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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有风,夜风清爽,徐徐微凉。
比崇义可能永远想不到,他会跟一个女人一同坐在高尔夫球场的果领上,仰首望着天上星空。
这儿,就是她介绍给他的地方。
“怎样?这里跟纽约的夜空有没有不同?”凝露问。
方才一同散步过来的路上,两人又聊了不少,包括工作,和生活上的趣事。
“感觉天空跟地面比较接近。”夜虽不是很深,但短短的草皮上已凝露点点,在暑气渐盛的晚上,竟有些微的凉意。
“是星星比较多、比较亮的关系。”凝露的双手往后撑在地上,伸直腰地深吸了口气。
他转过脸来看她,昏昏暗暗没有光源,但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她的脸、眼、耳、鼻,仿佛她的影像早巳烙印上他的心间。
“你常在这里看星星?”摇摇头,谷崇义想摇掉心臆间的感觉。
对于女人,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她们总是在他的身旁来来去去,一段交往的开始和结束,根本不具有任何的意义,就算是婚姻,他也认为那不过是一种需要,时间到了,需要去经历的一个过程。
“偶尔。”凝露的颊靥上仍挂著笑。“当我觉得心烦时,就会去跟蔷薇花谈话,然后若有空,再到这里来看星星。”
他的手轻轻地抬起,搭上她的肩“你的工作让你觉得压力很大?”
“也不是。”来来去去的客人很多,虽然大部分的客人很不错,但偶尔总会遇到比较难搞定的人,譬如最近的偶像明星伍凯薇。
他将她搂近,让她的颊靥紧贴着他的手臂和肩膀。
又来了,他不经意的动作,亲昵得让她很难相信,两人间的关系只是朋友。
“是来来去去的关系,你知道我的工作会与许多人交会,人多需要应对,相对的这方面的问题就少不了。”
她的心跳又开始不听话的加速,与他肌肤相贴,他迷人的气息就如魔葯般不断朝她传来,熨烫了她的心,让她紧张不已。
“我也是你的问题之一吗?”谷崇义没忘,他也是住房的客人。
这样的念头让他心生不悦,对她来说,他也只是一般的房客?
“什么?”凝露没弄懂他的意思。
独占的念头让谷崇义脱序地压低脸,不由分说,狂烈地吻上她。
凝露毫无心理准备,被吻得陶陶然,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谷崇义身上。
“你不会对所有的客人都这么热情吧?”他修长的指描摹著她红嫩肿胀的唇。
他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凝露。她被看轻了!
“我是不是要考虑狠狠地打你一巴掌?”眨眨不可置信的眼,她看着他,倏地,她推开他,站起,有股由天堂一下子被推到地狱的感觉。
他在暗讽她是个随便的女人,对于任何到度假中心来的客人,都可以随意委身?
“我”谷崇义在她的眼中见到了愤怒。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错了,是他想多了、是他情绪反覆、是他
在乎!是的,他在乎!
当这两字闪过谷崇义心臆,他几乎错愕得不知所措,他怎可能会在乎一个女人呢?何况,还是一个认识不久的女人!
“算我看错人,识人不明。”忍著心里微微的酸、微微的疼,凝露转身就想走人。
今夜应该是很美的,是他破坏了这份美。
她跟他分享了属于她的宁静,然而他却识她为一个很随便的女人,这该怪他吗?不,或许错误出在自己身上,他仅承认和她是朋友关系,然而她却太坑谠他倾心、太坑谠他动情,一再接受他热情的吻,不仅没有拒绝,还深陷其中。
比崇义猛地拉住她的手。“我”心一跳,喉头猛地一紧,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懊说什么?他不知道,至少此刻他并不想向理智和骄傲低头。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谷先生,很高兴跟你分享度假中心这宁静的一角,希望你会喜欢我的介绍。”凝露推掉他的手,非常公式化地说完,走人。
望着她的背影,谷崇义愣了许久,眸光拉至落空的一手,心里隐隐有股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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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到宿舍的路上,凝露遇见了宗乔。
“我看见了。”宗乔半倚在宿舍前的栏杆上,指问夹了根凉菸,菸仍是没点燃。
“什么?”凝露的心情不是很好,没头没尾的问题,教她的头更疼。
“那个男的,是3321吧?”宗乔缓缓踱过来,一手潇洒地搭上凝露的肩。
在度假中心里,3321已变成了谷崇义的简称。
“嗯。”凝露抿紧唇,略点了下头。
现在,她最不想的就是提起他。
对于恋爱,凝露没什么经验,只在高中时期喜欢过一个学长,最后无疾而终,至于谷崇义,则是她第二个喜欢上,也非常有感觉的男人,结果他却伤了她的自尊,将她视为一个随便的女人。
“你们怎么会走在一起?”宗乔将指问的菸收回胸前的口袋里。
有关谷崇义的事,宗乔多半都是由康尔齐的口中听来的。
“什么?”拉回思绪,凝露装起糊涂。
宗乔睨了她一眼,摇摇头,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我看见他吻你!”
