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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中她们母女的交谈松散且毫无主题。最后莫丽一再向母亲保证她过得很好,并且会让她知道产检结果,才结束谈话。莫丽放下话筒,突然可怜起母亲来。她被困在英国,而唯一在世又大腹便便的宝贝女儿却远居法国。母亲一直想试着说服莫丽回到英国待产,她不信任法国,不相信法国有适当的医院。其实莫丽何尝不知道这是母亲的藉口,她只能一再耐着性子向母亲解释法国的医院应该会比英国的好!且食物也不错。她总小心措词避免惹母亲不悦。
其实母亲不信任的是查理。在电话中她曾暗示想到法国来看看女儿,但莫丽假装没有听出来。自她婚后母亲已探望过她两次,她担心过于频繁的探视会引起查理不快。其实她对母亲事事大惊小敝也有些吃不消。母亲一来,总是喋喋不休地要她注意这个小心那个,且动不动就要她躺在床上把腿垫高,一再提起她和查理分房睡的事,再者,母亲每次都要父亲同行,父亲总是若有所失且浑身不自在,在屋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他总催促母亲早点回家,好躲进他那个小型机械厂,避免与人打交道。
“你妈的电话?”查理突然自她身后出现,语带戏谑。
她惊讶地转身,微笑着说道:“是!我没有听到你进来。”
“她什么时候要来?”
“她不来嗯我是说这一阵子。”她笑了笑,接着问道:“找到新马场了吗?”
他友善的拥着她的肩头一起走向起居室,扶她在沙发上就座后,才在她身边坐下来。“没有。我和场主长谈过,我决定把马匹留在原来的地方。”
“为什么呢?”其实她很了解她丈夫处理这类事情的原则。如果场主是因为财务或其他相关问题向查理求助,查理会立即找出因应之道来解决问题,因而也绝不会把马匹迁走。但如果问题是出在场主的经营方式或个人的怠惰,那么查理必然会不假情面,立即撤走马匹。
“噢,他只不过遇到一些问题而已。其实也没什么,我决定目前仍然把马留在那里。赛马季还早,也不用急。那去医院以前,要不要出去吃个中饭?”
莫丽不想违拗他的心意,便点点头。“好啊!可是我们没有事先订位”现在正是美国电影节期间,全城热闹滚滚,各大餐厅更是一位难求。
“那没问题。”他不在意地回答。
她笑了起来,不知道他究竟用什么方法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我准备一下就去。”
他们在餐厅受到热烈的欢迎和尽善尽美的招待。餐毕,查理向总领班解释莫丽下午要产检,需要喝足一点五品脱的水分。没一眨眼的时间,莫丽跟前便奉上了一大杯水和一杯柳橙汁。查理微笑着看她努力喝完,并关切的提醒她产检之前切不可如厕。
他们起身离座,他将她拥在身边,护持着回到车上。
产检还算顺利。但当她如厕出来返回柜台取币号卡,事情又有了变化。“啊!魏太太,”柜台小姐知道莫丽是英国人,便以英语慢慢地说:“赖大夫有事找你。”
“谢谢。”接着莫丽轻声问道:“在哪里?为什么呢?我以前并没有给他看诊过。”意识到那小姐一脸茫然,莫丽勉强笑笑转向查理请他代为翻译。查理说得一口令她嫉妒的流利法语,而她的法语则不忍卒听。他从不主动替她翻译,因为他要让她在任何机会中都能练习听讲。他的立意当然正确,只是有时会使生活变得复杂得多
“她也不知道原因。”查理微笑着告诉莫丽。“也许只是一项例行公事。”谢过了柜台小姐,他接过莫丽的产检纪录,殷勤地扶着莫丽的手肘往妇产科走去。
赖大夫远远看见他们。他也能说英语!比起其他语系的人,英国人在学习外国语方面显然疏懒得多。“魏太太,请坐。”他亲切地说。“现在,我们想请你再上一次监测台。好吗?我知道你曾做过这项检查”边翻着查理交给他的纪录表,边点头说道:“对,是上个月。”他靠向椅背,直视着莫丽。“告诉我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背痛吗?头痛?”
