而她却弄不懂,这颗心在觉悟之后,怎么还是会酸、会痛,如此难受
“我没跟她上床。”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直视她诧异的双眸。
“如果你在意的是这件事,我承认我们之间是有点擦枪走火,正如你所见到的,但也就只有那样而已,我没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他郑重地澄清,趁她脑袋清醒的时候把话说清楚,不让这莫须有的误会横亘在他们之间。
“从今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不会再做让你难过的事。”他不太自在地僵着脸,笨拙地表达自己的感情,虽然心里的话一时半刻说不清楚,但他希望从今天开始,逐步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让她知道,他的心里只容得下她一个女人。
夏静言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否则他说话的内容和态度怎么和往常不太一样,听起来就像在跟她解释和承诺?
“谁管你和哪个女人见面,又做了什么,我一点都不在乎,你尽管出去风流快活好了,我管不着。”她逞强地回嘴,装得毫不在乎。
尽管知道一向盛气凌人的他不会刻意编个谎来讨好她,也明白他所说的话代表着某个层面的涵义,但对于男人对爱情及婚姻的承诺,她实在无法轻易采信。
人的感情本身就是个变数,再多的山盟海誓,也无法为未来背书,这点光看她那个风流成性的父亲就能证实,还有那些曾经热烈追求她的男人,今天才说非她不爱,但被拒绝几次后,还不是公然挽着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将同样的追求攻势原封不动地搬到另一个女人身上上演一遍。
太多的虚情假意,早让她领悟到男人的甜言蜜语是只能听,不能信的,否则当甜蜜的糖衣融化后,剩下来的可能是这一辈子都尝不尽的苦涩。所以她总是提醒自己要牢牢守住自己的心,没有投入感情,就不会受伤害,更何况她与裴羿之间还存在着一个永远无法改变的问题
如果他知道她真正的身世,会不会觉得她连嫁给他的资格都没有?毕竟他要的是一个跟他“门当户对”的妻子,不是一个总会惹他生气的私生女
原本昨天接到陈素云的来电后,她就要去找他把话说清楚的,但却发生了那种事,打乱了她的思绪,现在又加上昨夜的肌肤之亲,和察觉自己对他的情意种种因素交织而成的复杂与矛盾,更让她丧失了坦白的勇气。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怯懦的胆小表,既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又害怕面对马上失去他的风险,所以只得继续逃避,选择暂时承受内心的拉锯与煎熬,维持现状,假装一切都没改变,而她也能多捉住些时间,暗自修补心防上的漏洞,把他隔离在外。
“是吗?那我还真幸运,娶到一个这么宽宏大量的老婆,好,如果有需要,我会马上通知你收拾行李。”面对她的“无关紧要”裴羿也呕气地给予反击。
心高气傲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首次对一个女人费心解释,想化解彼此间的误会,却只换来她一句重挫自尊的“不在乎”?!
他气得想打她一顿屁股,却又拉不下脸来表现自己的“在乎”只得僵在这儿憋着一口闷气,暗自抑郁。
听到他爽快的应允,又让夏静言浑沌的大脑痛得一阵晕眩。
“不过在那之前”他吻住她!旋风般地占有她柔软的唇办,发泄心口那股积郁的闷气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像被雷劈中似的呆愣住,瞪大双眼,脑袋一片空白。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猛,他托住她的后脑勺,扣住她的下巴,炽热而狂野地缠住她生涩的小舌,激情挑逗没有半点温柔,而是蕴藏着怒气的惩罚,教训她老是出言不逊。
他的爱,霸道而直接,一旦决定要给,就如同铁令般不容拒绝。
单纯的她无法察觉他的不悦,只能傻傻地任他吻着,觉得整个世界都被颠覆,脑部严重缺氧
“少爷,莉娜小姐来电,说有急事找你。”门外突然传来小雨的声音。
“把电话转到书房,我马上过去。”他陡然抽身,不疾不徐地回答,平稳的语调里听不出半点残留的激情。
裴羿满意地看了眼她红润光泽的双唇和迷惘呆愣的神情,噙着浅笑,潇洒地掉头而去。
魔法骤然消失!她虚软地滑坐在地上,感觉整个人像着火似的发烫,心脏狂跳不止,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悄然浮现。
昨夜,他是否也像这样狂妄地碰她,用如此令人目眩神迷的手段夺去她的清白,然而她却无法抗拒他撼动人心的邪恶诱惑
她好气,气他的嚣张,更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大混蛋”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喃喃地低语。
“他是一个宇宙无敌超级大混蛋!”夏静言狠狠咬下一口递到她嘴边,切割工整的牛排后,作出这个结论。
一旁的严司佑笑容满面地放下叉子,优雅地举杯浅尝那美丽香醇的红色液体。
傍晚他心血来潮造访裴家,想探探他们的近况,没想到裴羿那个工作狂居然连周末都到公司里加班。
夏静言礼貌地邀请他共进晚餐,而严司佑也接受了她的邀请,并且提议将用餐地点改到后花园,转换一下用餐的气氛。
他们伴着大片花海,在星空下天南海北的闲聊,个性同样开朗的两人很快就变得熟稔,有说有笑地畅谈起各式不同的趣事。然而在谈笑间,心思细腻的严司佑却察觉到她并不如表面上看来的快乐,眉宇间似乎还藏有不少心事。
他无意探问他人隐私,倒是在几杯红酒下肚后,夏静言却主动向他发起牢騒,抱怨起裴羿的缺点来,而他也顺势当起了称职的听众,一边听着她的数落,附和几句,一边还不忘喂她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结果,就成了这副有点诡异暧昧的画面。
“你说,他那个人真的很坏对不对?”
