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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童羿羽缓缓由梦境中飘回现实的时候,触目所及是医院雪白的墙壁。
这里是哪里?她昏昏沉沉地环视四周。由拉上的窗帘看来,现在一定是晚上了。可是这儿并不是她的房间啊。
她用一手撑住自己,挣扎着想起身,却感觉一阵痛楚划过全身。她呻吟一声,马上便又无力地躺回床上。她的神智一片恍惚,试着想忆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身上的疼痛如此尖锐,她根本什么也无从想起。
蒙胧中,她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她试着转向那个发出声音的方向,却连这个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她觉得身上每一束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酸痛,仿佛有人将它们全部拆开似的。她发出一声挫败的呻吟,再度使尽力气企图起身,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单煦的脸探了进来。
“羿羽。”他马上赶到她的床边,有力的手撑住她的后背。“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痛?要不要我叫医生来?”他沙哑的声音里满布焦急。
童羿羽靠着他强壮的手臂躺回床上,借由病房内幽暗的灯光打量着他。他一头浓密的黑发乱篷篷的,眼睛也因一夜无眠而充满血丝,刚毅的下颚蓄满胡碴,原本整齐的衬衫也皱成一团。认识他至今,她从未见他这般狼狈憔悴过。
“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躺在床上?”她虚弱地问。
单煦握紧她的手,只觉胸口划过一道撕扯的疼痛。他无法忘记当他接获消息赶到医院,瞧见她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时,那种心神俱裂的感受。
他不知道他这几个小时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整个夜里。他守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脑中想的尽是他和羿羽相遇后的一切,而愈想就愈令他心痛。如果不是他根深蒂固的仇恨、不是他强逼羿羽嫁给他,或许她不会遭受这些。
当他见她不省人事地躺着,脸色几乎和床单一样白时,他担忧得几乎发狂,极端恐惧他会不会失去了她。他无言地凝望着她,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出口。
童羿羽感觉体内有股怪异的空虚,本能地伸手去覆住肮部,待发觉自己下身那一层厚厚的棉布时,一股惊心动魄的惧意油然而生。第六感告诉她,她流产了,她失去了腹中的孩子。
她瞪视着触手所及之处,感觉心猛地扭搅成一团,身躯开始微微颤抖。强烈的心酸如狂风暴雨般地笼罩住她,眼泪开始如断线的珍珠般扑簌而下。
“对不起,单煦。”她哽咽地低语“对不起”
单煦粗嘎地低喊一声,伸出手臂紧搂住她,仿佛想将她的哀伤吸进自己的身体里。她没有哭出声,但这种无声的沉痛令他的心猛地纠成一团。’
“没有关系,羿羽。”他在她耳边喃喃说道:“你没事就好。医生说只要你好好休养,我们可以再有孩子。”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偎着他的肩头,感到浑身力气被抽干了般虚脱。意识蒙胧中,她可以感觉到单煦对失去孩子也同样悲伤。难道这个孩子对他真的如此重要?但如果只是为了孩子,为何他声音里会有那么深刻的悲恸和苦痛,仿佛她对他的意义远甚于那未成形的小小生命?
她感觉单煦轻轻地推开了她,用唇吻去她颊上的泪珠。
“你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他低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她试着回想,然而只是一串不连贯的画面闪过脑海。她模模糊糊地忆起她和傅君仪站在街角,记得傅君仪说过的话:我和单煦深爱彼此,如果没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单煦本不会娶你
孩子!她闭了闭眼睛。曾经,这个孩子是他口中的责任,是他娶她的理由。现在孩子没有了,单煦当然更没有理由留在她身边了。
“不太记得。”她微弱地发出声音。“我被车子撞了?”
“本来我们也这么以为。”在她肩上的手微微一紧,他粗嘎地说道:“但是医生说你身上的骨头没断,很可能只是突然晕眩而摔倒,车子并没有撞上你。你记得吗?”
童羿羽垂下睫毛,摇摇头。
单煦吻吻她的指尖,柔声安慰她“没关系,重要的是你平安无事。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什么都别多想,嗯?”
