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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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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年后

    “德硕亲王府”的大贝勒亚律萨.骥风,以精湛的武艺、高超的马上功夫,以及机警睿智赢得了紫禁城“八旗骁骑营”正都统的头衔,代表着他乃八旗中武艺最高强的男人。

    泵且不谈他堪称一绝的武技,光是外表身材,他的轩昂器宇、伟岸俊挺,已让他成为紫禁城中众多格格、郡主们注意的对象了。

    今天皇上爱新觉罗.祁烨将骥风宣了来,笑望着他“好小子,朕就知道你行。”

    “皇上,您太看得起臣了。”骥风拱手一笑。

    皇上虽然留了一口胡,年龄却和骥风相仿,虽为君臣,倘若不是在朝廷上或议事厅,多半会以玩笑的口吻交谈。

    “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我会不懂你吗?”皇上捻须笑了笑。

    骥风听了,忍不住说:“那臣能不能讨个赏?”

    “你说。”皇上猛一挥袂,坐进龙椅中。

    “臣胆敢想请皇上将那一口胡给剃了。”他真不明白,原本长得俊挺的皇上,为何要装老气呢?

    “大胆!”他眉一蹙“你嫉妒的话,何不学学朕?”

    “我学您?!”骥风摇摇头“罢了,皇上既要装老气,我哪敢逾越。”

    “你说朕喜欢装老气?!”祁烨站了起来“朕只是”

    “只是怕众臣不服您,认为您还太年轻?”骥风一语道破他心中顾虑“放心吧!您的一切作为全看在百姓眼中,您是位好皇上。”

    “呵!什么时候你的嘴巴也养得这么甜了。”祁烨冷哼。随即,他的双眉突地高耸了起来“皇太后昨儿个夜里说了,三个月后要为朕遴选常在。”

    “常在”为清朝女官的名称,意味着得经常待在皇上身边,皇上使唤就需立即应和,位在贵人之下,仅供使令,未有爵秩。

    “这样好啊!抱喜皇上了。”骥风半开玩笑。

    “你真以为女人多是好?”祁烨嗤笑“当她们在你面前争风吃醋时,烦都会烦死你。”

    “哈那皇上更该拿出本事宠宠她们。”骥风大笑。

    “宠女人?算了吧!那太累人了。”

    那是因为皇上不缺女人,又没遇到一个想宠幸的,才会这么说。

    “至于这种事,臣就帮不上忙了。”骥风抿唇肆笑。

    这时,小历子公公从外头奔了进来“皇上,威武将军求见。”

    祁烨眉头轻轻一扬“他有什么事?好吧!宣。”

    “是。”

    当小历子公公退下后,骥风便开口道:“威武将军见皇上或许有重要私事,那臣先退下了。”

    “有空可得再进宫找朕聊聊。”

    “臣遵旨。”骥风离开后,便策马回府,才刚抵府邸大门,马上有下人上前将马儿拉到后头马厩。

    下马后,他直接步向大厅,在经过前院时,居然瞧见颐宁就大剌剌的躺在园中竹亭内的竹桌上,这成何体统!

    骥风走过去,二话不说便用力抓住她的小手腕,将她扯下地来。

    碰!

    “哇呜”落地的颐宁放声痛哭“好痛是谁呀?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整我!”抬头一看,她的泪水马上止住,快速站了起来,双眸张得大大的望着他“大、大哥”

    “你有房间不睡,怎么睡在这里?”骥风一见到她,眉头就忍不住狠狠皱拢,面对她,他的内心总是极度矛盾。

    说讨厌,他是真的不怎么讨厌她,有时还会被她天真逗趣的表情给吸引了目光,但她那太过随性的举动又让他伤透脑筋,以致在外人面前他还真不愿承认她是他妹子。倘若不是阿玛临终前将她托付给他,或许他永远也不想见到她,好图个心底的平静。

    十五年前额娘自尽的景象尚留存在他脑海,至今仍是他心中的最痛,如今他长大了,也渐渐可以意会当年额娘被孤立的痛楚。

    就是她,她汉人的娘抢走他阿玛,让他额娘因为长期抑郁而走上不归路!