“对。”他点点头,忍不住轻笑,心想她一定没察觉到自己整个晚上的话题几乎都绕着同一个男人打转,就连抱怨的神情也像个恋爱中的女人,娇嗔而迷人。
“来,啊”他又叉了块红萝卜喂进她嘴里,并且体贴地替她拭去嘴角残留的酱汁。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进屋去了。”否则待会儿这温馨的场面可能要演变成凶案实录喽!
“你要回家啦?可是我不想回去”她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不想结束这场开心的饭局。
“这样啊,那我再找个人来陪你好不好?”
“真的吗?好啊好啊”她像个大孩子似的拍手叫好,酒量极差的大脑早已醉了七、八分。
严司佑站起身,稍微整理身上的衣服,带着满脸笑容转头面对那双冷森的眸光
月光下,裴羿严峻深邃的五宫更显阴鸷,全身都散发出一股欲杀而后快的寒气。
他最近为了几桩大案子忙得昏天暗地,不得已连假日都要到公司加班开会,绞尽脑汁的构思对策。岂料工作到一半,居然接到这臭小子的“慰问电话”
“都这么晚了,你还在公司啊?人又不是机器,偶尔也停下来好好休息哦,我当然不是吃饱撑着没事做才打电话给你,事实上我就是因为肚子饿了,所以现在正在你家的后花园里跟静言一起用餐这片花园美极了,配上美酒佳肴、浪漫月光,吃起饭来特别有情调静言,不可以哦,要乖乖的哦,没什么啦,她喝了几杯酒,大概有点醉了什么?你大声点,收讯不好,我听不到喂喂喂?嘟嘟”严司佑没头没脑地挂上电话。
不到三十分钟,裴羿便命令司机飞车赶回家里。
什么“收讯不好,听不到”?!他明明就听到夏静言在旁格格大笑的声音,那音量简直清晰到令裴羿觉得刺耳,这浑小子还在那边睁眼说瞎话,根本是存心耍他!
裴羿还来不及细想这臭小子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样,一踏进门便直奔后花园
丙不其然,他大老远地就看到自己的老婆和表弟坐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地共进晚餐,一副谈笑风生的浪漫模样!
瞧瞧他那惜笑如金、碰也不给碰一下的老婆,现在面对别的男人倒是笑得娇媚动人,满脸幸福洋溢
“你”“你回来得正好,我正准备离开。”严司佑先发制人,把酒杯塞到他手里。
“好好照顾你老婆,她好像真的喝醉了,整晚都在讲你的事,你知道我对男人不感兴趣的,尤其是你。”他拍拍裴羿的肩膀,帅气地眨了下眼,大步离开。
身为一名优秀的医师,严司佑对用葯的时机、剂量都了若指掌。要是不懂得见好就收,随便下猛葯可是会闹出人命的。
裴羿斜眼睨着他的侧影,才觉得不对劲,一回头严司佑已经不见踪影。
“臭小子,算你溜得快。”
裴羿放下手中的酒杯,扫了眼滴酒不剩的空酒瓶,目光停在她泛红微醺的脸上。
“起来,进屋去。”她怎么老喝醉酒?明明酒量差得可笑。
“不要,你不是要来陪我喝酒的吗?”她憨傻地笑着,高举手中的酒杯。
“还喝?我看你都快变成酒鬼了!”他夺走她手中的酒杯,放得老远,任她伸长手臂也构不着。
“快起来。”
她抬起头睨着他,轻蹙眉头。“我不喜欢你,叫司佑回来,我比较喜欢他。”她嘟起嘴巴,任性地别过头。
左一声“司佑”右一声“回来”听得他火大极了!
“马上给我滚进屋去,听到了没有!”如雷贯耳的吼声回荡在广阔的花园里,更显惊逃诏地。
她瑟缩了下,收紧脖子,两眼发直地盯着他。
裴羿颇满意地觉得自己的威严产生了吓阻效果,她却突然换上一副痴傻的表情,格格地笑了起来。
“呵呵你的脸好奇怪喔,哈哈好好玩”她指着他的脸,夸张地拍手大笑。
瞬间,他从一头威武的雄狮变成滑稽的小丑。
他隐忍住怒火,握紧拳头。“你要去哪里?!”