她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凝视着前方,眼神遥远而飘忽,好像有个他触摸不到的地方。他隐忍住询问的冲动,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看着她疲累地闭上眼睛后才退出病房。
一走出病房外,在走廊守候的众人马上将目光转向他,除了闻讯赶来的单书年和侯叔、林伯和林妈之外,还有坐着轮椅的童重尧。
“她睡了。”单煦朝众人点点头,所有人全松了一口气。
“羿羽没事就好。”单书年率先开口,对着众人说道:“既然这样,大家就先回去休息一下,早上再来吧。这儿有单煦和护士照顾着。羿羽不会有事的。”
他朝众人使了个眼色。所有人马上会意地转身离开。几分钟之后,走廊里只剩下单煦和童重尧,两人之间弥浸着一阵压抑的沉默。
“是我们该谈谈的时候了,不是吗?”终于,童重尧出声打破沉静。
单煦没有回答。是的,也该是他和童重尧面对面、把话谈开来的时候了。
到了医院外的草坪上,有好一会儿没有人开口,四周静得只有风吹拂过树梢的声音。单煦站离童重尧几步之遥,将双手斜插进口袋里,等着他先开口说话。
“我知道你恨我。”深吸了一口气后,童重尧缓缓地道:“因为恨我,所以你买下了我们童家祖传的事业,这是我童重尧的能力不够,我不怪你。你用我的病威胁羿羽答应你的条件来羞辱我,我也无力阻止;但是你逼羿羽嫁给你,却让她受到这么大的伤害,这一点,你要如何向我交代?”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他过了半晌才哑声解释。
“或许,但羿羽却因为爱你而试凄。”见他微微一怔,童重尧沉稳地说:“是的,她爱你,我想你也明白这一点。如果你娶她的原因只是为了孩子,那么现在,这桩婚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单煦喉结滚动,感觉胸腔一阵抽紧。不,他无法忍受羿羽离开他的想法。为何他一直不能坦白对自己承认?他逼羿羽嫁给他的原因不止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其他理由,而是因为他爱她。
他爱她。也许早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然而他却用了最卑劣的手段去得到她!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直到看见她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他才猛然惊觉,一旦失去了她,他也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即使你娶了羿羽,我知道你心里仍有个难解的结,你始终无法忘掉当年我离开你的母亲,对不对?”见他默然不语,童重尧平静地接下去道:“你母亲已经过世了,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我只告诉你一句。我对佩宜是真心诚意的,但是她的爱太沉重,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得起。”
“如果你知道她在离开你之后会那样残害自己,你还会离开她吗?”
“我不知道。”童重尧过了片刻才回答,他抬起眼望向天空。“我后来知道佩宜离开了台湾,但我没有她的消息,你外公也是找了许多年之后才知道你们的下落。或许你会以为我是因为别的女人才离开佩宜,但是你错了。
“我是在离开佩宜之后才认识羿羽的母亲。她是个很温柔、很贤淑的女人,她对我而言有如涓涓细流,让我觉得踏实、觉得心里有了归属感,而那是你母亲无法给我的。
“爱可以有许多种,就像买鞋,每个人都想找一双最美、最昂贵的鞋子,但是到最后你会发现,你所需要的还是一双合脚的鞋,路才能走得长久。或许这是我当年会决定取消婚约的原因,只是我没想到你母亲会”
他顿了顿,然后回过头来面对单煦,神情严肃地接了下去“听着,单煦。如果我活着仍然令你无法消气,你尽管冲着我来。我已经是个半身不遂的废人,再活也没几年了,但羿羽还这么年轻,她是你的妻子,你何苦一再伤害她、让她卷入我们的战争之中?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啊。”
再深深地看他一眼,童重尧推着轮椅离开了。
直到童重尧离开后许久,单煦仍旧站在原地,反复思索着方才的一番对话。是的,他的确狠狠报复了童重尧,夺取了他所想要的一切,然而他得到了什么?长久压抑的愤恨不但没有获得任何舒解,反面是更多的痛苦,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有好半晌,他就这么静静地伫立着,直到一个试探性的声音响起。“单煦?”他回过头去,看见闻中瑞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中瑞,他暂且将满腔热焰座下。他相信中瑞应该在旁边站了好一阵子,也听到了他和童重尧的全部对话;但中瑞并未对此多做评论。或许是了解说了也没用,如果他仍无法放下,再多的话也是枉然。
“羿羽还好吧?”闻中瑞问道。
“她没事了,只是需要好好调养。”单煦深吸了口气,表情恢复冷静。“我要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个计程车司机怎么说?”