    “房间太热了嘛!所以我就挑上这儿了。”才十六岁的颐宁从小就可以感受到大哥不太喜欢她,阿玛还在的时候他可是连理都不理她,直到去年阿玛去世之后,他才偶尔会跟她说几句话。

    但她却很喜欢看见他,不知为什么,当有记忆开始,她就喜欢往有他的地方钻。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亲娘是汉人,只疑惑着为何府邸里的丫环、下人几乎全都看不起她,唯独阿玛与奶娘疼她?

    不过,阿玛又终日为公事而忙碌,她便经常跷掉先生的课,偷溜出府学些怪异的名堂回来。

    像是玩彩色牌、掷骰子,以及一些不适宜格格的言行举止。

    “挑上这儿!”他瞇起双眸,看着她那张被泥巴、污土弄脏的小花脸,跟着冷冷一笑“你当不当自己是位姑娘?”

    “我当然是姑娘,只是又没人看见。”她转着眼珠子,找着借口。

    “是呀!没人看见你就能做很多事了。”骥风眉头一锁“最近玩那些东西赢了几个钱?”

    “赢?!才没呢!零花的银子都没了。”她摸摸自己已空的小布袋。

    “是不是等着我将它填满?”他双臂抱胸,性感的薄唇勾勒出一弯笑弧。

    “大哥,你知道我的意思?太好了!”她咧开嘴,笑得很可爱。

    “去给我念书去,我马上派人将喀达钦叫来。”喀达钦是专门传授颐宁学问的先生。

    “不要啦!大哥。先生一直要我背些诗词,好饶舌,我不懂。”她皱着双眉,可怜兮兮的说。

    “饶舌?那你说谎骗人的时候饶不饶舌呢?”他一步步逼近她,吓得颐宁一步步往后退。

    她瞠大眼,望着背对阳光的他,此刻的他男性气概不凡,气势威风不减,那双黝亮的紫蓝色大眼更像是块具有魔力的曜石,直吸引着她的目光。

    奇怪了,每每她看着大哥,就会有种心跳加速的悸动,她发烧了吗?

    “我已经很久没骗人了。”上回被他抓到说谎时,被关在地窖内一整晚,可吓坏她了。还记得那晚她抖了一夜,最后在地窖内休克,幸好巡视的下人发现,否则她当真就一命呜呼了。醒来后,一看见大哥坐在床畔看她,她便二话不说的扑向他,紧紧抱住他,告诉他她再也不敢说谎了。

    “这么说地窖里的感觉会让你有点顾虑啰?这样吧!如果喀达钦告诉我,你该背的又没背,或是又偷溜的话,我就让你在地窖里住上三天,是不是很刺激?”他咧嘴一笑,但看在颐宁眼中,那笑容好刺眼。

    “能不能换别的?”她噘着小子邬。

    “别的?!”

    “我做点心给大哥吃好不好?你想吃什么?”眼珠子一转,只要别念书,要她做什么都成。

    “我不饿。”他精悍的眼底划过一道寒光,浑身充斥着一意孤行的霸气。

    “那么我我”

    “别废话了,现在就去!”他眸一紧,跟着绕过她直接往大厅走去,根本不容她置喙。

    颐宁不放心地跟了进去,就在这时候门房快步走了来,恭敬问道:“爷,柳姑娘来访,您见吗?”

    “让她进来。对了,把喀达钦请来。”待门房领命退下后,他坐进主位,对着颐宁说:“还不去枋秋园候着。”

    “好嘛!”颐宁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正要离开就远远瞧见柳玉芳走了过来。

    “您不是颐宁格格吗?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颐宁并不喜欢她,因为有次她撞见她在大哥书房里,还不知羞地坐在大哥的大腿上!她就不明白,旁边多的是椅子,为什么大哥还要让她坐呢?也不瞧瞧她那身材,富态富态,用膝盖想也知道那一身肉有多沉了。

    “颐宁,还不快去!”骥风完全不给她偷懒的机会。

    她不服气地朝他吐吐舌头,这才往枋秋园跑了过去。

    “小格格长大了。”柳玉芳也是位汉女,在北京城的东堂五圳附近与父亲开了间酒坊,可有不少王公贵人光顾呢!

