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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使这栋独门独院的别墅在光线的照射下营造出不同的风情,自窗口厘士窗帘间曲曲折折透进来的阳光,将独特的暖意映在嘉琪脸上,她伸伸懒腰,躺在床上聆听着啁啾的雀鸟声。没有听惯了的车声或孩子们上学经过时的叫嚣,这里充满了一种真正的宁静,只有大自然的天籁。
推开窗户,她贪婪地多吸几口清新的空气。很快地换上菊生昨晚拿给她的衣服,顺着香气来到宽敞且简洁的厨房。
厨房里面没有人,但餐桌上却铺上了可爱的碎花布,上面有用藤篮装着的多士、丹麦奶酥面包、德国面包,甚至还有可口的黑森林和栗子蛋糕,晶莹剔透的水晶瓶里有色泽艳丽的鲜橙汁,一旁的咖啡壶中正传来浓郁的香气。
除此之外,餐桌上还摆满了各式各样可口味美的食物,如殷红的香肠、黄白分明的荷包蛋、方形或圆形的火腿、煮熟鸡蛋、嫩黄的炒蛋,正对她旺盛的食欲招着手,她走近餐桌,拿起了那张别着鲜红致瑰的卡片:
“先到先吃,别等我。”
没有署名,她耸耸肩,拿起刀叉愉快地在多士上抹着奶油及果酱,喝着鲜甜的橙汁。窗外有蔚蓝的天空,淡淡的几抹白云浮游其间,不时有几只鸟雀掠过窗畔,这一切是那么的美好,使好几乎要以为自己置身于天堂之中。
懊想想要怎么办了,在她放下杯子后,如此的自忖着。这里的生活虽然悠闲舒适,但毕竟不是她的身份所享有的,再说这整件事跟这个叫于菊生的人根本就没有关系,她没有理由让他牵扯进这场纠纷之中。
望向楼梯方向,她叹口气拎起自己的皮包我应该到警察局去自首,昨天他被送往深切治疗部,那我真的伤他伤得很重。也罢,敢做敢当,如果他死了,我也要负责到底,绝不能让无辜的于菊生去为我背黑锅。
迎向清晨的曙光,嘉琪才刚跨出大门,脚都还没落地即被那阵尖锐的警报声及灯光吓了一大跳,在她还弄不清楚情况前,菊生已经像火烧屁股般的自楼上冲了下来。
“不要动,嘉琪,我马上把开关关掉。”菊生跑到一座像是壁饰般的木雕后面,摸索了一阵子之后,声音和响亮的闪光才停止。他赤着脚走向愕然的嘉琪,抹抹惺忪的睡眼。
“我忘了告诉你,这房子的保安系统很灵敏,一有动静就响个不停。”他打个电话,告诉保安公司的人是误鸣之后,转身看到打扮整齐的嘉琪,神色大变地走向她。“你要走了?”
“嗯,谢谢你昨天晚上收留我。我想还是面对现实的好,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就该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且,我不想拖累你。”
“你说那是什么鬼话,如果有责任的话,我们也是一半一半,况且,还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死了没了?”
“无论如何,我还是该告辞了,谢谢你。”
“喂,嘉琪,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看到她错愕的表情,菊生心焦的找着理由想留住她。“呃,你还没吃早餐,我带你去吃白粥油菜好了。”
嘉琪困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你不是做好早餐了?”
“我?做早餐?”这回轮到菊生莫名其妙了。
“嗯,在厨房桌子上。”看他的表情不像故意装糊涂,嘉琪马上快步走进厨房。桌上那些食物都还在,最奇怪的是,她刚吃完一片多士,但现在篮子里仍是完好的四片多士;鲜橙汁也维持满满的样子;而她用过的杯子已不翼而飞,桌子上的东西都如未使用前般整齐。
“这是怎么回事?”菊生看着嘉琪脸色有异的摸摸杯子,又摸摸餐巾,心知有怪的问道。
“我”嘉琪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她无奈地摊摊手。“我刚才喝了鲜橙汁,还吃了一片多士,可是这里的东西却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你确定你已经吃了东西?”