闻中瑞的表情转为严正。“我问了那位计程车司机,他说是一个女人把羿羽推到马路上去的,他看得很清楚。”
单煦倏地咪起眼。“会是谁?”
“除了你前未婚妻之外,还会有谁?”他皱着眉头。“公司的总机小姐说羿羽接到一通电话后就出去了,是个女人打的;而听那位计程车司机的描述,那个女人的打扮十分时髦抢眼,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应该就是君仪。”
“君仪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道?”闻中瑞摊了摊手。“或许她认为只要没有羿羽,你就会回到她身边吧。依我看,这件事最好也找邓弘旭来问问,他最近和君仪打得火热,或许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嗯。”单煦抿超薄唇,眼里罩上寒光。事情真相如何,恐怕得和君仪当面对质才会知道了。
虽然傅君仪预料到单煦会来找她。但是也没料到会这么快。离童羿羽住院才仅仅三天,他居然便主动约她到这家高级法国餐厅来一起晚餐。显然是迫不及待想和她破镜重圆了。
当傅君仪看着单煦在她对面坐下对,忍不住靶到心花怒放。
“羿羽还好吧,单煦?”即使心里巴不得童羿羽跌断手脚,她还是装出一副关怀的口吻。“我听说了之后一直好担心她呢。她没事吧?”
“她没事。”他淡淡地回应。“除了孩子流产之外。她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傅君仪的微笑僵在脸上。不过无所谓,童羿羽肚子里那个小杂种毕竟还是流掉了,她的愿望也不算功亏一篑。想必单煦很快便会和那个女人离婚、乖乖回到她身边了。想到这儿,她的心情又回复愉悦。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单煦。”侍者离去之后,傅君仪覆住他搁在桌上的手,娇滴滴地说道:“怎么,发现我们还是最适合的一对,所以后悔了?我就说嘛,你那个娇滴滴的小妻子报本配不上你,她只不过是”
“我找你出来,不是为了听你批评羿羽的。”单煦锐利地盯了她一眼,朝她身后使了个眼色。傅君仪回过头去,然后微微一怔除了闻中瑞之外,还有邓弘旭。
“哈罗,君仪。”闻中瑞在她对面坐下,朝她比了个手势。“这位邓先生想必和你很熟了,不用我再多做介绍,毕竟羿羽出事那天,你们才刚见过面。”
“他?”她态度高傲地睨了邓弘旭一眼。“除了和他在某些场合见过几次,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你未免也太无情了吧,傅小姐。”邓弘旭干笑了两声。“为了陪你解闷,我邓弘旭好歹也陪你玩遍了台北各大酒吧和舞厅,结果只换来一句你不认识我?”
“我明白了。”沉默了半晌之后,傅君仪才神情哀怨地望向单煦,声音泫然欲泣。“我知道你们都怪我。你一定认为是我害她被车撞的,是不是?我承认我当时在场,但是她走得太快,我根本来不及”
“是这样吗?”单煦慢吞吞地道,目光冰冷。“邓先生已经将那天的事都告诉我了,包括你威胁要羿羽离开我的事。你何不坦白承认,节省时间?”
暗君仪愣了一下,迅速转向邓弘旭。他只是摸摸鼻子,双手一摊。“别看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也知道我和单先生有商业往来,大家都是朋友嘛,往后还要在商场上做生意,我当然是希望和气生财”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即使心里发慌,傅君仪仍然力持镇定。“是童羿羽自己跑出去被车撞,干我什么事?邓弘旭根本就是无事生非想陷害我。”
“陷害你,他有什么好处?”单煦往后沉向椅背,黑眸紧盯住她。“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认为只要羿羽死了或是残废,我就会离开她回到你身边。换句话说,你企图谋杀羿羽,还有我的孩子,对吗?”