    “玩性太重了。”对于颐宁,他没兴趣多谈。虽然他不及母亲对她的恨,但要他多关爱她,当真很难。

    “她几岁了呢?”她又问。

    “谁知道。”他冷哼。

    “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她咧嘴一笑“您可是她的大哥,虽然府中还有许多贝勒、格格,但是长兄如父,这话可是我们汉人常挂在嘴上的。”她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身为汉人。满清皇帝近来实行汉化政策,身为汉人的她认为自己理当骄傲才是。

    “长兄如父!呵!我恨不得把她赶走。”说着,骥风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发出一丝冷芒。

    她说的没错,颐宁是长大了,就因为如此,在她身上愈来愈能看到少女该有的体态与丰腴,足以勾慑所有男人的心魂。但他是她哥哥,合该是要恨她一辈子的,又怎能为她着迷?

    把她撵出府,就可以眼不见为净,也能贯彻额娘的恨,让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

    “为什么?”柳玉芳不明白。

    “因为”他露出魔肆的笑容,跟着看向她“你来找我不是为了来谈论她的事吧?”

    “当然了。”柳玉芳大胆地走近他,勾住他的手臂“如果我说我想您,您信吗?”

    “我只知道柳玉芳钓男人的手段一流,许多皇亲国戚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是不是想我只有天知地知你知了。”他拿出纸扇,挑勾起她的下巴,两人笑得极具暧昧。

    这时候,往枋秋园移步的颐宁,突然想起有话忘了跟大哥提,于是又咚咚咚的跑了回来,站在大厅外,竟然又看见令她讨厌的一幕!

    可这回她不想再闷不吭声,这胖女人会压死大哥的。

    “喂,你怎么搞的?”颐宁大步走进去,来到柳玉芳身边,将她从骥风的身上拉了下来,压在旁边的太师椅上。

    “颐宁,你这是做什么?”骥风变了脸。

    “大哥,这女人太过分了!也不看看自己多重,压在身上你不难受吗?”她自以为是地为骥风打抱不平。

    “我们爱做什么不用你管。”他猛一拍案,案上的琉璃花瓶都跟着摇晃了起来。

    “大哥!她她”颐宁没想到他会为了这事对她发这么大的火,她可是为他好呀!

    “我怎么?为什么你一点儿都不具备格格的尊贵与礼仪呢?”柳玉芳也气极了,这丫头居然说她会压伤骥风!

    “我具不具备不用你管。”

    “是呀!难怪骥风告诉我,他只想赶你离开。”柳玉芳一气之下,将不该说的全给泄了底。

    “什么?”颐宁眨巴着一双圆润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骥风“大哥,她说的是真的吗?”

    骥风那对冷锐的眼并没闪避,而是不耐地望着她“如果是,你会走吗?”无奈阿玛交代他要好好照顾她,他不可能毫无原因的赶她走。

    “才不要。”她一对小手揉着绸丝秋衫下襬,一张爬树时不慎弄脏的小脸紧紧皱了起来,变得好滑稽。

    “不要?!”他撇撇嘴“我也知道你不可能离开。”

    “大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知道我没有五姐漂亮、没有三姐温柔,但是我我很可爱。”奶娘都说她很可爱、很纯真。

    “哈!我还没见过有人这么赞美自己的。”他挑眉睨着她“不想离开,以后凡事就得听我的。”

    “好,我听就是。”她很认真地说。

    她知道她与兄弟姐妹间似乎有不同,奶娘就曾经劝她一定要乖、要听话,才不会惹得大哥不悦,但她不明白他们之间究竟是哪儿不同?

    “那么还不去上课,又跑回来做什么?”骥风走向柳玉芳,紧紧拽住她的腰,并当着颐宁的面啄了下她的小嘴。

    颐宁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小子邬无法抑制地愈噘愈高“我是想来问你能不能答应让我收留一位朋友在府中。”

    “什么朋友?”“德硕亲王府”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来的。

    “很小的朋友。”她伸手比了比这位朋友的身高。

    骥风看着她指着她大腿以下,想来一定是附近的小孩了,算了,就随她去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大哥。”颐宁开心的笑开嘴,跟着奔向他,在他颊上印上一个吻。

    骥风一震,眸光随即一紧,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却见她已蹦蹦跳跳的奔出大厅,一溜烟的不见了。

    以为自己说错话,在一旁一直不敢言的柳玉芳直到见她离开后,才吶吶的开口“骥风,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要说出来的,只是”

    “没事,说了就说了。现在可以说出你来这儿的原因了吧?”他坐回椅子上,被颐宁刚刚那一吻给弄得心慌意乱。

    “是这样的,再过几天便是北京城一年一度的灯节,咱们酒坊也有灯展,还请您能多多光顾。”柳玉芳笑得好灿烂。

    上个月在“柳家酒坊”斜对面开了间三层楼房的大酒店,经营者听说是红旗护军校的亲戚,她担心日后酒坊的生意会被拉走,如果灯展能有骥风贝勒站台,对他们酒坊可是有非常大的助益。