“不信你闻闻我的唇,我嘴上都还有鲜橙汁的酸甜味。”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搞错,嘉琪朝他嘟起了唇瓣。
半信半疑地凑过头去,其实菊生根本已经相信她的话,只是他实在不能阻止自己想靠近她的念头。所以,对接下来发生的事,他真的可以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但他可一点儿也不反对它的发生
天知道他只是想顺着她的话,闻闻她说的酸甜味儿,但不知哪来的一颗,不,是一枚十元硬币,却使他因为小腿受到重击而不由自主向前倾去,好巧不巧地与她四唇交贴,而且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态势。
在最初的讶异和尴尬之后,他不只闻到了她所说的酸甜味,也尝到了。其中还包含了难以言喻的麻辣及刺激感。吻着她柔似浮云般的唇瓣,菊生爱怜地轻抚着她红绯遍布的双颊。
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推开他温暖的胸膛,在清晨亮丽的阳光中,嘉琪第一次察觉到人体的美感,在她娇羞地垂下头后,菊生体贴地将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抚摩着她柔软的长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也无法否认自己对你的感觉,你生气了吗?”带点担心,菊生激动地又涨红了脸。
听着他原本平稳现在却急如擂鼓的心跳声,嘉琪迟疑了一会儿才轻轻地摇摇头。感觉到他僵硬的肌肉线条随之松懈下来。她抬起头,张着晶亮的大眼,眨也不眨的望着正凝视着自己的菊生。
“我相信你已经喝了鲜橙汁,但这些东西不是我做的,我是被警报声吵醒的。”菊生握住她的手,两个人面对一桌丰盛的食物,百思莫解的无言对看。
想到刚才的亲密关系,菊生忍不住又心猿意马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够再想下去了,但愿天可怜见,她那红彤彤的粉颊,微噘的双唇
靶受到菊生的视线在自己的唇上来回不停地梭巡,嘉琪轻轻地抿抿唇为何只要他的眼睛这样看着,就令我全身发软,四脚无力,难道他有什么魔法?
完了,完了,菊生用力地吞了口口水完了,见到她抿下唇的动作,就令我口干舌燥,几乎要克制不住地朝她扑过去。不行,我可是个受过教育的人,我怎么可以这么这么思绪还有脑海里徘徊不散,心仍在卜卜地跳,他的头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嘉琪探过去。在她秀气的脸庞上泛着淡淡的笑意,这更使菊生像是受到鼓励般的捧起她的头,热情地轻咬着她的唇和耳垂。
嘉琪将那些困扰自己的念头全都抛到脑后,闭上眼睛感受那股奇妙的电流,一波接着一波的袭向自己。这样是不是就叫放荡?忠于自我的感觉也有错吗?老实说,她并不讨厌这种奇异的刺激感,她该为自己的大胆而内疚吗?
“嘉琪,我我最好先离开你几分钟,噢,我的天!”菊生在察觉自己生理的变化后,带着苦笑地将嘉琪推到桌子的另一头,努力深呼吸以稳住紊乱的节奏。
“怎么了?”不明所的睁大眼,嘉琪在见到他明显的变化后,涨红了脸的转过头去。“呃,我看,我还是先出去好了。”
“不,不,我先去把衣服穿上,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下来,好不好?你留在这里”菊生边向后退,在叫嚷声中,顺手拿起抹布遮在自己小肮,倒退地走出去。
坐在餐桌畔双手撑着下颚,嘉琪视而不见的瞪着那片透明天窗外绿意盎然的庭院,对心里突然升起的甜蜜感到不解。
他好可爱!像个小男生般的手忙脚乱,笨拙地想掩饰自己的窘态。嘉琪倒了杯鲜橙汁,一口一口慢慢地啜饮着。对这个可爱的陌生人,又有了一番不同的观感。
成长以来的第一次,嘉琪头一回发现自己对别的男人有着浓厚的兴趣。以往的经验中,男人只不过是她做生意的对象,所谓的男欢女爱从未进入到她脑海中,因为她太忙也太累了。没有时间精力,也没有那个心情去找个男人好好的谈谈恋爱,而现在这个于菊生,却令她
胡乱的将昨晚脱下后随手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和裤笔套上身,菊生忍不住倾听着楼下的动静。她还在吧?不会在他穿衣服的时候离去吧?
太美妙了,他从没想到她是这么的甜蜜,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滋味是如此美妙,嗯,一想到就教人心花怒放,真想抛开一切,只要天天这样与她相处。
将散落在椅子和地板上的皮带及袜子捡起来,在瞥见镜中的那颗人头时,他先是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嘴角逸出了一抹了然于胸的笑。
好哇!原来是他们搞的“鬼”!这个发现令他担忧了大半夜的心情整个放松下来,他露出个恶作剧般的表情,沉思了几分钟,拿起了电话。
“喂,老林,我是于菊生,麻烦帮我跟经理讲一声,我这阵子可能都没办法到办公室。至于我手边的case,我可以用电脑直接在这里弄好,再传过去给你们。”菊生打量着那扇划满了希腊神的墙面,若有所思的盯着其中一幅画着特洛伊的海伦,在右下角的一匹马,它的眼睛竟然黑白分明,而且会移动!
