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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鸣也在这里吃了一盘子萝卜馅饺子才走的。
饺子不够,还吃了几块扒了皮的蛋糕,是宋茯苓给送进来的。
没蒸饽饽啊。
眼瞅着一盘饺子,大小伙子几口就干下去了,面板上也没有生饺子了。
宋福生就掀开门帘子喊:“闺女啊,装些糕点,给都拿来。”
宋福生寻思,村里头还有那些小兵在,天没亮就出公差来了这里,又是冬至节,古代人重视。
任家村不是人是任家村的。
到了他这,虽然不能个个管饱,但是咱也得大大方方的,咱和这些童谣镇的小兵,都单处关系。
别让人说,河那面的人,和任家村是一个德行。
宋福生没喊老娘,而是喊女儿,也是怕老娘抠门。
老太太小心眼,别想不开这里面的事,再丢人就送进来几块,你还得和她废话,抠搜的。
当时,宋茯苓进来的时候,军人出身的齐鸣,正在用大葱蘸辣椒酱,咔嚓咔嚓地咬,吃的脑门冒汗,端起木碗又在呼噜呼噜喝饺子汤。
冷不丁,门帘子一掀开,出现个贼漂亮的姑娘送糕点,他就呛着了,直咳嗽。
这是农家女吗?怎不像。
宋福生又给他添了一碗饺子汤:“没事儿,不用外道,这是我闺女。”
原来还真是农家女。
齐鸣一嘴大葱味,略显害臊道:“宋姑娘。”
宋姑娘没说别的,一脸乖丫头样。放下一盘点心,又用眼神示意她爹,那个包里装的全是糕点,都拿来了,再别管她要了,就出去了。
后来齐鸣走了。
宋茯苓才从她爹那里知道,以前齐鸣应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马弓手。在战友眼中,也应该是一名响当当的人物。
在某场陆畔带队的战役中,齐鸣右臂中了毒箭,竟然还能给敌军的将领射下马。
之后,右前臂截肢。
离开了神机营。
神机营就是这里掌管火器的特殊部队,独立枪炮部队。
目前,陆畔的官职就是那里的头。
陆畔可惜齐鸣,给齐鸣就硬安排了一个官身,并没有让齐鸣回老家种地。
这事其实挺难办的,像这种身有残疾的,别说古代不好安排,就是在现代,安排职位也很受限,也是很难办到的。尤其职位是捕头,没有右小臂的捕头,能抓人吗?
但事实证明,陆畔从不干不靠谱的事。
下了战场、失了右前臂的齐鸣,现在已经成了左撇子。
是硬生生练的,左手使刀使剑,即使独臂,一般人也干不过他。在外行走,从没给陆畔丢过脸。
附近几个县都知道,童谣镇的捕头少了一截胳膊。
宋茯苓听完这些,才第一次意识到:小将军应不是白拿她图纸去研究的人。你看看这品质。看人、做事。
虽然岁数小,但是很靠谱。
那么,将她图纸莫名其妙拿走,不会是要帮她做出来吧?
那要是帮她做出来,她不能白接着,她得给钱。
那得多少钱哪,她还没有攒出来。
而且陆公子要是出手,榨汁机和打蛋器应是会做的很快吧?人家要工匠有工匠,要什么有什么。
也就是说,很可能没几天就送来了。
宋茯苓都没了睡意。
妈呀,她得抓紧挣钱了。
总不能人家给送来,她说,能不能过几天再给你。
她可不好意思占人便宜,宁可给多,不能给少。
“干啥去。”钱佩英才将被子铺好。
纳闷闺女不是嚷嚷困吗?要睡回笼觉,还提前警告了她奶不准打扰。
这又穿鞋出去干什么?
米寿也在被窝里打了个哈欠,伸胳膊:“姐姐,进被窝啊。”
“我?”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吵嚷了起来。
宋阿爷嚷着:“小子们,抄家伙,跟我走。”
一打岔,钱佩英也就不关心女儿要干什么了,听这声,好像是要干仗去。
宋阿爷自从来了这里,一直带领大家干活,别说出村了,连那座新搭的桥都没踩过。
头回嚷嚷着要去村里,也是头一回表示,必须要和村里人说道说道。
当谁没当过里正是怎的?
宋福生拦他,刚才齐鸣和他私下边吃饭边唠的话,他还没完全转告给老爷子,这就要去骂街了。
“您老听我说,真没必要。
陆公子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人家能来了咱们这,这就是一种态度。
这有的人吧,地位到了一定的高度,根本无需说什么,不用表态,不用暗示,自然下面的人就会办,争着抢着给你办事。
何苦来去和村里生口角?
