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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
这人没神经还是怎样?
她瞪得两眼都快凸出来了,他还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
“不请自来谓之贼!”
不是叫他把自己冲洗乾净就可以走了吗?竟然尾随著她进到屋子里面来。
把端在手中的泡菜盘往桌上放,这是老爸每天要吃的开胃菜,家里种高丽菜,多得吃不完。
“你说什么?”
“你怎么还在这里?”忘记他的国语很破烂。
“我进来表示一下礼貌。”他的笑容涸谱雀,水汪汪的眼睛就像在仰望出奇晴朗的海天,一不小心就会陷入。
白光应该要生气的,但是,这样的脸蛋,根本是一支无敌的消防队,那丁点怒火马上被扑灭得连火苗丝丝都不见了。
“礼貌刚刚我跟你说的话你不会都有听没有懂吧?”她明明下逐客令了,赶人呐,还装蒜这家伙!
“我懂。”
“是吗?”懂的人早就夹著尾巴逃了还厚脸皮登堂入室,这是哪门子的懂?
“你救我,是我的恩人,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以后怎么报恩?”他很爱笑,那种清曼温柔也太过如沐春风了。
“你没听过大恩不言谢吗?”
慢半拍,是啦,看他那鸭子听雷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真头痛,每句话都要解释。
“我的意思是说举手之劳”
“这跟你的名字有关系吗?”想来,上下两句他都不明白就是了。
她可不可以喊救命?
“我不需要你报恩,我只是帮你一点小忙而已。”
“对小姐来说可能是一点小忙,对我来说可就不是了,我不习惯欠人家恩情的。”
“既然你坚持,那现在请你回家就是报答我最好的方法。”
“我说过我还不想回去。”
“为什么?难道你家人对你不好?还是你有家暴问题?你的家庭不温暖吗?”简直是连珠炮了。
没办法,谁叫现在的台湾媒体天天在版面上呼吁,要民众心存爱心注意身边的家庭暴力问题。
想起来,他一个大男生倒在海芋园里就是奇怪。
“是啊,”他嘟起红艳艳的嘴唇往椅子上落坐。白光家的椅子是那种古老的藤椅,他一坐下,乔好舒适的位置,倒也没嫌弃什么。“那些人只会每天逼迫我工作,要是我不肯还会摆脸色给我看,你说我是不是很苦命?”
“于是,你就逃出来?”
“是他们把我绑起来带到荒郊野外丢掉的。”这一带倒是飞到了挺远的地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远哩。
直升机放他下来执行任务,这样算不算被抛弃?
果然,听完的白光怒发冲天。“太过份了,人又不是垃圾,怎么可以把你绑起来然后丢掉?”
“是啊、是啊,他们都是坏蛋!”
“我帮你报警!”
“报警也没用。”这是真心话“而且警察先生们都很忙,就别替他们找麻烦了。”
“想不到你这么懂事。”
“我很少有机会出来玩,所以还不想回去,你不要赶我回去嘛。”说谎会不会被雷劈?他可不管这些。
真是可怜的小孩!想不通他长这么可爱是何方妖怪舍得虐待他啊?
身为大姐姐的爱心马上就泛滥得不可收拾。
不过稍后梁家人全都起床,比较过后白光才知道她的爱心根本只是一颗小鸟脑袋。
梁爸对他一见如故。
谁叫他膝下没有儿子,这少年又长得甜蜜讨人欢快,问清楚由来竟然马上带他去换了套乾净的衣裤。
幸好梁爸个子魁梧,高度够,衣服除了中广的部份不大合身以外,倒也勉强可以穿。
梁妈是个传统妇女,老公都说好了,她当然没意见,她的好就是重新煮了一大锅香醇白稠的稀饭来喂饱客人还有她的三个宝贝女儿。
梁菱光才从纽约回来,英文自然难不倒她。
白光看不太懂的是小妹闪闪烁烁的眼神盘问人家祖宗三代的结果是竟然敬畏的放下筷子。
至于没吃过什么叫稀饭,也没看过泡菜的人在看清楚白光吃饭的方式后,这才拿起不是很上手的筷子跟进。
她夹什么他也夹。
要是白光不动,也许他会选择不吃。
他对冒著泡的稀饭没意见,不过对又酸又辣又甜的泡菜有些微词。
他的微词就是把泡菜直接送到距离他一个圆桌远的白光面前。
白光瞪著眼前白嫩嫩的泡菜。
这小子!