“可以啊,菊生,你在玩啥花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最近挺少见到你。”电话中传来阵阵印表机快速列印、电话铃及传真机的混乱音响,听到那些一直以来很熟悉的办公室行有噪音,菊生突然感到很烦。
“没事,只是不想现待在办公室里而已。有事直接用e-mail传到我的信箱就好。”
“哟,你这小子!还逃得挺彻底的嘛,干嘛,想隐居到深山里当隐士呢?”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谢谢啦!”一言惊醒梦中人,菊生开始爱上这个建议。
“喂喂喂,你还当真啊?电脑展跟资讯月快到了,你可别放我们鸽子,‘视窗九五’中文版的前途,全都要看你了。不要到时候开天窗,那可就难看啦!”
同事在电话里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大串,但菊生压根儿就没听进去半句,心思完全被那个诱人的念头所占满了。
草草挂掉电话,菊生故意踱到那幅硕大的画屏墙前,夸张地叹口气:“唉,这么漂亮的房子,可惜闹鬼,要不然住在这么古香古色的老房子里,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只不过,我比较喜欢白粥油菜跟烧饼油条豆浆什么的,大概这房子里的鬼是外国鬼吧!”
说完做了个鬼脸,吹着口哨的走下楼哼,你们想合力捉弄我,还早哩!我早该料到你们必然会跟我来这套,如果我还不懂得事先防备,那不就是标标准准的大白痴了,哈,我就等着看你们接下来要怎么搞!
“亚力,这下子怎么办?”阿诺打着呵欠,推了推陷入沉思中的亚力一下。
“嗯,我看还是先跟大哥、兰生他们商量一下好了。怪了,竹影明明说菊生最怕鬼的。唔,这里面恐怕有文章,会不会他已经知道我们的事?”
“不会吧!他又看不到我们。”阿诺不以为意的伸伸懒腰。“哎哟,我得出去透透气了。反正菊生又不怕,我看这个主意已经失败,再想过别的吧!”
疲倦地捏捏后颈背,亚力不置可否地尾随壮硕的阿诺穿越错综复杂的地道,自厨房后面的小储物室,探头探脑的打量着坐在桌旁想事情的嘉琪。
“亚力,嘉琪堵在那里,咱们怎么出去?”阿诺指指外头,皱起眉心。
“那就再等一会儿吧,否则咱们这一走出去,不就露出破绽了。”耸耸肩,亚力迷起眼睛盯着几乎是连蹦带跳晃进厨房的菊生。“怪了,这家伙怎么突然间像喝了十杯咖啡似的有精神?”
阿诺并没有答腔,事实上连亚力也没有力气再开口,两个人的注意力全被厨房中的那两个人所吸引住了。
左顾右盼的观察许久,虽然还没有找到蹊跷,但菊生心知肚明姐夫、大哥、二哥还有刚刚打呵欠映在镜子里被他逮到的阿诺,他们八成正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血液中最不驯的狂野因子转念间全部渗透进他向来循规蹈矩的脑袋瓜里。好吧,既然你们想玩游戏,那大家就好好的玩一场吧!
绽放出极具魅力的笑容,菊生缓缓走向嘉琪。在见到她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自然而然的回眸一笑之际,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酥软堕地了。
“菊生,我还是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带着略晕眩的心情,嘉琪两手无意识的指指桌上仍完好如初的食物和摆设。
不管有没有穿上衣服,这个于菊生一举一动是那么的亮眼,使人几乎要移不开眼。嘉琪如被蛊惑了般,眼神随着菊生而在室内游移。
“管它去的,既然有人要为我们准备餐点,那我们又何需客气,尽情享受就好啦。”拉开椅子,菊生体贴地要嘉琪坐下,将绣着百合的麻质餐巾铺在她腿上。
困扰的将她垂到耳畔的发丝掠到耳后,嘉琪有些腼腆地注意到他身上传来一阵清新似青草苔藓的古龙水味道。
倒满两支高脚杯的鲜橙汁,菊生嘴角一牵递了一杯给她,在她伸出的手指还未碰触到杯子前,菊生俯下头一根根地亲吻着她的手指,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嘉琪。
“呃嗯”嘉琪窘得浑身像浸在酒精,沸腾般地令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菊生,你”“嘉琪,我们有很多的时间,我要带你好好的享受人生。”哑着嗓子,菊生的声音如同浸过蜜般的滑润,又似逃陟绒般的细致且温柔。
紧张地眨眨眼,嘉琪犹豫地在心里分析他话中的意思。天晓得她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一段罗曼史、一件绮丽的韵事、一种在她生命中从未曾想像过的事
多美好啊,女人生来就该被疼爱的。在她心深处一直被层层封锁住的希望,如今有人愿给她一片天,只是
想到妈妈悲戚的容貌和哥哥要钱的态度,刚燃起的那丝兴奋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有谈恋爱的资格吗?肩上仍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负担,而且,我又极有可能涉入一件官司之中。爱情,对我而言是如此的遥远,我我该接受他的感情吗?