    “有空我一定过去。”他无心应付“你可以走了。”

    “爷”柳玉芳细眉深锁。

    “走。”他别开脸。

    “是的,爷。”她望了他一眼,这才小脸一皱地离开了。

    骥风眸光半掩,无人看出他的心事,一盅茶喝下,他便站起,独自转往竹集院的书房。

    ----

    才刚背完一篇古诗,颐宁的小脑袋就快要爆掉了!

    她无力地走到后花园,蹲在一株白色小花前喃喃自语着“先生说,要念书才符合德硕亲王府家的身分,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背那些诗词才符合呢?”

    懊不会是因为我不爱背它们,所以大哥才不爱我,想要赶我离开?

    “颐宁格格,您跑哪去了?我刚到书房找您不着。”奶娘走了过来“起风了,快披上披风。”

    “奶娘,现在是几月了?”她披上它。

    “秋末了。您忘了?每年这时候北京城都会有灯展,很热闹。”奶娘握住她的小手,和蔼地说着。

    她明白这孩子虽然是府邸的小格格,也是王爷身前最爱的宝贝,但她并不快乐,因为她从没享受到兄弟姐妹的关爱,还有人说她是风雨夜投胎的转世妖精,所以她没有知心朋友,但她生性活泼,经常溜出府找朋友。

    王爷去世后,则是她悲惨岁月的开始,但失宠后的她并没有怨天尤人,却聪明的经常问:奶娘,我是打哪儿来的?我娘是谁?

    “奶娘,我可以去吗?”她张着一双惊喜的眸子。

    “王爷已不在,要去的话可能会困难些。”奶娘拍拍她的背“不过奶娘会找机会,别担心。”

    “嗯,我知道了,奶娘。”她甜甜一笑“我想再待一会儿,你去忙吧!”

    “好,不过天快黑了,您不要待太晚啰!对了,晚上我请厨娘做了您最爱吃的红枣糕,待会儿端去。”见她点点头,奶娘笑着揉揉她的小脸,便直接转往灶房。

    颐宁见奶娘走远后,便偷偷溜到一处荒废的空地,轻声喊着“小丙果、小丙果,我来看你了。”

    不一会儿,就看见旁边几株大树的树叶轻轻摇晃着,跟着有个小东西从树叶中探出头来“吱吱”

    “小丙果,过来。”颐宁朝牠招招手,牠马上听话地跳到她身上。原来牠是只小猴儿,也是昨天她在后山游玩时发现的新玩伴。

    “吃饱了没?明天我才能再给你送果子来,省点吃知道吗?”颐宁开心地将牠抱在怀里“再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我大哥愿意留下你了,你开不开心呀!”

    原来她指的“小朋友”是只猴儿!

    “吱吱”小猴儿叫了两声,突然挣脱她的怀抱,往另一边跑了去。

    “小丙果,你要去哪儿?我告诉过你,府邸不是你可以乱跑的,你只能待在这儿。”颐宁扬声喊着,紧紧追了过去。

    小猴儿玩性重,见颐宁朝牠追来,以为她在与牠玩耍,甚至精灵古怪地朝她做着鬼脸,可是让她又气又爱。

    突然,她见牠转了个方向,那里不是竹集院吗?

    “不,不行往那儿去。”颐宁心急了,因为那里可是大哥的寝居和书房呀!

    “小丙呃!”她傻站在原地,因为她瞧见大哥竟然一手抓着牠的尾巴,拎得高高的怒视着她。

    “府邸里怎么会有这种畜生?”骥风的神色非常的阴沉,语气更像这秋末突然吹起的寒风,抖进她心底。

    “你答应我的”

    “我答应你什么?”他走向她,空下的一手紧握住她的下巴,脸色冷峻。

    “你答应我可以带一个朋友进府中呀!”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瞧,并没有因为他的怒意而退缩。

    “你所说的朋友就是牠?这只猴儿?”骥风扬声问道。

    “对,就是牠。”她比着自己大腿“牠就这么高没错呀!”

    “该死的!”他用力甩下小猴儿“你就会要这种心眼,故意瞒骗我,让我好允你乱来?”

