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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太阳不会变,月亮不会变,就连街角的那棵树都没什么变化,却只有人会因为时间的飞跑而慢慢长大呢?苏征看看身上的制服,忍不住叹了口气。四年前的制服就是一袭白裙,四年后的今天,居然还是老样子。不同的只是当年的小不点又长高了10厘米。多可气啊!一样是经过四年的洗礼,为什么她只长高了10厘米,而那个混蛋却会长高15厘米呢?这么一来,站在他面前越发没有气势了。
“苏征,你在哪儿?”
好烦哦!大中午的能不能消停一会啊?
“苏征,出大事了,你到底在哪儿?”常可文四处张望依然找不到她。
“上面。”
常可文闻声下意识向上望去,苏征正以极端不雅的姿态趴在粗壮的树杈上,以他这个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见她的小裤裤。赫黑色的?!不会吧?虽然苏征很会打架,可她毕竟才是个初二女生哎,怎么可以穿黑色的小裤裤呢?
“可文,你在看什么?”这小子找扁是不是?居然一直盯着她的小裤裤看!
“没、没啦。”常可文脸一红,撇过头去。顿了几秒,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苏征,那个二中的狮子头又来了,还带了很多人。”
狮子头是苏征给那人起的绰号,谁叫他一头卷毛,一直强调自己叫史什么来着,反正苏征没记住,便干脆叫他狮子头。
“他来干吗?”
“呃不知道,看上去好像要打架的样子,不然干吗叫那么多人?”
“他有病啊,要打架不会路上截我?还跑到学校里来,想当猪头想疯了啊?”
常可文闻言稍微放下心来,这就好了,她再怎么会打架毕竟还是个女生,每次一出状况还是会叫人担心。自他升上初中的第一天起,这种担心便三五不时地发生,甚至会认识苏征,同样也跟打架脱不了关系。
记得报到那天办完手续已是黄昏,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尿急。来不及回去教学楼里,心想都已经在操场敖近了,那就去操场的厕所好了。谁知进去刚解开裤头,就“轰”地涌进一群人来,场面很混乱,好像是一堆人在踩一个人,带头的还是个瘦小白皙的女孩子!等他手忙脚乱地系好裤子,那场狂风暴雨已经席卷了过去,除了倒在地上被踩得面目全非动也不敢再动一动的男生,施暴者们啐着唾沫三三两两走了出去。走在最后的那个女孩子忽然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吓得他心脏猛然一阵收缩,岂料那女生一声冷笑,道:“长头发,你裤子湿了。”
常可文低头一瞧,脸“刷”地红到了耳朵根,可不是吗,刚才忽然被吓倒,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尿在裤裆里了,这下可怎么出去?
那女生折回来,蹲在那个倒霉蛋的旁边,伸手掴了他一掌“啪”的一声害得常可文心脏又是一阵收缩。那男生睁开眼,见是她,身体瑟缩了下,大气也不敢出。
“脱裤子。”
啊?常可文和那男生皆是一怔。没听错吧?脱脱裤子?!
“脱不脱!”“啪!”又一掌。
“脱、脱”男生颤抖着解开腰带。
“快点!”好惨,又是一掌。常可文觉得自己心脏极有可能会因此而产生异变。
男生忍住泪水,可怜兮兮地脱下自己的裤子来。本来嘛,被个女生要挟脱裤子,说出去绝对比被女生打了还要丢人丢n倍。
常可文看着他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涌出来,直觉得他还真不是一般可怜。正想着,那女生忽然站起来,转眼看向他“你,脱裤子。”
啥?常可文僵住。但见那女生朝他走过来,身体却比大脑反应更快地把裤子退了下来。那女生没再说什么,将那倒霉男生的裤子扔给了他,转身走了出去,跨过那男生时还不忘再补上一脚。
可文松了一口气,看看地上抑制不住自己不断发出呜咽声的男孩子,着实感到很同情。他飞快地穿上他的裤子,对那男生说:“别哭,我家就在附近,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这样,他才得以保全名誉回到家里。而在第二天,学校正式开始上课的那天,他却听到各班都在传说有个叫赵什么的男生是暴露狂,自己在操场的厕所脱裤子看来自己还是去得晚了一步,显然在自己又折回去之前又有人到那里去,并看到了那个可怜的家伙。只是他没想到,那个打架的女生居然就在自己班上。与其说他害怕她,还不如说他面对她感到害臊来得贴切些,她昨天还逼着他脱裤子
但是一年下来,两个人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了好朋友。他也因此了解到,其实这个女孩子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只是行动力的速度总是要比她大脑产生理智的速度要快得多,如此如此,把打架当吃饭也就没什么好稀罕的了。顺带一提,那个在厕所里被打的男生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和苏征以前一个小学的,也不知道怎么的,欺负到敖灿那小丫头头上去了。谁都知道,敖灿是苏征的死党,敢欺负她?这不找打吗?