肯定是奸诈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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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随手之劳!}
好吧,救人是顺手,吃顿早餐是顺便,然后呢,白光很好心的指点他公车站脾在哪,仁至义尽了对不对?
当她开著自己的小march经过公车站牌,那头醒目的金发极耀眼,星球那样发光体的少年叫人想假装没看见都不行。
“嗨,好巧。”
哪里巧?他竟然站在马路中央拦车,要不是她车速本来就慢,他身上大概不只那些伤,四分五裂都有可能,他不怕痛吗?还是根本笃定她会停下来?
“你不知道马路如虎口吗?”头探出车窗,她吼!“啊”“站在马路上很危险啦!”
“我知道啊。”
“那你还不知死活的撞上来?”
“你停车了不是?”那双圆润大眼灿然生辉,一张娃娃脸男女通吃,好像她也一直吃他这一套
下次他要敢再不知死活,她决定要直接辗过他。
“我不是叫你赶紧回家?”
“外面还满有趣的,我不想那么早回去。”后来的车子喇叭按得可凶了,来来去去的车速一辆比一辆快,他却毫无感觉。
白光看得毛骨悚然。
“上来,快点!”送佛送上西吧!
他笑了,就像云破月,朝阳也没有他那么灿烂。
没天理、没天理,不过就一个少年,胸口竟然发出地鸣般的震动,就因为他那乱七八糟的笑靥。
“你要送我?”
“要不然呢?”还问,多此一举!
盯著他坐进来,看他长手长脚局限在她的小车里,白光的心里竟然有些报复的快意。
“我还没想到要去哪里。”他不习惯的扭动,这车,是玩具吗?
“安全带!”她很有大姐威严,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太短了。”他无辜的扯了扯安全带。
白光气结,接著噗哧一笑。
真是拿他没办法“我警告你等一下到市区要是看到警察,马上要给我蹲到下面去知道吗?”没系安全带是要罚钱的耶。
他瞄了瞄狭小的空间,不作声。
想起来不只是强人所难,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他那么大块头
白光才不管,踩了油门往前飙。
“想好要去哪了吗?”
“你已经问了好多次,不累吗?”修长的胳臂没地方摆,只好搁到后脑杓去交叉著。
她的脑子里肯定有一连的军队严格的执行著她认为是对的事情,丝毫不容偷懒怠惰。
“这样我没办法,你最好想清楚。”
“我跟你走,谁叫你救了我。”
开玩笑,这是什么谬论,她乾脆负责他的终生算了!
临走前老爸丢给她的难题她还没想到办法呢,现在又来一个,她可不想旁生枝节。
“我也可以现在踹你下车。”
“不要啦,”他紧张了。“我叫纳日,你呢?”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别这样啦,我都告诉你我的了。”
“梁白光。”
梁白光,他在嘴里咀嚼了下。“你一定很感谢你爸爸帮你取了这么简单好写的名字吧?”
“一点也不!”
“哦,为什么?”
“白光、白光,不到月底就光光,我从小被笑到大,注定是穷光蛋一个。”大姐叫绿光,小妹叫菱光,她从小就感觉老爸是不是因为重男轻女的原因随便给她们按名字的。
“是有点俗气,不过,很好叫。”
“谢谢你喔。”她咬牙。
像是没看到白光要杀人的眼光,扇子般的睫毛对著她扬呀捣。“你要去哪呢?”
