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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候录影的空档,刘大卫这个新崛起的偶像歌手,正不着痕迹的盯着那个穿着短裙、一件红t恤的节目助理。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偷偷’的注视她,而是愈细看她,愈发现她有一种迷人的特质。
由于本身是个偶像歌手,所以他不敢随便的表现出自己的喜恶。他有一大群忠实、甚至死忠、疯狂的女歌迷,要是知道他已有喜欢的对象,不只是唱片的销售量会大滑,搞不好还会有什么抗议、暴力的事件发生。
但这个有着男性化名字的节目助理,不知怎么的却扯动着他的心,叫他心痒痒的;而她对他,其实并没有表现什么崇拜或着迷的反应。
他控制不住自己那种想认识她、想和她交往的急躁心情。
沉着的叫来他的宣传,说明他的意思,只见宣传睁大了眼,一副不能理解、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好吧?”女宣传摇摇头。
刘大卫看看舞台上。“这个小子已经ng了十一次,不知道还要再ng几次,不会那么快轮到我录影,没关系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你是‘偶像’耶!”女宣传压低音量:“如果被记者或是眼尖、有心的人发现”
“只是在电视台员工餐厅喝杯咖啡而已。”刘大卫一副根本没什么的表情。
“如果你今天什么都不是,那就算你是要和她上床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但你是偶像歌手,你的一言一行”女宣传已急得满头大汗。
“我都知道!”他不耐烦地道。
“那就请你行行好,不要为难我,不要找我的麻烦,你总不希望看到我被炒鱿鱼吧?”
“不会有事的!”
“只要我们耐心的等录影,当然就不会有事。”女宣传看看那名节目助理。嗯!是漂亮,浑身上下都是劲,迟早会由幕后走向幕前;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时候不对,她可不想刘大卫闹什么花边。
“如果你不去,那我”他威胁道。
“这样太冒昧了!。她阻止道。
“所以你去,你可以以唱片公司的名义出面,就说我们对场景或是随便什么的有意见,比如节目内容什么的,约她到楼下喝咖啡。我只是想和她聊几句,又不是要开口向她求婚!”刘大卫没好气的说。
“天啊!”她拍着额头一叫。
“别浪费时间了!”
“万一她拒绝呢?”
“你是宣传,你一定有那个口才,你去说服她!”话说完,他先往员工餐厅去,他相信她办得到的!
女宣传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的上了。也不能怪刘大卫!人是感情的动物,谁没有七情六欲?要不是唱片公司为了歌手的前途、为了唱片的销售量,他们绝对会鼓励旗下的歌手谈场健康、正当的恋爱。
只是
只是一般的歌迷通常没有雅量、没有那种成视谌去接受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去爱别人的事实,所以就算心有所爱的歌手,也只能在台面下进行,一见光
女宣传摊摊手;再难的事,也要有人去做,而她
跑不掉的。
陈若男来到位于一楼的员工餐厅,花了一会儿的工夫,她才在一大盆的万年青盆栽后面,看到那个目前正走红、颇受欢迎的偶像歌手。在他面前的桌上,还有一本杂志;看似要遮什么、挡什么似的。
对这个刘大卫,陈若男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好感,但是也不讨厌。
他的歌艺并不是很突出,但是他长得够帅!尤其笑起来的时候,一口健康的白牙,加上他的舞蹈基础不差,跳起舞来有那么一回事。所以虽然目前偶像歌手辈出,他还是占了一席之地。
而愈是大牌,愈对制作单位设计的内容有意见,这个她能理解,所以她跑了这一趟。
“你好。”她招呼。“你的宣传”
“是的,我找你。”他一个请坐的姿势。“我有话想和你聊聊。”
陈若男坐下,点了一杯可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她摊开了节目的内容表,找到了特别为刘大卫设计的单元,是做心理测验。既有趣味性,又很讨喜,他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才对。
“有什么问题吗?”她客气的问。
“你是指什么?”
“当然是节目的内容。”她看他一眼。
“没有问题。”
“那”她指指这一切,问他是什么意思。
“我想认识你。”他微笑的说。
“你认识我啊,你上过节目,不可能不认识我啊!”她指着她的工作证。“陈若男。”
“我指的不是这种叫得出名字的认识,我知道你叫陈若男,你知道我叫刘大卫,但不是仅止于此;我所说的‘认识’是更深一层的!”
“更深一层?”