上个学期敖灿也升到了这个学校,他才晓得,那个小姑娘可能也就是苏征惟一要好的女性朋友了。可是折腾了一年他也没搞明白,苏征那么喜欢那个小丫头,怎么会那么讨厌她的哥哥呢?听说苏征和敖战以前在小学就风风雨雨地折腾,有那么几年,还同过班,一直感情恶劣。上初中以后到没像他们以前的同学说的那么糟糕,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据他分析,可能现在两个人算是冷战吧。
想太远了。现下可算是兵临城下,狮子头几次三番来找苏征麻烦,闹大了迟早会给学校记过。还是跟去看看吧。
这阵势嘛,勉强还算撑得起来。不过狮子头确定这几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能奈她何?苏征冷哼,看也不看就朝学校外面走去,虽然大中午的没什么人在,但在学校里大开杀戒毕竟不好。
“小蚌子!怎么,怕了?你别跑啊!”狮子头嚣张道。早看她不顺眼了,不就看上他们学校个破校花吗,犯得着每次都出来跟他抢吗?还真就怀疑了,难道她是同性恋不成?
苏征毫不理会,径自走到学校外面的公园里去了。乌合之众“轰”地跟了出去,校园里一下变得安静异常,好像刚刚不曾有过任何人来过般。
常可文很想跟去,终于还是没有。他是初二一班的班长,是文弱书生,他自己承认,要他像苏征那样?哼哼,省省吧,不被大卸八块了才有鬼。
但现在该怎么办?苏征再厉害也架不住狮子头带那么多人来啊。她手底下的那些人都去外面吃饭了,这下可不妙。常可文站在教学楼下,急得团团转。
敖战老早就看见他了,刚刚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把他从午睡中吵醒,起床气旺盛的他正想看看外面是谁这么胆儿肥敢吵他的午觉,就看见一群人呼啦走进对面公园里去了,那个一班的班长,该死的苏征的跟屁虫就站在楼下,陀螺似的转个没完。
“书呆子,干吗呢?”
常可文一抬头,是他!对对,这人打架好像也挺厉害的,要不不对,他和苏征算是敌对关系,搞不好苏征被修理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是什么表情,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搞什么笑啊“说话。”
“那个”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那个,有人找苏征麻烦。他们有很多人,她会被打死的,算我求求你,你帮帮她吧!”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我没有面子可看,那还有敖灿吧?要是苏征被打死了,她肯定很难过。拜托!”
敖战抿着嘴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脸的没有表情。
一定要帮帮她,一定要啊!可文苦着脸心里不住地呐喊着,良久,他看到敖战离开了窗边。
“狮子头,你有没有更好的战斗力啊?”
“哎?”
“每次都这样,只会浪费我时间。要来,起码找像样点的打手啊。”苏征坐在树下长椅上,闲闲说道。
这女人脑子没问题吧?这些人都是二中最会玩命的了,居然这么小看他们,等会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光站着干吗?”苏征不耐地瞥他一眼“要来赶紧来,别耽误我午休。”
还用你说?!狮子头一挥手,静谧的公园顿时一片混乱。
常可文带着敖战走过来时,正看到狮子头被苏征扼住了脖子,双手拉到背后扭作麻花状,痛得他嗷嗷直叫。
敖战看了常可文一眼,那意思好像说,你确定这女人会被打死?
常可文干笑两声,心下感叹,世道变了
苏征甩开狮子头,正欲离开,抬头就见可文与敖战站在一起。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敖战掠过她的视线,向狮子头问道:“这女的干掉几个?”