“不会。有时候会抽筋、心悸,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不适。”
接着医生问她一连串的问题,像是有没有头昏、晕眩的感觉?吃得好吗?有没有吃含铁及其他营养素的维他命?莫丽的回答都正常,但心理却开始焦虑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希望没有。我们也几乎确定没有,只不过”
她找到查理的手,紧紧握住,心中的恐惧不断加剧。“只不过什么?”
赖大夫叹口气解释:“你的血压高了一点,别担心,只是比正常情高一点而已。但最好能留院观察几天,以确保安全你不需要太担心,我们只是希望你得到休息。”
“我是在休息啊!如果要我多休息,在家里也可以啊!”她坚持着,脸上闪着忧惧。“胎儿不会有问题吧?”她无力地问道。
“不会!不会!胎儿很好。你不要紧张。只是他长得小了一点,成长得比我们预期得慢。所以我们希望你再上一次监测台。只要检查正常我相信不会有问题你就可以回家了。但下星期你得再回来做一次检查。”赖大夫站起身,待查理夫妇也站起来后,便送他们到门口。他低头对莫丽笑笑,轻拍她的肩头:“别担心,我相信不会有事的。”
那为什么要一再强调呢?她很怀疑。她无助地转向她的先生“查理”
查理捧住她的脸,俯身对她微笑着。“别担心了,就照医生所说的做。你先和护士去,我单独和医生谈谈,了解情况到底怎么样。去吧!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她苦笑着点点头,随护士进入另一间诊察室,顺从地爬上台子躺下。医生说太小是什么意思?有多小?成长得没有预期得快又是什么意思?很不幸地,这位护士不会说英语,而此时莫丽所熟悉的法语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她沮丧地微微叹了口气,试着放松白己。如果她情绪太激动,胎儿的心跳便会加速,而监测器马上会测出来,他们可能就会要她住院。
检测仪器已安置就绪。莫丽敞露着腹部,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倾听胎儿的心跳声,以及注视水晶显示幕上跳动的数字,那位护士紧盯着显示幕好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彷佛结果令人满意。她把心跳的图表纸调整好后,安慰性的拍拍莫丽的腿便离开了。
莫丽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显示幕,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希望一切正常。只要孩子的心在跳动就不会有事,谁会在乎小不小!但是医生所谓的没有照正常进度成长是什么意思?是发育不全吗?这是医生想要暗示的吗?听到室外查理和护士交谈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心情也笃定些,不久查理掀开帘幕进来探视她,边笑着说道:“这仪器看起来真复杂!”
“是啊!医生怎么说?”莫丽又有些急切了。
“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他走近检查台,握住她一只手在双掌间摩挲着。“我认为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轻声安慰。“他们只是比较谨慎小心。”
“但是,你有没有问他孩子成长没有预期的快是什么意思?是不是”
“莫丽!”他打断她的话。“所有的情况都很好这些仪表是做什么用的?”
她知道他是明知故问,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以缓和她心中的疑虑。片刻间她对查理的体贴感到丝丝感动。“左边的显示幕是孩子的心跳;右边是我的。”
“列印出来的纪录表可以确定情况正常。”他很有信心地注视不断涌出的纪录表。
“图表看起来不太稳定。”她仍怯疑不已。
“那是因为你肚子上贴着感应片的关系。别再庸人自扰了。医生曾私下告诉我说,他绝不是要引起你的疑虑,只是现行的规定是,医生必须向准妈妈解释怀孕过程中的所有状况,这是妇女团体坚持的。然后他又发了一堆牢騒,说什么今不如昔什么都变了。”他的语气接着转为傲慢。“我很生气的告诉他,在作法上最好回归他所谓的传统方式,给你应有的关心和照顾,不然他的职位恐怕很难保住。”
莫丽知道他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但她也怀疑医生恐怕会低估查理的能耐。婚前她印象中的查理既不会动怒且从不介入任何事。并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想。她一直认为,那是因为他明哲保身。但后来她更惊讶地发现,一旦真的情势所需,他也会挺身而出抗争到底。这是他立身处世的原则。他还在贝克福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一般人总认为他亲切、迷人但缺乏内涵深度,然而她很快就发现那是严重的误解。也许她幼年时对他的痴迷只是基于一种幻想,但多年来随着对他愈深入的了解,她对他的爱已成长坚实再也无可动摇。
看着查理在窄小的诊察室里闲踱着,随意拿起图表浏览,脸上挤着滑稽的表情,然后又把图表放回架子上莫丽隐隐有些不安,她害怕他觉得无聊不耐,事实上她对于婚姻生活一直有这一层隐忧,害怕他有一天会厌倦她所试着维系住的平静生活。她温柔地建议:“去喝杯咖啡吧?”