看出她的表情有异,菊生将她的手握住抵在自己的唇上。“嘉琪,不要去想那么多其他的牵绊,在这里我们只是两个渴望有人相伴的男人跟女人。”
“现实总是现实,我们不能总是逃避。”嘉琪幽幽地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拼命赚钱的目的,为的却只是想要换取自己的自由,不禁黯然。
“为什么?我们可以逃,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带着热切的急迫,菊生思潮早如脱缰野马般不受拘禁了。
“逃?能逃到什么地方?又能逃得了多久呢?”虽然菊生所说的话很令她怦然心动,但心里总是有个声音,一再反复地投着反对票。
菊生温厚的大手团团地将她的手包住。“相信我,我会保护你。能逃一天是一天,逃到不能逃为止,即使要去坐牢,我也会陪着你的。”
面对他朗朗大方的笑容,嘉琪突然鼻头一酸,眨眨着泪光的眼睛,她干脆点点头。“好,我跟你走,多一天是一天。只是,恐怕我不会是个很好的同伴,因为我好像还没有放开一切出去玩过”
想到阿诺所提及嘉琪似乎生活中有着什么令她困扰的事,菊生殷勤地扶起她,得意洋洋的走出大门。
不同于菊生所说的“逃”嘉琪怀疑地瞪着开起车来如拼命三郎的菊生,对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些什么葯,一点头绪也没有。哪有人说要逃,却大摇大摆的到大街上晃来晃去,还租了辆漂亮的红色小开篷车,呼嚣过街,招摇饼市!
若那人真的被我杀成重伤或死了,他那些喽罗们见到我们,八成想立即将我们大卸作块,而菊生却叹口气,嘉琪将头发用橡皮圈束成马尾,不发一声的看着小红车在香港街头穿梭,对路人的艳羡眼光视而不见。
“嘉琪,笑一笑嘛,坐这么漂亮的车,干嘛崩着一张脸,高兴点啊,我们要开始我们的冒险逃亡生活了!”菊生说着忍不住地手舞足蹈了起来。在险象环生地闪过几辆巴士、小巴以及计程车后,嘉琪捏把冷汗地握住门旁把手。
“菊生,你认真一点开车嘛,我可不想还没开始逃亡就被阎罗王抓了去!”嘉琪佯怒带嗔的抱怨道。
菊生闻言打量了她几眼,仰头放声大笑。“哈哈,很好,你总算有些开窍了。嘉琪,你不觉得你似乎活得太辛苦了?生活本来就该加些点缀,才会多彩多姿。”
“多彩多姿不是我这种命的人该奢望的。”
“我倒不是这么认为,快乐是每个人都可以追求的事,哪有限定谁可以,而谁又没资格享有呢!”
定定地看了菊生几秒钟后,嘉琪重重地叹口气。“我该怎么告诉你,你才能明白呢?我问你,你有没有因为筹不出学费而差点没法子念完中七的经验?曾经因为缴不起钱而不能去远足旅行、买毕业纪念册而受尽同学嘲笑和老师白眼的纪录?”
大感意外而放松踩油门的力道,菊生仰起头望着前方高悬的红灯。“没有。从小时候开始,我从没有因为匮乏而缺少过什么东西,甚至每天都有用不完的零用钱,而我一直以为所有的人都跟我一样。”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为了最基本的自尊,所以我们竭力去隐藏真相而已。”嘉琪漠不关心地看着一群鸽子飞越过灰蒙蒙的天际,越行越远,车子正奔驰在有些脏乱的郊区公路上。
菊生默然地握着方向盘,对她所描述出来的世界,他没办法产生强烈的共鸣。自幼生活在优裕的环境里,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所有关于现实生活的压力和丑陋面,只有从书本或报章杂志得来的残章片语。
“你知道吗?我甚至有过豉油泡饭的生活经验,对你们这种好家庭出生的人而言,恐怕不会明了那种朝不保夕的感觉,而我,却是从小就过着这种日子。”嘉琪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生活对我们这种人而言,不是辛不辛苦的问题,是活不活得下去的挣扎。”
靶应到她语气中的无奈和自嘲,菊生捏捏她因被凌劲的风冻冷的手。“嘿,别这样嘛,我们要高高兴兴的,你忘了吗?我们是在逃亡的人咧,想那么多干什么?”