那个里正,得瑟不了几日了。您信我的,齐捕头都说了。
咱们一堆活,该收拾的都没收拾完,就别去了。”
宋阿爷不听那个,这是两码事。
瞪着眼睛道:
“福生,你是城里人,你不懂村里。
有些事,你不说,不稀罕和他们计较,他们心没数。他们都容易被人糊弄。
咱们村里人就得当面锣对面鼓讲出来。
你别管我,你不行跟着去,别对你名声有影响。
我不怕,我一个白丁。”
老爷子气哼哼的,带头拄着拐杖就走了。
谁劝也不听,可见被气得不轻。
憋气啊。
还要扒他们房子,让他们交出四条命,被人熊到家了。
别说没发生就可以拉倒。
怎不想想,小将军这是来了,要是没来呢。
更憋气的是,他们一直老实巴交的,不招灾不惹祸,恨不得躲着任家村里人走,却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骂好几回了。
回回他们都不出头,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真当他们好欺负啦?
“是谁要烧俺们房子,啊?不是孬货就站出来。我非打的他满地找牙!”
宋阿爷领着一帮小子站在河边,气势如虹,跺着手里的拐杖骂道。
就是拐杖有些惨,只是根木棍。
河边住的这些人家,听到骂声都出来了,有的即使没出来,也在门口探头探脑。
并且听见骂声,他们也不吱声。
因为那些衙役,先头竟怂恿他们去河对面烧房子。
一边上手使劲推着闹事的人,让快些去烧房子杀人,一边告诉他们:河对面那伙逃荒的人,正在招待一位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人物,县令见到都得远远地跪下。
你们这些村民,竟比县太爷牛。
快去啊。
哭嚎的那么响,别在桥这面磨叽,我们给你数人头,不杀够四个,不点着房子,别回来。
可想而知,参与的全都想方设法躲着衙役们推他们的手,趁空一猫腰就向家跑,怕给抓走。
躲不开的就讨饶:“大人,俺们错了,俺们就是瞎嚷嚷几句,没想来真的。”
宋阿爷攥着拐杖的手,都打着哆嗦:
“里正里正,别以为我们是外来的就不晓得,我以前就是里正。
掌按比户口,课植农桑,催办赋役,参与推排户,编五等丁产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监察非法之事。
他不但没监察,他还没安好心肠,怂恿你们欺我们,我等着他吊袋。
他眼下还眯着呢是吧?我看他还能躲到几时。
而你们,也是一群对外孬货,对牲口你们都是个孬种,就知和稀泥,心肠黑毒,起哄架秧子的一群完蛋货。
我们打退十几只恶狼,三十多个小子,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伤。
你们却打狼是孬货,让四只狼咬的,子哇乱叫恨不得像死了半村子人,但欺人,你们却一个顶仨。
就会欺人是不是?
昨下黑,俺们就不应该给你们顶着,就该让恶狼过桥,咬死你们这群黑心烂肝,连狼都不如的东西。”
任族长匆匆赶来,这一宿加上一早上,他也没合眼。
不知他和宋阿爷谁岁数更大,只能先上前抱拳道:“都是一个村的。”
宋阿爷瞪着任族长:
“眼下又说是一个村的了,才闹事那阵,你们怎不想着是一个村的?”
“往后,我丑话说在前,谁要再敢不分青红皂白惹俺们,小子们。”
阿爷身后的一帮小子们,齐齐呵道:“在。”
“打上门,像打狼一样,打他们!打他们也白打,咱上面有人,怕他们个鸟。”
阿爷说完就一挥手,带着一群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子们上了桥,回去了。
心想:
没一个好饼。
气死了都要。
要没有小将军。这可真是水是有缘的,树是有根的,小将军路过喝水原来是有原因的。
要不是他们自个自力更生强了些,手里有些银钱了,买得起那些铁耙子,打了狼,他们一定是死在那面,都没人给收尸报官。
他们要是再不站出来,被这么冤枉还不出声,下回就得让那些人骑脖子上拉屎了。你说跟他们有啥关系,两伙狼。
别往后摸过去摘他们辣椒吃,还得以为他们是好脾气呢。
与此同时。
奉天城的几名守城兵,正在揉眼睛:背筐的那个是谁呀?
他们以为看茬了呢。
还是守城官几步蹿过来骂他们,几名小兵才反应过来,纷纷跟在守城官的后面,一起追赶陆畔:“将军,将军,您下马,我背筐吧。”
马老太糕糕兴兴店。
这回轮到陆畔以为自个走茬地方了。
只站在门口就微拧眉,围这一圈“绿”是松吗?那为何松只被修剪到腿弯的高度,且上面被剪得齐齐整整。
大德子出来,看到陆畔,吓了一大跳,当即就跪下了:“少爷。”
“今日打烊。”陆畔瞟了眼带“画”的牌匾,改天再来看。
啊?大德子等马走出去才反应过来,少爷这是帮着捎口信?
国公府二门处,从陆畔进来,就一排一排人见到他行礼。
而他归来的消息,也一道门又一道门的传向各院。
“珉瑞给祖母请安。”
“到近前来,可还好?”
陆畔还没等回答,外面通传,国公爷也来了。
可见,当祖父的一听孙儿回来了,也在书房坐不住了。
陆畔抽空对顺子道:“去做个辣椒酱,端上来。”
啥?少爷,我?
我只会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