他的目光投向她,嘴角泛起一抹微笑,然后走近,故意以嗅怪的语气说道:“为什么要赶我走呢?你觉得我会不耐烦吗?”他往台边坐了下来。“你是我太太,再说”他轻轻抚着她腹部没有覆盖感应片的部份。“这是我的孩子,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不知道肚子里是个小罗伦?还是小萝拉?”刚结婚时她便问过他,孩子生下来要不要取名为罗伦以纪念他的亡友。他欣然同意,并决定如果是男孩就叫罗伦;女孩则叫萝拉。但此刻她根本不在意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求孩子一切平安正常。
查理转向监测器,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我曾经读到过,如果心跳维持在四十以下,就是男孩;超过就是女孩。”看着显示幕上的数字一下子从三十八跳升到五十,不一会儿又掉回三十六,他笑得很是开心。“恐怕是还没有决定性别,正在犹豫不决吧!”
“可以了”护士小姐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当她走近仪器撕下纪录表时,莫丽紧盯着她的睑。她转向莫丽露出笑容说:“很正常。”莫丽一颗悬岩的心才终于放下。但她同时注意到护士极其挑逗的对查理笑了笑。
他以法语询问护士一些事情,她也正常的回答。接着她似乎说了些什么转移话题,而查理陡然站起身但语气温和的回应她。那护士霎时面河邡赤,急急地解下连接在莫丽身上的仪器。而以女人高度的想家力,莫丽不难猜到那护士究竟对查理说了什么。
查理替她理好孕妇装,然后扶她起身。“我们可以回家了,护士说一切都正常,但下星期三还要再来一趟。”
她再调整了一下衣服并拿起皮包,才让查理扶着走出去。她平静的问他:“你刚才说了什么让护士突然脸红?”
他弯身在她脸颊上浅浅一吻,温柔地答道:“我告诉她请她自重,我是一个幸福的有妇之夫。”他真的幸福吗?他们走向车子时她真想问他。或者他只不过刻意在扮演一个顾家的丈夫和准爸爸的角色,以期度过目前的过渡时期?她心下叹了口气,责自己太不知足。
“来,我们上楼去。”一回到家,查理便坚持要她马上躺下休息。“医生说要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我们哪里也不去。”他边扶着她在床上坐下。
“不,”她温柔地反驳。“我们要按照原订的安排去参加聚餐。不过是坐着吃吃东西,也不需要站着或做其他的事。我想出去走走,省得老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他俯视她好一会儿,略略皱眉,然后终于点点头。“好吧!但我们只待一下不能久留。”替她脱下鞋子,他扶她躺下并为她拉上被子,还将她周身的被缝塞实。他坐在床边,轻轻地抚顺她的头发,然后说:“好好睡一觉,我七点钟会叫醒你。”
“好查理?”当他起身走到门边时,她温柔地叫住他“谢谢。”
“没有什么好谢的,莫丽。”他幽幽地说“没什么。”
鼻子一阵搔痒惊醒了她,睁开眼,看见查理正坐在床缘,手上拿着一根白色羽毛。
“我刚才出去散步的时候捡到的。”他微微一笑。“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很好。”她想,如果她能伸开手臂将他拉近身边亲吻他,会觉得更好。“很好。”她再重复一次,强使自己露出笑容。
“我从刚才一直在想”他似乎陷于自我的思绪之中。“你和我之间的事。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理想的丈夫。刚才你睡觉的时候,我到外面散步并想了很多事。我突然发现我是真的很高兴和你结婚。我希望每天回到家中能够看见你,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但我直到今天才明白过来。在医院里医生所说的那些危言耸听的话,使我突然感到害怕会失去你。我不得不反省自己曾经对你那么自私过。所以,我想请你原谅”
“不,你没有”她几乎哽咽了。
“是吗?”他自嘲似地笑笑。“其实我们两人都害怕面对真正的自我。我知道你也有这样的感觉。记得以前在贝克福的时候,你并不是这样温顺。我想说的是,我们能不能做真正的自己?你在这里不快乐,对不对?”
