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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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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绫绯身穿绫罗绸衣,头上盘着繁复的发式,上面插满了她看过最华丽的簪子跟步摇。轿子里她正襟危坐,心里忐忑,只差没有目不斜视了。

    只是尽管如此,她还是感觉到身旁的阎九戒有些不悦。他那双眉微微蹙着,脸上有着不耐的表情。

    “我已经尽量快了,是你赖着我不让我起床的。如果你早跟我说要进宫面圣,我就会早一点弄的。”绫绯以为他是因为她花太多时间梳妆而心生不耐。

    “你以为”阎九戒讶异地看着她。“绫绯,你怎么会以为我在生你气呢?我只是想到还得进宫一趟,烦!按我的意愿,只想跟你腻在房里,连房门都不用出去,这样最好。”

    连房门都不要出去?他腻得还不够呀?今天差点连午膳都吃不成呢!

    “既然你这么不想进宫,为什么还会乖乖带我去?”按她对他的了解,就算皇上召见,他不想去还真的会不去呢!敝的是皇上居然也容忍他这样狂妄。

    “因为我再不去,那皇帝小子就会跑来了。原本他还想主持婚礼呢!开玩笑,让他来了那繁文耨节还能少吗?我们进宫露露面就闪人,但若让他来王府,我能赶人吗?说不定这一赖赖到晚上才要回宫。”阎九戒无奈地说。

    绫绯好玩地看他苦恼的表情。“看来你跟这个少年皇帝的感情不错,外面怎么都传言你想当皇帝啊?”

    “当皇帝?那么无聊的事情谁想要?”他冷哼。“若不是先皇辞世前曾要求我承诺帮那小子,我老早离开京城,根本不想去趟那些政事的浑水,你不知道朝中那堆老贼有多倒人胃口。”他说着又揽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中。

    “唉呀,你这样我的头发会乱掉啦!”她推了推他。她头上插满了簪子,真怕一个不小心勾到,说不定连头皮都给勾下来。唉,真不习惯这样盛装打扮,好累人哪!

    “乱掉我们就回府,有什么关系?”他亲了下她的脸颊,顺便为自己谋了点小埃利。

    “然后等皇上过府来拜访?”她没好气地应。

    他讪笑,只好收敛起烦躁。

    奇怪了,他阎九戒天不怕地不怕,没在把谁看进眼里的。可每当他这个娘子俏眼一瞪,他就只能摸摸鼻子认了。从他被她绑住开始就这样了,现在想改变相处的习惯已经太迟了。

    说话间,他们抵达宫门,阎九戒不过掀开轿帘,朝守卫的士兵点个头,他们的轿子就再度往前移动了。

    “人家不都说什么官都一样,一进宫门只能停轿,只有皇帝有权在宫内乘坐轿子吗?为什么我们不用下来走路?”她好奇地问。

    他挑挑眉,说:“一般来说是那样。”

    意思是说他又享特权了?绫绯睁大眼,吐吐舌头。“哇啊,我现在才知道我有多好胆。”

    “什么意思?”他转过头盯着她瞧。

    “不是吗?我竟敢把权大势大的定王爷绑起来,这样是不是真的很好胆?”她说着还瞄他一眼。

    “只要是皇上特许的,要在宫内乘轿或骑马都不成问题。这也不是我提的,是皇上自己提的。还有,只要我允许,你想把我绑起来就绑起来,不如晚上我们来试试吧?”他贴近她的脸,朝她暧昧地眨眼。

    “我不要。”绫绯瞧他那不正经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面肯定尽是些不能见人的念头。

    他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

    说话间,轿子已经抵达偏殿,阎九戒扶着她出轿,然后领着她进去拜见皇帝。

    绫绯谨慎地行着大礼,跟着阎九戒跪拜在地,然后在她被扶起来的时候,才有机会抬头看看这位皇帝。

    她很讶异这位少年皇帝虽然只有十五岁,却是长相英挺,只是眉眼间还流泄出调皮的神情。

    “皇叔、皇婶,你们可来了。朕等了一下午了,再不来朕就要过府去打搅了。”阎正旭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直盯着沈绫绯瞧。

    阎九戒看了她一眼,像在跟她说“我猜得没错吧”害她差点笑出来。

    “皇婶好漂亮,据说酿得一手好酒,因此收服了我那从来不打算成亲的皇叔呀?”阎正旭没有架子,态度就像对待家人一样。

    “绫绯是会酿一些酒,如果皇上不嫌弃,下次新酒酿成,绫绯请人送几坛给皇上试试味道。”沈绫绯见他亲切和气,说话声音也跟着温柔了起来,算起来他也是她的侄子了。

    阎正旭笑嘻嘻的正准备答话,阎九戒就打断了他。

    “你要把我的酒送给他?”阎九戒一脸严肃地问。

    绫绯脸黑了一半,横了他一眼。“那是‘我’酿的酒,我爱送谁就送谁。”