“回公司上班啊。”这是常识吧。
“你出社会啦。”
“我二十四了,总不能待在家里当米虫。”
“为什么不,我都在当米虫啊。”
“你年纪小。”让家人养是正常的。
“你猜我几岁?”纳日雷靳特双眸一亮,像是找到乐趣。
“应该还没满十七不到十八吧?”营养过剩的身材,可是那细皮嫩肉的皮肤和娃娃脸怎么都看不出年纪。
“我三十了。”
咦?耶?啊?什么?骗人!
罢好是最man的年纪。
“我前天刚过完生日。”
然后就被丢了。
“我还以为可以过一下当姐姐的瘾头”
欺骗社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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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北几年,白光也算有收获。
除了工作,也有男友。
徐仲是百货业小开,他家除了百货公司,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商店从台湾头连锁到台湾尾,身家非常可观。
徐仲样样都好,爱摆排场阔气这都不算什么,有钱人嘛,家大业大,女朋友也是成打的算,白光并不是他的唯一。
她刚开始介意过的。
后来了解了徐仲的生活型态,这年头要求onlyone,就算是感情,也不可能得到专宠,只会被嘲笑。
她要求,得到每次以吵架为散场的结果。
扪心自问,经营长久感情对现代人来讲负担都很大。
于是,她经常安慰自己,男朋友有人照顾,她的压力比较不那么大。
天知道她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人家美女各个波涛汹涌,她却遗传了老妈的飞机场,说要让男人少奋斗二十年,她还负债呢。
让一群女人抢破头的徐仲是怎么看上她的,问她,她真的不知道!
两个人都忙,要约出来吃顿饭也有技术上的困难。
徐仲对她的工作很有意见。
这大概是他们最致命的地方吧。
就像这次,她回家之前忙了个天昏地暗,人又关机了一整天,也没见徐仲来过电话。
说到电话~~
“我知道,大小姐,我已经出门了,你也知道上班时间塞车是家常便饭什么?是啦,我会先去精品拿秋季的新衣服模特儿?拜托,我休假以前就都打过电话了,他们应该不会delay,倒是摄影棚你确定ok喔?”
行事历上今天要出外景拍摄秋季的流行特辑还有刊头制作。
当编辑是繁重的工作。
电话那端叽哩呱啦叽哩呱啦还是叽哩呱啦,每个都比嗓门大,干这行的女人早就都忘记自己是女生的事实。
谁来做做看,熬夜是家常便饭后哪优雅女人得起来,她把头剁给他!
是啊,她是男人婆又怎样,这也是徐仲挑剔她的地方。
她一边讲电话联络事宜,压根没注意窗外的风景。
“嗨!”
车窗外,有个少年追著车子跑。
有谁会做这么蠢的事?
偏偏,他尾随著小march,以奇异的速度跟著。
“白光光!”他快乐的跑到人行道上挥手。
白光踩了煞车,不是因为他,而是绿灯转红了,要是她发挥以前拚命三郎的飙车方法,早在黄灯之前就杀过去了。
身边所有的驾驶人通通把眼光调向她。
她也发现了,浑身僵硬。
“梁白光!”纳日潇洒的走进车龙,目标镇定薰衣草颜色的小march车。
能不把车窗摇起来吗?
不行,她做不到。
昨天不是放牛吃草去了,这头漂亮到不行的羊怎么还在这里游荡,不幸的是又碰面了。
不同于昨天,今天他一身清爽,耀眼璀璨得几乎可以媲美阿波罗太阳神。
这笨蛋,不晓得台北人开车有多凶狠吗?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肉酱,还会被告到光著屁股跑呢。
他可爱的脸蛋凑过来。
“你找死啊,现在是上班交通颠峰时间耶?”到底是从哪个乡下上来的土包子?要不是红灯亮了,后果不堪设想。
被骂的人傻兮兮的笑,不以为仵。“你放心,车子撞不到我的,真的撞到再说!”
歪理!简直一派胡言。
见她没反应,纳日有点紧张。“才一个晚上你不会忘记我吧?”
这种人就算想忘记并不容易好不好!