“菊生,你不必为了我而做”想到他原是个无辜的第三者,却无缘无故卷入这场纠纷中,嘉琪很不安。
“嘘,别想太多了。有没有想到要去哪里玩?”菊生迎向亮得越来越刺眼的阳光,将太阳眼镜架上鼻梁。
“不知道。”想了半天仍没有结论,嘉琪老实答道。
“赤柱?西贡?海洋公园?鲤鱼门?虎豹别墅?都没有你想去的地方?”看到她连着摇头,菊生诧异地叫着。
“不是,这些地方我都没去过,所以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看到菊生讶异的表情,嘉琪咬着唇地低下头去。
缓缓地露出个吊儿郎当的笑容,菊生轻轻地一弹手指。“那就更好办了,我会为你策划个完美的旅行,让你永生难忘。”
不明白是为什么,但嘉琪却在不经意之间,突然察觉到自己心境的转变。一直以来对他人总是客客气气的保持距离,以冷漠客套来阻止别人的接近。但对眼前这个有着明朗笑靥,像个大男孩般友善风趣的男人,她却没法子再摆出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为什么呢?这个问题不停地困扰着她,直到眼皮似铅块般沉重而睡着前,她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眼尾的余光看到嘉琪如小猫般地蜷缩在旁,随着车子律动而打着瞌睡,菊生拉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轻轻地为她披上,眼神也逐渐温柔起来
这个女孩我不知道,甚至不能确知她在我生命中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但是我不在乎,我只要现在就好,谁管他明天会变得如何,我只求今天能过得尽兴就好。
转念想到大哥、二哥、亚力姐夫和阿诺他们做的好事,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令他在瞬间又愉悦了起来
想整我,哼,还早着呢!既然他们背着我玩阴谋,那等他们收到帐单时,我就要看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高兴地哼着轻快的调子,风驰电掣地往目的地而去。
“你是说他们跑了?”梅生叼着烟迷起眼睛,自桌上成堆的文件中抬起头。
“是啊,还说什么要去‘逃亡’。我真佩服菊生,他把自己当成什么悲剧大英雄了!”亚力一副消受不了的样子,将自己重重地摔进一旁的小牛皮沙发中。
“逃亡?有这个必要吗?事情不是都摆平了?”梅生仔细地将钢笔套入笔套内,扬起眉转向匆匆赶到的兰生。
“是啊,不管是那个叫土龙的流氓或是他底下的那些小喽罗们,应该是没有问题了。麻烦在于嘉琪的哥哥,他越来越沉迷于赌博这玩意,我看再这么下去,我们可就有收不完的烂摊子。”亚力用手抓抓凌乱的头发,嘴角挂着明显的倦态。
双手交握而用拳头抵住下巴,梅生若有所思的环视了在场的每个人一眼。“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最重要的,菊生对嘉琪是认真的吗?我知道他跟踪人家已经挺久一段日子了,但这种事很难讲的。再说,嘉琪呢?她对菊生又有何观感?”
“早上我跟阿诺在那里,菊生对嘉琪是没话说,我看那小子是完完全全的陷进去了,至于嘉琪嘛”亚力说着瞄向自顾自倒着酒喝的阿诺。
看到于家的兄弟和亚力眼光全向自己扫过来,阿诺用力地清清喉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别看我,我又不是嘉琪,我哪会明白那个女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依常理判断,她应当也是对菊生挺有好感的,要不然她干嘛跟着菊生跑?”
“说得也是,那么我们是同意帮菊生把她弄进家门了?”梅生像个主席似的征询所有人的意见。
“是。”亚力肯定地同意道。
“没错。”兰生简单地附和。
“附议。”阿诺举起杯子,并且一仰而尽。
梅生搓着手。“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从嘉琪的家庭下手吧,基本上我不在乎我们亲家的财势如何,但我可不希望找到个存心钓金龟婿的家庭,菊生或许在电脑界里是个顶尖的天才,但有时候在人际应对方面,他还嫌太嫩了些!”
“大哥,好歹这总是菊生的私事,我们这样会不会干涉太多了?”一直静静地伫立旁的兰生,接过阿诺递给他的酒杯,突然迸出这令众人相顾失色的话。
亚力、梅生和阿诺面面相觑许久之后,梅生才皱起眉迎向兰生。“你的意思是?”
“大哥,就像当初我们在追求我们自己的老婆时,对别人的干涉,心里有什么感觉呢?想必你还没忘吧?”