    阎九戒还不服气地抿抿嘴,老大不乐意让她把酒送人。

    “那我就先谢谢皇婶婶了,改天我一定上门叨扰,让皇婶请我喝杯好酒。”阎正旭开心极了。

    阎九戒翻翻白眼。这皇帝侄子从以前就爱黏他,都已经告诫过多次,不要让人觉得他们叔侄关系好,这样对他在朝政上没有帮助,可偏偏他一逮到机会就想往王爷府跑,让人相当苦恼。

    接着绫绯还跟他聊了一阵子,聊到阎九戒不断想打断他们,好告辞回府。

    “绫绯,我们该告辞了。”他暗示地说。“皇上,你休息这么久,张世玉肯定在等你了,还是快回上书房去吧!”

    张世玉乃当朝的丞相,是拥护少年皇帝有功的功臣。表面上他扮白脸,而阎九戒就扮黑脸,什么该说的话就让张世玉说,不该说的话就让阎九戒来,自先皇辞世后,这四年来,终于逐渐将朝局稳定下来。

    “不急嘛,朕还想跟皇婶吃顿饭呢!”阎正旭赶紧挽留。

    “皇上,本王好歹还新婚,要吃饭改天再说。”阎九戒粗鲁地打断。

    绫绯一脸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

    “那等等,还有件事非得皇叔帮忙不可。其实今天战报传来,李龙似乎敌不过西北的叛军,若不派人去支援,说不定我们真会战败。朕看来看去,就皇叔最牢靠了,毕竟东北也是靠皇叔平定的,这次你就”阎正旭急忙说着。

    “我身体不好,不能打仗。”阎九戒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绫绯瞪大了眼,这家伙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他说身体不好,那昨天晚上整晚不睡觉的强壮家伙又是谁?还有,他说得那样理直气壮,连装咳一下都不肯,还敢说他身体不好?

    难怪这家伙名声很差,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寻的。

    没想到更让绫绯讶异的是,皇上竟也不以为意。

    “那么皇叔说我该派谁去?总不能真让李龙战败吧?”阎正旭说话时唇边还有抹淡淡的笑。

    绫绯忽然觉得这对叔侄的相处模式真是不同一般。

    “再怎么败也败不过凌玄关,凌玄关地形险恶,相当难破。假使李龙战败退守凌玄关,正好可以利用地势之便一举击败敌军。如果皇上同意,近日我让夏涅东运送一批兵械到凌玄关,不过兵械的费用可得要兵部支付。”阎九戒说。

    阎正旭也知道夏涅东这人,此人掌握了绝大多数的地下兵械买卖,对于邻近国家的君王来说,可说是个头痛人物。但庆幸的是夏涅东与他皇叔是至交,更有甚者朝廷数度靠他的力量度过了一些难关。自然这些暗盘的买卖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那当然没问题,退守凌玄关所需的兵械确实与一般战场不同,那就麻烦夏兄了。兵部那边我会下旨的,请皇叔放心。”阎正旭知道西北的战况可以不必担忧了。

    “那我们先告退了。”阎九戒随意点点头,拉着绫绯的手就往外走。

    绫绯也只能跟皇帝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直到上了轿子,她才瞥了他一眼。“你刚提的夏涅东是不是你身边那个夏护卫?”

    她见过夏护卫几次,对这个气质相当特殊的男子感到好奇。当一群人在屋内时,他总是站在门边,靠着门,手里抱着剑,态度很闲适却又随时可以警醒似的,有种慵懒与精明同时存在的矛盾感。

    她自然也向李总管探问过,知道夏护卫似乎跟她的王爷相公有不错的交情,据说五年前跟着阎九戒回来后,就一直留在他身边,好几次帮他解围脱困。所以很自然地,她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每次遇到都会微笑招呼。“就是他。他对兵器极有研究,没有他打造不出来的兵器。”他淡淡地说。

    “这么厉害?!什么兵器都会打?那应该有一双巧手了。”她脑子里开始有了一个主意。

    “对他那么感兴趣吗?”看着她眼珠子格外灿亮,他微眯起眼,不知怎地有点不爽。

    谁想到她居然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让他脸马上黑了一半。

    绫绯很快地适应了王府的生活,说穿了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因为她有个好帮手,就是能干的李总管。其实王府内的繁文耨节不少,但是需要管理、张罗的一切都由李总管做好了,通常她只需要听他报告,若有需要她决定的,通常也都已经有了做法,她仅需决定要用哪种做法即可,无须自己动手。

    这些日子下来,她成天跟阎九戒腻在一起,对于他的生活习惯跟一些小动作十分熟悉了。当然生活在一起,看到的总比过去多许多。好比他对他自己喜欢的物品,任性得一如孩子,只要她想把酿好的酒送人,他就痛苦万分。真不知道平时对下人都那么大方的阎九戒,怎么会为了一坛酒闹脾气?