“‘朋友’怎么样?”他说。
“朋友?”陈若男不是在装傻,她是真的不懂,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和企图。刘大卫是个偶像歌手,有一大票的痴心女歌迷,如果要找朋友的话,搞不好一个新公园还不够塞呢!
“你好像不太懂我的意思。”
“我不是不太懂,是根本不懂。”她认真的看着他,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葯。
“我蛮”刘大卫在考虑该用什么形容词。“蛮欣赏你的。”
“谢谢!”
“所以”他一副她应该懂的样子。“所以我们可以交往看看。”
“交往什么?”
“你说呢?”
“你是指男女朋友那种交往?”
“我想得视情况而定。”他也直视着她。“至少我们可以有个开始,我对你有好感,而我想你也一定不讨厌我,所以我们可以开始试着”他很有信心的说,有些自以为是。
“你忘了你是一个偶像歌手?”虽然不是很能接受他的语气,但至少他总有点诚意,所以可以谈谈看。或许她在这个圈子不久,但是她知道偶像歌手很忌讳有“女的朋友”
“所以我们要秘密交往。”
“‘秘密’?”
“是的,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即使是你的父母、朋友,就算被熟人撞见或是被记者挖出内幕消息,我们也得来个死不承认。”他解释给她听,完全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低估了她的感受。
“死不承认”她面无表情的说,心里已有一股怒火在凝聚,只是还没有爆发出来而已;她想看看他可以“嚣张”到什么程度。
“你在这个圈子,你也知道的,我的前途”他无奈的笑笑。
“所以我该一副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低姿态’,最好当隐形人?”她冷冷的问。
“总要有人做一些牺牲的。”他一副对方来牺牲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只想到要保护自己,他只想到自己的前途。
“而你什么都不必付出?”
“我?”刘大卫指着自己,一副自己至上的样子。“我已经”
“纡尊降贵?”她怒瞪着他。
“我是偶像歌手!”
陈若男一拍桌子的站了起来,才不管有谁看到、有谁听到。“说得难听一点,你只是一个唱歌的,你凭什么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以为自己是上帝似的,每个人都应该喜欢你,都会被你刚刚那个‘鸟’提议弄得五体投地?”
“你”他怔住了。
“你以为我是你那些忠实歌迷之一吗?你以为我会感动得跪下来吻你的脚吗?只因为你要和我做朋友?只因为你欣赏我?”她愈说愈顺,愈骂愈气,一副无法收拾的样子。
“小声一点”
“小声?”她更加提高音量。“我还想召开记者会呢!
刘大卫,我发现你的心态不太健康,你这种人来当青少年的偶像”
“你”他不知道怎么加以反驳,只怕现场真有记者在场。
“你根本不懂得尊重别人,一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就更不会去关怀别人。现在的社会已经够冷漠、功利,人人只想到自己,都要求别人去牺牲,你这个偶像要改一改心态了,否则”她摇摇头。
“你说完了没?”他已经是一脸的面如土灰,不知道自己碰上的是如此剽悍、泼辣的女孩。
“还没有!”
“拜托”
“仗着你是个偶像歌手,你以为你就能予取予求,你就把别人都当二等人似的。刘大卫,你并不比别人强多少,你只是经过包装、设计的一样商品而已,再过几年”她故意叹一声。
刘大卫的脸由白而红。
“对你的提议”她一个很抱歉的表情。“我没有兴趣!”
“现在我”
“你去找个还没有成熟、还有偶像崇拜心理的人交朋友吧!”她建议他,替自己出了口气。
“你不怕”他警告她。
“怕什么?怕你告我一状?”她微笑的问。
“我可以”
“你可以让我走路,回家吃自己?”
“我还是有一点影响力!”他终于扳回了一点颜面,不再处于挨打的位置。
“刘大卫,我不太相信台湾会有饿死的年轻人,整个台湾也不是只有节目助理这一个工作!你去吓小孩子吧,我这个人可不是被吓大的!”拿起桌上的一叠东西,她冷冷的扬长而去。
刘大卫垂下头,他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挫折、如此难堪的事,他压根儿也没有想到陈若男会是这种反应,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陈若男
是真的特别。
心情不太爽的朝摄影棚走,陈若男知道自己是过份了些。在公共场合,大庭广众之下,给刘大卫那样的难堪,他是公众人物,很容易上报,也很容易受到伤害,但她气不过啊!