“你在做什么?”白光光白光看见纳日要开门进来的动作,一心慌,搁在方向盘的胳臂按到喇叭,吓了自己一跳。
她拍胸脯又皱眉,表情丰富极了。
“我在等你。”
不是这个啦。
“让我进去。”
“你有毛病,我赶著上班,没空理你!”去搭别人的车啦。
他当做没听见,打开车门上车。
“你不要上来啦,我的车都是东西。”这是事实,衣服、包包、鞋子、衣架什么都有就像小型的杂货店。
“我坐你旁边。”
随便他了。
“你今天很漂亮,我喜欢你头发盘起来的样子。”
明明听了心里发甜,嘴里却骂“油腔滑调!”
“油腔滑调是不好的意思吧?”人家是一眠大一寸,他一眠长的智慧可不只一寸。
“知道就好。”
“但我是真心诚意的,你漂亮就是漂亮,为什么要怕别人知道?”
“我没有怕谁知道”有人称赞自己漂亮当然是有那么一点点窃喜,但是,人贵自知,三个姐妹就数她最不起眼。
其实在内心深处她是知道的,知道她为什么要到流行杂志来上班,每天让自己累得像头牛;她既不优雅也不美丽,所以,在这里学习如何美丽。
“绿灯了耶。”不懂白光的心结,他发现新大陆的指点。
唉。能怎么办?上路喽!
白光一肚子存疑。“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吧时尚编辑,什么都没长进,就是对名牌、流行了如指掌。
他那全身上下名牌,而且是名牌中的名牌,那牌子贵得没有一家时尚杂志敢去借,随便有个损坏,大概就要去掉小编辑几个月的薪水。
有钱人不代表有品味,但是会选择这牌子的人目光绝对卓绝,品味超群。
“买的。”
“很贵吧?”最少估计要七位数字。
“不知道,有人付帐。”
他指的是信用卡吧?
“人穷要穷得有志气,你就算穿地摊货我也不会笑你,刷卡虽然很好用,但是人家银行不会白白给你用的,人做事要量力而为,我看你又没在上班,别乱花钱比较好,你要不要赶紧把衣服、裤子拿去还?”
“我拿去还,他们会生气。”
“没给钱才生气吧!”
“钱不是问题。”
“你很有钱?”她并没有把眼睛放在头顶上看人的习惯,只是这座城市的人不知道打从什么时候开始用名牌来彰显自己,好像穿得随便些就应该被打进阿鼻地狱。
“有钱跟没钱的定义在哪里?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有多少钱?”这是纳日的真心话;这些小事从来没人来烦他。
家里要什么有什么,有时候他也不清楚钱的来龙去脉。
“既然钱不是问题,你干么老是要搭我的便车?”还是越抠门的人越爱占人便宜?
“可以跟你说话聊天。”
“就跟你说了,我、要、上、班!你耳聋还是故意装蒜?”这是表示对她的好感吗?
“我只想找你!”但是什么叫装蒜?问她肯定又挨顿骂。
“你很无聊耶。”
“跟你在一起就不会无聊了。”
“我可不想当你解闷的玩具。”
“你没有把我当朋友吗?”玩具,他可不这样想
“你当我是朋友?”他不会生冷不忌吧?
“是啊。”
“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你去过我家,就是那么普通。”这年代不乖破技多发达,道德观腐败到什么地步,家风,门第还是大多数人决定交友的条件。
门当户对并没有过去,这巨兽依然在。
她有切肤之痛。
“我不知道钱跟交朋友有什么关系,我喜欢跟你说话,喜欢看着你,你喜欢我吗?要是互相喜欢大家做朋友不是很开心?”
白光偏过头看他,嘴巴这么甜。“你没有被哪家富太太包养吧?”
纳日睁大清净无伪的秋眸,嘴巴张得足以塞进去一颗卤蛋。
“没有,我想大概也不会有。”
想包养他的人这世界不会有的!
“成,要当我朋友,一切都要听我的。”
“好哇!”他毫不考虑就答应了,弯弯的嘴角带著笑一直没改变。