一眨眼,她又摇摇晃晃地走向花园的另一边。他揉揉眉心,放弃徒劳无功的呼唤。对付她,生气只会伤身体。
“好多星星哦!”她仰望夜空,兴奋地大叫。银铃般悦耳的笑声,随着她摇摆不定的步伐沿途撒下,渲染夜的宁静。
星空下,百花间,她带着甜美的笑靥,踮起脚尖,又蹬又跳的想抓住那片发亮的星光,任凉风拂散了她一头柔顺长发,在她飘逸的裙摆上漾起一道道美丽的波浪。
她像一只美丽的夜蝶,踩着轻盈的节奏,在星空下翩然趄舞,勾勒出一幅浑然天成的美景,他看着那抹婀娜多姿的美丽倩影,完全被她散发出的清纯气息所吸引,再也移不开迷恋的目光
“小心!”
她突然失足跌坐在草地上,才让他蓦然回神。
“没摔伤吧?”他在她身边蹲下,确定她没事,才松口气。
她迷迷糊糊地低下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神情既纳闷又困惑。“没有”她又抬头仰望夜空。
“当然没有,你以为在拍广告啊。”他被她的醉言醉语给逗笑,轻轻拍掉她手中的杂草及泥土,温柔拨开她散乱的发丝,目光胶着在她天真傻气的娇颜上。
夏静言感觉到有只温暖的手正轻柔的抚摩着她的脸颊她闭上眼睛,舒服地磨蹭,细细感受那股自掌心传来的温柔与暖意。
浪漫的夜色、宜人的凉风、芬芳的花香,佳人近在咫尺,教他如何不沉醉其中?
裴羿情不自禁地倾身,理所当然地贴近那丰润诱人的红唇
“妈”
他停格!黑眸闪过一道冷光。
“妈,我好想你哦!”她主动偎进他怀里,小手紧紧环住他的腰,露出满足的笑容。
浪漫顿时烟消云散,只留袭人的寒意与刺鼻的花香,以及怀里这个紧缠不放的酒鬼!
他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苍天。
“妈你去哪里了?我真的好想你哦”她抱紧记忆中的温柔身影。
“妈,我结婚了,我有乖乖听爸的话,嫁给一个很有钱的男人,他给了爸一大笔钱,全家人都很高兴,笑得很开心。”
“那你呢?”他忍不住问。
“我?呵呵我也有笑啊。”她傻里傻气地笑着。
对她这种喝醉酒就文不对题的怪文法,他一点也不意外。
“可是那个男人没有笑,他常常生气,很讨厌我,说我不是他想娶的好女人。”她轻蹙细眉,略带幽怨地说道。
他不知道这是否能解释为她对他的在乎?她也在意他对她的感觉吗?
“你很讨厌他?”虽然趁这时机提问有点卑鄙,但他想听听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她偏着头,沉默着,似乎正在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看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他暗自叹了口气,感觉这问题是在自打嘴巴。
“我不能喜欢他。”
“为什么?”这答案他不能接受。
“因为我不想变得跟你一样。”
“我咳,我怎样?”他有点心虚,担心她会突然发现“妈妈”的声音太过低沉。
她还是柔顺地依偎在他胸口,像个爱撒娇的小女儿。
“你那么爱爸爸,可是他对你都不好,还常常换女朋友来让你伤心,害你难过,每次看到你哭,我也好想哭,妈,你好可怜,真的好可怜哦!”“”夏建华喜欢拈花惹草,风流成性这点在社交圈里称不上是个秘密,只要稍加打听便可得知,但他没想到夏建华的花心风流,竞对他的妻女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及伤害,形成挥之不去的阴影。
回想起那天出现在她脸上的悲伤与愤恨,裴羿没来由的感到心疼与愧疚。
虽然他没真的做出对不起她的事,但那些亲密的行为肯定已经刺伤了她的心,加深了她自小便感同身受的痛苦与折磨。
他怜惜地凝视着她纯真无瑕的脸庞,后悔自己当时为何不早点推开那个女人,还任由事情往下发展,让她目睹了如此残酷的一幕。
“我会警告他,不可以在外头交女朋友来让你伤心。”他温柔地抱住她,万分珍惜地收紧手臂,暗自起誓绝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谢谢妈,不过他脾气很坏,一定不会乖乖听话的。”
“会的,一定会。”他保证,甚至愿意用这条捡回来的命起誓。
“妈,我好困哦。”她打了个小炳欠。
“睡吧。”
“那你不可以消失不见哦。”
“我会一直陪着你。”他亲吻她柔细的发丝。
“妈”
“”他轻抚她的背。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