    这几天阎九戎进宫的时间长了,让她比较有时间去管理她的酒房。当初嫁进来时,他安排了一整个院落供她酿酒,原本酿到一半的酒也都能继续完成。

    今天中午用过膳,阎九戒就带着夏涅东消失了,她不知道他是进宫了,还是去了哪里。她去看了弟弟妹妹们学习,见到夫子教得很好,也就没多作停留,就往酒房这儿来了。

    “唉,这木制的勺子很不好使,改天我真的要问问夏护卫,既然他对打造兵器那么有心得,说不定能教教我怎么打出一把好使的勺子,不然这发酵的酒都拌不匀,酿出来的酒色都不好看了。”

    绫绯有点苦恼地瞪着手里的木勺看,但苦无他法也只好将就,继续把发酵过的酒拌匀,再加水封桶,让酒继续发酵。还有那桃花大致也开得差不多了,她得找帮手一起回去桃花林采桃花,否则今年的桃花醉要酿不出来了。阎九戒一再跟她强调,这些新酿的桃花醉一桶也不能送人,否则他要翻脸。

    想到他交代时认真的神情,她现在还是很想笑。

    “夫人。”李总管打断了她的冥思。

    她回过头来,朝他笑笑。“有事吗?”

    “夫人,明天就是老王爷跟老王妃的忌日了,我让人如同往年般准备了祭品,夫人要不要检查检查,看看是否需要添加什么?”李尚谦总管轻声地说,他一直都满喜欢这个新王妃,态度亲善不说,行为举止也很端庄,不比出身官家的小姐差。

    “忌日?”她讶异地睁大了眼。“那不就是很多人的忌日?大家都是在同一场火”她说到此心情都沉重了,不知道阎九戒会有什么感觉。

    “是啊,除了老王爷、王妃,还有王爷的大哥、大嫂,此外还有几个仆人,都一同葬身火海了。这王府也是在火烧过后全部拆掉改建的。”李总管的脸上也浮现了几许落寞。

    “那王爷的二哥呢?我记得他说他是么子,上面有两个哥哥。”她问。

    “二少爷在大火前几个月就已经病逝了,他身子骨一直都不好。其实真是难为九爷了,去打了五年仗回来,真是人事全非,很多事情连个答案都没有,实在是教人难以忍受。”他说着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看到他那唏嘘的模样,绫绯也缓缓叹了口气。“我去看看你准备的祭品,还有祠堂打扫干净了吗?平日都有人在管理吗?”

    “祠堂平日就有人定时管理,每天也有人上香。等等夫人看完祭品,可以到祠堂检查检查,看看是否需要多做什么。平时九爷是很少到祠堂那边去的,一整年也只有忌日那天才会踏进去。”

    “他还不能完全释怀吧!”想起当初阎九戒吸引住她的那种沧桑感,她不以为他已经接受了自己被单独留下来的命运。

    往往劫后余生的人都有种被死去家人抛弃的错觉。或许正是如此,他行事作风才会如此乖张,如此肆无忌惮。说穿了横竖是一条命,脑袋一颗,死了也是去跟家人会合罢了。想到此,她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现在他身边多了她还有钰晴、钰琳跟余安,希望他可以不要再觉得那么孤单了。

    “我们走吧!”她打起精神。

    于是李总管领她去看了厨房准备好的祭品,各色各样据说都是这些家人生前喜欢的。她没多参加意见,只交代人去她的酒窖取来一坛好酒,她想用自己酿的酒跟他的家人打招呼。“夫人,祠堂在这边,早上我已经让人特别打扫过了。烛台都用油擦过,香烛也都备好,连鲜花也都换上了。夫人看看这样可不可以?”李总管领她走进一间庄严肃穆的屋子。

    她一进屋就看到里面有张厚实的长桌,桌上排了一整列的牌位,每个牌位都是用上好的木头雕成的,上面的字体也很工整。

    她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牌位,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她的身子一僵,整个人愣住了。

    阎府长媳阎姜莞心牌位

    莞心?长媳?

    她将诧异的目光移向李总管。“这位可是总管提过的莞心小姐?我记得你说她是是九戒的未婚妻,不是吗?”