“你”傅君仪正要发作,随即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于高级法国餐厅内,她可不能像个泼妇般大声嚷嚷、毁了她一向苦心经营的高贵形象。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暂且按捺怒气,优雅地往椅背一躺。“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吧,单煦?我傅君仪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非你不可?”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君仪。”他俯身向她,声音柔和得吓人。“既然羿羽平安无事,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我要你离开台湾,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你做得到吗?”
“我为什么该这么做?”
“因为一旦我告诉警方整件事情的经过。你可就不止离开台湾这么简单了。我会找到足以定你罪刑的所有证据和最好的律师,让你知道企图谋杀我妻子的下场。”
暗君仪握紧拳头瞪视着他。虽然他的姿态依然轻松,表情却是骇人的冷静,眸光中隐含的阴沉和威胁之意,足以令人背脊发寒。
“你不怕我会向新闻界公布,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她咬着牙道。“我会让你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单煦。”
“尽管请便,我无所谓。”他冷笑一声。“而你;傅小姐,如果我将事情真相告诉新闻界,我就不信舆论会对你如此客气。不止是你,你们整个傅氏家族都会因你而蒙羞、以你为耻,因为你是个杀人凶手,到时我就不信你还能在上流社会立足。
暗君仪的脸顿时失去血色。“你这个杂种。”她尖声叫嚷,再也顾不得她的形象。
“那的确是事实!”他缓缓地笑了,低沉的笑声令她全身冻结“聪明的话。就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绝对会尽我所有的力量让你身败名裂。相信我,我绝对会说到做到!”
暗君仪面色铁青,气得浑身颤抖。她知道单煦是说真的,她曾经见过他如何冷酷地对付他商场上的竞争敌手;相同的,他也绝不会对谋杀他孩子的凶手手软。
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自己已经全盘皆输。和他硬杠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她再不识相,也知道单煦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她不想后半辈子凄惨度日,她最好照他的话去钒
“我不会放过你的,单煦。”她忿忿地起身。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步出了餐厅。
见到傅君仪离开,邓弘旭也赶忙站了起来。“既然没我的事,我也先走一步。”
没等单煦和闻中瑞反应,他已经一溜烟地消失在餐厅外。
“邓弘旭这个家伙一向怕事,谅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见单煦不说话,闻中瑞踌躇地问道:“君仪呢?你就这么放过她吗?”
“不然呢?我毕竟欠她一个道歉。”他苦笑道。但他却差点因此失去羿羽,更因而失去他们的孩子。天知道他必须多么努力克制自己。才能压抑自己伸手扭断君仪脖子的冲动。
“如果君仪没听从你的话回澳洲去呢?”闻中瑞又问。
“她会的,她很清楚我的个性。”单煦眯起眼,给了他一个令人背脊发凉的微笑。“如果她敢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绝对会让她后悔曾经认识我!”
时光冉冉。转眼又是两个多月过去。
暗君仪终于回澳洲去了,大概也知道单煦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童羿羽也在医生的准许下将童重尧接回童家,由林伯、林妈和一位特别护士负责照料;为了怕父亲寂寞。她也时常回去陪伴童重尧,日子总算是归于平淡。
虽然单煦仍无法完全敞开心胸,但是他发现他已经能坦然面对童重尧、面对他的“岳父”一旦不再对他郁积多年的仇恨耿耿于怀,他反而觉得平静许多,那是过去的他从未想过的转变。
唯一令他心神不宁的是羿羽。随着时间过去,她的伤已经完全复原。在林妈和所有人的悉心照顾下,她一天天丰润起来,姣美的脸庞笼罩着温柔安详的神采,乳白色的肌肤闪耀着富饶的光泽,散发着令人炫目的成熟之美。
每回只要多看她一眼,他都觉得自己更加渴竖望她一分。虽然她绝口不提孩子流产那天,君仪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但有时他会捕捉到她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有着什么令她困扰;那令他益发不安,心情也更显郁闷。
这天晚上,他从浴室走了出来,看着她就绻缩在阳台的躺椅上仰望着满天星光。他在她身边坐下,她柔顺地偎向他的肩膀,任他霸道地拥住她。有好一会儿,他们就这么静静地依偎着。
“你这几天很沉默。”他一手玩弄着她肩上的发丝,柔声问道:“想什么?”