是的,很不巧地,她全都看见了。
宗乔的优点之一,是有著好得惊人的眼力,就算在黑暗之中,她也能保持1。2的标准视力。
“呃”凝露张张嘴,想说话,却不知该由何说起,于是又闭起嘴。
宗乔看了她一会儿,抿抿唇线。“尔齐说,3321的来头不小,除了是康家恩人谷荣的儿子之外,他在华尔街似乎混得不错,有股神的称号。”
凝露仅是眨眼,无话可接。
宗乔停顿了下,转身,将背倚著凝露。“凝露,我们那么多年的朋友,我了解你,你绝对不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而康尔的规矩,你一直也比一般人还遵守”
“我知道,不可以与来这里度假的客人发生情感问题。”凝露打断了宗乔的话,也提醒自己。
来这里度假的人,多半都是为了放松心情,而心情放松之余,自然会想来段恋情做为调剂,然而,调剂永远部只是调剂,是一时的,不可能成为永远,情感最终会变质,搞得两败俱伤,恋人成为怨偶。
“你知道就好了。”宗乔伸过来一手,安慰地再度拍拍凝露的肩。
“我明白感情的个中滋味,有时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宗乔感同身受地说。“但若是才开始,趁早抽身才是明智之举。”
凝露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你在分享你的经验。”
不过宗乔有一点说的不对,爱情是没有时间上的问题的,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哪怕一个眼神也会教人倾心,跟相处时间的长短无关。
这回换宗乔回她一记苦笑,两人相视了许久,同时仰首望天,深沉无力地一叹。
“宗乔,夏天算到了吧?”凝露看似无心地说。
“嗯。”宗乔点头,抽出菸,又含于嘴上。
“为什么我们心里的冬天,好像还没过完?”
宗乔无语,两人又对望了眼,脸上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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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凝露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周休二日的关系,每到星期五,度假中心的订房往往会客满。
差不多是上午十点钟左右,凝露终于偷得一丝空闲,可以喘口气。
才回到办公室坐下,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凝露姐,是我。”穆美直接推门进来,她的声音听来有点喘,似乎是急著跑过来找她的结果。
“怎么了?”凝露拾起头来,瞧着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的穆美。
穆美颓丧著脸。“3321在发脾气!”
“啊?”凝露微张著嘴。
3321指的当然是谷崇义,度假中心里最了不起的客人,众人颤巍巍深怕捂待不周的重量级客人。
不过,他在气什么?
“他骂哭了进去打扫的清洁组人员,还有还有柜台的小娟。”边说著,大大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想起方才电话里的暴吼声,她还余悸犹存。
“什么事?”凝露不觉地拧起眉心。
“方才晓娟转了通电话进客房,我想,那通电话是谷先生不愿意接的,或是电话的内容让他非常不高兴,所以”穆美不敢再往下说。
接著晓娟就差点被骂哭,而在332l里打扫的清洁人员,吓得差点没夺门而出。
凝露的眉心拧得更紧了些。
穆美喃喃低语著:“我们不敢让总经理知道这件事。”
知道的话,他们一定会被骂到臭头,3321可是康尔最重要的贵客!