    李总管在她目光停留时,已经是一脸尴尬跟苦恼了。

    “夫人,莞心小姐跟九爷是打小认识的,两人也算是定了亲,但是九爷上战场后不到两年,莞心小姐就嫁进了王府,嫁给了九爷的大哥。爷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直到他从军中回来,发现家里大火,家人都死了,同时也才发现莞心小姐嫁给了他大哥。”

    “什么?他们瞒着他?等他知道时竟是在这种状况下?”她错愕得脸色泛白,泪水不知觉间竟滚了下来。

    “夫人”李总管慌张地喊。“都怪我不好,我不该提起莞心小姐的,请夫人不要在意,这些都已经是过往的事情了,九爷现在只有夫人一个”

    “他心里肯定很痛吧?那莞心小姐为什么要违背约定、嫁给他大哥呢?”她揪着衣襟,不知道是要替他心痛,还是替自己心痛。

    她感觉像是活生生被人从胸口挖了一刀,那样血淋淋,又那样令人措手不及。当初从战场回来的阎九戒,也是这样的感觉吗?想必较此刻她所能感到的更痛上数倍吧

    “这个主子们的事情我们哪有资格过问,缘由我也都不清楚。而当年可能熟知内情的人也都不在了,所以”李总管吞吞吐吐地说。

    “所以王爷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辜负他吗?”她张着双泪眼问他。

    李总管脸色黯然地摇了摇头。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想出去走走。”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李总管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绫绯回了房后一直无法平静下来,最后她提了提篮,决定回老家的桃花林采桃花去了。婉拒了仆人的陪同跟轿子的代步,她换了简单的衣物,一路走出城门,回到她熟悉的地方。

    站在老屋前的桃花林中,她闭上眼,闻得到桃花香味在鼻端浮动。她靠着桃树,缓缓地呼吸,缓缓地平复心情。

    想到他当初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桃花醉,他说这酒是唯一能让他醉的酒。他是否因为这些无法放开的过往,夜里都不能安寝?

    苞他同枕共眠的这段时日,他几乎日日与她缠绵。她总在欢爱之后累极睡去,不知道他是否独自无眠到天亮。

    身为么子,本不该继承老王爷的爵位,所以未满十八就往军中去了吗?阎九戒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上战场的?他期待着能有所作为,回来给莞心一个好的归宿吗?当他终于功成名就,当上了大将军,凯旋而归,却发现家园烧成灰烬、家人已逝、旧情不堪回首他是否自此绝望,所以才会用那种随便的态度过日子呢?

    他不在意自己在朝中扮黑脸、当坏人,为自己树立数不清的敌人,是因为他对生命其实了无牵挂了吗?

    爱人变心,自己却连个原因、连个答案都没有,这又该是怎样一种揪心折肺的苦呀?她光想着都替他痛。

    可是他的心是不是也随着莞心被烧毁在旧王府中了?

    当她才发现自己爱上了他,却明白了他的苦痛来自一段不圆满的遗憾时,她除了替他痛,也替自己苦。

    是因为再也不能与心爱的人厮守,所以即使他不爱她,也可以娶她进门吗?所以即使她家世不好,他也不以为意吗?

    她原本以为起码他喜欢她这个人,总有一天会慢慢爱上她的。但是真的可能吗?他的心除了那抹已成魂魄的身影之外,还能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而好笑的是,如果不是因为有这段过往,他还不会来寻醉,还不会与她相遇呢!她究竟该怎么面对他那段充满了苦痛的过往呢?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抚平他的苦痛,成为他真正的家人,与他厮守到老呀!

    无论如何,她放不下他了,再也没办法回去过没有他的日子。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面对,面对他的过去,努力让那些苦涩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淡去。

    这么想后,她起身到溪边洗了把脸,抹去脸上哭过的痕迹,然后提起篮子开始摘采桃花。

    他若想醉,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酿酒。她希望他有一天能不需要桃花醉,也能日日安寝,平静而幸福地过生活。

    心里怀着一种异样的温柔,她摘采的动作也格外轻柔。没多久她就采了半篮子的桃花,采到日头都逐渐落下了,还不知道要回家。

    “绫绯!”

    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喊住了她,她蓦然回首,就见阎九戒那高大的身影伫立在桃花林间,沉默地望着她。

    他的身影一撞进她的眼中,不知怎地她就觉鼻子一酸,将手里的篮子一搁,朝他小跑步奔了过去。明明他就是那个让她感到酸楚的人,她却又很自然地想从他那儿得到安慰。难道说不知觉间,她已经陷得那样深了?

    阎九戒先是讶异,然后就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怎么了?”他见她眼眶有点红,担忧地问。

    她将脸埋在他怀中摇了摇头,她现在不想去深究自己的心情。“人家只是忽然觉得好想你,好像很久没见到你似的。”

    “真的吗?听你这样说,以后我可不能出门太久,不然你这眼睛可都要哭红了。”他笑着任她圈抱住他的腰,感觉到她小女孩的一面。原来她不仅是个端庄的夫人,还是个会撒娇的妻子呢!

    他将她抱进怀中,唇边的笑容虽淡,却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