“不,我非常快乐。”她想,她可以更快乐,但是“你呢?”
“我?”他有些意外,彷佛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当然,我刚才不是已经讲过了。也许该是我改变的时候了,变成一个正当的生意人”
“你已经是正当的生意人了,我不要你再改变什么。我喜欢现在的你。”他以为她不知道他工作有多努力?他的风流只是表象?或是他认为只要供得起她某种水平的生活,她就什么都不在意?不,他必定不会这么想。
他把头靠在她肩上,这个动作令她有些惊讶。接着,他在她身边躺下。“你在被子里,我在被子外头。”他幽默的说着。“要一直这样吗?”他平静的补上一句。
她不确定他话里的意思,只静静地躺着,希望他没有别的暗示。“你要一直这样吗?”她小心地问他。
“不。”他眨着眼望向她,缓缓展露出笑容。“说来好笑!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独行侠,但是现在我无法想像生活中没有你会是什么样子。莫丽,你能够给人安定的感觉,你使这个房子成为一个家。”他轻轻地把她的脸扳转向他。“但有件事我们得等到生完孩子才能做,为了你的安全。我想我可以等”他调皮地接续道:“但是,现在”他拥近她占据了她的唇,并微微发出满足的低吟声。他持续地吻着,沉浸在无边的欢愉之中,他稍稍抬起头时,充满笑意的眼中全是她。随着一声满足的叹息,他把头再靠回她肩膀,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横在她腹部上。“真好!”他闭上双眼,似乎想就这样沉沉睡去。
“查理!”她有些好笑地推推他。“我们要出去了。你不想去吗?”
“不想。”他翻身趴在床上。“但我想我们还是要去。我有一些资产上的事必须要见史汀。”他含含糊糊地说着。然后转向她微笑道:“赶紧准备准备,嗯?”他慵懒地起身下床。“我去让马丁准备一些简单的点心,等会儿楼下见。”语毕他蹒跚地回自己房里。
罢才他对她说的话是由衷的吗?一阵飘飘然的兴奋袭来,她交叉手臂保护着肚子。天啊!她希望真是这样她终于拥有了她梦寐以求的美好婚姻。她以手指轻抚着嘴唇,唇上仍留有他的余温,她闭上眼专注地回味他刚才的吻,她渴望更多,更多
她沐浴上妆完毕后,敞开衣橱大门考虑要穿哪一件衣服。她有太多查理买给她的孕妇装,虽然她坚持那是一种浪费,她根本就穿不完,但他仍执意要全部买下。最后她选了一件丝质的衣裳,穿上后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虽然大腹便便,看起来依然很美。她弯下身取出搭配的鞋子时,腹部突然一阵刺痛。
她咬着唇告诉自己不要大惊小敝,只不过是抽筋,以前也曾经有过。她小心地站直身子等了片刻,确定没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她感到孩子在肚子里踢动,不禁笑了起来。
“莫丽?”查理温柔的声音穿门而入。
“进来我就快好了。”穿上鞋子,她转身拿起皮包。“好,可以走了。”她边转向查理边明朗地说道。他注视着她,脸色有些变化。“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没事,真的。”她挽住他的手臂。“真的,只不过抽痛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
“我们还是留在家里好了”
“不,我真的没事,别这么大惊小敝的。我只是去坐坐而已,不碍事的。”她顺势转移话题,举起手摸着他的翻领,说道:“你看起来非常称头。”不只称头,更是英气逼人。他的晚宴服裁剪得非常合身,样式质料具属上乘,无一丝皱摺。
他眼中的忧虑被喜悦所取代,他向她略为鞠躬以示感谢她的赞美。“我可能会到娱乐赌场转转,”他解释道。“所以才穿上晚宴服。你不会介意吧?只待几分钟而已。”
“那你先送我回来吧!这样你去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啊,你真了解我。”他伸出手臂让她挽住,一起往门口走去。
为他们开门的正是费妮。大约她看到他们的座车抵达,便抢先出来应门,想最先和查理打招呼。莫丽对费妮总是持有不太宽容的想法。