如果今天他是真心诚意的和她交朋友,他不要把话说得那么自以为是,她也不会这么“毫不留情”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有这种结果,刘大卫自己要负责,他该好好检讨的。
想到一会儿录影还得和他面对面,她方向一转,决定跷班。她不在乎他会怎么告她一状,她只坚持自己的原则,了不起换个制作单位,她就不信刘大卫有能力让电视台全面的封杀她。
金雅琳也在录影,陈若男想也不想的就往她专用的化妆室躲,她知道金雅琳不会介意的。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出来,金雅琳喜欢她。
不只是喜欢她,她还疼她、宠她、教她、保护她,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和工作人员打成一片,金雅琳甚至提议让她当她的私人助理。
陈若男只能说自己运气好,碰到了贵人,尤其是自己崇拜、仰慕的人。
就在她悠闲的看着杂志时,化妆室的门被推开,她本能的转过头去,然后心情更加的“沉重”
她放下原本搁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双腿,坐正了一些。
“又见面了?”黎奇也有些意外。
“是啊!”她一脸悲哀的表情。“你找谁?这里是私人的化妆室。”
“我找金雅琳。”他可不想让她误会他是什么登徒子或别有居心的人,而且也是该让这个小妮子知道他身份的时候。金雅琳一直夸着这女孩,简直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似的。
“她录影去了,你是记者还是”
“坐稳了!。他玩笑道。
“别告诉我你是电视台的经理!”她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
“黎奇。”他轻松的说。
“黎奇?”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名字。”
“你是金小姐的情人!”陈若男有些大惊小敝的表情,她不是被吓到,但是她真的有一些意外。黎奇的名字常在娱乐版上出现,只是没有他的照片。她一直以为黎奇是个脑满肠肥的富商。
“不要太相信你在报纸上所看到的!”他就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很多人都有这种反应,都戴着有色的眼镜,没有想过他和金雅琳之间可能只是友谊而已。
她抬起下巴的看着他。
“我和金雅琳是”
“你不需要告诉我什么。”陈若男一副那是他家的事,她并不想知道的表情。
“那你一定也知道我是‘星光灿烂’的幕后真正老板?”不是他有意拿这个压她,而是他想试试她。
“你是指出钱的人?”
“是的!”他故意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她。“如果你想走到幕前,如果你想成名、想红,你知道的我可以撤下大笔的钞票,把你给捧起来,让你尝尝什么是‘名人’的滋味。”
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五吗?
陈若男不知道自己是犯到什么还是冲到了什么。先是刘大卫那个什么朋友的提议,接着是这个黎奇,他的意思是要用钱买她吗了
“黎奇,你看清楚一点!”尽管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她说话的语气还是和上一次一佯。
“看清楚什么?”
“我不是那些追星族,更不是那种为了名,什么都可以‘付出’型的女孩。你的视力不佳,最好去配一副眼镜。有钱是你家的事,你不必拿钱和财富来压人!”她冷冷的对他说。
“你很有骨气嘛!”
“不是我有骨气,是你找错了人!”她骄傲的看着他。
“我不否认,有很多女人是有价码的,只要你出对了钱,她就可以把自己卖了;但我不是,我只是对这份工作有兴趣,并不想当明星!”
“但是你的条件不错!”
“如果我真的条件不错,那我就靠自己的本事,慢慢的由幕后走到幕前,是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靠有钱的后台!”她重申。
他鼓掌。
“这是讽刺吗?”她问。
“你很有个性!”
“那就少惹我。”
“但是像你这种有个性的女孩,正好对上了我的胃口!”他就是想逗她。
“那你要失望了。”她嘲弄道:“我很尊敬金小姐,绝不会和她的‘朋友’有什么牵扯;而且黎先生,我愿意相信你是一个有品味、有格调的男人,你总听过‘兔子不吃窝边草’那句话吧?”
“我和金雅琳”他实在不想解释。“我只能说我绝对有资格追她身边的任何女性。”
“那我收回那句话!”她一个冷哼。
“哪一句?”
“我说我愿意相信你是一个有品味、有格调的男人那句话。”她对他颇尖酸刻薄,完全不怕他翻脸,她就这脾气。
“那我显然要努力的改变你对我的印象和想法!”他已经锁定了她。
“你办不到的!”她高姿态的说。
“陈若男,和我赌一下,没有我黎奇办不到的!”