看着她,凝露叹了口气。“你先回柜台去吧!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凝露心中的挣扎是有的,她并不想这么快见到他,至少在心情仍未平息之前。然而,为了工作的专业,她得暂时抛开个人的情绪。
深吸一口气,她跟著穆美一同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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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3321房门口,凝露再度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来敲门。
“滚,我说过不需要客房服务,我说的是道道地地的中文,不是美语,也不是外星话,你们难道都听不懂?”屋里传来了暴怒的吼骂声。
凝露浑身一颤,但没想打退堂鼓,就算是官商政要,也得讲道理,他当然也不能例外。
“抱歉,谷先生,打搅你了,我是徐经理。”凝露很用力地控制音调,不让声音泄露了紧张的情绪。
屋里沉默了许久,听不到任何的回应,就在凝露开始觉得惶惶不安时,门刷地一声,让人由里头拉了开来,谷崇义现身在门后。
凝露先是一呆,目光中带著隐藏不住的慌张。
“对不起,打搅你了,听说我们服务人员惹得谷先生你不高兴,请你多多包涵,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请你多见谅。”
听著她标准公式化的口吻,谷祟义不觉地深拧眉心。
他居高临下地睨著她,看她不失礼数却极为客套地弯腰低头道歉,他的心里顿觉闷烦难受,一股无名火倏然燃得更旺。
没见她,心烦;见了她,心更烦。
“你真的考虑要公事公办,用这么生疏的口吻跟我说话?”双手抱胸,他的眉结全拧在一起。
她冷漠的态度,摆明是要他道歉。他承认昨夜是他多心无意的话伤了她,但,道歉是不可能,他绝不可能在人前示弱,就算他好像真的有一点喜欢她。
“生疏?会吗?谷先生,我记得我们并不熟,是吧?”凝露抬起头来,将腰杆挺得直挺挺的。
她的外表看起来谦恭有礼,但骨子里的傲气,在这时展露无遗。
不熟!?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说他们不熟!?他们
比崇义的手一握紧,修长的指突见泛白指节。“很好,看来你是存心和我划清界线。”
凝露抿唇不语,脸上挂著僵硬难看的笑。
“那么,徐经理”谷崇义心里怒火翻腾。
他也可以不在乎,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如果她能的话,他没道理不能!
“请问谷先生有何吩咐?”咬了一下嘴唇,凝露尽量让脸色看来平静。
她的平静让他更加愤怒。她有傲气是吗?那么,他偏要磨光她的傲气。
“首先,我进度假中心时不是交代过,这段期间我不接任何电话?为何柜台还将电话接到我房间?还有,告诉你们主厨,餐点难吃死了,他让我对康尔的厨师的专业印象大打折扣。再来,没事干嘛一大早就派清洁人员到我房间来?叽叽喳喳的,吵得我睡不著,这就是度假中心的待客之道吗?叫你们总经理来。”
说罢,他气得甩身,往房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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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意外的,凝露被叫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抬手轻轻敲了几下门板,凝露推门进入,一看到谷崇义也在办公室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她镇定地走到康尔齐面前,为了不示弱、不让那个随时准备看她笑话的男人嘲笑。
“凝露,关于谷先生的事,我记得事先已特别跟你交代过。”康尔齐说,双手交叠,随性地摆放在修长的腿上。
“是。”凝露有苦难言,皱著脸,垂低头。
“既然是这样,为何还惹得谷先生不高兴?”放下双手,康尔齐由沙发上站起。
比崇义此次到访,整个度假中心可以说草木皆兵,对于这样一位贵客,自然是不容有丝毫闪失,在台湾的每一天,都得让他有如归的感觉。
“这”凝露将脸压得更低,一手紧紧握成了拳。
“算了,尔齐你就别再责怪徐经理了,免得有人觉得我心胸狭窄。”谷崇义哼笑了声。
这一回的交锋,胜败已定,非常明显,他占尽了上风。
凝露无声的抬眼,眸光与他在空气中一阵撕杀。
她想骂他小人,但凝于一向克守的职责,她仅能紧紧、紧紧地将嘴唇咬得红咚咚。“这怎么成?”康尔伸手拍拍他的肩,这一两日来的交谈,他交定了谷崇义这个朋友。
“没关系的,做大事的人就要有大肚量,对不对?”另有喻意的说著,谷崇义又故意瞟了凝露一眼,笑她心眼太小,净记些不高兴的事。
凝露瘪著嘴,恨恨地回瞪他一记。
什么大肚量?没肚量的是他好吗?否则此刻她也不会出现在总经理的办公室了。
“难得崇义兄你这么豁达,你这个朋友,我真的交定了。”康尔齐哈哈笑了几声,两个男人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
一旁的凝露委屈极了,一对含怨的眸光偷偷的在两个男人间穿梭,看着他们一来一往地搭著话,好似忘了她的存在。
她不得不开始怀疑,他们找她来做什么?