你不会看啊?狮子头知道他故意糗他,虽然气恼,可又不便发作,她一个就够他们受的,有帮手来他们就更别活了。
“别气别气。”敖战走了过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告诉你,想干掉她,光会玩命是不行的,想不想跟我学几招?”
几个人疑惑地抬起头来,能的话当然想。
苏征冷笑“手下败将还耍起威风来了。”
一旁的可文却不禁冒出一丝冷汗来,本来他是找他来帮苏征的呀
苏征背对着敖战,等着他发动攻势,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呗,她还真想看看,上了初中,姓敖的那点本事难道还真长进了?正寻思着,敖战措不及防地从背后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扑倒在地。以背示人的确吃亏,还来不及翻过身子,就被敖战钳制住了手脚。这家伙什么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了?苏征使出浑身气力依然挣脱不开,气急败坏地大叫:“有本事你别从背后袭击。”
敖战嘻嘻笑道:“我没本事,我就是要从背后袭击,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现在任人摆布的是你。”
“这么卑鄙也亏你有脸说。”
“我卑不卑鄙我自己知道。你说话好难听,我不喜欢。”他腾出右手,结结实实在苏征屁股上打了下去。
“你这个王八蛋,你敢打我屁股?!”
“我打了,怎么样?你咬我啊?”他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打下去。
苏征快气疯了,自她和他交锋以来,还从没这么丢脸过“我警告你,你再碰我一下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说吧,说个痛快,我也很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得很惨。”
“敖战,你快放开她!她是女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呢?”常可文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边上去拉人一边心里暗自责怪自己,都是自己多事,救星没拉来倒找了个煞星。
“没你事。”与刚才不同的,敖战冷冷对他呵斥道。
可文心脏一抽,没再吱声。天!别欺负他了好不好,他不过就是个文弱书生,干吗一再惊吓他?
“你有完没完了?快放开我!”苏征再次挣扎。
敖战纹丝不动“咱俩的账还有得算呢。学前班的游泳比赛,你让我丢脸”
“那是你自己弃权!我怎么让你丢脸了?!”苏征从不曾晓得自己曾被敖战误认为尸体的事情。
“用钢板尺拍我、把椅子砸到人家头上来!吃枣的时候故意吓我,害枣核卡在我嗓子里去了医院你做的事还少吗?”越说越气,下手越发不客气了。
他后面说的倒是实情,不过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这么会记恨?你还是不是男人?”
“再加一条罪状,公然说我不是男人,该打!”
好惨跟被这女人用什么钢板尺拍、椅子在脑袋上砸、吃枣被核卡相比,那他这泡马子被扁还不算什么太倒霉的事情勒!狮子头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到长椅上坐定,心中暗想,那个什么姓敖的校花还是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没必要为了一棵树被修理成残废,是不?三中的人都是疯子,还是赶紧走吧。他挥挥手,招呼大伙儿打道回府,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敖战翻旧账的声音和苏征的叫骂声交织在一起,听起来还蛮惊心动魄的。常可文揪着一颗心,直等到两个疯子都吵到没有力气为止,这才怯怯地问道:“那个,敖战,你打也打了,怎么也该放开她了吧?”
敖战一骨碌翻身下来,甩甩手腕,真是,打人不见得有多爽,好累哦。
可文见他松开苏征,急忙上去扶住她,苏征倚着可文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抬头含恨道:“你等着,今天的耻辱我让你双倍还回来。”
像被闪电劈中般,敖战一怔,她哭了?是他看错吧?常可文架着苏征转身离去的背影看上去与平日的倔强傲气并无不同,刚刚真的是他看错吧?她不会有那种表情的她怎么会有那种表情呢?
那双含恨的眸子含着一道水雾,几乎快要涌出来可恶!那种感觉又来了,什么东西在心里沉下去浮上来的,他一定是生病了!从四年级以后这种症状就时不时地给他来一下子,过了好久都不见减轻,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那她,怎么会哭了呢?
上初中和他不再同班,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吗?居然让她在那么多杂碎面前出丑,她不会饶恕他的!他犯了重罪,是他打破了这个平衡!很好,既然这么做了,那他就要有勇气去承受这个后果。
“苏征,你是不是打算报复他?”可文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啊。”
常可文头痛地叹了口气“别再来了好不好?你们俩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有完?别弄得跟武侠似的,冤冤相报何时了?”