金雅琳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会碰见陈杰,毕竟二十几年了,二十几年来他们一直没有“不期而遇”而她也就以为这辈子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但是在这家台北最大的教学医院里,他们竟“重逢”了。
分踞长廊的两头,他们注视着彼此,想要装作没看见是不可能的。
金雅琳是来探病的,她的服装造型设计师因为盲肠炎而住院开刀。她不知道陈杰是身体不舒服到医院来看病,或者和她一样,只是探病
陈杰的表情和金小梅的表情一样,都是充满了错愕、意外、不信和感伤。
二十二年了,一个人能有几个二十二年?
同时的走向彼此,既然不能转身当没有看到,所以他们都只好很有风度的表现出自己的气度。二十二年前不是谁的错,只是大家的选择不同,所以他们无法恶脸相向,至少也要维持最起码的礼貌。
“好久不见。”当他们在彼此的面前站定时,金雅琳先招呼。“我常在电视上看到你。”他没有和她说一样的话。
“你看我主持的节目?”她意外。
“为什么不?”他淡然的说。
“我以为你恨我。”
陈杰不予置评。
金雅琳知道现在说以前的事没有用,翻旧帐也没有用,不如不提;但是有些事,她真的想知道,虽然她没有当过一天的母亲,但是她想知道她女儿她可以承受不好的答案,她只是想知道。
“我的”她不敢说她的女儿。“你现在我是说你当年”
“你到底想问什么?”他插进话。
“你到医院来”她到嘴边的话一转,扯了个不相干的话题。
“我送朋友来”事实上他刚和吴慧萍看了场电影,然后送她到医院来值晚班。
“哦”她挤出笑。
“那你呢?”
“我到医院来探病。”她说,迅速的看了他一眼。“我的设计师”
陈杰不语,他知道这些不关痛痒的话只是暖身,他猜得出金小梅想问什么,而他要她自己问出口,他绝对不主动提及;她是该受点煎熬、受点惩罚,一个不负责任达二十二年的母亲。
“你”金雅琳这会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启齿,说不定陈杰早已找到幸福,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而那个早产儿,说不定根本没有活下来
但这些都是说不定,说不定陈杰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说不定他们的女儿
岁月很善待陈杰,可想而知他吃了不少苦;但是他并没有因而变得苍老或是颓废不振他看起来像一块巨石般,仿佛可以永远屹立不移,他是个百分之百的男人,一个女人可以去信赖的男人。
只是她
当初她该留下来和他一起对抗命运的。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他“鼓励”她。
她有资格问吗?
“金小梅,这二十几年来,如果你的个性没有变,你应该还是那个敢爱敢恨的人。既然你有勇气遗弃自己的骨肉,就要有勇气问问现在的情形。”他激她。
“我女儿”
“你有女儿?你有吗?”陈杰马上一脸的激动。
“陈杰”她的心像被一列的火车轧过般。
“你只当那个生命是早产儿。”
“我”
“你并没有把她当你的女儿。”
“好,你说什么都是!”金雅琳知道自己没有反驳和抗辩的立场。“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差劲、没有母性、不负责任,冷酷无情的母亲,但是当年我只有十六、七岁,你能指望我怎么样?”
“我也只有二十岁,境况并不比你强,但是我不是撑过来了吗?”陈杰漠然道。
“撑”金雅琳面有喜色。“撑那你的意思是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是你在说,你并没有问出你的问题。”他不着痕迹的逼着她。
“你好残忍。”金雅琳忍不住的说,他很明白她想知道什么,但是他却不肯透露一点的讯息。他在和她玩一项很残酷的猜谜游戏,他以折磨她为乐,他在“默默”的报复着她。
“金小梅,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他犀利的逼视着她。
“告诉我,我女儿到底还在不在人世?”她终于不顾一切的问了出来。
陈杰给她的答复是沉默。
“陈杰”她用眼神哀求着他。
“你猜呢?”他残酷的笑着问她。
“你”她不只是双手颤抖着,连她整个人都在颤抖。“陈杰,你不是残忍的人,你外表冷酷,但是你有一颗最易感的心。不要这么折磨我,你明明可以很简单、明了的告诉我。”
“如果我想永远都保留这个答案呢?”他的嘴边有一抹冷漠的笑。“反正你可以当今天没有碰到我,今天的事不曾发生。”
“你”她的眼眶中净是泪水。
“现在流泪不嫌迟了些?”陈杰终于一吐这二十几年来的怨气和种种辛酸,是若男支撑他面对残酷的人生和生活,是若男使他咬着牙的应付每一个难题、困境。“金小梅,你早该哭的。”
“陈杰”
他还是没有给她答案,冷冷的掉头而去。
接到金雅琳又是哭、又是笑的电话,黎奇马上飞车赶到她家。认识她这么几年,他从来没有见到她失态过,一定有事。
而在见到她原本温馨、舒适、很有个性化、很雅致的客厅变得像什么灾难的现场之后,他就想这事还不是小事,而是一桩大事。
地上有碎片、有书、有花、有一些摔不破的纪念晶反正她能砸、能丢、能毁的都全破坏了。
金雅琳手里拿着瓶酒,好在她穿了拖鞋,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边喝着酒,边喃喃自语着。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的脸上有泪,但是也有笑,一副半疯的模样,不过她心里可清醒了。
黎奇不由分说的夺走了她手中的酒瓶,然后将她拦腰一抱,抱到了阳台上。
“我要喝”她抗议道。
“够了。”他柔声道。
“不够!”她朝他挥舞着手。“你不知道金雅琳的酒量出了名的吗?我没有醉,也不会醉,我什么都知道,我心里都清清楚楚。黎奇,如果我能醉就好,我希望我能好好的醉一场。”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一阵冷风袭来,他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她的身上。
她只是摇着头。
“得了,你不是常说天底下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吗?”