然而,这个念头并没有在脑海徘徊太久,答案就像晴天霹雳—样的落下,砸得她晕头转向,差点岔气晕倒。
“凝露是我最重要的助手之一,她的脾气是整个度假中心公认最好的,人很聪明也体贴,崇义兄,你留在这里的时间,就让她来为你打点一切好了。”
“这样”谷崇义故作犹豫。
什么!?让她为他打点一切!?这意思是
一旁的凝露眼珠转动得飞快。拜托,请问问她的意见好吗?这两个男人私相授受,谈的话题中物,不,是人,这个人可是她耶!难道不该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吗?
“崇义兄,你可别客气了,就这么决定。”一句话,康尔齐让对话划下句点。
“也好。”谷崇义摊摊双手,由沙发上站起。
她想与他擞清关系是吗?那么,他就让她不得不留在他的身边,看她如何撇清!
“等、等一下!”凝露内心挣扎许久,喉问终于挤出声音来。
两个男人眸光刷地拉到她的身上,脸上神情一致,似在说“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凝露被看得很心虚。莫名其妙,她干嘛心虚?
“我、我想请问一下,总经理,你的意思是”咽下一大口唾沫,她的掌心无端冒出了许多汗滴来。
“崇义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我会找人代替你的职务。”康尔齐瞪了过来,似在怪她不够用心。
说了这么久的话,她竟还在状况外!?
“为什么要找人代替我的职务?”不觉地,凝露大大的咽下第二口唾沫。
不会吧?总经理虽然花心,喜欢流连花丛,但处理起公事来能力不错,也一向公私分明,怎可能
“凝露,你在装傻吗?”康尔齐捺著性子,发觉他的得力助手居然在一夕之间变傻了!
“总经理,我不是,我”凝露连说话都乱了套。
一旁静静站著的谷崇义再也看不下去,语调平淡地插嘴道:“是我的意思,我希望之后留在度假中心的每天,不要有太多人进出房间来打搅我,也希望有个比较细心能了解我的专人,负责我生活的一切,所以”
不用再往下说了,凝露已经很想直接昏倒了。
“莫非,徐经理对自己的工作能力没有把握?”凝露还没昏倒,谷崇义的挑战书已直逼而来。
“谁说我没把握?!”凝露不明白他的用意。
没多久前他还气得脸色难看,甩身走人。
“那不就好了。”谷崇义勾唇笑着,笑意让人头皮发麻。“尔齐,既然徐经理没问题,那么就这样说定了。”
他转向康尔齐,说完话,伸手与他一握,转身就朝外走。
凝露怔怔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的那端,她才恍悟“总经理,我”
不会吧真的决定了?她由一个客房部经理,变成他的专属客房服务生?
“凝露,你委屈几天,我想铺床叠被、倒茶端水,不会难得倒你的。”康尔齐印证了她的猜测。
“是难不倒我,可是”凝露的小脸皱了下来,心里涌现满满一整缸的苦水。
“就这样了。”康尔齐摆明,话题到此结束。“对了,是什么事惹得谷崇义不高兴?”
这点,他倒是没明说,仅说了他不喜欢人杂和被吵。
凝露轻轻一叹,听来无力。“一早的一通电话惹得他大动肝火,还有他嫌宗乔的东西做得难吃!”
电话的事,还能理解,但东西难吃就
骗肖维,哪有可能?就算全天下的厨师餐食都做得难吃,宗乔做的也不可能难吃!
康尔齐和凝露的想法一致,绝不可能。
无声地,凝露与他对望了许久。
她摊摊双手。“别问我,我也觉得不可能!”
宗乔可是拥有最高荣誉,法国蓝带厨师头衔的优秀厨师,所以,三岁小孩也能猜出,谷崇义摆明了是故意找藉口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