“我没有忘。”梅生脱口而出的说。
“我根本忘不了你们三兄弟的杰作。”亚力一脸恐怖地大摇其头。
“当初我们都只是基于帮自己兄弟的立场,却从没有想过要计划对人家的家庭下手,为什么”
亚力搭着兰生的肩,朝着窗户走过去。“兰生,不是我们硬要插手管人家的闲事。而是菊生那小子满脑子的浪漫想法,你也知道的嘛,恋爱中的人是最盲目的。我们相信嘉琪或许不是个存心不良的女孩子,但是”
“但是什么?你们十万火急的把我从会议中揪出来,应该有更重要的原因吧?”兰生用手抹把脸,懒懒问道。
梅生自抽屉中拿出个牛皮纸袋,略一使劲儿地扔到兰生面前。“你自己看吧,自从我们上次帮赵永庆还了那些债务之后,现在他干脆到处签帐,要那些人直接到我这里收钱,这个月还没过完,我已经付了二十几万出去,再这样下去,我也负担不起的。”
“他凭什么?”兰生诧异的看着一张张的借据签单。
“凭什么?他不知道到哪儿去探听出来嘉琪跟菊生在交往的事,吃定菊生有我们这些兄弟姐夫会替他解决问题,他在外面放风声,说我们会替他还款。”
兰生先是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他存心拿我们当猴子耍?”
“恐怕他就是有这个打算。”梅生颔首。“昨天晚上我跟爸妈大致上提了一下,如果可能的话,让菊生跟嘉琪分开一阵子,最好让时间来冷却他们的事。但是我刚听亚力跟阿诺提起菊生跟嘉琪的事之后我看,分开他们可能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我们也不能老是处在挨打的地位,让赵永庆把我们当成金矿。”兰生拗着指关节,弄得卡卡响。
“所以我才说要从她的家庭下手,如果不摆平她那个哥哥,我看菊生以后还有苦头吃。”
“大哥的意思是”亚力赞成的点点头问道。
“既然他好赌,我就陪他好好的赌几把,让他以后不敢再赌了。”梅生露出个莫测高深的表情,兰生他们见状心里明白老大已经胸有成竹,一个个凑了过来。
挪动头,在撞到一堵结实的肌肉时,嘉琪才一睁开眼,立即望着菊生含笑的眸子里。她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车停在一棵大榕树下,沙沙响着的树叶和须根在眼前飞舞着。
慌慌张张的自他怀里坐了起来,嘉琪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又整理着身上睡皱了的衣服,眼神左躲右闪,就是不敢直视菊生。
“醒来了?我将车停在这里,就等着你醒过来时,能第一眼就看到那边的景色。”看到她睡得红扑扑的脸颊,菊生感到一股照顾人所带来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顺着菊生所指的方向望去,嘉琪讶异的看着那群鸽子在空中盘旋后飞向一座山谷,不一会儿又有另一群鸽子乘着风势,在头顶上来回翻迎翔风而舞。
“好漂亮,这么多的鸽子”嘉琪简直没法子说出内心的悸动,从小半子就是她寄托心声的信物,但这么一大群的鸽子翱翔而过所带来的盎然生气,却使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菊生发动引擎,让车子顺着窄窄的山路朝着山谷而行。大概是因为位于山谷低地的关系,气温不像刚刚在山头上般冷凉,沿着山路是条涓涓淙淙的小溪,溪岸有株株洁白幽香的野姜花和桃红、鲜黄的月桃花,绕过一个大弯道后,眼前呈现的是间漂亮的红瓦白墙的平房,屋前有大片大片的花圃,屋后是浓密的树林迎风婆娑招摇。
缓缓地让车子停在花圃旁的空地上,菊生推开车门和正从屋内走出来的那个女郎一打照面,那女郎立即飞奔而来,自然而然地投入菊生怀抱里,而菊生也兴高彩烈的抱着她在原地绕着圈子。
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嘉琪只觉得心底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正在酝酿,令她一口气梗在喉头,不知该如何反应出那种困惑又难受的情绪。
“小蝶,你没看到哥哥有朋友跟他一起来吗?”后面走出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一出声,那个被她称呼小蝶的女郎,马上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垂下手,惶惶然的看着菊生和嘉琪。“没关系的,张姐,我想带我的朋友来这里住一阵子。”菊生说着将嘉琪拉近自己身旁。“她是赵嘉琪。嘉琪,这位是秀铃姐,还有她的女儿小蝶。”
莫名其妙的跟她们打着招呼,嘉琪意外的看着那个一身浅粉红衣裙的女郎,正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看。被她专注的神态所吸引,嘉琪也不客气地回望着她,渐渐的,嘉琪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因为小蝶怎么说呢!