他劝着她。
“我错了。”
“错了?”
“天底下的确有一些事是了不得又无法弥补的,我一直以为没有什么可以再伤害我,毕竟这几十年来,我什么苦没有吃过,但是这件事”金雅琳伤心欲绝。“他真残忍,他”
“他是谁?”黎奇问。
“他”金雅琳以为这辈子和陈杰不会再有交集,但是今晚医院这一见面,她的心又全乱了,二十二年前的种种一下子全涌现了。
“是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黎奇”她探头朝阳台外看了看。“如果我从这里往下跳”
“雅琳!”他一吼。“到底是什么事?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这里是十二楼耶!”
“十二楼”她失神的道。
“没有什么事值得任何人想不开,特别是你,你没有轻生的理由!”他训着她。
“我有!”
“你没有!”
“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美丽、大方、你事业有成、有名气,你什么都不缺,你是许多女性仰慕、崇拜、学习的榜样,如果连你也想不开的话,那很多人都要活不下去了。”他说的是事实。
“黎奇,你真的不知道”金雅琳了解他的好意,但是他无法分担她的痛苦。
“稚琳,我虽然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但是只要你说出口,我一定帮你。”
“你无法帮我”她哭着看他。
“我不信!”黎奇真的不信。”是不是你被勒索或是恐吓”
“不是。”
“那是什么?”
“你别问!”她甩着头。“你真的无能为力,我也一样,我们都无法使时光倒流,即使我们再有钱、有势,也无法使一切回到我们希望的从前。”
“和你的过去有关?”他几乎脑葡定。
她没有表示。
“雅琳,说出来嘛,我是你的朋友,是你可以谈心的朋友,我愿意分享你的喜怒哀乐。”
金雅琳感动的看着黎奇,她希望自己能告诉他,她希望有人能分享她的锥心刺痛,但她就是说不出口。她一直以为这道伤口早已结疤,她一直以为事情过去了二十二年了,她不会再有情绪起伏。
“黎奇,很抱歉,我必须辜负你善意的关心。这件事你帮不上忙,没有人能帮上忙,我自己犯的错必须自己一个人独尝这苦果,这是我的报应。”她泣不成声,无法自己。
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黎奇也只有放弃,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找人诉苦、倾吐心事。
“如果你知道吗?陈若男勾起了我好多奇特的感受。”想到这女孩,金雅琳的心情又甜又涩。“如果我有女儿,我希望就像若男这样子。”
“她是很像你,尤其是那对眼睛,但是你们的年龄不可能的。”他一笑。
“如果我十六、七岁生她,就没什么不可能。”金雅琳幽幽的道。
黎奇没有加以置评,但是金雅琳的话给了他一些思考的方向。如果他没有猜错,金雅琳可能有过孩子,至于那孩子的情况,他就无从得知。一个三十九岁的女人,总有一些过去的。
“陈若男是个讨喜的女孩儿,你说是不是?”金雅琳微笑的问他。
“她很难缠。”
“你”金雅琳好奇。
“真的很难缠,不过我不反对你认她当干妹妹。”他建议。
“不!”她坚决的反对。“不是妹妹!陈若男她决不是妹妹,不是那种感觉!如果能我倒想认她当我的干女儿,是这种母女的感觉。黎奇,我有种说不出的母性,对若男,不是单纯的手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