她静了半晌,才慢慢地开口说:“你要跟我离婚吗,单煦?”
单煦先是愕然,然后全身的血液直涌而上。他一个翻身将她重重地压在躺椅上,双手扳住她的肩膀,眼神炯炯地直视着她。
“不!该死的,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他低吼着。“你怎么敢这么想?”
童羿羽移开目光。“我只是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做。”她低语。
“什么都别做,只要让我爱你。”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浓浊的低语“我爱你,羿羽。早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命运就将我们紧紧系在一起了。这些年来,我的理智几乎被满心仇恨所蒙蔽,但我却找到另一股将我引向光明的力量。你就是那股力量,难道你不明白吗?”
她往上凝视着他,月光照得他黝黑的眸子格外分明。她抬起一手滑过他仍因沐浴而潮湿的头发,感觉泪意涌上眼眶。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她微微轻颤,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以为你要的只是孩子。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即使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我不介意这点小小的缺憾,即使你恨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因为他已经用唇堵住了她的,再多的疑虑都在他炽热的亲吻下化为灰烬。他的唇那么猛烈,那么饥渴及挑逗,几乎夺走了她的呼吸,仿佛这个世界除了她之外,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我要的是你,只有你!孩子只是我逼你嫁给我的借口罢了。”他微颤的大手抚过她的娇躯,似乎想印证她确实在他的怀里。“是君仪害你失去孩子的,对不对?”
童羿羽微怔了怔。“你知道?”
“我知道。”单煦酸涩地道。“因为我的冥顽不灵,让我们失去了一个孩子,更让我差一点失去了你,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
她抬起手。一指温柔地轻触他微露胡碴的下巴,他马上握住她的手,将炽热的唇压进她的手心里。“我绝对不要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恐惧。答应我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我不会。”她轻喃地保证。“只要你要我,我会永远赖在你身边,只怕你赶都赶不走呢。”
单煦凝视着她精致的脸庞,感觉眼眶濡湿,心里涨满酸楚的柔情,太过强烈的情绪令他说不出完整的话。他的心曾经被复仇的意念占据了那么多年,直到她用爱填补了他被愤恨盘踞的心,一旦没有了她,他的生命将会是荒芜一片。
“我爱你,羿羽,胜过我的生命。”他将脸埋进她清香的发中。“你是上帝派来,将我从痛苦的泥淖中解救出来的天使。我绝不许你离开我,这辈子休想。”
她凝视他英俊的脸庞,想到他曾经受过的苦,感到心在发痛。他必定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坚毅性格,才能承受一切磨难、坚持到最后获得成功。这是她的男人,她多么为他感到骄傲呵“外公说的对,你的确像一匹狼。”她软软地说道。
“是吗?”他挑起眉,唇畔扬起一抹邪邪的笑意。“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这只狼会在满月之夜兽性大发,打算在房间的阳台上蹂躏他的天使?”
童羿羽咯咯笑了起来,左躲右闪地想痹篇他呵痒的大手。然后他不笑了。俯下头,他轻轻地从她微启的双唇开始吻她,两人都感觉热力由身躯升起。当他低吟着抱起她往他们的床上走去时,她心满意足地依偎在他怀中。
前面的路或许还很长,可是他们的心这么近。这便足以抵挡一切狂风暴雨。她决定待会儿再告诉他那个关于狼的传说
传说中的狼,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当他寻着他的天使,两人的命运便紧紧相依。只有死亡能将他们分开。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