依外表看起来,她大概有十七、八岁左右的光景,但她脸上还带着一股稚气未脱的天真烂漫。就像她现在一直盯着嘉琪看,却不由自主的将拇指放进口里吸吮,那种神情有如小孩子般的自然。
“小蝶,你又吃指头口罗。”菊生轻轻的将小蝶的拇指自她嘴里拉出来,板起面孔道。
“哥哥不要生气,小蝶不吃指头了。”看看菊生的表情仍然没有改变,小蝶慌慌张张的跑到母亲身旁。“妈妈,你告诉哥哥,小蝶很乖。”
秀铃拍拍女儿的脸蛋。“嗯,你快去把你画的图拿给哥哥看。”
等小蝶像只粉红色的蝶般飘进屋里,秀铃才正色的转向菊生和嘉琪。“嘉琪,很抱歉,怠慢了你,快请进屋吧!小蝶她没什么心思,刚才的事,你可不要放在心头上,你还是个孩子”
满头雾水的嘉琪还来不及说什么,小蝶已经去而复返,捧着一大叠的素描纸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哥哥,你看,都是小蝶画的!”像是献宝似的,小蝶推开了嘉琪,把嘉琪跟菊生硬是给隔开。
“嗯,很漂亮,小蝶可不可以告诉哥哥,这是什么?”菊生慈祥的抽出一张较简单的画,询问着小蝶。
“这是小蝶,这是哥哥,这是我们的家。哥哥跟小蝶要永远在一起。”小蝶指着画上的人物和房子,理所当然的说道。
菊生的脚步顿了一下,看到小蝶奇怪的表情,他才又继续往前走。“噢,那小蝶的妈妈呢?”
“妈妈?妈妈去帮小蝶拿葯了啊!”笔意落后在他们后头几步,嘉琪心里有些疑惑的自问自己在这里做什么?看那个小蝶毫不掩饰的目光,嘉琪敏感的察觉到那可不是一个女孩子对“哥哥”该有的态度。
而这个菊生称之为张姐的女人,则是微笑的看着女儿用那种毫无保留的目光,亦步亦趋的跟在菊生身畔。
发现嘉琪的神态有异,秀铃停下脚步等着她。“嘉琪,你是菊生的同事吧?他常带同事来住一阵子,你有没有打算好要住多久?”
“呃,还没有。”对她的问题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嘉琪只有含糊以对。
“小蝶盼了好久,菊生工作忙,不能常来陪她,她便画画,一天要画十几幅呢!”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菊生。”嘉琪尽量想以平常心视之,但心头却有股失落感逐渐冒起。
“嗯,不只小蝶喜欢菊生,菊生也向来也都很喜欢小蝶。就像小蝶的图画一样,我还真希望菊生能一直这样的照顾小蝶下去。那是我这个当妈的,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秀铃的话令嘉琪凛然一怔。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希望菊生永远照顾小蝶
三言两语这字,她们已经跟在菊生和小蝶身后,踏进那间摆设朴实幽静的平房内。
从屋外绝对想像不出室内的陈设是如此的豪华,上好的法式家俱在装璜良好的客厅里如同它们本来就应该在那儿似的,金色系的米白镶金黄,细致典雅地呈现出与它的外观不搭轨的冲突美感。
“坐,嘉琪,你先坐会儿。阿来,泡茶。”秀铃朝后头喊了几声,立即有个肤色黝黑带着淳朴羞涩笑意的妇人,垂着双手静静点着头,消失在漂亮的屏风后头。
嘉琪怀着复杂的心情会在那里,嘴里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秀铃的询问,实际上却提高警觉地聆听着自另扇屏风后传来小蝶银铃般的笑声。他们在干什么?她纳闷极了
“嘉琪嘉琪?”浓浓的眼线圈着秀铃凌厉眼光。
被秀铃轻轻一拍,嘉琪恍如大梦初醒的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呃什么事?”
带着审视的意味儿,秀锥的眼光在嘉琪脸上驻留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你跟菊生是同事吗?我以前似乎都没有见过你。”
“我我是最近才认识他。”嘉琪不明就里答道。
“嗯,你觉得菊生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是指,以一个女人而不是同事的身份去看他的话。”秀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嘉琪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一股来自秀铃身上的浓厚压迫感,使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低下头拨拨皮包扣,过了一会儿抬起头,见秀铃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嘉琪吞了吞口水。“我不知道,我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对她的答案似乎感到满意,秀铃一拍手掌,那个叫阿来的仆人端着一套漂亮精致的茶具,笑盈盈地放在桌上,又无声无息地退下去。
“小蝶是我的女儿,我要她快快乐乐的过日子,身为一个母亲,我会用尽所有手段跟方法,除去所有令小蝶不快乐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斟了一杯茶,秀铃端给嘉琪时,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缓缓说道。
对她话中的威吓语气感到毛骨悚然,但嘉琪根本搞不懂她的意图,她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和风拂过树林传来阵阵婆娑私语,远处有唧唧喳喳蛙噪虫鸣,黯沉的天幕中不时飘来浓得化不开的香气。嘉琪沿着那条小溪,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嘉琪,你要到哪里去?”如黑暗中突然冒出来的鬼魅,菊生赶紧握住她的手,免得她尖声叫了起来。
“哪也不去,我只是在想事情。”对那些困扰着自己念头,她努力地想摆脱它们的纠缠,但它们却总是不请自来的令她心情越来越烦。
“有什么心事吗?”菊生心下也明白了七、八分,但他不想说破,只是牵着她,走到溪畔那颗巨石坐下。
勉强地牵动唇角,嘉琪不太成功地别过头去。“菊生,我觉得很不安。”
“是因为那个叫土龙的流氓的事?”