    “不是的,我是真的当牠是朋友,牠叫小丙果。”她很仔细地做着介绍。

    “我不管牠叫什么,现在给我带出府去。”他瞇起眸,表情看来虽温和,但语气却坚定如铁。

    “大哥,你答应我的,又怎么可以食言?”颐宁吸吸鼻子,强压抑住欲夺眶的泪水。阿玛曾对她说,希望她能勇敢、坚强,就跟额娘一样,所以她不能让阿玛失望。

    “就当我食言,或是你想搬出府?”他瞇起眸子,瞳心深处闪过精锐的审视。

    “你要胁我?”她直盯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还有嘴角微微勾起的笑,那笑,好像算准了她会屈服似的。

    事实上,他是这么想没错,她不想离开府邸,那只猴儿就一定要离开。

    “怎么能说是要胁呢?我依你的决定不是吗?”他低首,朝她露出抹让她战栗的笑容。

    在这样近距离的注视下,骥风发现她有着不同于满人粗野的外貌,五官纤丽细致,皮肤柔滑白皙。难怪阿玛会被汉女给吸引,甚至夺去所有的注意,就连这个小格格都让他难以招架的疼进心坎里。

    想想他们其他五位贝勒、六位格格,以及另外三个偏室,哪一个可以拥有阿玛对她们的爱呢?

    而他似乎也愈来愈无法对她狠下心该死!

    “好,我带小丙果出去。”说好不哭的,可一想到要把牠赶出府邸,她便忍不住心酸。

    抱着牠往回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又回头问道:“我常听人说我和哥哥姐姐们不同,能不能告诉我,我和你们哪儿不同了?”

    “你真想知道?”骥风并不想说,但既然她问了,他也不想隐瞒。

    “对,我想知道。”颐宁点点头。

    “因为你娘不是满人,而是汉人。”他低沉的嗓音,彷若来自深山幽谷般,让她浑身不断地发冷、发寒。

    “汉人?”她似乎还不太能理解汉人、满人之分“这有什么差别?柳姑娘不也是汉人!”

    “咱们满人的老祖宗曾交代,满汉不能通婚。”他走向角落的书房“你不肯念书,我无法对你解释这些。”

    “我有念书,我还背了好几首诗,大哥,你要不要听听?”颐宁抱着小猴儿,直跟在他身后,想证明自己不是他所想的这么笨。

    “你走吧!我忙。”他不想再浪费时间跟她说废话。

    “大哥”

    “把那只猴儿抱出去。”他抬头,眉一挑,表情写着不耐。

    “好嘛!我抱出书房就是。”颐宁小嘴一翘,这才转过身。

    “不是抱出书房而已,还得让我永远看不见牠。”他重申一遍,面对颐宁的刁钻,他得更谨慎才是。

    “什么?大哥你就不能行行好,收留牠嘛!我会看好牠,不再让牠乱跑。”她心疼地摸着小丙果的毛发,只见牠张着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直瞧着她,不知道自己已遭到被遗弃的命运了。

    “这还是不行。”他静默地翻开案上卷牍。

    “讨厌!大哥,我本来很喜欢你,可现在我讨厌你。”颐宁咬着下唇,猛一跺脚后便抱着小丙果奔出骥风的书房。

    他扬眉瞧着她疾奔而去的身影,竟发现自己刚刚差点儿就要松口答应她留下那只猴!一思及此,他眉头不禁紧紧蹙起,或许他真该想办法将她送出府才行。

    然而颐宁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要和小丙果一样,还离情依依地将牠带到后面山坡“小丙果,我是从这儿把你带回去的,现在不得已还是得带你回来。”

    “吱吱”牠边叫边跳着,看见一旁有树又俐落地跳上树梢俯视着她。

    “以后我会常带果子来给你吃,你听见我的叫声就要出来呀!”颐宁仰首对着牠说,又看了牠一会儿,直到夜色完全暗下才突然想到奶娘到灶房端糕点的事“我不能再陪你了,记得我的话喔!”

    才回头跑了几步,小丙果就蹦地跳到她身上直在她怀里磨蹭,彷佛就在这一瞬间,牠了解到这件事。

    “乖乖,你可不能忘了我。”将牠抱离身,朝牠微微一笑后,她忍住那股离别的心酸,立即奔向府邸后门。

    突然间,落叶飞起,秋末的景物更形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