“亲爱的!”费妮夸张的朝查理喊着。亲吻两顿的礼貌性仪式,由费妮做起来却成为激情的拥抱。莫丽双拳不禁紧握,她真想给费妮一些难堪,但是宴会一开始就让女主人下不了台,岂不大杀风景!那女人仍刻意冷落莫丽,拉着查理进入室内并明显的想使莫丽落单。但她并没有得逞,因为查理始终紧紧拥着莫丽,他知道费妮的用心。
“晚安,费妮。”查理关上门后才回应费妮刚才的热烈欢迎,但态度却极客套。费妮只耸耸肩,便引领他们进入正厅。很明显他们是最后抵达的,在座已有四对夫妇,但都是莫丽之前见过面的。她尽量笑得自然并随查理上前和他们一一握手。莫丽对于这种见面握手的方式总觉得难以适应。即使在一天当中不久前才见过面的人,再见面时仍要握握手以示友善。据说这个习惯最初是要证明双方手里没暗藏短剑,这么看来,法国人似乎比别种族裔的人更具有“笑里藏刀”的民族性,或许只有义大利人差可比拟。
“为什么偷笑呢?”大家往饭厅走时,大卫走到莫丽的身边轻轻问她。而当他为她扶椅就座且在她身旁坐下来时,他又重复问了一次。
“喔,只是一些有关于刀子的想法而已。”她调皮的说道。
“只是普通的刀,还是特别的刀?”他幽默地诘问她。“打倒假想敌用的吗?莫丽?我猜你第一个想打击的人是我太太。”他仔细审视她脸上的反应,似乎对她的惊讶感到满足。“你以为我不知道费妮对你先生的想法?你以为我没看到也没听到?其实我全都知道!”
“知道什么?”莫丽轻轻地问。她怀疑他锐这些话的动机。
“其实查理并不会在意费妮的行为,也就是说,你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她只不过是害怕。”大卫并没有正面回答。“所以,不妨对她宽容些,这是你可以做得到的。”
“她害怕什么呢?”
“因为她怕老。不管我对她说过多少次,四十岁的女人比二十岁的迷人妩媚得多,她就是不相情,很悲哀,不是吗?”
“嗯。”她点点头,心下隐约对费妮感到歉疚。她过去对费妮有太多偏见,并把她想成是个极庸俗愚昧的女人。“对不起”莫丽平静地向大卫致歉。
“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莫丽。比我们这群人都要好得多。”语毕,大卫便转向另一侧,因为有位女士正问他一个问题。
查理坐在莫丽另一恻,再下去就是费妮的位置。第一道汤端上来时,莫丽觉得她的胃口不错,并对周遭嗡嗡的交谈声感到相当亲切,她自忖那些都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对话。除去华服宝饰,他们其实和各行各业人的聚会没有两样。她母亲有一次从晚宴回来说的两句话令她记忆深刻,她说:“同样的对话,同样无聊的人。”其实人就是人,不管来自什么阶层和生活,唯一不同的只是措辞和衣服而已。唯有和不同的人在一起谈着不同的话题,人生才会变得有趣。当然,就像她和查理,她想着,心中漾起了满足的感觉。
侍者上前为她更换菜盘时,她正回味着出门前查理温柔的亲吻,于是她以微笑向侍者致意,那是她情绪的延伸。查理和对面的史汀交谈,完全冷落了身旁的费妮,而莫丽第一次替费妮感到难过了起来。大卫仍然和他另一位邻座交谈,因此莫丽可以随心所欲倾听着英法语混杂的只字片语。其中一些她听得懂的片段颇能够引起她兴趣,尤其是关于他们那栋房子和马丁并不是由扑克牌牌局中赢得的。她不能完全听懂他们所说的话,但她相信查理在这件事情上故弄悬虚好吊大家的胃口。然而她想不透他的用意为何,其他的人显然也不太清楚。她可以了解为什么他不告诉外人实情,但何以连她也包括在内呢?他是要她认为他就是个赌徒吗?还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有雄厚的经济能力?她知道他不可能没有钱,否则他根本无法维持目前的生活型态,更何况他还大手笔的为她消费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对桌传来关切的问话,莫丽陡然回到现实,眨着眼望去,是史汀的太太维莉。
“噢,抱歉!维莉。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在座的几对夫妇中,莫丽最喜欢的就是史汀夫妇。他们两人都比莫丽大十岁左右,且都令人难以置信地亲切随和。
维莉迅速看看两侧确定没人在听,便轻轻问莫丽:“今天产检怎么样?”