“呃”胡乱地点点头,但嘉琪心里明白,自己之所以如此烦闷,并不全然是为了这件事。
“我刚刚打过电话,他已经没事出院了,事实上他只是皮肉之伤。”菊生将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石台上,凝视着在微弱光线下,宛若一具石塑美女像的嘉琪。
“真的,那太,我们就没有”虽然心里有些隐隐作痛,嘉琪仍试图用轻快的口气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嘘,什么都不要说。”菊生捧起她的脸,温柔地吻着她的唇。“嘉琪,我要你记住我的承诺:我要带着你奔走天涯,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可是,如果那个叫土龙的人已经没事了,你跟我就没有必要再”这回她连话都还未说完,菊生的唇已经堵了上来。
像是五彩星幻,也像烟花飞瀑令人天旋地转,又如失速直坠的星子,直到嘉琪认为自己已经迷失飘浮在宇宙星河中,想要放弃挣扎时,菊生才缓缓地将她推到和自己相距约一个拳头的距离,浓重的气喘声充斥在彼此之间。
“嘉琪,暂时把那些事都忘掉好吗?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要给你快乐,我”菊生突然地顿了一顿,像是很疑惑的偏着头想了想,然后才开怀地咧嘴一笑。“我明白了。嘉琪,我爱你,原来我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你了。”
讶异地瞪大眼睛,嘉琪浑身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用力挣脱菊生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一言不发地朝溪的上游走去。
对自己的告白竟得到这种反应,菊生结结实实的愣了几秒钟,然后是个性中那股不认输的因子促使他迈开大步地追了过去。
“嘉琪,等等,嘉琪?”将她僵硬的身子扳过来,菊生百思莫解地盯着两行泪不停地从嘉琪颊畔流过。“你是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还是,你”连连地摇头头,嘉琪抿紧了唇,但是却制止不住宾滚而落的泪珠。
“嘉琪,我我我是真的真的好爱你,或许一开始只是被你独特的个性所吸引,但在我一天天跟踪你,然后带着你到处跑之后,我已经很确定,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再爱别的女人,如同我爱你这般的深刻了。”握住嘉琪的双手,菊生恳切地说着,两眼不停梭巡着嘉琪的表情。“嘉琪,你说说话啊!嘉琪!”
嘤嘤地发出一串啜泣,嘉琪闭上了眼睛。“别这样,菊生,我很感激你对我这么好。可是,可是请你不要轻易地对我说出那三个字好吗?”
“为什么?我爱你,我一直很纳闷自己为什么不能稍减一些你的关心。只要一天、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钟没有见到你,我就想你想得心慌,想得几乎要发狂,嘉琪,我爱你,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爱你。”看到嘉琪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并随着他所说的话而连连摇头。菊生干脆牢牢地抱住她,对着天上明灭的星星,诚恳而坚定地说:
“我于菊生今生今世只爱赵嘉琪一个人,永远不变,永远不变!”
嘉琪垂下头,在泪眼迷离中感受那种喜悦和焦虑、痛苦不停地冲击着自己。“菊生,你何苦呢?我们就像天与地般有着那么大的距离。你不是说过吗?能逃一天是一天,逃到不能逃为止。不要再谈以后了好吗?我只要现在跟你在一起,明天、后天,到了再说吧!”
菊生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良久,但最后也只得妥协的叹口气。“嘉琪,我不提以后,并不表示我就不在乎。好好,你别哭了,我们回去吧,晚上很冷的。”
镑怀心事的回屋子,菊生庆幸着自己能掌握时机吐露心声,虽然嘉琪反应有些奇怪,但他有信心可以化解她心中的疙瘩;而想到彼此的差异如此之大,嘉琪的心情却更加沉重,无语地走进阿来预备好的客房。
茂密的草丛后,一双晶亮的眼睛却闪啊闪的,露出尖锐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