“没你事。”
“我是怕你出事。”
“你看不起我吗?”苏征激动起来“我也得让他尝尝被人摆布的滋味。”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常可文连连摆手“我就觉得事情闹大了学校总会知道的,那时候就不太好了。”
“不会。”
算了,说了白说。他可算见识了苏征敖战是怎么个征战法了“你打算怎么干?”
“来明的。”
“明的?”
“对,明的。”
看她笑得明媚,可文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个明的,还真明。常可文用手掌半遮着眼睛,和一大堆人伸长脖子使劲从楼底下向楼顶上张望。虽然认识苏征那么久,也知道她胆子比男生大,但没想到竟然大到这种程度!
她说要来明的以后,就跑到隔壁班去找敖战,当那么多人面要他跟她到实验楼的楼顶上。敖战哪有说不的机会,众目睽睽,他要不去不就显得太那个了吗?
他们把楼顶上的门锁死,老师叫都当做没听见。唉,这下他担心的事情八成是要发生了。先不说会不会有危险,反正两人各被学校记一个大过是跑不掉了。
楼顶的大门被拍得啪啪作响,几个老师的说教声隐隐传了进来。苏征走到边沿处道:“这边没有防护栏,掉下去的话我不知道后果。”
“拍不够砸不够,现在又要谋杀了啊?”这女人够狠!敖战看来还是一派沉着,手心里却已经攥了一把冷汗。
“我说过那天的耻辱我会让你双倍还回来。”
“用命还?!”离谱!
苏征向他逼近,敖战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你躲什么,害怕了?”
“谁、谁害怕了?”
“放心,我还没那么容易把你从这儿丢下去,虽然很想。”她坏坏一笑“我要和你打,直到把你打倒了,就从这儿扔下去。”
“你疯了!”
“随你怎么说。”苏征不再浪费时间,跳起来一个飞脚。
她想玩命他不想啊!吧吗非要赶鸭子上架?他有恐高症!苏征应该是不知道的,可是不管她知不知道他都已经站在楼顶边沿处接受她的挑战了,要是被干掉,这次真的gameover了!所以敖战压下恐惧,极其认真地和苏征打起架来。他真的很想冷静,可他就是没法不去在意他们所处的地点。这里是实验楼的楼顶,有四层高,摔下去的话
他一个分神,被苏征踢中胸口,踉跄着倒退几步,直退到最边沿处。他站定,听到楼下的老师同学们发出一片惊叫声,下意识地回头一望本已站定的他顿时头上一阵昏晕,身子一歪,在众人尖利的叫声中一个重力加速度摔了下去,最后只听见“扑通”一声。
“扑通”?
没错,下面是个游泳池,摔不死人啦!苏征站在楼顶上,看着下面乱作一团,嘴角忍不住咧开,发出呵呵的笑声。就是嘛,想她苏征这么聪明,怎么会干出杀人越货的事对不对?那当然是早已算计好了以什么角度什么速度掉下去刚好会摔进那个池子里的嘛。她又不是白痴。
“笑!你还笑得出来!”好威严的声音,该不会是
苏征回头一看好晕!校长、教导主任、政教处长为什么嘛,为什么每次他欺负她都不会有事,她不过找他出一口气,什么老师警察的就统统跑出来了?!那个衰星!
至此,苏征单纯的求学生涯里留下了第一个污点。虽然敖战也被记过,程度却比她的要轻。尽管这样,苏征想了想还是觉得没有亏到,那小子摔下去以后顺便溺水,还在医院躺了一个礼拜。谁知道他那么没用,恐高就算了,掉下去也忘了扑腾两下,八成吓傻了连怎么游泳都忘记了。最毒不过妇人心,她不介意人家这样讲啦,谁叫他要来招惹她,你有听说过定时炸弹只定时不爆炸的吗?不想受伤就离远一点嘛!
敖战在掉进水里那一刹,脑子里忽然闪进一个念头。她的目的该不会其实就是想要他在全校师生的面前丢脸吧?
知道他最爱面子还来这套?!毒!但敖战再怎么愤恨,也只能在医院任人摆布。
于是此一回合,苏征又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