“噢,正常。”她反射性回答。“下星期我还得再去做一次检查。”
维莉脸上闪过一阵戏谑,接着她转为严肃的说:“是赖医生吗?”
“是可是你认识他吗?”
“当然,他也是我的医生。他是不是告诉你胎儿太小?”
“对!”
“然后你就开始害怕对不对?别傻了!他也告诉过我胎儿太小,但是我竟然生了双胞胎!所以你别听他的,只要自己小心些就好了。”
莫丽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之前所有的疑虑都一扫而尽,她由衷感激地对维莉展露出微笑。这时侍者正要端上甜点,但她婉拒了。同时她感到查理正轻拍着她的腿,便转向他。
“还好妈?”他平静地问道。“你一直很安静。”
“我一向很文静的。”她逗着他。
“不是一直都这样。”他反驳,然后露出他惯常令她心动不已的笑容,使她觉得温馨和备受宠爱,他再接续着说:“不管怎样,我想我该带你回去了。你看起来有点累,而且担心了一整天,所以我们赶紧回家,然后上床。”
和他一起吗?她心中兴奋地期待着,她毫无异议地随查理起身,先以微笑向大卫和费妮致谢,再向其余的人挥手道别,便偕同查理一道离去。
“今晚还不错吧?”驱车返家途中,查理轻轻问她。
“嗯,还不错。”她原想提起席间她所听见令她疑惑的片段对话,但随即觉得那不是很迫切需要追问的事情。“你还要去娱乐场吗?”
“不了,我改变主意,今天不去了。”说着边向她投以一个调皮的微笑,令她心跳不已。很快地,他们已抵达家门口。
一如往常,迎接他们的是一室的灯火通明,但今晚马丁却不寻常地在等门。“愈老愈不嫌麻烦啦,马丁?”查理随口逗他。“你不是一向都不等门的不是吗?”
“对啊!”他脸色不太轻松。“可是我总不能把客人摆着,自己上床去睡觉呀!”
“客人?”查理和莫丽异口同声同表诧异。
“是夫人的朋友。她已等了几个小时。我已替她理出一间客房了。”说着他转身引领走向起居室,为他们打开起居室的门。“请”
莫丽一见到来人便几乎要失去身体平衡。不!她心中极力排拒着。不要现在,不要在一切都趋于美好的时候!但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安妮唯一知道她多年痴心妄想和前来多维尔真正理由的人。莫丽太了解她是一个根本不会保持缄默的人,她一定会抖出莫丽不欲查理知道的许多事!以前在学校时安妮就是众所周知的好事者,传话时不是穿凿附会就是夸大渲染,彷佛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现在莫丽所能做的,便是在她开口之前先制止她,但这却好比要在沙漠炙阳下阻止冰块溶化一样,根本徒劳无功。
莫丽并不是对安妮心怀恶意,也从来无意要使人为难。但安妮的到访无疑会掀开她的底牌,她不得不亟思有所提防,然而眼前的情况,使她除了希望查理突然耳聋或安妮突然失声之外,一点办法也没有。而查理永远也不会了解,此刻的她是多么的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